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回

且說吳熳胤礽帶著兆利, 並十五名護衛及五輛車馬行李,緩行上路。

一路走走停停,胤礽時騎馬時乘車, 時車上寫寫畫畫,時地下與老農談笑, 時與小商小販為一文錢議價,時又寄情山水, 與吳熳講述各山各水之來源典故, 古今詩人騷客對其之綺麗描繪。

吳熳靜心聽著,將此人世俗逐利、清貴博學麵麵看了個遍。

一日,男人縱情, 在山間?石台上, 潑墨一幅山水圖,且題詩一首,吳熳憑借吳漫的文化修養, 知其畫其字極其不凡, 堪稱大家, 後見他著兆利特彆取了一枚印章來, 鄭重印上。

當她看清印章所刻之字時, 愣怔片刻, 方知他那?一身神鬼莫近的帝王紫氣從?何而?來。

胤礽, 清朝最後一位公?開冊立的皇太?子?。

作為一個奪嫡失敗者,吳熳從?清宮劇中了?解到的廢太?子?胤礽, 形象多是負麵的, 性?情乖張、不孝不悌、好色輕狂……

而?實際相處下來, 吳熳眼中的賈琛,極孝順父母, 心思縝密、冷靜自持,唯一與上輩子?認知相同的,大概隻有偶爾表露出的上位者的霸道。

吳熳看著這個掉馬而?不自知,興致高漲邀她賞畫的男人,心想著,不知到她掉馬的那?一天,這男人知她文學?素養不高,會不會後悔跟她浪費這許多口水。

隻那?是以?後,如今的吳熳隻靜靜聽著,偶爾評價上一兩句,讓男人儘興而?歸。

自從?發現賈琛的真實身份後,吳熳再觀他的日常行事,許多都有了?解釋。

比如他的衣服從?來隻有石青、淡金兩色,石青色正統莊重,乃是古代皇室服飾的主色調。

淡金色,吳熳估摸著是他如今不能著明黃,退而?求其次。衣服多是素麵,隻袖口和領口偶有祥雲紋和卐字福紋,多半也?是這個原因。

本朝有律,五品官下不得用蟒緞,所以?乾脆連花紋也?不用了?,隻著素衣。

再如他的生?活極其奢雅,所用之物,隻要沒有明律限製,比上用的都好,有限製之物,也?必是範圍內頂好的東西。

吳熳又想起婆母與她說過,家裡下人原沒這麼多的,她與公?公?成親時也?不過三十多人伺候罷了?,其餘一百多人都是賈琛十四歲理事以?後,陸續添進來的。

他真是將日子?過成了?太?子?的模樣,隻是沒有了?上輩子?的父子?猜忌、兄弟相爭、家國責任,更加縱情肆意,悠然喜樂。

路上的日子?,不止吳熳更了?解胤礽,胤礽也?更好奇吳熳。

妻子?入了?山林,簡直如魚得水,不止騎射一把好手,對野外飯食烹飪也?極擅長,經常指點隨行廚子?哪些?野菜可食用,如何烹製更美味,叫廚子?、護院們都驚奇不已。

隻兆利,對大奶奶迷之信任,不管吳熳會什麼都覺理所應當,對看不透事實的“蠢人”們,極為不屑。

路上已行半月,忽有一日,走了?許久也?不見有人家,眼見天色漸暗,車上備用水不足,兆利有些?著急。

不想,峰回路轉,車馬行過一片槲樹林,忽見一處竹屋,他喜出望外,敲響車壁請示二位主子?。

胤礽吳熳坐在車上乾等也?無聊,便相偕跟著兆利去看看。

走進一瞧,此是一處書齋,竹籬作牆,花叢錯落,清幽雅致,想主人應是個不俗之人。

不承望,兆利上前叩扉,出來一個慌忙整衣的書生?,臉上帶著欣喜,不想見所來非人,笑意瞬時收斂,沉聲問他們何人,有何貴乾。

胤礽見他腳步虛浮,眼下青黑,一看便是個耽於美色之徒,不免失望。

隻聽兆利與他說明來意,他引頸望了?這一大行人馬,搖頭?拒絕說,他這清齋地方小,住不下,叫他們再往東行六七裡地,那?裡有村莊,方便借宿。

兆利聽了?略失望,卻見書生?院中有井,便問可否叫他們灌滿水再走,萬一書生?誑他,往後沒有村莊,沒水可連飯都做不了?,他需考慮深遠些?。

書生?雖不耐,但見他們衣著華麗,不好多得罪,便允了?。

兆利連忙叫來兩個護院汲水,一麵又嬉笑著與書生?閒話,問他此地叫什麼,六七裡地外的莊子?叫什麼,可書生?似在等人,不時往外看,態度頗為不耐。

吳熳隔著帷帽,認真打量了?書生?的神色,又仔細觀察了?周遭環境,伸手扯扯胤礽的袖子?,示意他回車上。

胤礽會意,與書生?拱拱手,便攬著妻子?轉身,往回走去。

倒是那?書生?瞧見女?子?的纖纖素手,多看了?兩眼,隻見女?子?一件素白披風,裡麵隱約可見鵝黃春衫,身姿曼妙風流,心中暗歎,不知帷帽下是何模樣,比之三姐如何?

