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跟沈星言的推斷正好?對的上,如果淩香曾經談過戀愛,那就有可能懷孕,她腹中的胎兒被人取走了。
這個人是?否就是?跟淩香談戀愛的人?
沈星言詢問了淩凱,淩凱說?姐姐在家裡並沒有跟男人親近,也?沒有男人喜歡姐姐。那這個人就是?淩香在工作期間認識的。
這個男人是?誰?長什麼樣,沒人知道。
二支隊裡的士氣大受影響,就像是?乾癟的氣球,大家從沒有辦過這麼憋屈的案件,處處死棋。
顧放在黑板上畫關係圖,在淩香的名字旁邊寫了戀愛、懷孕、男人,都打上了問號,隨後寫了砷中毒。
再寫上郭莘悠的名字,旁邊寫上砷中毒。
最後寫馬文元的名字,瘋字旁邊打了個問號。
又把馬文元和淩香之間劃上線,線上寫了舊宿舍。在郭莘悠和淩香之間畫上線,寫了男人,然後打了個問號。
關係圖清晰,一目了然。
祁家寶突然啊了一聲,“找到這個男人是?不是?案件就破了?!”
江勝宇拍了下他的後腦勺,“還?用你?說?,問題是?怎麼找出這個男人。”
“對哦,大家都沒見過他,不知道他長什麼樣子。”
沈星言走過去,在郭莘悠的名字旁邊寫上化學係三個字,“砷是?毒藥,一般人接觸不到,而郭莘悠是?化學係的,她有可能接觸到砷,跟她自殺的環節表麵上看能對的上。
淩香隻?是?後勤的臨時工,她是?無法接觸到砷,隻?能是?被下藥。”
江勝宇:“我們先排查化學係,把符合條件的男人找出來,再篩查。”
“等一下,我們好?像還?忘了一個人。”沈星言在郭莘悠的名字旁邊寫了一個名字,“她是?郭莘悠小時候的好?朋友,現在在工業大學化學係當助教。”
眾人一愣,顧放道:“你?去查了?”
“我找了郭莘悠的父母,郭母說?柴憶瑤曾經去看過他們,還?說?郭莘悠死了,她就是?他們的女兒,她不會讓郭莘悠白死。”
江勝宇:“小沈,你?這就不夠意思了,你?查到了關鍵的信息怎麼不告訴我們啊,還?讓我們無頭蒼蠅一樣亂撞。”
“郭莘悠的父母不在本市,我這不是?剛空下來就去了,得到消息就來跟你?們共享了。”
江勝宇嘿嘿的笑,“我錯怪好?同誌了。”
“既然找到了柴憶瑤,就讓她到警局走一趟吧。”
“恐怕沒那麼容易,化學係的教職工名單上沒有柴憶瑤的名字。”沈星言給他們潑了一盆冷水,她把一張照片貼在黑板上,“這是?柴憶瑤和郭莘悠小時候的合影,左邊是?柴憶瑤。我知道你?們想說?什麼,柴憶瑤的照片僅此一張,還?是?我死皮賴臉跟郭母要來的。”
大家都皺著眉,人長大後跟小時候的樣子區彆?很大,更彆?說?女生了,就這麼一張照片,怎麼找。
顧放環抱著雙臂,歪頭看著沈星言,“還?有什麼一起?說?吧。”
沈星言輕笑,又拿出一張素描照,“這是?我請美院的教授,根據柴憶瑤小時候的照片畫出來的長大後的樣子,不說?百分之百像吧,最起?碼有個參考。”
“這都行?!”江勝宇看看素描像,又看看照片,“彆?說?還?真有那麼點意思。”
祁家寶的眼睛裡再次冒出崇拜的泡泡,“沈姐,你?是?怎麼想到的?”
沈星言笑,“國外有個職業叫法醫畫像師,可以根據目擊者或者受害人對嫌疑人的描述畫出嫌疑人的樣子,也?可以根據受害者的頭骨複原生著的樣貌,還?能根據照片畫出嫌疑人小時候的樣子。
咱們國內的畫像師有很大的缺口,我也?沒有認識的人,就想到了美院的教授,還?好?運氣不錯。”
祁家寶更加崇拜了,“你?也?太厲害了吧,我跟你?一比就是?個菜鳥。”
“哈哈,彆?說?,家寶要是?不提,我都忘了小沈也?是?剛畢業的學生,總感覺她是?個老刑警。”江勝宇大笑。
顧放也?跟著笑,看沈星言的眼神深了許多。
沈星言不敢托大,她畢竟是?從二十年後來的,破案手段和技術都比現在先進,謙虛的表示,隻?是?平常看的書多一些。
祁家寶舉起?緊握的拳頭,“我也?要多看書,向沈姐學習。”
江勝宇捏住祁家寶的肩膀,“小寶啊,我要是?沒記錯,小沈比你?要小。”
這就尷尬了,祁家寶紅著臉道:“我就喜歡叫沈姐!”
眾人大笑。
沈星言跟著笑,她已經聽習慣了,也?沒想到祁家寶比她大,“你?們什麼時候去化學係,我也?一起?去。”
“大家先去吃午飯,吃好?,小沈、勝宇和我一起?去。”顧放大踏步往外走。
祁家寶在後麵顛顛的跟著,“顧隊,我能不能也?去?”
“你?和大偉去醫院找馬文元,看看他有沒有好?轉,興許能問出點什麼。”
第27章、校園詭手(十)
顧放三人去找蕭繼山, 讓他調出目前在化學係當助教的老師檔案。
蕭繼山不明?所以,邊叫人拿,邊旁敲側擊的打聽。
顧放瞥他一眼, “辦案期間,所有信息保密, 不能對外透露。”
蕭繼山訕笑?, 把檔案都給了他。
沈星言和祁家寶拿著素描對照,突然, 祁家寶道:“找到了?!”檔案上?貼著一寸照片,跟素描像八分相像。
沈星言看了?眼名字——張曉卉。
……
化?學實驗室裡, 張曉卉身穿白大褂,戴著手套,把一些白色的?粉末倒進玻璃管裡, 隨即冒起?了?一股白煙。
有個教授模樣的?人對著電腦, 往下滑著鼠標, “有了?電腦就是方便, 很多實驗結果一眼就能看到。”他瞥了?眼戴著護目鏡,神經專注的?張曉卉, 露出一抹難以名言的?笑?容, “曉卉,等下做完實驗, 我們一起?去吃飯。”
張曉卉嗯了?聲, 拿起?水杯, 遞給他, “教授, 休息下,喝點水。”
教授拿起?水杯, 喝了?一大口,“唉,最?近總是感覺不舒服,吃什麼東西都沒有味道,還?想吐,去醫院檢查也檢查不出問題。”
張曉卉看他一眼,“那還?去吃飯嗎?”
