第9章(2 / 2)

長宜送了傅仲儒回書房,替他蓋上被子道:“父親病著,還是要多歇息歇息才是。”想了想又道:“父親可要保重身體,女兒就隻有您一個親人了。”

入夏後,一天比一天熱了起來。

廊下掛上了細篾簾子,長宜懶得動彈,躲在西次間裡做針線,又或是練字,隻有晨昏定省的時候才出去給父親請安。

說起來日子過得倒也快,一眨眼竟從上京回來差不多三個月了,薛姨娘來給長宜請安,長宜看到她的肚子已經微微有些隆起了。

長宜望著薛姨娘漸粗的腰身,倒也沒什麼感覺,淡淡的道:“天氣炎熱,姨娘以後就不用過來給我請安了,在院子裡好生將養著吧。”

薛細蕊還是一副卑弱的模樣,並沒有自恃有孕對她有半點兒不敬,笑著道:“大夫說讓我多走動走動,過來給姑娘請安倒也累不著什麼。”

長宜聽她這樣說,嘴角微微勾了勾,她還是瞧不慣薛姨娘這副模樣,讓木槿送她出去了。

長宜焚了香,準備在窗前抄一會經文,前院的小丫頭跑進了院子裡,進來道:“姑娘,老爺說有貴客來了,叫你去一趟花廳。”

長宜剛剛拿起了毛筆,問那小丫頭:“是哪一位,可曾來過咱們府上?”

小丫頭想了想搖了搖頭,回道:“好像沒有來過,不過聽馮管事說,是從京城來的,穿一身大紅色的官服。”

大紅色官服,想來是正四品以上的官員了,比父親的官位還要高兩階。

長宜覺得還是慎重點好,進內室換了一件玉色繡折枝紋圓領衫,坐在妝奩前麵重新篦了頭發,戴了一支白玉茉莉簪子去了前院。

這會子日頭剛上來,倒還不覺得悶,長宜沿著抄手遊廊過去,在花廳後麵的月洞門前遇到了傅長宛。

傅長宛穿著白底繡花衫子,耳邊戴了一對銀丁香,笑著叫了一聲‘長姐’。

長宜朝她點了點頭,兩人跨過門檻,一同往花廳過去了。

廊下站了四個穿程子衣的蓄須男子,腰間都佩著繡花刀,看上去凶神惡煞的,傅長宛不由靠近了長宜,低聲道:“也不知來的是哪位官員,怎的還帶了侍衛來。”

腰上佩刀的倒是常見,不過佩繡花刀的那極有可能是錦衣衛的人,誰能這樣大的排場,長宜想到了京城裡的那些公侯,她記得現如今掌管北鎮撫司的是永城侯爺。

長宜在台階下麵等了一會子,聽到父親的聲音:“……侯爺此行前來,不知要停多久,下官也好安排住處。”

長宜暗暗猜測,那裡麵坐著的一定就是永城侯了。

此時屋子裡有人道:“是要停兩日,不過我們已經找好了落腳之處,倒不必麻煩同知大人了。”

傅仲儒點了點頭,一旁的小廝趁機附在他耳邊說了兩句,傅仲儒起身道:“家中小女前來拜見大人,就侯在外麵。”

“那讓進來吧。”那人又道。

長宜領著傅長宛進了花廳,她低著頭看著腳下,隻看到正堂上坐著一人,左側的玫瑰椅上亦坐了一人,都穿著皂靴。

兩人屈膝行了一禮,聽那坐在上座的人揮了揮手:“起來吧。”

長宜行了禮正要退下,瞥見坐在左側玫瑰椅上的人穿著一襲緋色雲雁補子服,氣質清淡。

長宜抬起頭,正撞進那一雙深邃的眼眸裡,她微微愣了一下,叫了一聲:“叔父。”

徐衍微微的笑著,朝她點了點頭。

永城侯放下手中的茶盅,看向徐衍道:“行之,你們認識?”

傅仲儒在一旁接過話,笑嗬嗬的道:“我們傅家的祖宅就在大興,和徐府隔了一個胡同。”

“原來如此。”永城侯朝徐衍看了看,笑著道:“我剛才還奇怪行之和你看上去像是認識,原來你們是鄰居啊。”

小丫頭端著井水湃過的西瓜上來,長宜就領著傅長宛先下去了。

出了花廳,傅長宛悠悠的看了長宜一眼道:“長姐什麼時候和徐叔父這麼熟了,我記得在大興的時候,長姐可是連徐叔父都不認得的。”

經傅長宛這麼一說,長宜倒是想起了在舅舅家裡,她可不就沒認出徐衍來麼,笑了笑道:“偶爾見過一次,倒也算不上很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