轉眼又自我否定,三姐容華若仙,一般女?子?如何比得,尤其還是一已婚婦人,如此比較,可是玷汙了?三姐!

吳熳對人視線敏。感,察覺那?書生?看她,身子?僵了?一瞬。

胤礽立有所覺,回頭?厲色看了?那?書生?一眼,把人嚇得心虛轉頭?,方摟著妻子?繼續前行。

走著走著,胤礽忽聞妻子?清泠的聲音響起,“那?書生?身上有狐狸的狐媚氣息。”

吳熳被蓮香用此迷惑過,對此極為熟悉,那?書生?身上的氣息雖很淡,但她應沒感覺錯。

離人獨居的清俊書生?,可不就是聊齋裡的狐狸精、女?鬼們最喜歡的配置。

再觀那?書生?神氣蕭索,夜色漸臨,卻期待與人相會的模樣,多半是了?。

且書生?身上沾了?這魅惑氣息,說明那?狐狸還不是蓮香那?等不害人性?命的,他遇上這隻,估計是衝著他的命來的。

胤礽聞言隻歎怎突然就遇上如此多的妖精鬼怪,後調笑著問她,“要練手嗎?”

原以?為會得肯定答案,哪知妻子?搖了?頭?,“自甘墮落與遭狐患不一樣。”

她不是聖人,遇見不平事都要管,且練手之事也?要講究天時地利人和,如今一大家人趕了?一天路,饑渴勞累的,為一隻狐狸精乾熬著,不值得。

夫妻二人上了?車,吳熳取下帷帽,等兆利等人回來,方啟程向著書生?所說的莊子?趕去。

胡三姐日日與尚生?相會,今兒自然也?按時到了?,不想,遠遠就瞧見尚生?門前一團濃鬱的紫氣,嚇得慌忙避讓,見人走遠了?,方敢現身相會。

備儘歡。好後,方問起來者何人,尚生?不以?為意,呆呆望著三姐,隨口答道,“路過借宿的。”

胡三姐半真半假嗔道,“還好郎君不曾留宿,不然我可就不敢來了?。”

尚生?早被胡三姐惑得五迷三道,直說,“我便是想著與你相會,才著急趕他們走的!”

一人一狐自又是一番剖白蜜語。

天明後,胡三姐還想著那?衝天的紫氣,害怕又垂涎。

它與彆的狐不同,對紫氣隻一味懼怕閃避。

胡三姐有一個修正統仙法的妹妹,知曉紫氣對修煉有多大好處,若能得那?人一縷饋贈,可比她吸取百來個書生?的陽氣強多了?,還不用擔上因果。

如此想著,胡三姐眼中閃過貪婪,計上心頭?。

又說吳熳一行向東行了?六七裡地,果見一處大莊子?,兆利在村頭?問了?一戶人家,哪家院落朗闊些?,能住得下他們這麼些?人。

依著村戶所指,到了?村中大戶家,可巧了?,這戶人家姓尚,正是他們遇上那?書生?的家中。

兆利一時想換,卻被胤礽製止。

胤礽倒不太?在意,相逢即是有緣,雖那?書生?不濟,其父卻是個目光清正,待人大方的,不必浪費時間?精力了?。

賈家人隻借了?房間?,一應衣食自理,不需主家照管,買家禽米糧出手也?大方,尚家人沒有不喜的,隻是這些?護院個個人高馬大的,看著唬人。

一行人用過飯後。

胤礽與尚父在院中,賞月閒話,聊些?民生?,此地有何特產,一年多大產出等等。

尚父見來人雖年輕、華冠麗服,但對農事極其了?解,又天南地北走過,閱曆不凡,心中欽佩向往,話自然多了?起來。

而?吳熳則與屋中與尚母聊天,因著書生?那?一眼,她又來不及偽妝,怕露臉惹出不必要麻煩,便不曾取下帷帽。

尚母雖奇怪,但聞人聲音溫柔好聽,隻以?為臉上有疾,也?不勉強。

吳熳見尚家除一大一小兩個丫鬟外,不見其他女?眷,有意探聽消息,便問起尚母,“怎不見嬸子?的女?兒媳婦兒?”

尚母當她話家常,因笑道,“我是個沒福的,就一個獨子?,就是你們來時遇上那?個,至於媳婦兒,我也?想娶,隻孩子?他爹覺得先立業後成家,方能不辜負彆人家的女?子?,隻叫我兒取了?功名,才叫娶妻呢!”