“吃,下午還?有課,不吃沒有精力上?課。”教授喝完水,站起?來,忽然感覺腳後跟灼燒一般的?疼痛,站立不穩,摔倒在?地,“曉,曉卉,叫,叫醫生。”他大口大口喘著氣,呼吸困難。
張曉卉摘下護目鏡,雙手插著口袋,走到門口,嘎達一聲,把門鎖上?,轉身又走了?回來。
教授瞪大眼睛,駭然地望著她,“你,你要乾什麼?”
張曉卉蹲下.身子,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照片,照片上?的?女孩子笑?容燦爛,“你還?認識她嗎?”
教授的?眼珠子快瞪出來了?,“郭莘悠!”
“悠悠是多可?愛的?女孩子,你竟然下得去手!”張曉卉戴上?無框眼鏡,撫摸著照片上?的?人,眼神溫柔,“一年了?,我一直在?找害死悠悠的?凶手,終於被我找到了?。常慶昆,你知?道你喝的?水裡有什麼嗎?有鉈,一種可?以讓你慢慢體會?死亡的?毒藥。”
張曉卉看著他垂死掙紮,笑?了?起?來,“我本來想讓你跟悠悠一樣死去,可?是我覺得那樣太便宜你了?,你應該慢慢的?死。我要你親眼看著死神走近,卻無能為?力。”
常慶昆倒在?地上?,身體開始抽搐,他捂著胸口,呼吸越來越困難,“求……求你,救……救我。”
“當?初悠悠死的?時候,有沒有求過你?”張曉卉在?他伸手抓到自己的?那刻,站起?身,朝後退了?幾步,眼神冷冰冰的?,嘴角一抹殘酷的?笑?意。
常慶昆想要求救,可?是他喊不出,想要拽翻桌子,可?他使不上?力氣,生命在?他身體內一點點的?消逝。
忽然有人拍門,叫張曉卉。常慶昆的?眼裡湧起?希望,他張張嘴,嘶啞的?叫喊,聲音卻無法傳遞出去。
張曉卉看向門口,眉心蹙起?,“真是麻煩!”任由門被拍的?山響,就是不開門。
忽然門被撞開,顧放衝了?進來,見到屋內的?情景,頭皮發麻,“柴憶瑤!”
張曉卉冷笑?,“你們來晚了?。”
沈星言去探常慶昆的?鼻息,祁家寶則找座機撥打急救電話。
顧放怒其不爭,“為?什麼不報警?”
“報警?”張曉卉勾起?唇角,“有用嗎?你們肯為?學生做主嗎?你們又知?道他們殘害過多少學生。”
“不報警,我們又如何查起?。”
……
市局審訊室。
柴憶瑤坐在?審訊椅上?,神情泰然,就像來做客的?一樣。她對罪行,供認不諱。
顧放深覺惋惜,“你大學畢業,卻為?了?複仇賠上?自己的?前程,值得嗎。”
“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你如何得知?常慶昆是殺害郭芯悠的?凶手?”
柴憶瑤抬頭,望向遠方,“我們搬家後,我和悠悠一直寫信聯係,在?寒暑假的?時候,我們會?見麵。讀高中後,學業重,我們沒有時間見麵,約定將?來讀同一所大學。
可?是我高考沒發揮好,沒有考上?工大,去了?另一個城市的?大學。悠悠寫信鼓勵我,讓我不要氣餒。她說她被調劑到化?學係,整天背化?學公式,學的?頭疼。還?好教授很好,對她很照顧。”
顧放:“教授就是常慶昆?”
柴憶瑤嘲諷地道:“對,就是常慶昆那個混蛋!表麵上?照顧悠悠,其實就是為?了?他惡心的?目的?。悠悠是個乖巧的?女孩子,從不忤逆長輩,在?常慶昆麵前也是如此,他是教授,他的?話,悠悠當?聖旨一樣。
可?是常慶昆呢,把悠悠當?傻子!”柴憶瑤氣憤地捶桌子。
“你們知?道工業大學有個組織嗎,專門找漂亮的?學生,讓她們陪酒。”
顧放一怔,眼前滑過蕭繼山那張總是布滿油光的?臉。
柴憶瑤冷笑?,“常慶昆借口帶悠悠見項目負責人,卻帶著她到了?蕭繼山的?飯局上?。一眾有錢人,人前人模狗樣,人後禽獸不如。悠悠見被騙,要走,常慶昆假意答應,卻在?悠悠的?水裡下了?藥。
他是化?學教授,哪種藥能讓人聽話,手到拈來。”
顧放聽的?咬牙切齒,“這幫畜生!”
柴憶瑤抹去眼角的?淚水,“悠悠就是這麼被他們欺負的?,說什麼自殺,都是狗屁!悠悠寫信告訴我,叔叔阿姨就她一個女兒,她不會?想不開,但是她也不會?讓常慶昆他們好過,她要報警!
