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1 / 2)

女公爵 村裡的一枝花兒 10261 字 2個月前

無用之人,棄之。

幼兒咬唇閉了閉眼,隱去那抹淚水,退後兩步衝虞歸晚行了個禮,“若我辦到,望姑娘許我母女二人在此留住。”

虞歸晚朝她深看一眼,“好。”

將人丟給幼兒後,虞歸晚就沒再管這事,在她看來那不過就是三個無賴,殺了就殺了,屍體賞給野狼當夜宵,再威脅恐嚇村民不許說出去,官府要是問就說是他們進山被野獸吃了,這個年代既沒有指紋檢驗也沒有dna,能查出什麼來,再說官府連進村燒殺搶掠的盜匪都拿不住,酒囊飯袋一群,想抓她?白日做夢。

圍在門口的村民陸陸續續都散了,廖姑磨磨蹭蹭挪到自己師傅身邊坐下,“師傅,真要把幼兒姐趕出去啊?”小姑娘低下頭,使勁揪自己的棉襖,“能不能不趕她們啊,幼兒姐那麼好看,又識字,地主家的女兒都沒她好,留在咱們這不行麼。”

虞歸晚伸手戳她腦袋上圓圓的發髻,“話多,訓練去。”

廖姑捂住歪掉的發髻,癟著個小嘴跑到院中開始每日的常規訓練,師傅對她很嚴格,除騎射外她還要學很多,學不好就不能吃飯,跟她一塊的還有幾人,天天在院子裡紮馬步、打拳、拚殺,師傅也會帶他們去山林練習攀爬,廖姑現在已經能像個猴兒似的上樹了。

虞歸晚在大院呆了會子,叮囑廖姑好好訓練,不許偷懶,才轉悠到正在修繕的那處房屋,她沒進去,隻揣著手站在門外,路過的村民見到她都一副見了鬼的表情,嚇得飛快逃離,被佟漢帶進去的三個無賴也老實乾活,竟沒有一人反抗,好像都嚇破了膽般聽話。

讓這些村民聽話並不難,再無賴也是平頭百姓、莊戶出身,跟那些殺人不眨眼的盜匪比差遠了,他們就是好吃懶做慣了,想要吃的又不想乾活才去偷東西,嚇唬幾句就老實了,幼兒在盛都時常替母親管教家中的刁奴,輕車熟路,但她知道虞歸晚想要看到的並不止這些,她既不能像葛大娘等人那樣有力氣乾各種粗活,又不如廖姑妙娘等會拉弓射箭打獵,在虞歸晚眼裡她就是個廢物,沒用,浪費米糧,還拖著個體弱的母親,如果不能讓虞歸晚看到她有更大的價值,她和母親遲早會被趕出去。

現在村裡沒有裡正,以往都是由德高望重、精明強乾者充任,從來都是男的,絕沒有女子當裡正的先例,南柏舍莊如今這個情況,主事人默認就是虞歸晚,但想要官府認可怕是不易,幼兒想了想,決定找虞歸晚好好商量下這個事,儘快想個對策出來。

“今日不進山?”幼兒神色如常,並沒有因先前之事就對虞歸晚不滿。

虞歸晚搖搖頭,坐在門檻上拿根樹枝亂寫亂畫,佟漢領人進山拖木材,那些想要以勞力換糧的村民都去了,她樂得輕鬆,來聽聽幼兒要跟她說什麼。

幼兒搓了搓凍僵的手,將要先選裡正出來的事說了,“官府都把難民安置過來了,這事就拖不得,日後戶籍、賦稅、課置農桑都需裡正,與其讓官府從縣城派人手,不如由村民舉薦。我們認可你,後來的這些村民卻未必,就算逼著他們選你,官府那關也不好過,他們不會讓女子管百戶的。我想了兩個法子,你聽聽,一是你以男子身份應選,隻要我們統一口徑,再敲打一番其他人,這事也能瞞過去,至於能瞞多久就不好說了,二是選一個信得過的人,名義上他是裡正,管事的卻是你。”

虞歸晚才學會大雍話,怕太快了她難聽懂,幼兒還刻意放慢語速。

虞歸晚安靜聽著,真切感受到這是個條律健全的古代社會,不是一切都以武力論對錯的末世,她在末世學的那套野蠻暴力的做法在這裡或許真的不合適,隨著聚集的村民越來越多,這種感覺就越強烈,可她對這個時代也不了解,不知如何做,葛大娘她們也不知道,這個時候幼兒的提議就顯得格外睿智,也讓她心動。

相處這段時間,她對住在大院的村民還是有點感情的,更重要的是她還要住在這裡,出於不信任以及警惕,就更不能把管理者的位置讓給彆人。

“女扮男這招更穩妥。”

幼兒也認同,人一旦手中有了權利,心就會變,不甘願隻當傀儡。

“好,我找葛大娘商量,後來的這些村民現在怕你,隻要他們不說出去,瞞起來就容易。日後官府來人查稅查戶,免不了要打交道,你小心說話,彆露餡了。”

“嗯。”