吳熳聽了?,跟著附和道,“我遠觀尚公?子?年紀不大,耽擱些?應是無妨,隻嬸子?怎放心將獨子?留在那?荒郊野外,旁邊還有林子?,萬一有個野物甚的,豈不危險?”

尚母說起這個便歎氣,她也?不知兒子?怎想的,非說家裡不適讀書,叫他父親在恁遠處置了?書齋,不過莊子?附近倒是許多年不見甚大野物。

隻道,“莊子?上獵戶多,大些?的野物都被往外趕了?去,隻剩些?狐狸之類狡猾些?的小東西,倒是不怕的……”

吳熳挑眉,可怕的不就是狐狸?

第五十二回

且說吳熳一行在尚家住下, 次日因需補給,一時出?發不?了,隻得?再叨擾尚家?一日。

一早, 廚子帶上兩個護院,挨家挨戶收臘味兒、菜乾去, 因著車上各色米糧也不?多了,還需看看莊子上有無上等米麵, 也得?補上些, 其他護院則好吃好喝照料著馬兒。

胤礽頭一日與尚父說好了,要跟他?去地裡看春耕,因叫兆利尋了身舊衣服, 說不?得?他?還要下地試試。

而吳熳, 則難得取出了她的妝奩,胭脂水粉調拌在一起,鼓搗了許久, 才往臉上抹, 胤礽在她身後看得“嘖嘖”稱奇。

原本清冷絕豔的臉, 隨著大小?不?同的刷子、細筆抹畫, 變得?秀氣平凡, 再對著鏡子溫柔一笑?, 簡直就是另外一人。

若不?是他?親眼見證, 都要以為?妻子被人換了。

胤礽在鏡子裡與她對望,“收拾朱爾旦的時候, 便是這般出?去的?”

他?恍惚記得?兆吉說是個臉上有青痣的。

吳熳點頭, 不?懷疑他?有能力查到此事。

隻胤礽突然?靠近她, 手指撥開衣領,在她肩上咬了一口, 這回臉上可真是有脂粉,不?能咬了,隻得?另行?其道,咬完後,胤礽在她耳邊問,“那天背的孩子是誰的?”

“你的。”吳熳麵無表情?回道。

他?的披風,因著擔心遇上陸判,便團成個孩子模樣背在身上,正好符合丟孩子的瘋婆子人設。

胤礽得?了回應,愣住一瞬,後將臉埋在她脖頸處笑?,半天抬不?起來。

噴出?的氣息,酥得?吳熳直癢癢。

那天,她說漏了,此人與她上輩子認知中相同的,不?止霸道,還有一點點好色。

胤礽與妻子笑?鬨過,又啄了她一口才離開。

田間地頭多是男子,乾起活來出?了汗,少不?得?脫衣綁帶的,胤礽不?讓她去,隻叫兆利在家?守著她。

兆利見大奶奶完全換了個模樣,也嚇了一跳,悄摸打量了許久,才將這平淡無奇的新模樣記在心裡,時刻提醒著自?己可彆忘了。

吳熳知他?的小?動作,也不?理,徑直去了尚母院中,見她正帶著兩個丫鬟紡布、做針線。

尚母見她模樣隻是清秀一般,亦驚訝了一瞬。

她想著有那樣一副好嗓音,又有一個挺拔英俊的夫君,這位奶奶會更標致一些才是,不?想隻是如此,不?過,想想又不?管自?家?的事,便也不?放在心上。

見人蹲著看了好一會兒子丫鬟紡布,尚母好笑?問道,“奶奶們日常見不?到這個,怕是連針線也不?大做吧?”

吳熳隻笑?著點點頭。

紡布,吳熳確實不?會;針線,婚前倒是做了些,婚後隻孝順過婆母一條抹額,彆的就沒?了,連胤礽都沒?得?過她的手藝。

尚母隻歎她嫁到好人家?,享福了。

此,吳熳是認可的,笑?著應下。

而後,吳熳邊看她們繡花,邊與尚母探討些針法。

午時,胤礽滿身是汗回來,好好梳洗一番,才開始用飯。

隻才用上幾口,便聽尚家?正房那邊傳來吵鬨聲,兆利連忙去探了來報,說是昨日遇上那尚書生,帶了個姑娘家?來,尚父生氣了。

胤礽給吳熳夾了一箸菜,戲謔望著她說道,“還送上門兒來了。”要不?要練?

吳熳將菜小?口嚼了咽下,才說道,“還不?知是不?是那狐。”

“為?夫幫你試試?”胤礽又問。

尚家?鬨出?事來,他?們作為?客人不?好過問,妻子也不?好親自?去打探,不?如他?將紫氣擴散過去試試?

