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回(修)(1 / 2)

卻說胤礽問到老管家,父親賈敦如何處置李家事。

隻聽管家嚴路娓娓敘道:“老爺修書一封令人送予李老爺後,再沒來往過,李二姑娘下葬次日,李家送回大爺的庚帖,開祠堂以犯七出之條為由休了李夫人,那何外甥也被趕出李家,其中涉及一乾下人皆被發賣。”

管家略略幾句道完李家結局,其餘毋需贅述,想必大爺明白個中深意。

胤礽自是了然。

一則父親與李儘仁多年同窗之誼斷於此;

二來李夫人被休棄歸家,名聲儘毀,娘家人多半不容,日子好不了;

至於何外甥,不管世人是否知道他與李二姑娘無媒苟合,於他仕途都大不利。

李儘仁乃順天府通判,為官者,在諸多世人眼中即權威典範,如此人物休掉的妻子,必是犯有大錯,何外甥有此禍家長輩,家教可見一斑。

自命清高者,不屑為伍,眼明心亮者也會審時度勢,保持距離……無人結交、相助又無家財支撐,其官場路順不了。

若他無媒苟合、背負一條人命之事曝出,那“官場路”更無從談起。

此事至此,也算有始有終,其餘諸事皆與賈家無關,不必浪費精力。

“都下去吧,其餘事務明日來回。”胤礽仰麵閉目,靠在浴桶中。

兩人稱是,後隻聽腳步聲和衣物窸窣聲。

及至兩人走到院中,兆利跳脫的聲音才急急傳來,“嚴爺,那外甥孫子如何了?大爺不計較,小子們可忍不了!”

又聽嚴路慢聲細語勸阻道,“我的小爺欸,用不著您老操心,那起子小人日子難過著哩,李夫人要回鄉,娘家不認,隻跟著外甥在城外賃了個小院吃她的嫁妝銀,生活艱難,那外甥也不知是愧疚還是後悔,日日酗酒不出門子,姨甥兩個你嫌棄我我抱怨你,整日雞飛狗跳的,今科怕是難嘍……”

兩人的聲音越行越遠,隱約能聽見兆利的一兩聲笑罵。

胤礽一直泡著,加了兩次水才浣洗起身,用飯後,沉沉睡了一覺,次日早起至母親院中晨省。

“怎地不多睡會兒!”賈林氏先是嗔怪一聲,也不待胤礽說話,拉他坐下,傳早飯,如往常一般念叨他瘦了。

胤礽安心受用,逗趣兒道:“每次還家,母親都道兒瘦了,總的不說百次,也有幾十次了,那兒怕是瘦成紙片了,大風一來,人就刮跑了。”

“休胡說!”賈林氏板了臉,“呸呸”兩聲,哪有自個咒自個的,玩笑話也不許說!

母子兩個對視著,不約而同又笑來,賈林氏對兒子噓寒問暖、胤礽問候父母身體安康否,下人擺好飯,胤礽主動說起此行外出途中的風土人情。

這一趟他去了關外,原打算去看看大清的龍興之地,可惜,終是失望,大興始終不是大清,關外行宮、故人等不複存在。

今次,他亦如往年。

一路遊曆,每到一地,先遊曆名山大川、了解民生,若是遇到有緣人,便結交一兩個,離開時購入當地特產、多產之物,或到下一地貨出,或著人運回自家鋪子售賣,如此循環。

“……此行還去了草原,策馬奔騰,好不暢快,兒特地讓隨行廚子學了如何烹製烤全羊,還帶了地道的馬奶酒,待父親休沐歸家,請母親與父親也嘗嘗這特色風味,瞧瞧與都中有何不同......”

賈林氏淺笑點頭,似聽得入興,不時給兒子夾菜布粥,低頭垂眸間隱去不舍和心疼,她知兒子哄她高興,儘挑好的說,路途遙遠,哪能沒有艱辛危險。

昨兒看見兒子帶回來的十幾張新製狼皮,她便知道這一路定是不太平,為此還落了淚,要不是嬤嬤勸著,今兒都見不了人。

“這一路可繪了畫,錄了遊記?”兒子孝順,每至一處,都會繪下當地名山大川,記下風土人情帶回來與她和夫君。

夫君喜歡的緊,畫卷常掛在書房裡,負手撚須不斷品味,遊記也是反複品讀。

他們夫婦真真是“不出門便知天下事”,為此,不管是她出門應酬,還是丈夫參加文會,隻要有人提起便能應上一二,得了不少臉。

畫和遊記自是都有的,隻不過,“畫還未裝裱,待兆吉送去裝好,便送來與母親,遊記在箱底受了潮,怕是要叫母親等上一等了。”胤礽解釋道。

此次也是下麵人經驗不足,草原上夜間露水重,當時並未發現不妥,及至回程時,兆利收拾清點東西,才發現字跡都暈散了,隻少數能用,大部分都需重寫。

賈林氏倒是無礙,隻說不急,慢慢來,彆累著。就是不知夫君休沐家來是何表情了,她隻竊笑。

母子二人聊著聊著,早飯便用完了,下人收了殘桌,胤礽便想告退,不想,賈林氏留了他,讓人上茶果,似是有話要說,卻不好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