可?是消息不知?道怎麼泄漏了?,悠悠被他們滅了?口,事後又做成她自殺的?樣子。”
顧放:“可?是郭莘悠的?遺書我們做過筆記鑒定確實是她寫的?。”
“那又怎麼樣,就是他們殺的?!”柴憶瑤情緒激動,已不適合再?審問。
常慶昆經過搶救,脫離了?危險,卻因為?鉈含量過高,導致脊椎受損,下肢癱瘓。
病房被警方控製起?來,嚴禁其他人探視。常慶昆的?老婆來鬨了?好幾次,見無濟於事,便跑到了?市局,要見張局長。
顧放攔住她,把逮捕令出示給她看,“你再?鬨,我們就告你妨礙公務,可?以依法對你刑事拘留。”
常慶昆的?老婆瞬間安生了?,可?她不相信她的?丈夫會?乾違法的?事。
蕭繼山、宋洪泉等曾經一起?組過飯局的?人,都被嚴格監視,禁止出境。
待常慶昆蘇醒,警方立刻對其審訊。起?初常慶昆不肯配合,待警方展示從他的?實驗室收集到的?證據,他見無法抵賴,這才?交代了?。
常慶昆在?工業大學執教十幾年,眼看著跟他一起?進校的?都評了?教授,手上?的?項目一個接一個,他還?是個副的?,就急了?。
他去找蕭繼山,意外聽到了?蕭繼山打電話,要找幾個年輕漂亮的?姑娘,就動了?心思。他每天在?實驗室裡浸.淫,對於各種藥物的?性能爛熟於心,便毛遂自薦,外麵的?姑娘哪有大學生好,帶出去有麵兒。
蕭繼山有些猶豫,畢竟是學生,鬨起?來他校長的?位子就不保了?。常慶昆打包票,絕對不會?出問題。
蕭繼山就半信半疑的?答應了?,他想如果出事情就推到常慶昆身上?。
誰知?道常慶昆還?真的?擺平了?,找的?學生也漂亮,蕭繼山放下心來,隻要有飯局就叫常慶昆。
起?初,常慶昆找的?學生都是自願的?,學生們得到自己想要的?好處,金錢或者名譽。
後來,常慶昆就不滿足於此了?,他覺得沒有挑戰性,就瞄上?了?郭莘悠。誰知?道郭莘悠太烈,揚言要他付出代價,他心一狠,就在?她的?水裡下了?砷。
至於遺書,是常慶昆威脅她,隻要報警,他就讓她死無葬身之地。而郭莘悠也是抱著必死的?決心,與常慶昆鬥,是以寫下了?遺書。也算是陰差陽錯,被常慶昆利用。
沈星言拿著淩香的?照片給他看,常慶昆搖頭,表示不認識這個女孩子。又問他認不認識馬文元,常慶昆依然搖頭。
顧放分析,給學生下藥的?事他都認了?,不可?能在?淩香的?事情上?撒謊。
常慶昆忽然道:“你們說內臟和胎兒都不見了??”
“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我們學校放大體老師的?地方有很多器官,或許能有線索。”
顧放一聽,立刻派人過去。常慶昆在?後麵喊,“我提供了?線索算不算戴罪立功?”
還?想戴罪立功,我呸!
醫學院的?大體老師都浸泡在?福爾馬林裡,一進去就聞到一股刺鼻的?味道。
靠牆有幾排架子,陳列著各種器官,為?便於保存,被裝在?放有藥水的?瓶子裡。
沈星言戴上?手套,一個個看過去,有心、肺、腸、胃,有大有小,應該是從不同的?動物身上?取下來的?。在?最?不起?眼的?角落,有個瓶子被罩著,沈星言的?心狂跳,拿掉了?罩子。
是一個未成形的?胎兒,閉著眼睛,長長的?尾巴蜷曲在?身前。
顧放倒吸一口冷氣,“小沈,提取檢材。江勝宇,你帶人去找,務必找到他!”
警方四散尋找,整個工業大學內,隨處可?見警察奔跑的?身影。
顧放走進辦公室,辦公室內擺設著各種器皿,桌上?放著實驗記錄。他拿起?其中一個,上?麵詳細記載了?懷孕三個月的?胎兒特?征。
顧放暗罵一聲,拉開抽屜,一個相框反著放在?裡麵。他拿起?來,是一張合影,一男一女依偎在?一起?,女的?是淩香,笑?的?幸福而甜蜜。男的?看起?來三十歲左右,平頭,戴著黑框眼鏡,文質彬彬的?,他應該就是淩香的?男朋友,她腹中胎兒的?父親。
顧放把照片同步給江勝宇,可?是搜遍學校,還?是沒有找到他。
第28章、校園詭手(十一)
南阜火車站, 一個身材瘦削,年紀三十歲左右的男人,一身黑衣, 戴著鴨舌帽,在售票口買票, “去深市。”
“隻有五點十分的了。”
男人看了下腕表, 剛四點。
“去滬市呢?”
“四點二十分有一趟。”
“給我一張。”男人買了票,拎著包, 找了個角落坐下,時不時看向候車廳的門口。
候車廳內的工作人員在大廳內巡視, 偶爾維持下秩序。
男人看了眼工作人員,拉低鴨舌帽,靠在椅背上, 養起?神來。
廣播裡響起?尋人啟事, 某個頑皮的小孩子走丟了, 在焦急的尋找大人。
列車信息不斷更新, 旅客們拎起?行李,排隊檢票。
男人拿出?火車票, 看看手表, 眼睛裡滑過一絲煩躁,還有十分?鐘檢票。
突然有警察衝進了候車廳, 男人頓了下, 捏著火車票的手慢慢收緊。眼看著警察越來近, 他站起?身, 逆著人群往外?走。
警察在他身邊跑過, 男人的步子加快,眼看著就要到門口。
在嘈雜中, 有人喊了一聲,“楚峰!”
男人瞬間開始狂奔。
“在那!站住!彆跑!”警察朝男人追去。
男人撥開人群,慌不擇路,隻顧狂奔。
顧放在他身後,緊追不舍,“楚峰,站住,再不站住我就開木倉了!”他舉起?木倉,又搖搖頭,人太多?,開木倉怕引起?騷亂。
邱明越過他,如離弦之箭,朝楚峰的方向跑去。
邱明的體能在市局要是排第二,沒人敢排第一,速度之快,猶如獵豹,他伸出?手,眼看著就要抓到楚峰。
楚峰忽的停住,手一揚,扔出?一包粉末。
邱明來不及躲閃,粘在了身上,他下意識去拍,卻猛然燃燒了起?來。邱明大駭,順勢在地上一滾,火隻滅了一部分?。
顧放跑上前,抓住他的外?套整個扯了下來,“把褲子脫掉!是磷粉!”邱明解下腰帶就把褲子扒了!起?身就要去追楚峰。
顧放攔住他,“去醫院,我去抓人!”