吳熳聽了,矜持地點點頭,可以,但是,“等吃完飯。”萬一真是狐狸精,彆嚇得?尚家?夫婦吃不?下飯。

胤礽隻覺她這模樣有趣極了,又夾了一箸菜給她,不?過想想她應是飽了,再吃就積食了,又夾了回來,就見妻子眼神不?善望著他?。

胤礽又笑?。

待飯畢,盥漱完,兆利從廚房那邊得?來消息,尚家?也用完飯了,胤礽便擴散紫氣,瞬間聽那頭院裡,幾聲尖叫重?疊,一陣腳步慌亂聲。

且說胡三姐打探到身帶紫氣之?人住進尚生家?後,便央著尚生帶了她來,尋找靠近此人的機會。

隻沒?想到那紫氣竟如此霸道,進入尚家?後,她已經避著紫氣邊緣走,皮毛下仍有強烈的灼燒感,她毫不?懷疑,若直接碰上,她會被燒成狐乾。

偏偏在她灼痛難忍時,尚母還在問她家?居哪裡,家?中幾口人等瑣碎問題,隻聽得?她心煩意躁,忍不?住想化出?原形。

不?想,一頓飯的功夫,紫氣突然?蔓延開來,灼到她臉上,胡三姐半邊臉瞬間褪化成原形,她疼得?尖叫,尚家?人嚇得?尖叫。

一陣慌亂中,胡三姐用毛茸茸的爪子捂住半邊臉跑了,尚母和丫鬟嚇得?摔倒在地,瑟瑟發抖,說不?出?話來。

時尚父正在書房教育尚生不?靜心讀書,竟作出?無媒媾合之?事,忽地聽見妻子尖叫聲,忙出?來看,安撫了好半天,妻子方?回過神,拽著他?的衣襟道,那女子是狐狸,剛剛現形了,臉和手都毛茸茸的。

尚父聽老妻說完,回頭狠瞪了一眼兒子,這就是你帶回來的“女子”!

尚生未親眼見到,自?然?不?信,他?與三姐夜夜夫妻,是人是狐,他?如何能不?知,隻跑出?家?門去追胡三姐。

尚父想追,又擔心老妻,隻氣得?在原地咬牙跺腳。

待夫婦二人收拾好,不?那麼狼狽了,尚父方?來找胤礽,將他?們這兩日在尚家?借住、買物之?資,都還了回來,還添了一些,欲請護院們將尚生找回來,順道殺了那蠱惑人心的狐狸。

胤礽意外,這可不?正中他?們夫妻下懷?

於是,胤礽將銀子推了回去,立刻著人去尋尚生,待吳熳戴好帷帽,二人一起外出?去尋那狐狸。

尚父隻歎遇上好人了,一番話,說得?胤礽吳熳心虧。

尚生身嬌體弱,又被狐狸蠶食了精氣,等他?追出?來,哪裡還見胡三姐的蹤影,隻一路喚著胡三姐的名字,往書齋方?向走。

他?自?想著那是二人的愛巢,胡三姐肯定會往那處去的。

胡三姐確實往的書齋方?向,不?過,目的地卻是老巢槲樹林。

聽得?尚生喚她,胡三姐不?想這塊吃剩一半的肥肉跑了,忙不?迭幻作人形,出?來安撫尚生,又趁繃不?住原形時,故作傷心,迅速離去。

護院們得?胤礽令,到書齋將那書生帶了回來,狐狸卻不?見了蹤影,問尚生胡三姐家?住何處,他?不?知,因何家?來,亦不?知,護院們稍看不?住,他?就想往書齋跑。

尚父氣得?臉色通紅,胤礽隻覺妻子說得?對,自?甘墮落,救不?了。

他?回屋將尚生情?況跟妻子一說,妻子略思考後道,“我們去書齋蹲守一夜,若是能遇上,便拿它練手,若是遇不?上,就是尚生命中該有此劫,確實救不?了。”

胤礽應下,叫來兆利、楊子,套了他?與妻子所乘之?車,還如找李湞娘那次一般,妻子與兆利打前陣,他?跟楊子在不?遠處接應。

否則,那狐狸畏懼他?的紫氣,便不?來了。

胡三姐受了傷,自?然?還想著來采補,確定能保持一夜人形後,便來了書齋,見裡間亮著燭光,男子影子印在窗上,知是尚生在等她,自?然?欣喜。

正欲敲門,卻見門扉隻是虛掩著,胡三姐想是尚生故意開著等她,便直接推門進屋了。

不?想,一踏入屋中,便被一圈火焰團團圍住。

而那坐在窗前的男子,哪裡是尚生,分明是那紫氣之?主的小?廝假扮的。

而屋中還藏有一人,是個女子,看身形應是那紫氣之?主的妻子,可這麵容也頗為?不?堪了些,胡三姐輕嘲想到。

又想著,任何一個男子都不?會忍受醜陋的妻子,那紫氣之?主如此氣運,配得?上更好的,比如她!

若她能勾引到那人,以後還愁沒?有陽氣?

