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2 / 2)

女公爵 村裡的一枝花兒 10261 字 3個月前

佟漢瞪著銅鈴大眼,一拳把說話的男人打倒在地,狠呸一口:“你力氣還不如幾個娘們兒大,想吃肉就好好乾活,再胡說八道我扒了你的皮!”

今早的事讓佟漢心裡憋著一口氣,看這些人就特不順眼,下手一點沒就力氣,隻把那人打的牙都掉出一顆,才不敢再吱聲。

南柏舍莊的村民不會無緣無故幫他們,不管食物還是修繕房子用的木材,想要東西就得以勞力來換。

幾天之後這些人就徹底歇了小心思,開始安分守己老實乾活,厚木板做牆、河邊石做圍的屋子就起來了,防風又保暖,樣子還怪好看的哩。

帶第二批難民過來的衙役看到這麼快就大變樣的南柏舍莊都驚訝,問了莊上現在主事的是誰。

裹著舊棉襖、特意戴了皮帽子的虞歸晚揣著手小跑到衙役跟前,低垂的眉眼在嚴寒中掩去了往日的陰鬱和狠戾,她刻意壓著嗓子說話,真分辨不出她是女的。

可能是塞到衙役手裡的銀子起了作用,又或者是庶州跟東遼相鄰,本地有不少混族的百姓,既會說東遼以及周邊幾個遊牧民族的話,也會說大雍話,有的口音也奇奇怪怪,不稀奇的,所以她蹩腳的發音也沒引起衙役的懷疑,加上她馬屁拍的好,把衙役哄的高高興興,下了馬就同她進院吃肉喝酒。

肉是這幾日進山打到的野味,酒是從縣城買的,前日虞歸晚帶人進城采買東西,搬了兩壇高粱酒回來,為的就是今日。

兩個衙役一個姓高,因為他腳板比一般人大,所以得了個高大腳板的諢號,知道他的村民隻敢背地這麼叫,當麵也不敢,他那些狐朋狗友則叫他高腳;另一個衙役叫柳東,長相粗曠,聲如洪鐘,聽他說話耳朵都嗡嗡響。

上次在南柏舍莊收了賄錢,哥倆回去也沒聲張,這次的差事本來不是他倆,是跟彆人換的。

南柏舍莊離縣城遠,又全是山路,保不準就有盜賊山匪在半路打劫,其他人也不樂意乾這份苦差,他倆樂意啊,這不,不僅有賄錢,還有酒肉。

幾杯酒下肚,他們就開始跟虞歸晚勾肩搭背、稱兄道弟,大著舌頭說:“嗝……小老弟,你會來事,以後有什麼需要哥幫忙就儘管開口,我們兄弟倆在衙門還有幾分臉麵,替你收拾幾個不聽話的泥腿子不在話下。”

虞歸晚全程笑嗬嗬的跟他們碰杯,嘴上應著,心裡卻在盤算彆的。

一頓酒喝下來,高腳就拍胸保證裡正的位子肯定是她的,還向她透了點彆的消息,“那群東遼人真不是個東西,搶就搶吧,還燒了那麼多村子,上麵的大老爺正為這事頭疼,就算村民不保舉,也是要從村子選人管事的,衙門哪騰得出什麼多人手啊,再說現在也沒人想去,誰知道東遼人哪天又殺過來,躲在縣城還能保命。小老弟啊,你放心,這事我回去就跟上麵說,肯定成的。”

“先謝過兩位官爺了。”她舉起酒杯,把這倆貨灌到醉死了才讓佟漢把人送上馬。

高腳說往後還可能有難民送來,鬨災的不僅庶州,南邊打去年開始就鬨水災,流離失所的百姓全往盛都擠,朝廷怕出亂子,就把難民打發到北境,鎮守庶州的九王爺下令務必將難民安置好。

真是上麵一句話,下麵跑斷腿。

將兩個醉鬼送走,虞歸晚去看了今天這批難民,數量不少,都是從南邊來的,饑餓和寒冷讓他們如同行屍走肉,目光呆滯,不知道自己又會被趕往哪個地方。

葛大娘領幾個婦人抬進來兩桶熱乎乎的高粱粥,食物的香氣讓這些難民麻木的臉上有了鬆動,眼珠子跟著盛粥的木桶移動,也不知是誰動了,其他人也開始瘋狂往這邊擠。

早有準備的婦人們揮著碗口粗的木棒嗬斥難民退後,排隊,沒人聽,鬨哄哄的就要開始搶。

咻!

一枚拇指頭大小的石子打在其中一個難民手腕上,他立馬捂住手慘叫起來。

廖姑站在牆頭,舉著彈弓對準還要上前的難民,她現在已有兩分像師傅,冷聲道:“再動,我讓你們腦袋開花。”

難民畏懼的看看她,又看看人牆之後的兩桶熱粥,不停咽口水。

葛大娘掄起大勺砰砰敲幾下,用力喊道:“不排隊一口沒有!哪個敢搶就丟進山喂狼!”

擠在前頭的難民還不肯往後退,怕自己被擠到後麵就吃不到了,沒等葛大娘喝第二遍,就聞狼嚎傳來——

“嗷嗚!”

