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楔子(2 / 2)

叛道[古穿未] 司祁 4439 字 2個月前

“是將軍您。”小兵差點脫口而出,關鍵時候把話咽了回去。

顧青眼裡依舊帶著笑意,仿佛將他肚子裡的話都聽了進去:“心高氣傲,一意孤行,不聽勸阻,不肯轉圜,因為前半輩子有點成績就自鳴得意,當自己成了天王老子有回天之力,明知送死還奉旨出兵的又是誰?”

小兵頭一次聽人這樣說自己,噗地一下笑了,又哭又笑的難看至極。

顧青接著道:“不顧兵法,意氣用事,明知自己帶著一窩老弱病殘,還不曉得蟄伏保命,非要和敵軍以硬碰硬的,又是誰?”

“所以到底是誰在利用你們、害了你們?”

顧青方才威風不顯,說到最後卻是聲色俱厲,翻臉比翻書還快,尚還沉浸在他如春風般和煦的話語裡的孩子們被這突如其來的“寒風”給嚇懵了,臉上的表情全都一瞬間凍住,像群被城中繁華景象嚇住的小鄉巴佬。

顧青又笑了笑,扶著山岩和郝連老伯拉開了距離。他輕輕拂去岩壁上的雪粒,溫柔得好像撫摸戀人的身體:“你們都是還沒參加團練,就被淘汰下來的新兵,大概都還沒聽說我這一生,打了多少仗,殺了多少人,眼睜睜盯著多少看著長大的子弟兵死去,甚至有時就是我親手把他們送去充當誘餌。”

七八張黑乎乎的小臉還是木訥的,唯有軍中的幾個“老人”無動於衷,離他最近的郝連老伯則歎了一口重逾千斤的氣。

外麵的開口雖然勉強縫了住,但郝連老伯知道,真正要命的傷口是在裡麵。好在天寒地凍,傷口不易感染,顧將軍如果老老實實由他們抬回西北大營,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可看他的樣子,卻像壓根不打算回去了。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顧將軍將死,講的卻是句絲毫不講感情的大實話:“你說,我會在乎你們的性命?”

空氣冷,幾顆熾熱的心涼下來,倒比空氣更冷。

顧青依舊沒有回頭,聲音低沉好聽而不帶溫度:“走罷,此地往南走十裡,應該能看到一個冰湖,過了冰湖再往東行五裡是一片石林,石頭要比這裡大上一倍。到了石林附近,司南就不起作用了。進了石林,便是天王老子也得給它繞進去。所以千萬彆圖近路,專門派人盯著附近的岩石,看到山岩開始變大就要小心。繞著石林走上半圈,然後朝垂直於石林的方向走,大概能走出鐵戈草原。出了鐵戈草原可不應該再迷路了,回營後去找郭將軍,他是個明白人,不用你們說得太清楚,都能自個兒揣摩出個七七八八。陛下那邊還需要進過鐵戈草原的人,應該不會拿你們怎麼樣。”

“那將軍您呢?”識字的那位小兵雖然心冷了,倒仍然心直口快。

顧青轉過身子,嗬嗬笑了:“你擔心我?擔心我不如擔心擔心你們自己。我二十歲出征烏勒,至今二十餘年,對這個地方比對京城還熟悉。我現在傷了,走不動了,等我傷好,要發現你們還在路上,給你們個個都治個‘行軍怠慢,延誤軍機’。”

小兵還是沒有動身。

十二三歲的少年,心智不夠成熟,卻不是能隨便糊弄的傻子。

郝連老伯拍拍他的肩膀,對他說道:“阿踵,顧將軍說的是實話,他當年建立西北大營的時候,你都還沒投胎呢,小屁娃,懂個什麼!”

少年們終於被老人說動,趁著風雪稍減,步履蹣跚地上了路。七零八落的一隊人,沒有車、沒有馬、沒有將,武器和頭盔早就不知落到了哪,黑甲破爛似的掛在身上,走個路還深一腳淺一腳的,哪裡有個兵的模樣?說是難民還有人信。

顧青看著這隊和他相處了一個月的“難民”變成螞蟻大小,消失在視野儘頭,總算舒了口氣。他靠著山岩緩緩坐下,眼皮子開始打架,疲倦感千百倍地找補了回來,連寒冷都自愧不如地讓了道。

“出來混,都是要還的。”他不知從哪裡想起了這句市井俚語,感覺再貼合自己不過。年紀輕的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