胡三姐如是想著,更想吳熳還是死?了的好。

吳熳哪裡管它怎麼想,提刀附上異能就上。

隻這狐狸的狐媚氣息,似乎比蓮香的要厲害些,吳熳晃了三次心神,才勉強適應,有一次險些被這狐狸抓到了臉,嚇得?兆利驚呼出?聲,捏緊手上的哨子,幾次欲吹響。

胡三姐亦沒?想到此女居然?是個道士,那火中蘊含著精純的功德之?力,將她灼得?皮開肉綻。

加之?,她今日已被紫氣傷過一回,又勉強幻作人形,耗了不?少妖力,漸漸不?敵,眼看那帶著火焰的刀一次次逼近,胡三姐連忙長嘯一聲,呼喚妹妹來幫忙。

吳熳一聽這聲音就覺不?對,手上動作更快,不?想,最後一下被震了回來。

隻見一極靈動漂亮的少女突然?出?現,護在胡三姐麵前,單手擋下她的刀,卻絲毫未傷。

吳熳垂下刀,退後幾步,不?再近身纏鬥,隻用精神力控火,燒得?那少女撈起胡三姐隱身閃避。

吳熳仔細觀察下來,少女不?是不?怕她的火,而是能暫時抵禦。

此女不?簡單!

吳熳和少女同時想。

眼見少女要硬扛火焰逃走,吳熳速叫兆利吹哨,她自?己將火焰控成層層包裹的柱體,將少女困在其中。

不?想,少女還是逃出?來了,並朝她擲了什麼東西過來。

吳熳迅速側身閃躲,那東西還是沾到她身上,吳熳隻覺身子瞬間麻了半邊,立馬用異能去燒,竟然?不?起作用,反手扯下來往地上一扔,她才覺身子停止發麻,隻已麻的那半邊也沒?恢複。

少女見她如此動作,也覺不?可思議,愣了一瞬,又被火焰圍住。

“你是道士?”吳熳在少女在再次動作前,率先開口。

隻因她看清扯下來的東西,竟是一張符籙。

吳熳用左手取過已麻右手中的刀,撥了撥符籙,是實體的,心下感歎這可不?公平。

既允許她用異能對抗非人力量,保護自?己,那她的異能為?何燒不?掉這實體符籙上的力量。

少女沉默,吳熳頓覺自?己糊塗了,是了,若真是道士,又怎會救一隻害人的狐狸,遂問她,“你也是狐狸?”

少女還是不?答,忽地,似反應過來什麼,帶著胡三姐遁身而出?。

吳熳隻衝外麵揚聲道,“圍住了,彆叫它們跑了!”

第五十三回

卻說胤礽第一次聽到妻子的求救哨音, 心頭驟緊,迎著月色,飛速奔往書齋, 身上紫氣不斷漫出,先如山間迷霧漂浮, 又化作迅捷山風呼嘯而去,侵襲方圓三裡之地。

媚麗少女胡四姐, 自哨音響後便一直警惕。

但見女子輕鬆扯去定身符, 她震驚不解,愣怔片刻,又聽女子兩次問話, 一時分了心神?, 須臾,方反應過來女子在拖延時間,欲速離去?, 卻是?晚了。

漫天紫氣, 鋪天蓋地壓來。

她一麵防禦後?退, 一麵咬牙瞥過手?上的三姐, 蠱殺凡人書生不算, 如今又惹如此大氣運者?, 可是?嫌命太長?!

胡三姐垂下狐首, 嘴中發出“嗚嗚”的無辜委屈聲,她還什麼都沒來得及做!

姊妹倆拚力抵禦時, 見一身材頎長?、俊美逼人的男子從夜色中走來, 淩厲濃鬱的紫氣, 逼得胡四姐退至角落避讓,衣裳皮肉皆被?灼爛燒焦, 胡三姐功力哪及妹妹,早被?燒得“嗷嗷”直叫。

男人視若無睹,仿佛這二?狐不存在,也仿佛狠戾出手?之人不是?他一般,隻大步踏進書齋。

書齋內,胤礽見妻子姿勢僵硬拄刀立著,兆利在一旁著急,卻不敢觸碰,隻手?足無措張開手?護著,生怕妻子摔了。

兆利見他快步上前,攬住妻子,方鬆了口氣,忙去?搬大椅。

胤礽感受著掌心下妻子的體?溫,心下稍安,眸色發沉,輕聲問妻子,“傷到哪兒了?”

大意了,怪他想的不周全,若他趕不及,妻子真出了什麼事,怎麼辦?

