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畫皮入夢 讓我看看你的真麵目(1 / 2)

夢境世界像是水墨畫一樣在池寄夏眼前徐徐展開。他看見長安城的燈火、漆黑的夜色、暗藏魑魅魍魎的巷道、與熙熙攘攘的百姓之聲。

這裡是《繞天愁》中的世界。

也是屬於“池寄夏”的世界。

係統注視著池寄夏。它對於池寄夏突如其來的決定很擔心。

屬於冷秋的回憶在那一刻被注入池寄夏的身體。對於一般的快穿者來說, 無論經曆過多少次,這種被強行塞入另一個人的人生的感覺總是會讓人發瘋。

那是一種像是被擠出了屬於自己的人格、被否認了屬於自己的人生的感覺。

可係統眼中的池寄夏卻從來沒有表現出這樣的異常過。就像這次,他在頃刻之間便變成了冷秋, 像是屬於池寄夏的一切於他而言毫無被留念的必要。他像是一張天生便適合用來以其他角色的人格作話的白紙,白紙自身沒有任何被留念、保持某種特質的必要。

快穿世界之外的現實世界不是他的故鄉,這些紛紛擾擾的小世界才是。池寄夏放鬆身體,像是緊張的遊子執傘回到家鄉的小鎮, 終於被充沛的安全感所包圍。

現實世界中的短信、NG……都不複存在。

除了……

“易晚呢?”

“拉進來了。他現在扮演的是季重明的角色,正在星月樓的後台裡等待演出。”

池寄夏點點頭。

如今他要排練的是明天的、他與易晚的第二出戲。王府一遇,驚為天人。冷秋在第二日打聽到了那與季婉相似、並戴著季婉同款成對玉佩的花旦的身份——星月樓,淩雲班名角兒,季重明。

不是女人, 而是一個少年。

或許是因為他與季婉相似的輪廓、或許是因為他攜帶著的那枚玉佩, 冷秋對少年起了些彆樣的心思。他坐在府中、玩著扳指。少年在台上唱戲,雌雄莫辨、描眉畫眼,仿佛是為他而生的、用於替代的人偶。

晦暗的情感在心中發酵。

他想要一個能用來替代季婉的人偶。他非常想看看那人的真容。不知在油彩之下,他是否與季婉依舊相似。

他命人調查此人的玉佩、他與季婉的關係, 順便請那人來府上小敘。

卻被拒絕了。

那個下九流的戲子說,他沒空,也並非召之即來、揮之即去之人。

冷秋聽著拒絕,正在摩挲紙張, 便聽聞手下之人在星月樓中“發現”有鬼物的蹤跡。其實這也不是“發現”, 而是他們用於脅迫、得到保護費的借口。冷秋所掌控的息廠中人常常以搜查為由脅迫店鋪等停業、甚至將人投入牢獄拷打。想要消災,隻有破財。

這次恰好是季重明鋒芒太盛得罪了人,被人盯上了。而且星月樓中確實也有些似是而非的證據。

心高氣傲的季重明根本不許幾人搜查他的地盤,眾人於是發生了矛盾。冷秋聽聞此事,決定擺駕星月樓看看熱鬨。

順便恩威並施一番。他會命人洗乾淨季重明的臉, 又為他親手畫上妝容。

池寄夏乘坐的馬車停在了星月樓前,池寄夏合上虛空中的劇本,對係統道:“他現在的狀態怎麼樣?”

……

畫皮鬼坐在梳妝台前,愣愣地看著銅鏡中的自己。

銅鏡中的它身著戲裝,依稀還是生前模樣,卻是坐在一個房間之內,而非易晚漆黑的影子之間。

房間裝潢典雅、香氣氤氳。立櫃裡掛著漂亮的戲裝與華貴的頭麵,桌椅板凳用的也是上好的木料。畫皮鬼顫抖地伸出手指,用力地掐了一把自己。

“我是又死了嗎?”它喃喃道。

它懷疑自己是在即將被易晚折磨致死之前、最後做了一個回光返照的美夢。

在看見指間被自己掐下來的血肉後,畫皮鬼終於低下頭,顫抖著肩膀,喜極而泣。

不是夢!

“終於……我終於逃出來了!”畫皮鬼驚喜道,“我的絕望感動了上天,於是我也像易晚那個魔鬼所看的小說裡的主角一樣穿越了?”

皇天不負有心人。雖然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可它終於來到了一個全新的世界,也擺脫了詭蘭的陰影。想起為了不讓走了狗屎運進入劇組的易晚被楊導趕出來、它在夢裡數次教習一無所知的易晚所給出的努力。畫皮鬼覺得自己的生涯一片無悔。

不過即使如此,它也要先弄清楚自己正處於一個什麼樣的世界……畫皮鬼從椅子上站起來,開始四處翻找。

正在此時,它聽見了門外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走廊的天花板上爬動。

池寄夏:“易晚是什麼反應?”

係統轉述道:“一開始很茫然,像是剛進《荒野求生》時一樣。在掐了一把臉後,他低下頭發抖,很害怕,好像還哭了……”

池寄夏:??

害怕?

哭了??

池寄夏還記得易晚當初在《荒野求生》裡的表現。無論是麵對熊、麵對馬蜂、還是麵對可怕詭異的食物,易晚都像是腦袋缺根弦似的毫無反應。

可如今……他哭了?

池寄夏說不清自己如今的心情。比起愧疚,他感受更多的是詭異與迷惑。池寄夏張了張嘴,最終道:“他是……剛穿過來就遇見鬼了嗎?”

難道易晚怕鬼?

係統:“剛剛還沒有……”

池寄夏鬆了口氣。

係統:“現在碰到了。他打開門,看見鬼趴在天花板上……”

池寄夏:!!

他坐起身,聲音裡帶上了自己也未覺察到的焦急與關心:“他現在怎麼樣?”

“易晚看起來……”

“很高興。”

池寄夏:?!

“啊?”

係統:“他的臉上有種很奇怪的,仿佛他鄉遇故知、遊子倦歸鄉的表情。”

池寄夏:?

“八千歲,請上座。”沒等他思考出個子醜寅卯來,轎子外已有人開口。

在池寄夏看不見的地方,畫皮鬼正陷入狂喜之中。

他看著那隻一閃而過的鬼物的背影,幾乎要落下淚來。

“有戲唱,有房子,還有鬼。”他喃喃道,“這是怎樣美好的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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