“我從來沒有丟過人!”邱明撂下話就跑了。
顧放看著他的秋褲,跑出?一道淺藍色的殘影,嘴角忍不住的抽抽,這就不丟人了?
他把木倉收好,朝邱明消失的方向跑去。在幾個路口後,看到了身穿淺藍色秋褲,條紋POLO衫的邱明,押著楚峰朝他的方向走來。
楚峰被按著腦袋,帽子沒了,不停地叫囂,“你?們憑什?麼抓我?!有沒有逮捕令!我要告你?們!”
邱明的手上用力,楚峰殺豬一樣叫起?來,邱明沉聲道:“住口!”
顧放黑著臉,“把他押上車。”
……
市局審訊室。
楚峰坐在審訊椅上,態度很囂張,“證據,逮捕令,你?們都沒有就抓我,我要見律師!”
顧放當他放P,把合影拿到他麵前,“淩香你?認識嗎?”
楚峰撇過頭,“不認識。”
“不認識跟人家這麼親密。”
“一張照片而已?,說明不了什?麼。”
“那這些你?怎麼解釋?”顧放把拍攝的人體器官照片拿給他看。
楚峰抵死?不認,“我怎麼知道,你?得去問學校,我隻是看管。”
“我們已?經核實過,在移交記錄上,並沒有這些。負責移交的人也表示,他們從來沒有移交過這些。楚峰,你?彆以為你?不承認我們就拿你?沒辦法了。”
顧放戴上手套,在他的頭上拔下一根頭發,“我想?你?應該清楚,現在科技發達了,我隻要驗一下你?和胎兒?的DNA就能確定,你?是不是它的父親。”
“那也隻能證明我和淩香發生過關係,證明不了彆的。”
“是嗎?你?敢保證你?的‘私人實驗室’裡沒有關於淩香的東西?”
楚峰的臉色終於有了變化?,很快又恢複如常,“兩年了,你?們驗不出?什?麼。”
“有的東西,即使?你?再掩蓋,也無法消除。你?毒殺淩香,又摘取她的器官,在哪裡最?合適呢?我猜是你?的‘私人實驗室’。”
顧放微笑地看著他,目光緩緩釋放出?殺氣,“我們用發光氨提取到了血跡,在做比對,一旦證實是淩香的血,你?的口供,可有可無。”
“不可能!你?們不可能提取到血液,我全部用漂白劑擦過,發光氨沒用!”楚峰大笑,笑著笑著,臉色變了。
顧放嘴角一抹冷笑,“漂白劑隻能短暫的阻擋發光氨發揮作用,隻要晾乾,或者用東西抑製氯的反應,發光氨依然能檢測出?血跡。”
“怎麼可能!這不可能!”
“你?做不到的並不代表彆人做不到,除了這些,我們在你?的‘實驗室’裡找到了縫合線,跟淩香身上的一樣,還有草藥。楚峰你?為什?麼要殺了淩香?還要摘去她的器官,連你?的孩子都不放過。”
楚峰的臉上現出?癡狂,“她為醫療事業做出?了貢獻,應該感到驕傲!她是我千挑萬選的,脂肪的含量恰到好處,每個器官都很健康,還有優異的抵抗力,她懷的胎兒?也將是完美的,用來做實驗將呈現最?好的結果。”
江勝宇記錄的手顫抖,他停住筆,怒目而視,恨不得立刻移交司法機關。
楚峰卻因為開了個頭,收不住話頭,不吐不快,“我有好幾項研究成果,都是關於人體器官的,尤其?是關於未成形的胎兒?在母體內的發育情況。將來發表,會引起?整個醫學界的震動,我要讓那些看不起?我的人知道,我,楚峰,是無可替代的!”
顧放按捺下湧上心頭的惱怒,繼續問道:“馬文元呢?為什?麼嚇瘋他?”馬文元已?經轉到精神病院,至今情況沒有好轉。
“他?是他運氣不好,發現了我用人體器官做實驗,實驗必須保密。我本來想?殺了他,卻聽到他要去舊宿舍探險,正好可以利用這個機會。我怕扮鬼效果不好,還給他用了致幻劑,他果然瘋了,哈哈。”楚峰笑得眼淚都出?來了,“真?是好玩。”
“好玩?你?殺了淩香,把她的屍體做成乾屍,又嚇瘋馬文元,就為了好玩?”江勝宇氣得拍桌子。
楚峰擦去眼角的淚水,“警官,彆生氣嘛,人生來就是為了玩啊。你?看淩香,生在偏遠的農村,為了生活到城市打工,整天除了乾活就是乾活,是我讓她看到了不同的世界。
你?說我把她做成乾屍?那是保存屍體最?好的方法,我是從木乃伊中得到的啟示,用高溫把她身上的水分?快速蒸乾。要不是我,她現在就是一具骷髏。”
楚峰撫摸著手腕上的紅繩,眼睛裡突然出?現了溫柔,“她死?的時候,是她最?幸福的時候,有我和孩子陪著。這樣不好麼,她正青春年少,當我想?起?她,永遠是她最?美好的樣子。總比在人世間,被時光摧殘,臉上爬滿皺紋,生活一地雞毛的好。”
楚峰不但沒有悔改,反而覺得是成全了淩香。這樣的人,已?經無可救藥。
顧放突然就不生氣了,“你?有什?麼權利決定彆人的生死?!”