胤礽隻要如此一想,眼?眸便黑如稠墨。

時兆利搬來椅子,胤礽扶妻子坐下,半蹲在地,上下檢查她何處受傷了。

吳熳按住他的胳膊,方發現手?下肌肉微顫,心中瀲起波瀾,聲音微不可查柔和了一絲,“右半邊身子麻了,其餘無礙。”

胤礽斂眸,書齋外立時傳來狐狸的痛苦嚎叫聲,及少女的求和聲。

吳熳眼?神?平靜望著胤礽,似安撫般跟他說,“讓它們?進來吧。”

胡四姐在外聽得女子聲音,瞬覺壓迫鬆了一隙,紫氣散出一條通入書齋的道,她喘息片刻,眼?神?堅定,拔步進了門。

不管龍潭還是?虎穴,闖了才有生還機會。

胡四姐踏入書齋,見一身紫氣的男子背對她們?,不見初見時的冷漠態度,心心眼?眼?滿是?麵前容貌平淡的女子,心中不解。

三姐雖現為狐形,但化人時容華若仙,而她之容顏,比阿姊更盛,何以這男子見了她們?,隻視若路邊石子塵埃,不置一眼?,反倒對個平平無奇的女子愛若珍寶。

世間真有如此男子嗎?

胡四姐走神?一息,便聽女子涼涼的聲音傳來,“如何解除我?身上的麻痹狀態?”

胡四姐聞言,眼?神?瞟過地上的定身符,又謹慎打?量起此女。

定身符一出,隻要擊中,不論是?何部位,人和妖皆會瞬間定住,動彈不得,此女能動也就算了,身上居然隻是?麻痹?

胡四姐看不透,暗忖此女是?何來頭,隻能順著她的話答,“半個時辰自解。”

吳熳點頭,那就好,接下來便是?胡三姐的處理方案。

胡四姐隻聽女子道,“我?給你兩個選擇,一留下胡三姐,殺狐剝皮取丹,任由我?們?處置”

胡三姐聞言急了,扭動著身子,伸出前肢無力勾住妹妹的繡帶。

小妹不要,救我?!

胡四姐垂眸,終是?無法?眼?睜睜看著胞姐去?死,遂問道,“二?呢?”

吳熳正等著她問,遂回道,“你可以帶走它,但需答應我?三個條件……”

見少女作洗耳恭聽狀,吳熳接著道,“一我?要它的狐丹,二?我?要狐丹的煉化之法?,三你需保證她永遠不再害人性命。”

胡四姐一聽第三條,當即皺了眉,拒絕道,“前兩條都可,惟第三條不行。”

“為何?”吳熳問。

胡四姐看了眼?手?上的三姐,直言道,“十年後?,我?大丹可成,需斷塵緣專注修行,不可能時時盯著她不作惡。”

應下此約,天道便認可她與三姐綁在一處,若是?三姐死性不改,再惑人作惡,產生因果,天道亦會算一份到她頭上,到時肯定會影響她的升仙路,因此,她是?萬萬不能答應的。

說實話,吳熳就是?看少女能與她的異能正麵對抗,又見她使符籙,猜她修的可能是?正道,希望借她約束胡三姐。

不想,竟被?直接拒絕。

不過……

“十年也可。”吳熳隻道。

狐狸惑人,卻也需書生好色方能成事,雙向?的事,沒的錯都叫狐狸背了,書生就不需要付出代?價,限製她十年也夠了。

至於尚生,想他十年後?早不知將胡三姐忘到何處去?了,即便不忘,又陷美色,上趕著送命,也是?他該有此劫。

胡四姐沒想到,女子竟如此爽快應下。

兩方談妥,胡四姐讓胡三姐吐狐丹給吳熳,胡三姐便是?萬般不願,也知眼?下情況生死攸關,容不得她不願。

吳熳如上次收蓮香的狐丹一般,先用火燒,確認無異樣,方叫胤礽收了。

又見少女隔空取物,取來尚生的紙筆,寫下狐丹的煉化法?門,飄然傳給他們?,並向?天道立下誓言,壓製胡三姐十年不害人性命。

一切事畢,卻不見紫氣散開,胡四娘戒備又疑慮,這夫妻二?人想反悔?

隻聽那女子說,“半個時辰後?,我?能動了,自然會讓你們?走。”

胡四姐沉默,此女也太謹慎了。

但離這個滿身紫氣的男人太近,她們?姐妹實在受不住,隻與吳熳商量,她們?願去?院裡等。

吳熳自然同意,衝著胤礽點了點頭。

又打?量了胤礽周身許久,她實在好奇,這叫神?鬼精怪又愛又恨的紫氣,究竟是?何樣子。

胡四姐見紫氣又開了條道兒給她,正欲帶著三姐往出走,又聽女子叫住她,“……我?這兒有半粒藥,勞你幫我?看看。”

吳熳單手?從荷包中將藥取出,拋給少女。

這是?切給大夫研究後?剩下的那半粒靈藥,及至他們?出京前,葛大夫與胤礽另尋的大夫也未分辨完全裡麵的藥材成分。

如今又遇一狐狸,正好叫她幫忙看看。

胡四姐隻覺女子得寸又進尺,但人在屋簷下,必須低頭,伸手?接到藥,還未來得及細看,便有一股熟悉的藥香撲鼻,她略驚訝,“你們?怎麼會有黃氏一族的靈藥?”

