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人見她識貨,急忙壓低聲音小心告饒:“小點聲小點聲,叫人聽見生意再也做不得。”說著撿了兩隻肥嫩的筍用草繩捆好:“給您便宜些,這兩隻,這個數。也是沒辦法啊,外麵亂得要死,大人們催著收租,實在摳不出糧錢,隻能偷偷挖點筍子賣。”
他陪笑把捆了筍的草繩遞到她手裡:“莫喊得讓人注意了,下次不叫我進來擺攤。小姐心善,饒了我這一回。”
阿薰如數將錢給他,農人便千恩萬謝的拜……時局不好,有些貧人家已經吃不起米,甚至不得不將孩子賣掉。田地是藩主的,山也是藩主的,連帶山川土地上一切東西都歸藩主所有,這人敢偷挖筍子賣,一定也是到了要揭不開鍋的地步,何必為難。
她提了東西順著路向前走,隻見不遠處有個極顯眼的青衫少年高出周圍人一大截,就像一片麥地裡突兀的冒出一株高粱。
他一頭銀色頭發,挎著刀提了醬油罐,慢悠悠一步一步很講究的靠邊晃悠。阿薰忍不住往那邊多看了幾眼——現下武士都還是有頭有臉的體麵人,理論上不會有誰親自去做譬如買菜之類的“粗鄙”之事。
有好些家道中落的武家子弟,彆說用仆人,鹹菜都快吃不起了,就這樣偶爾出門買個東西還要用帕子將麵目蒙起來,免得墮了家族體麵。這位可倒好,生怕人認不出來他似的就這麼公然提了醬油罐上街打醬油。
奇怪的人。
銀發少年走得慢,阿薰走得快,錯身而過時旁人擠了一下,雪下青鬆的味道拂過鼻端。
這人她知道,是本地藩士鄉紳家的幼子,寡言少語,脾氣古怪。人人都說他呆傻癡愚,除了舞刀弄劍外一無是處,迂得很。阿薰倒覺得傳聞也不一定是真的,聽說他家裡父親早逝,兄長在府城的藏屋敷為藩主做事,月旬才歸來一次,如果他不能擔起家事之計,難道要勉強孀母操勞?
肯放下華而不實的“身份”去做力所能及的事,至少證明這人很有擔當。
噗,也許還有些與外表並不相符的灑脫不羈?
阿薰低了頭提著筍子小步跑走,那拎著醬油罐的少年隻看到個頭發又黑又濃的腦袋從身邊溜過去跑了老遠,心裡想一定是不小心嚇到了旁人,再朝前走便更加克製的往路邊靠。
跑得那麼快,大概是被嚇壞了,他想。
她提著筍子一路跑回近藤宅,仆人們都已經散了,隻有廚房還留了幾個人守著。
“阿薰回來了?”廚娘指指廚房灶台上的冷飯:“給你留了點東西,吃完自己去洗碗!”
“嗯。”
前腳收拾乾淨碗筷,後腳管家婆婆又喊了她去給大小姐的舊檜扇填補顏色。不是手巧眼神好的人,決計做不來,去外麵請人修扇子又是額外花銷,家主夫人理所當然不肯破費。她接了舊扇子回房間,錦織還沒來得及換上粗布衣服回家,見阿薰打開顏料就知道她要補扇麵,忙放下手裡東西過來幫忙:“你就坐著把窗戶打開亮一些,我去打水點爐子。”
等阿薰把要用的顏色都挑出來,錦織也帶了溫水回來坐在她身旁。隔著溫水融了膠再兌上顏料,眉目如畫的女孩子靠在窗下一筆一劃仔細將褪色的圖案重新繪製,檜木薄片上的山石花鳥仿佛重新活了。
“真好看呀!”錦織擦乾淨手上的水珠湊在阿薰身邊瞪大眼睛,她笑著回頭看她一眼:“想學我教你呀,可好學啦。你看,蝴蝶翅膀要這麼畫……”
兩個小姑娘湊在一塊兒“嘻嘻嘻”鬨了一會兒,錦織匆匆忙忙起身往家趕。
外麵雇來的仆人大多隻做一上午,午飯前就可以回自己家休息或是去做家事,傍晚前再回來趕早把第二天的活計做一做。這樣一來不耽誤做事,二來主家省了一半工錢不說還免去兩頓飯的麻煩。
隻有阿薰除外。
清晨早早往山上神社跑,下午又被打發去河邊新興的紗廠做工,晚上要幫仆婦們抬了衣物去河邊借著流水清洗。
和服也不是什麼人都能洗的,一些貧人家的妻女靠著替人洗衣便能養家糊口,近藤夫人精明得很,自然曉得該如何安排。
如此忙碌一整天直到深夜才得休息,阿薰洗漱後躺下還來不及翻身就沉沉睡去。同房的錦織撐著手臂起身,小心翼翼爬過來替她蓋好被子,眼看她睡得熟了才縮回自己被子裡去躺下繼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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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吉大利,今天開始更新文哈~
老慣例提前說明:
1.CP社長,少年時期的社長,想想就忍不住“嘿嘿嘿”。
2.前二十章都很甜,真的,信我。
3.部分人設來源於三次元文豪本人。
4.OOC和沙雕都是我的,所有人物都很可愛!
5.作者沒有出過國門一步,見識淺薄,資料來源於百度百科維基百科以及萌娘百科……
6.最後,看盜文的小甜心們,這篇文,可能會有防盜。看了盜文,就在免費章下麵給我個兩分哄哄我叭。
以上就是這一次的嘮嘮叨叨,咱們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