“我問過她,願不願意把生命交到我手上,她說願意。”楚峰抬起?臉,臉上的笑容更盛,聲音前所?未有的溫柔,“你?看,我經過了她的同意。我還把她放在了她最?喜歡的地方,她說,如果她不是因為家裡窮,她也能考上大學。我把她放在大學的宿舍裡,完成了她的心願。”
沈星言站在審訊模擬牆外?,對楚峰的供詞感到前所?未有的憤怒。
淩香那麼愛他,他卻踐踏她的生命,還說的這麼冠冕堂皇。恐怕淩香到死?都不明白,楚峰為什?麼要這麼對她。
顧放和江勝宇出?來,兩人的臉色都不好看。
江勝宇:“TM的,就是個瘋子!跟金鏡不相上下,今年真?是邪了門了,都是這種案子。”
“把結案報告交上去,這案子讓領導定吧。”
“顧隊。”沈星言走到顧放身邊,“宋洪泉批捕了嗎?”
“逮捕令已?經下發了,一支隊的人去了,蕭繼山、宋洪泉這夥人一個不少。不過,這些人都有些勢力,恐怕不好動。”
果然,這一次的逮捕,沒有想?象中順利,處理的結果也差強人意。
警方隻有柴憶瑤的口供,沒有實質性的證據,除了蕭繼山被免除校長職務,其?餘的人是雷聲大雨點小。
一支隊曾經找到受害人,讓她們出?來指正,因為懼怕,又擔心影響到聲譽,沒有人站出?來。
杜震海本想?撈點功勞,結果得了塊硬石頭。最?近這段時間,風頭都讓二支隊出?了,剛破了深夜殺人案,又偵破連環案,獎章拿到手軟。一支隊除了抓了幾個詐騙犯,大案一個沒破。
杜震海跑到張長明局長麵前發牢騷,什?麼時候給個案子。
張長明一通數落,你?們手頭的案子還沒有破,又急著要案子,什?麼時候把積壓的案子破了再說。
杜震海不服,“你?給我們的案子都是舊案,顧放的可都是新案子。”
張長明被他氣笑了,“顧放破的案子可是也有舊案在裡麵的。”
“可是又有新案發了啊,你?看看我們的,案子連著手點都沒有。”
“那行,把你?們的案子給顧放,他要是破了,你?就不要再來跟我要案子。”
杜震海一聽,高興了,“局長,這可是您說的,不許反悔,我這就去拿。”杜震海一溜煙跑出?去了。
張長明叫顧放進來,“你?們隊最?近表現不錯,省裡打算給你?們記個集體三等功。”
顧放吊兒?郎當的,坐在沒坐樣,二郎腿永遠翹著,“多?謝領導,都是領導領導有方。”
張長明笑罵,“彆拍馬屁,這段時間你?們也辛苦了,給你?們放假,休息幾天。”
“謝謝領導體恤,……我聽說何?理交了轉崗申請。”
張長明歎息,“為了這事,老鮑在我跟前抱怨了一天,好不容易帶出?來的徒弟,說轉崗就轉崗,他都灰心了。”
“這不是還有小沈麼,我看她不錯。”顧放提起?沈星言,就想?起?她總是很淡定,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張長明的眼睛亮了,“你?也覺得她不錯?”
顧放強調,“我是說她工作能力不錯。”
“我也沒說彆的啊,小沈是很不錯,比何?理入職晚,能力卻比他強。”
“這次的三等功有人家的吧?”
“哦,在這等著我呢。”
“人家出?了不少力,要不是她說現場用漂白水清洗過,找到了能抑製次酸氯的東西,血跡就檢測不出?來了。”
“嗯,她是不可缺的人才,所?以我才說要多?讀書,看看讀過大學的就是不一樣,專業知識多?紮實。”
“人才就要留著,當初我打報告調她過來你?還不願意。”
“是是,咱們顧大隊長慧眼識人,這次的三等功算她一份。”
顧放立刻站了起?來,“好嘞,就等您這句話了。”他說著就要出?去。
張長明道:“休息好了,有案子給你?,舊案,不好破。”
第29章、表彰大會
省廳召開表彰大會, 因?連續偵破大案,二支隊集體記三等功。法醫室在偵破案件中功不可?沒,也記集體三等功。
沈星言穿著製服, 拿著勳章,笑容燦爛, 如果是現實世界多好, 爸爸和爺爺看到一定很高興。
可?惜了,原主的母親不會恭喜她, 原主的父親……算了,就當沒有吧, 一年也見不了一麵。
顧放齜著牙樂,在台上跟領導貧,“等我們再偵破大案, 就給個二等功。”
領導也樂, “給你們三等功還嫌棄?”
“那?不能, 我們高興著呢, 要是個二等功更?高興。”
“二等功可?不是好得的,繼續努力。”領導鼓勵二支隊, 再創佳績。
一支隊在下麵看著牙酸, 都看杜震海。都是隊長?,看看人家, 帶領隊員獲得三等功, 連法醫室都跟著沾了光, 他們一支隊, 啥也沒撈到。
杜震海鼓掌鼓的手都紅了, 好像手不是他的。鄧宇調侃,“頭兒, 鼓掌鼓的挺用心啊。”
杜震海麵帶微笑,話?卻像是從牙齒縫裡擠出來的,“我想好給他們哪個案子了,我就不信能破得了。”
“你該不會說那?件吧。”鄧宇咂舌,“那?件很詭異。”
“不能隻有我們做冷板凳,也得讓他們嘗嘗。”
鄧宇樂,“我看行。”
表彰大會結束,杜震海走?到顧放跟前,笑道:“恭喜啊,又給咱們市局長?臉了。”
顧放穿著製服,帥的慘絕人寰,依然難以掩蓋紈絝子弟氣息,“杜哥客氣了,領導信任,咱們就得鞍前馬後。”
“顧隊的作風永遠是這個。”杜震海豎了個大拇指。
顧放嘿嘿地笑,“杜哥,您又客氣,叫我小?顧,在您麵前,我可?不敢稱顧隊。”
一句話?就把杜震海逗開心了,“小?顧,前途無?量。”
“還得杜哥提攜。”
“你都三等功了,哥可?提攜不起。”
“運氣運氣。”
“張局說我們的壓力太大,手頭積的案子太多,讓你給分攤點。”
“杜哥折煞小?弟了,小?弟才辦了幾?個案子,經?驗少,哪裡敢給杜哥分擔,萬一給搞砸了。”
“領導這麼?信任你,你也得表現表現,彆?辜負了領導的信任啊。”
“杜哥這話?說的對,領導越是信任咱們,咱們越要以領導為重。哎呦,趙廳長?!”顧放麻利的溜了。
杜震海的臉都黑了,這個顧放打太極的功夫也不知道跟誰學的,跟個老油條似得,他還乾不過他。
鄧宇看得目瞪口呆,“頭兒,顧放挺滑溜啊。”
“沒關係,局長?已經?答應我了,跑得了初一跑不了十五。”
沈星言遠遠看著,杜震海?是那?個杜震海嗎?