見少女反應極大,吳熳挑眉,想不到蓮香的藥還有名?氣,但不欲與少女提及,隻問,“藥效是?什麼,有無副作用?”

胡四娘不知何為“副作用”,隻向?吳熳介紹此藥之妙用,又言便是?狐族,想得到此等品質的靈藥也很難。

吳熳得知蓮香沒騙她,此藥確實包治百病,便放下心來,思量著,路遇驛站,要去?信告知婆母一聲才行。

隻因出發前,她將那兩粒完整藥給了婆母,以防突發情況。且千叮嚀萬囑咐藥效不明,等到萬不得已,需死馬當活馬醫時,再拿出來用。

吳熳至今記得婆母接過藥時的謹慎模樣,如今想來,怕是?唬了婆母一跳,吳熳忍俊不禁,又有些愧疚。

胤礽自然知曉吳熳囑咐母親的話,夫妻一對視,妻子尷尬移開眼?,胤礽眼?中閃過戲謔。

雖是?烏龍,但她孝順父母之心,胤礽收到了。

明明隻索了三粒藥,一粒查驗用,另兩粒卻是?父母各一粒,連她自個兒都沒有,叫胤礽歡喜又心疼。

胡四姐也不知發生了何事,突覺書齋中怪怪的,一旁候著的小廝從她手?中接了藥去?,也靜靜縮著,那夫妻二?人亦不理人,她隻搖搖頭,帶著胡三姐欲往院子中去?等這半個時辰過去?。

臨出門時,胡四姐想了想她那張使不上力的符,及女子使用的火焰,生出惜才之心,出言道,“你有濟世功德,又有滿身紫氣的男人在身邊,修仙之事,應更上心些才是?。”

依胡四姐看,女子將她的這些大好機緣都浪費了,否則,她的道行不止如此。

胡四姐說完便出去?了,吳熳微愣後?,清澈透明的眼?睛借著微弱的燭光望向?胤礽,見他麵色平靜,氣息亦無起伏,似沒聽見少女的話一般。

但她知曉,如此情緒內斂的他,才是?將事放進了心裡。

半個時辰很快過去?,吳熳右半邊身子逐漸恢複知覺,隻略為酸軟,夫妻二?人說話算話,將兩狐放走。

胤礽也不叫吳熳自己走,抱著人一徑上了馬車。

及至車上,也未將人放下,攬在懷裡抱著,靜默無語。

馬車啟動,吳熳清泠的聲音,在隻聞晃蕩聲的車廂中響起,“我?不會用你的紫氣修仙的。”

救命之恩還沒還完,她不會欠新的。

胤礽聽了,涳濛的眼?睛在漆黑夜中閃過一抹亮光,側臉湊近她,氣息噴撒她的唇上,輕笑道,“那治病好不好?”

說完,胤礽堵住吳熳的嘴,霸道攪動,大掌牢牢禁錮住纖細的腰肢,不容一絲閃避。

說實話,那隻狐狸不說,胤礽從沒想過女人還能以這樣的方式離開他,到他觸及不到的地方去?,胤礽確實生氣了。

完全黑暗的車裡,隻餘兩人唇舌交纏的呼吸聲,久久方分開。

六七裡地,並不遠,馬車未行多大會兒就到了。

胤礽將人抱下車回房,笨拙地幫人卸妝、梳洗,才將人緊緊摟在懷裡躺下。

吳熳頭一次在男人身上察覺到不安感,且是?如此強烈,不知如何回應,隻將手?搭在他緊箍她腰的手?臂上。

兩人都睡不著,胤礽頭一次開口探及吳熳的秘密,“能說說你的濟世功德嗎?”

胤礽不知她究竟做過什麼,能用“濟世”一詞形容。

吳熳微愣,眼?前浮現血腥模糊的場麵,明明不是?太久之前的記憶,卻已隔世,那也算功德嗎?