難民黑瘦的臉一變,恐懼爬上來。

今天狩獵隊休整,沒有進山,狼群被虞歸晚召來,隨她一同進暫時安置難民的院子,膽小的難民嚇得癱在地上,有的連滾帶爬縮到角落。

從狼群中走過來的虞歸晚在他們眼裡就是鬼煞,震懾作用非同一般。

廖姑從牆頭跳下來,“師傅!”

虞歸晚摸摸她的腦袋,隨後抬眼掃過尖叫聲不斷的院子,葛大娘知她不喜吵,立馬敲勺子失意難民收聲。

“排隊領粥!一個個來!”

這回沒人不敢聽了,抖著腿排隊領自己那份粥,跟趴臥在門邊的狼群遠遠避開。

“師傅,乾嘛要給那兩個穿官皮的吃肉啊,”廖姑撅著嘴很不高興,“他們把人送來,分走咱們的糧食,哼!當官的沒一個好東西。”

對這個虞歸晚非常認同,高腳嘴裡的九王爺不想難民忍饑挨凍,就把人安置到村莊,卻沒給這些人發一粒糧食,讓村民自己出糧給難民,要是不給難民就會偷就會搶,那個九王爺也不知道是蠢還是壞。

她跟高腳柳東打好關係是另有目的,之前鑿冰釣魚她就發現有處地方的河水帶鹹味,村裡的老人也說以前沒錢買鹽就會去那個地方挑河水回來煮菜,還道奇怪,河水怎麼會是鹹的。

虞歸晚猜那附近可能有礦鹽,要是能鑿出礦井把鹵水取出來熬煮成鹽,靠這個她就能在這個時代安身立命過富貴日子,這可是她在末世的終極夢想。

她知道在這個時代販賣私鹽是死罪,所以這個事需要從長計劃,先培養自己的人手,再往上疏通關係,富貴險中求,就不信還有人嫌錢多燒手。

看了一圈今天送過來的難民,人數倒是跟上次差不多,隻是婦孺少,多為瘦骨嶙峋的男人,佝僂著脊背,顧不上燙,兩三口就喝完手裡的粥,有幾個轉著眼珠子搶旁邊人的,就被腰膀粗圓的婦人揪住衣領提出來丟到地上。

虞歸晚單腳踩住木樁,手肘撐在膝頭,甩了甩馬鞭,“把幼兒叫過來,按名冊挨個點名,排好了住處明天好乾活。”

南柏舍莊原有四五十戶人,房屋有限,安置過來的這些難民想要單獨住一間屋就得自己買地做宅基建房子。

連肚子都吃不飽,誰有錢買地,沒錢就得乾活,現在乾活可以換糧,也可以換錢,工錢按工種算,需要技術且重力氣的五十文一天,輕省活十文、二十文一天,男女不限,隻要乾得動,小孩都算人頭。

房子建成之後也不是白給他們住,按月收租,直到把建房子的耗材、人力都填上,再花筆錢買下這塊宅基,房子才能過戶。這個法子是虞歸晚想的,很不近人情,商議時幼兒欲言又止,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虞歸晚這麼做有自己的打算,基地的老學究跟她說過在現代文明時期有個東西叫‘房貸’,是一個很好控製勞動力的方法,為了還房貸人類不得不工作,還不敢隨便辭職,當牛做馬隻為能有一套屬於自己的房子。逃到這裡的難民也是這種心理,他們想要一個遮風擋雨的家,而她可以給,甚至能提供安全庇護,但這些都不是白給,她需要他們聽話、服從,捆綁成一個利益共同體。

等將這些難民大致安頓好,高腳哥倆再來南柏舍莊時虞歸晚裡正的頭銜也穩了,這相當於現代文明的基層村官,每月由縣衙門發俸祿,另還有戶長、耆長,後者主要負責逐捕盜賊,不過據高腳說河渠縣治下的村莊常有盜匪騷擾,哪個村的耆長都活不長久,現在都沒人願意攬這宗活兒,上頭為了省事,就讓虞歸晚一人攬完三職。高腳還說這是上頭對她看重,讓她好好乾,虞歸晚嘴上恭維,心裡卻冷笑。

之前南柏舍莊的地契都燒沒了,現在要重新補辦,這幾天虞歸晚跑了縣城好幾趟,這些瑣碎的事辦起來也煩人,不過她跟高腳哥倆有幾頓酒肉的交情,又通過他們結識了四五個縣衙的官差,有他們從中說好話疏關係,事情辦的還算順利。

天漸漸回暖,河麵的冰開始融化,寒冬裡凍結實的土也能翻動了,待枯樹抽出新芽,就要開始春耕。

南柏舍莊的耕地就在莊子周邊,現下地契、田契、戶籍等事都由幼兒負責,虞歸晚吩咐葛大娘領她去看,核對清楚,家中還有活口的那塊地不動,餘下那些都要劃分給安置進來的村民耕種。

契書那些密密麻麻的字虞歸晚一個都不認識,她現在會說大雍話,卻不認字,這樣不行,她就讓幼兒晚上教自己,為此她還特意去縣城花大價錢買了筆墨紙硯。

眼見銀兩所剩不多,也不能一直靠打獵賺錢,這不是個長久之計,還是要趕快開采井鹽。這個事現在不能大張旗鼓,最好是選幾個信得過的人先秘密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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