……
何?理調崗了,法醫室忙了起來。不僅市局的案子要出現場,下屬縣市的也要出現場,還要做傷情鑒定。
沈星言一個星期沒有見到鮑武的人影,傷情鑒定的報告堆在他桌子上,有好幾?摞了,就等著他回來簽字。
沈星言覺得該調個人過來了,以前就何?理和鮑武在的時候,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忙過來的。
照例加了班,八點多才回家。
301的門關著,有幾?天沒有見到顧放了,也不知道在忙什麼?。
沈星言回憶了爺爺的筆記內容,並沒有找到與顧放相關的信息,她?推測,顧放是意外因?素。
掏鑰匙開門,沒注意腳底下有人,踢了那?人一腳,就聽?哎呦一聲。沈星言急忙退開幾?步,一個男人窩在門口,很大一坨,穿著黑色的皮夾克,小?平頭。
男人站起來,“言言,你的警覺性不行啊,我都蹲這麼?長?時間?了,你竟然沒有看到。你說你一個人住,我怎麼?放心。你媽也是,非要給你買房子,你一個女孩子住這麼?大的房子做什麼?。”
說話?的是陳華,臉很糙,又黑,就像緝凶幾?個大夜,五官倒是長?得不錯,有點發福了,肚子挺了出來,身高跟顧放有的一拚。回憶了下原主小?時候的記憶,年輕的陳華很帥,估摸著沈嵐就是看中了他的皮囊。
沈星言推開門,神情不鹹不淡的,“有事嗎?”
“我一直以為你在龍驤派出所,省廳發了喜報我才知道你調到了市局的法醫室。你還這孩子,這麼?大的事也不跟我說一聲。”
“市局的調令,我也隻能服從命令,到市局後太忙了,我也就忘記跟您說了。”沈星言倒了杯水給他。
陳華接過去放在茶幾?上,笑容滿麵,“當初報誌願的時候,我就說要報法醫,你媽還跟我鬨。你是我陳華的女兒,我和你媽又都是乾警察的,從遺傳因?素上來說,你乾法醫絕對錯不了。”
沈星言嗬嗬,那?是因?為身體裡的芯子換掉了,如果還是原主,她?依然是派出所的後勤小?民警。
“您來不會就是為了說這事吧?”
陳華灌了一大口水,“我就是來看看你,你得了三等功,我替你高興,也來祝賀一下你。”他從夾克的內口袋裡拿出一個牛皮信封,“爸爸也沒有什麼?給你的,這點錢你拿著去買件好看衣服,你也老大不小?了,該談戀愛了。”
“錢您留著吧,我有工資,再說誰喜歡法醫啊。”原主跟陳華的關係原來不錯,陳華也疼女兒,自從陳華逼著原主學法醫後,兩人的關係就僵了。原主每次見了陳華都是這幅樣子,還真不是沈星言給陳華難堪。
陳華把錢放在茶幾?上,“爸爸不需要這麼?多錢,隻要你和你媽的日子過得好好的,我就沒有啥心願了。”
陳華站起來要走?,沈星言道:“這麼?晚了就彆?走?了,還有一間?臥室,您湊著著睡一晚吧。您不用操心我,我能照顧好自己。您要是沒有忘了我媽,就多去看看她?。”
“如今你媽看不上我了。”陳華歎息。
沈星言指著他凸起來的肚子,“您該鍛煉了,您要是像年輕的時候一樣帥,一定可?以追回我媽的。”
沈嵐和陳華一直處於分居狀態,跟離婚差不多,就差那?一張證。他們倆就跟商量好似得,誰也不提□□的事,在沈星言看來,還是有挽回餘地的。
陳華笑起來,“你這孩子,拿你爸開涮。你早點休息吧,我回去了,也不遠。”
陳華執意要走?,沈星言也不再挽留,讓他把錢拿回去,他也不樂意,沈星言隻得收下。可?她?沒有用錢的地方,第二天中午趁著休息,到銀行開了個戶,把錢存了進去。
她?現在有六百塊的工資,平常除了零花能剩下四百塊,把這幾?個月攢的錢也一並存了進去。她?看著存折上的四位數,在她?那?個世界這就是一個月的工資,在這裡麼?,嗯,算是點小?錢錢了。
……
二支隊的人休假都回來了,聚在一起聊假期都乾了啥。
祁家寶紅光滿麵,假期他去了趟海市,曬了日光浴,玩了潛泳。
江勝宇歎息,“人比人氣死人啊,我們在家帶孩子燒飯,你去外麵度假。”
“你還算好的,我老丈人家裝修,又舍不得請工人,給我當驢一樣使。他家住四樓,上上下下,一天幾?十趟。”楊大偉苦著臉,捶著老腰,短短幾?天,瘦的下巴都尖了,“我算是明白為什麼?顧隊不找女朋友了,單身多好。”
江勝宇朝局長?辦公?室努嘴,“一大早就進去了,現在還沒出來。”幾?個人心照不宣,悄默默溜到辦公?室門口,耳朵貼在門上。
裡麵在吵架,顧放說我不乾,要麼?你就擼了我。張長?明氣得拍桌子,大罵他不識好歹。
江勝宇瞪大著眼睛,不見擔憂,反而是看戲的表情,“假期期間?他是不是做啥出格的事了?”
楊大偉白他一眼,“女朋友都沒有怎麼?出格,你還不知道他,他的心裡就隻有士邦的事。”
大家頷首,深以為然。祁家寶茫然地看著他們,士邦什麼?事?