“你隻要擔著個裡正的名頭就行,其他事我會幫你處理,排戶賦稅這些我知道怎麼做,”幼兒咬了咬唇,終究是咽不下那份委屈,眼眶紅了一圈,“我三歲啟蒙,熟四書五經、本朝律例,不是你說的無用之人。”

虞歸晚將手中的樹枝拋出去,嗤笑道:“哦,那你為什麼會被山匪擄走,要不是我好心相救,你現在都已經是山匪的壓寨夫人了。”

“你!”幼兒又氣又急,臉漲得通紅。

“怎麼,我又沒說錯。”

幼兒瞪她一眼,覺得跟她這種人生氣完全沒必要,但還是解釋道:“我朝重文輕武,莫說女子,就是世家子弟也是以文為重,習武的極少。”

哪知虞歸晚冷冷一笑,一針見血指出:“難怪會被東遼打成落水狗,村子都燒光了,還屁都不敢放一個,你們的皇帝真不怎麼樣。”

幼兒愣了愣,這個問題她從未想過,就是父親以前也常說武夫魯莽,不堪大用。

“那是因為東遼人野蠻粗魯沒有法度……”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虞歸晚不耐煩地打斷,“山匪擄你的時候你跟他們講法度,他們能聽?法度要在你能把敵人打趴下的時候講才有用。”

堵的幼兒啞口無言。

虞歸晚看著她變得難看的臉色繼續說道:“就拿今天的事來說,要不是我先嚇唬一通,讓他們知道我不好惹,怕我,你以為他們能聽話?他們看你這弱不禁風的樣,心裡想的是把你弄回去暖被窩。我不管你到這之前是什麼身份,出口成章也好,能吟詩作對也行,不能讓這些刺頭聽話就是沒用,隻有讓這些人怕了服了才是你的本事。”

幼兒臉上的血色褪的乾乾淨淨。

虞歸晚覺得自己今天的話有點多,說這些乾什麼呢,她撇了撇嘴,站起來拍拍褲腿,晃悠回去驗收小徒弟的訓練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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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山拉木材的隊伍回來了,個個的臉和手都凍的通紅,讓虞歸晚意外的是隊伍裡竟然有婦人。

不是她對這個時代的婦人有偏見,而是她們力氣確實不如男的大,葛大娘幾個人已經算彪悍的了,可她們也很難拉動這麼粗壯的木頭,更彆說這些餓著肚子的了。

她問佟漢這是怎麼回事。

佟漢直撓頭,出發前這些婦人找到他說要跟進山,她們有孩子要養,在葛大娘那乾那點活換來的兩個窩窩頭根本不夠吃,打聽到進山拉木材能分到肉,她們就來了,彆說,她們比那幾個想吃肉又囔囔沒力氣拖不動想先填飽肚子再乾活的男人好多了。

另一支由程伯和妙娘帶領的狩獵隊也回來了,狼群跟著他們,收獲不小,雪橇上一頭已經死透的大野豬,妙娘和另一個人用背簍抬七八隻野豬崽子,還沒到大院就被圍住了,野豬崽子還活著,葛大娘說可以修個豬欄先養起來。

“廖姑她爹以前也養過野豬崽,就是太凶了,肉也不如家豬的肥。”

這是一個好開始,虞歸晚也難得露出抹笑容,她拍拍妙娘的肩膀說道:“這是你帶隊獵到的,你來分配。”

妙娘受寵若驚,雙眼亮起來,她自有股江湖兒女的豪氣,將弓箭往後一彆,“是!”

因為年紀小且本領也沒學到家,廖姑還不能獨自帶隊進山,對此她頗為不服氣,癟著個嘴站在旁邊嘀咕:“不就是一頭野豬麼,有什麼了不起,以後我獵兩頭,三頭……”

虞歸晚一巴掌拍在她腦袋上,笑罵:“出息。”

還是跟活人呆著舒服啊,成天和一堆活死人撕扯有什麼樂趣,她牽起嘴角,心情奇好的背手踱步進院子。

廖姑扶正被拍歪的圓髻,叫喚著跟上去,“師傅師傅……等等我!”

院裡,幾個婦人正在用大鍋燒水刮豬毛,野豬皮糙肉厚,豬毛堅硬,費了老鼻子勁兒才刮乾淨。

狩獵隊按功勞大小每人得一塊野豬肉,豬下水就拿葛大娘從縣城買回來的乾菜還有大醬炒了大家夥一塊吃,今天拖木材表現突出的幾個婦人也分到滿滿一勺豬下水和帶肉骨頭的湯,還有兩個窩窩頭和兩個玉米麵餅子。

她們也不回那個四處漏風的破屋子,而是把孩子帶到大院跟其他村民蹲在屋角吃。

已經好幾個月沒有吃過一頓飽飯了,她們恨不得把骨頭都啃碎吞進肚,孩子也是抓起乾菜和豬下水就往嘴裡塞,再把碗裡的湯汁舔的乾乾淨淨。

那些渾水摸魚偷懶的男人就隻有窩窩頭,他們憤憤不平找佟漢要說法,“怎的那幾個娘們兒都能吃肉,俺們出大力氣反倒沒有,佟大哥你該不是看上那些娘們兒了,就混私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