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夫人喉中一哽,看著女兒的背影,失聲叫道:“嘉嘉,你又是如何作想的?”
母親的聲音之中大有哽咽之意,顧柔嘉忙轉身,見燭光下,母親眼中水光瀲灩,好似隨時都要落下淚來。顧柔嘉心中頓時一酸,立時明白了母親的心,咬著下唇思忖了好一陣子,她才說:“嘉嘉自然是渴望爹爹娘親能應下這門親事的。”
她臉兒飛紅,平添了嫵媚俏麗,聲調也多了些忸怩,細細的如同小貓:“嘉嘉心裡,是想嫁給九王殿下為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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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五乃是秋闈的第三場第一日,顧鴻影自考場出來,已然是申時時分了,自有人接他,他特特先行往鄭家去了。
楊太傅壽辰那日,沈澈發了狠,將鄭軼打成重傷,鄭軼滿腔怒意,卻也是敢怒不敢言。常言道傷筋動骨一百日,他如今隻是下得床,但仍然不曾像以前那樣。
為了此事,鄭軼是徹底恨上了沈澈,更是被顧柔嘉的疏離激起了無儘的好勝之心,心中也浮出了不少齷齪的想法來。顧鴻影生性天真,幾乎從不對人設防,興致勃勃的探望過鄭軼,全然沒有注意到他眼中的冷意。
若不是給沈澈那奸賊打成重傷,他何至於此?
隻是顧鴻影又怎會想到,好友竟然記恨起自己能夠參加秋闈,與鄭軼說了幾句話,顧鴻影也就自行回家去了。如今秋闈已過,在九月放榜之前,他都可以暫時待在家裡,不必去書院念學了。
待顧鴻影回了家,哪怕神經大條如他,也覺得家裡似乎有些奇怪,不管是爹娘還是妹妹,都好似心中有事,隱隱便有幾分愁眉不展的樣子。他對於父親有幾分懼怕,也就不敢去,問起母親和妹妹,兩人也隻是含糊其詞。碰了一鼻子灰的顧鴻影氣得在溫含芷病床前直歎氣:“我不過就兩月不曾回家,這家裡好似沒我這個人了一般,個個心裡藏著事,個個心裡都如同明鏡兒似的,獨讓我做個糊塗鬼。”
溫含芷久不見他,心裡想得要命,此刻又是兩人獨處,小姑娘交了心上人,哪有不羞的,又聽他自怨自艾,忙柔聲勸說:“實則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不過是有人向嘉嘉提親,老爺太太和嘉嘉意見不和,僅此而已。”
聽得這話,顧鴻影頓時好笑:“原是為了這個,我說嘉嘉那小丫頭怎的臉兒拉得那樣長,我尋思著自己也不曾得罪她。”顧鴻影又笑,“阿芷你可不能學那小丫頭,也不知如何作想的。我以為她冷落鄭兄是為了陸將軍,她又矢口否認,若非為了陸將軍,又怎會誰與她提親都百般推諉?”
看著顧鴻影眉飛色舞的樣子,溫含芷心兒一蕩,脫口說:“若是讓我嫁給我不喜歡的人,我也未必願意。我總也想與我喜歡得人心在一起的。”
“啊,你們這些小丫頭都有了這樣的心思,怎的將我瞞得這樣苦?”顧鴻影笑道,“阿芷又是喜歡上哪家的小子了,說給我聽聽可好?”
溫含芷哪裡肯說,哼哼唧唧了半晌才道:“鴻哥哥彆欺負人,你心裡難道不曾有心儀的姑娘?”
顧鴻影撫掌大笑道:“好你個阿芷,敢拿我開心了?我成日在書院,哪裡見得到女孩兒?”他又托腮想了想,“我倒也不急,倒是你這春心萌動的小丫頭,也不怕給人笑話了?”
溫含芷紅著臉爭辯道:“我又不曾四處說這話,分明是鴻哥哥惹得我。”頓了頓,她又歎息,“可不說我了,鴻哥哥不知道,這回和往日都不一樣,並非是嘉嘉不願,這回是嘉嘉願意了,老爺太太不肯呢。”
“老爺太太不肯?”顧鴻影驚道,“怎的就不肯了?”
溫含芷麵露為難之色:“是九王殿下。”
聽罷,顧鴻影那英氣的眉毛頓時蹙了起來,好似有些不快:“你說九殿下求取嘉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