溫客問:“有線索了?”
門突然被拉開,眾人身子一僵,江勝宇一把勾住邱明的脖子,“你剛才說你去哪裡玩了?”
楊大偉拉著溫客,“你說什麼??”
四個人趁機溜走?。
祁家寶乾笑兩聲,見他臉色難看,道:“顧隊,出什麼?事了?”
顧放看了他們一眼,“局長?給咱們派案子了。”
大家長?舒一口氣,江勝宇笑道:“有案子是好事,說明局長?器重我們。”
顧放把案子塞到江勝宇懷裡,“你們看吧。”
江勝宇打開,幾?個腦袋湊了過來,越看臉色越難看,跟便秘似得。
“一支隊什麼?意思,他們破不了的案給咱們!”
“就是,還給這個,當初杜震海可?是拍著胸脯保證一定把案子破了,怎麼?著,沒有破,踢到咱們這邊來了。”
“是看咱們立了三等功眼紅吧。”
顧放突然拉開門,冷著臉,“都很閒是吧!家寶,你去調案卷,順便把小?沈叫過來,她?是新人說不定有彆?的看法。”
祁家寶跑到法醫室,沒有找到人。
顧放道:“不等她?了,我們先說案子。”
而此時的沈星言正在市局外的小?吃店裡,對著哭得滿臉是淚的宋熙君歎息。
第30章、庖丁(一)
桌子?上扔著一團又一團的紙, 宋熙君哭得梨花帶雨,又扔了一團紙到桌上,“我一直以為他是個好爸爸, 沒想到他竟然跟著蕭繼山做那種事情。我現在在學校裡都抬不起?頭來,見到人都是順著牆根走。”
宋洪泉在逮捕名單上, 雖然因為證據不足被釋放, 可是宋熙君知道,事?情是真?的。宋洪泉在她心中的形象轟然倒塌, 一想到他欺負的是跟自己年紀一樣大的女孩子?,她就覺得惡心。
母親傅念真?自?宋洪泉被?監視, 就一直疑神疑鬼。直到宋洪泉被抓,她徹底撐不住了,生了一場大病。病好後, 要跟宋洪泉離婚。
宋熙君握住沈星言的手, “當初他被?監視的時候, 我還生你的氣。我們這麼好的關係, 有些消息還是我給你,你一點兒情麵都不念。當我知道真?相後, 我真的沒有辦法再怪你, 若我是你,我也會這麼做。
言言, 我現在倒是羨慕你, 你的父母雖然分居, 可他們都是堂堂正正的人。現在, 工商、稅務都到他的公司查賬, 我不知道還會查出來多少。
我們家沒錢的時候,一家人都很快樂。自?從有了錢, 他跟我媽就沒有和和氣氣地在一起?吃過一頓飯。”
“錢是萬惡之源,有錢了吵架,沒錢了依然吵架。”比如原主的父母。
他們這一輩人,婚姻大多不是自?主。婚後,又趕上經濟快速發?展,舊思想與新觀念相互碰撞,婚姻出現問題很正常。
宋熙君的BB機突然響起?來,她看了一眼,道:“我媽讓我回去,她最?近身體不好,我回去看看她。”
“要是有什麼事?記得聯係我。”
宋熙君抱了抱她,“幸好有你,言言,我覺得你真?的不一樣了,你長大了。”
沈星言笑,“人總要學著長大。”
宋熙君無奈地扯起?唇角,“是的,總要學著長大。”
……
沈星言回到法醫室,聽說祁家寶過來找過她,轉身去了二支隊。
二支隊士氣低迷,每個人都垂頭喪氣的。
沈星言很是詫異,“這是怎麼了?”
祁家寶一看到她,立刻捧著卷宗過去,“案子?來了,不過是舊案,大家都在發?愁。”
沈星言拿過去,翻開,看到第一張照片就皺起?了眉。
整張照片都是血紅色,中間躺著一個人,確切地說是一個被?剝了皮的人,血肉模糊。眼珠外?翻,快要爆裂,嘴巴大張,身體以不可思議的角度扭曲著。
死者除了腳腕處有一道極淺的銳器傷,其他的地方?不見傷口。剝皮的人技術很高,隻?剝走了薄薄的一層皮,沒有碰到一絲皮下組織。這樣的技術,即使是出色的醫生都甘拜下風。
而經過屍檢發?現,死者的心肌部分變性、壞死,肺部出現淤血、水腫,多器官淤血,判斷是因急性心力?衰竭而死亡。檢測了死者的藥物?反應,結果?為陰性。
當時辦案的刑警對引起?死者心力?衰竭的原因有分歧,一部分認為死者有先天性心臟病,一部分認為是凶手所為,至於是什麼導致的,沒有具體的說法。
因為無法複原死者的容貌,死者身上又沒有可以確定身份的東西,到現在還沒有確定死者身份。隻?通過骨齡推斷,死者的年齡在18歲到25歲之間,性彆是女性。
上麵對這件案件極其重視,可惜一年多了,案件並沒有取得突破性進展。屍體至今在法醫室的冷凍櫃裡,沒人去觸碰。
顧放見她看完,說:“你再聯係下美院教授,讓他畫一張死者素描像。”
“好的,不過我不敢保證能否畫出來,剝皮的屍體不比乾屍,對視覺衝擊更大。我怕教授承受不住,我隻?能說儘力?。”
“沒關係,我跟你一起?去。”
美院教授鐘教仁被?業界稱為天才畫家,在香江進修,83年回到內地,開始做文物?修複師,經他手修複的文物?,真?假莫辯。
近幾年因為年紀大了,心力?不濟,辭去了修複文物?的工作 ,被?美院聘請為教授。
鐘教仁大部分時間在美院教學,課餘修複下文物?。來找他修文物?的人數不勝數,甚至有人出高價,都被?鐘教仁拒絕了。
他說文物?是郭嘉的財產,不是個人的私物?。讓他給郭嘉修文物?他毫無怨言,讓他給私物?修,就算給他多少錢他都不會修。
顧放沒想到鐘教仁這麼有骨氣,不禁肅然起?敬。他和沈星言坐在教室的最?後一排,聽鐘教仁講述一件清乾隆年間的銅胎畫琺琅彩纏枝蓮團龍紋碗。
顧放翹著二郎腿,斜靠著椅背,半眯著眼睛去看講桌上的碗。明黃的底色,纏枝蓮圍繞著藍色的龍紋,一看就是皇家之物?。
他湊到沈星言耳邊低聲道:“你猜是真?品還是贗品。”
沈星言朝旁邊挪了挪,離得太近了,他呼出的氣噴到了她的臉上。剛要張口,前麵的同學轉過頭來說:“不要質疑鐘教授,那?是真?品。”很是不屑地瞥了顧放一眼。
顧放啞然,挑了下眉,沈星言失笑,注意到鐘教仁的目光,朝他點了下頭,當是打招呼。
下課後,顧放和沈星言走到鐘教仁身邊。鐘教仁把碗小心翼翼地收到包裝盒裡,看他的樣子?,這隻?碗,還真?是真?品。
沈星言先跟他打招呼,然後直抒來意,“又要麻煩您了教授。”
鐘教仁:“照片帶來了嗎?”
