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晉江正版閱讀(1 / 2)

孟歡本來還替他著想,沒想到藺泊舟說自己生氣都不會。

他臉繃了一下,點頭:“嗯,我不會生氣。”

說完他迅速把馬車裡禦寒的毯子蒙住了臉,跟小孩子吵架鬨脾氣似的,拒絕交流,當場給他演示什麼叫笨蛋生氣。

袍袖寬大,袖子裡探出那截手腕清荏白淨,指節纖細,蒙住了整張臉,整個人看起來十分自閉。

藺泊舟不覺笑了,邊笑,指尖觸摸到他的手腕:“嗯,對,生氣就這樣,為夫做了讓歡歡不高興的事,當場翻臉是對的,不能憋著讓自己心裡難受。”

他連這都溫柔體貼。

孟歡手指動了一下,繼續蒙著臉。

“現在,”藺泊舟思索了一下,抬眸,“該為夫給歡歡道歉了。”

孟歡手指有些僵硬。

他舔了下唇,等著下一句話時,手背被輕輕覆住。

白淨的指頭一點一點被男人掰開,鼻尖嗅到了藺泊舟靠近時淺淡的香氣,他漆黑深邃的眸子凝視孟歡,音色低沉:“是為夫的過錯,讓我們二人陷入遼東當時的境地,為夫不得不對你一起撒謊。”

“……”孟歡唇瓣一動。

他其實沒有那麼生氣。

擔心藺泊舟三個月也過去了,還有什麼比他恢複光明更重要?

可眼前的藺泊舟,一字一頓:“為夫發誓,從今以後,再也不會讓你陷入生死不定的絕境,如果違背誓言,那就讓為夫剜骨去肉,受人間最疼痛之苦。”

“……”

孟歡眨了下眼,看他的眸子流露出意外。

藺泊舟一向謹言慎行,話裡連情緒都極少表露,此時卻說出這種事關生死的誓言。

難道,遼東他眼疾複發失明,導致孟歡不得不肩負起這個小家庭,對他的心理陰影……很大嗎?

孟歡眼睫輕輕跳了下:“沒必要這樣。”

“嗯,”藺泊舟說,“隻是說出來,為夫心裡好受些。”

“以前的事情就不提了。”孟歡拍拍他肩膀安慰,“你現在對我好也不遲。”

藺泊舟笑:“當然對歡歡好了。”

“那我就不生氣了。”孟歡丟掉剛才蒙著臉的被褥。

他對著藺泊舟笑出一排白淨的牙,兩眼眯起,像隻貓兒似的。

藺泊舟不覺莞爾,垂下了視線,和他對上的目光溫柔至極,像是被微風吹過的湖麵春水。

不過。

孟歡怔了一下,腦子裡回過方才藺泊舟發誓的場麵。

藺泊舟神色完全不像現在溫和,眸子陰沉,像是肉食動物狩獵前在草叢中的偽裝和克製,可廝磨的齒尖卻免不了鮮血的氣味。

可他看著孟歡卻是十足的柔情。

“……”

孟歡近日覺得,藺泊舟似乎有些壓抑。

不過,可能是藺泊舟剛退出朝堂有些不習慣,孟歡晃了晃腦袋,覺得這是錯覺,很快將想法從腦子裡揮散了出去。

-

再走了大概半個月,到了辜州的邊境。

孟歡跳下馬車,前方來迎接藺泊舟的是王府護衛軍,營帳內兵將烏泱泱一大片。藺泊舟回京城後向陛下申請將護衛軍從錦州調回辜州,護衛軍已經在辜州待了一個多月了。

人群中,孟歡抬眼看到兩個多月沒見的陳安、山行,他們神色有點兒感慨。

“王爺神機妙算。”

當時他們都不讚成藺泊舟回京,現在縱觀天下局勢,對他隻有敬佩二字。

藺泊舟拄著手杖,除了孟歡沒跟任何人透露眼睛的事,隨口問:“回辜州過年感覺怎麼樣?”

“六年沒回來了,在京城待著覺得辜州窮僻,回來了一看也沒有那麼窮。”山行說話隨意些,笑著說,“還是家裡好。”

藺泊舟唇角微抬:“家裡好就長住。”

他目光偏向迎來的王府護衛,問:“將士們都安頓好了?”

“都安頓好了。論功行賞,下發軍餉,過年還置辦了十幾斤肉和米麵,”陳安說,“打仗損失的糧草、馬匹和器械也都補充齊備了,護衛軍已經恢複了戰力。”

藺泊舟嗯了一聲:“犧牲了多少將士?”

陳安:“兩千餘人。”

“他們是大宗的功臣,沒有他們,遼東恐怕已經淪陷,大宗也動蕩飄搖——撫恤金都交到親人手裡了?”

陳安:“回王爺話,都交去了。”

藺泊舟安靜了一會兒,點頭,“再征兵吧,補齊人數。朱裡真入侵了又是鎮關侯造反,想必北方其他異族趁著大宗內亂,也要開始蠢蠢欲動了。屆時首當其衝的就是辜州,多征些兵,將來好屏衛大宗。”

“再征兵嗎?”

陳安頓了一下,似乎覺得不妥。

他看向藺泊舟,有話想說:“王爺。”

“嗯。”

陳安言辭恭敬謹慎:“按規定,王府護衛指揮使司的五衛,每衛兵額不超過五千人,先前人數就超了,隻怕再征兵會有擁兵自重的嫌疑,萬一引起陛下猜疑……”

這確實是個大問題。

眾所周知,造反必須要有軍隊。而為了防止藩王手握重兵造反,大宗的律法規定極其嚴苛,尤其經曆削藩之後,諸王實際能控製的將士極少過萬,有的甚至隻能控製一兩千人。

藺泊舟養兵已經算多了,隻怕再多,會引起朝廷警惕。

“要是總兵寫信向陛下告狀,汙蔑王爺有不臣之心,惹一身腥臭,恐怕事情就麻煩了。”這句話是山行說的。

前不久,他還在暗示藺泊舟遼東起兵。

藺泊舟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山行露出個假惺惺的笑:“是吧,王爺?”

“……”

藺泊舟單獨回京這三個月,山行和陳安把藺泊舟的話翻來覆去日日夜夜琢磨,到底一起活了二十多年,肚子裡的蛔蟲,總感覺不對。

直到鎮關侯造反的消息傳來,山行心頭一震,腦子頓時開光了。

不過他會守著這個秘密,隻是對藺泊舟滿臉賤笑。

藺泊舟移開視線,神色正經:“律法嚴明,大宗的邊防也不能忽視,”

他拄著手杖,轉頭望向大雪紛飛的辜州城門,“改日請總兵來王府喝酒。”

果然。

山行也謹慎:“是,王爺。”

他背後,孟歡抬手跟陳安打了個招呼:“陳叔。”

“王妃,幾個月不見了。”陳安露出慈愛微笑。

“我們可以回府了嗎?”孟歡問。

陳安:“不著急,今晚要暫歇在驛館,明日再進城回府。”

孟歡有點兒不解:“啊?為什麼?”

陳安解釋:“王爺回藩國是震動國體的大事,京城有文武百官相送,回到封地辜州,也有全體官員在城門外等候著,擺置了酒席,今晚宴飲,明日再回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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