“帶了,您做好思想準備,對視覺的衝擊很大,最?好換個地方?。”
“去我的辦公室吧。”
鐘教仁單獨一間辦公室,辦公室裡堆放了很多素描畫,各種人體部位的特寫,尤其是臉部,年輕的,年老的,正麵的,側麵的。
鐘教仁道:“上次小沈來過後,我就對畫人臉產生了興趣,最?近畫了很多。”他朝沈星言伸出手,“照片。”有點迫不及待的意思。
沈星言有些遲疑,看了顧放一眼,放到他手上。
鐘教仁看見第一張臉色瞬間慘白,那?是一張麵部的正麵照,沒有皮,隻?有五官,因為經過冰凍,紅色的血肉上覆蓋著一層霜。再看第二張,是腦後部的照片,像一個肉球,第三張是側麵照,耳朵就像是長在肉球上的一塊息肉……
鐘教仁再也忍不住,丟下照片,趴在洗手池邊吐了個天昏地暗,就連臉上的皺紋都泛著苦意。
沈星言有些擔憂,“教授,您還好嗎?要不改天吧。”
鐘教仁擺擺手,“我可以,給我點時間。”他做了五分鐘的思想工作,忍著惡心,再次拿起?照片。他皺著眉,眼神裡流露出憐憫,“這……真?的是人?”
“是,隻?是被?凶手剝了皮。”
鐘教仁顫抖著手拿起?筆,在紙上落下第一筆。他的神情逐漸專注,就像是在修修了無數次的文物?。
死者的容貌在鐘教仁的筆下慢慢成形,是個容貌俊美的姑娘,圓臉,杏仁眼,小瓊鼻,濃眉如黛,高高的額頭,長發?隨意的披散著。
年紀在20歲左右,跟法醫推測的年齡很接近。
顧放拿著素描像,略有遲疑。
沈星言卻是笑容滿麵的感謝鐘教仁,鐘教仁的臉色蒼白,已是到了忍耐極限,趴在洗手池邊,再次嘔吐起?來。
顧放低聲道:“他就這樣畫出來了,真?的能行?”
沈星言用胳膊肘碰了他下,讓他不要當著鐘教仁的麵說,她的臉上帶著微笑,隻?嘴角微微翕動?,“上次不是實驗過了,你要相信人的潛能是無限的。”
過了許久鐘教仁才止住吐,臉色蠟黃,他對沈星言說,案子?破了一定要告訴他,他想知道是哪個惡魔,這麼殘忍。
如此年輕的生命,他怎麼舍得剝下她的皮。
沈星言說一定,出了鐘教仁的辦公室,顧放道:“我去核查下失蹤人口,同時聯係電視台和報紙,發?布素描像,儘快找到屍源。如果?案子?破了,我一定登門道謝。”
……
當年剝皮案引起?了社會極大的關注,警方?頂著各方?的壓力?,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辦案,至今沒有找到相關的線索。為了平息社會的憤怒,省廳不得不派專業人士應對。
如今案件再次被?提起?,省廳明麵上沒有表態,暗地裡已經責令張長明,這件案子?必須偵破,給社會一個交代。
顧放的壓力?可想而知,二支隊的人恨毒了一支隊,這是把他們放在火上烤。
二支隊憋著一口氣,乾得熱火朝天,就為了打某些人的臉。你們破不了的案,不代表二支隊破不了。
素描像通過電視台和報紙發?布,接連一個星期,沒有動?靜。
二支隊全?力?核查失蹤案,從南阜市擴大到周圍的省市。
終於在元旦前夕,有了消息。
死者是蓉城人,叫楊盼,到南阜市交流學習,後,不知所蹤。
楊父楊母去年就報了失蹤,一直沒有楊盼的消息,直到看到電視上的素描像。他們試著聯係了南阜市警方?,經過DNA比對,確認死者就是他們的女兒——楊盼。
楊父楊母知道的那?刻,哭得癱在了地上,他們不相信女兒竟然在冷冰冰的冰櫃裡趟了一年,還被?凶殘的剝了皮。
楊母幾次昏厥,懊惱地捶著胸口,“都怪我,我不該讓她來南阜!P的交流學習,把我的女兒給交流沒了!”
楊父隻?默默垂淚,不敢看冰櫃中的“女兒”。他突然跪在顧放身前,顧放嚇一大跳,急忙扶起?來,“您這是乾什麼,快起?來。”
“警察同誌,我求求你,求你抓到凶手!我要給我女兒報仇!我女兒不能死的不明不白啊!隻?要您抓到凶手,要多少錢都行,哪怕是要我的命都行啊。”
“抓凶手是我們的職責,您放心,我們一定抓到凶手,給您一個交代。我們想知道,楊盼是跟著誰來南阜市交流學習的。”
楊父擦乾淨淚,“我女兒啊,是皮影研習學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