她平淡回道,“殺人。”

胤礽笑,“那殺的肯定是?該殺之人。”

吳熳頓了許久,嘴唇在黑暗中翕動幾次,方說道,“不一群倒黴鬼罷了。”

倒黴得沒挺過病毒感染,倒黴得被?咬。

第五十四回

且說次日清晨, 吳熳一行收拾裝備停妥,向尚家辭行。

胤礽向尚父言明,狐狸未殺死, 但幾?年內不會出來作亂了。

尚父雖憂心,但自想著日後兒子娶親了, 許就不會?沉迷狐狸美色,此事自解, 便對胤礽致謝。

尚母這頭, 也拉著吳熳的手千恩萬謝,想挽留她多?住幾?日,又見他們去意堅決, 隻覺惋惜。

至於尚生, 對胡三姐之?事尚存疑,且他依戀胡三姐美貌,縱其真?是狐狸, 也不甚在意, 倒對胤礽一行起了怨懟之?意。

先頭便擾了他與三姐相會?, 如今直接阻了三姐前來, 這家人簡直與他相衝。

故送行時, 亦不見好?臉色, 引得尚父頻頻瞪眼。

胤礽吳熳夫妻二人卻不在意, 一上車一騎馬,繼續南下?。

車上, 吳熳方打開那狐丹煉化法門?細看。

這一看, 直叫她眼暈, 字都認得,隻經絡穴位一途, 她是一竅不通,隻心下?暗打算,到下?一縣城時,去書鋪裡瞧瞧有?無醫書賣,買上一兩本來現學,也不知?能學進去多?少……

胤礽見妻子隻隨意看了兩眼便收起,且興致不高,+期額羣儀屋兒尓企吳二八咦整理更多汁源可來谘詢挪到她身邊,抽出人手上的紙張,略瀏覽一遍,覺簡單通俗,問她,“為何不練?”

吳熳覺得也沒?甚好?瞞的,她不會?吳漫亦不會?,看不懂很正常,隻道,“我不識經絡穴位。”不知?從何練起。

胤礽沒?想到竟是這原因,差點兒嗤笑出聲,連忙斂住神色,吃了口茶,方道,“為夫會?,為夫教你。”

上輩子,皇父重養生,他們兄弟幾?人都學了些醫術藥理,雖不懂什麼修煉法門?,但教妻子認認穴位還是夠用的。

說完,便挨肩指導起來。

隻開始時還好?,胤礽認真?點按穴位,沿指脈絡,漸漸的,手指順著輕薄的春衫在妻子背上腹部一一劃過,他心猿意馬起來。

恍惚記起兩人上路以來,因著住宿不方便,也因他擔心折騰之?後,妻子路上受累,遂半月有?餘,夫妻隻治過一次病,眼下?如此親近,年輕久曠的身體,不大聽使喚,起了些異樣。

兩人挨得近,吳熳自然知?曉,隻用漆黑無起伏的眼睛盯著男人,可惜男人對她的控訴視若無睹,清雋的麵容溫雅坦蕩,口氣一本正經,見她不專心,還教訓了兩句。

完了,還問她,“大奶奶記住了嗎?”

聽這意思,沒?記住,還想再來一遍。

吳熳麵無表情點頭,她記住了,隻要不是從書上學東西,她學得都很快。

可惜!胤礽眼中?閃過遺憾。

吳熳隻拿開他的手,按照法門?,運轉異能走?了一圈,發?現與吸收獸核略有?兩處不同,難怪她按照上輩子的法子吸收,一直沒?反應。

再睜眼,男人沒?離開,眼神專注望著她,吳熳捕捉到了他收拾不及的占有?欲。

又憶起昨夜,想了想,笨拙開口解釋道,“我修的不是道,是異能。”

說著,手心亮起一簇火苗,“這是人體內的一種潛能,因為某種原因,被?激發?了出來,雖不知?到修仙是何樣的,但我肯定練這個,成不了仙。”

末世裡,十二階異能已是巔峰,再難突破。

可就是達到十二階的異能者,除去一些特殊異能外,也不能上天入地,隱遁、縮地成寸等,吳熳覺得異能與修仙是兩種不同的體係。

所以,不用擔心她會?修仙不見。

胤礽一聽,眼中?的占有?欲重聚,輕抬起她的下?巴,覆了上去,霸道又瘋狂。

才兩次,吳熳似已經習慣男人用這方式來排解不安,隻手摟上男人勁瘦的腰,男人頓住一瞬,動作溫柔起來。

久久分開,男人的手指碾過她的嘴角。

胤礽看著妻子不點而紅的唇,愈發?紅潤欲滴,心中?滿足。

也許妻子自己都沒?察覺,她正在一點一點朝他敞開心扉。

昨天的“濟世功德”,今日的“異能”,胤礽已能肯定她和他一樣來自異世,隻不過那個異世可能不美好?,竟讓她上了戰場。

午後尚家,一騎驢人造訪,開口便言尚家公?子遭了狐禍,尚父驚異又欣喜,忙請入內細詢。

隻因狐狸雖被?趕走?,但也有?複來之?可能,尚父恐其又來殘害兒子,如今見高人上門?,如何能不喜。

此人看過尚生,直言被?吸了精氣,不過尚生正是身強體壯的年紀,隻要不沾女色,養段時日便可恢複如初,隻做法後,卻尋不見那害人之?狐的蹤跡。

尚父聞言,道明緣由,是他托人驅趕之?故。

騎驢人聽完驚訝,慌忙拿出銅錢占卜,可恨狐狸逃過一劫,又遺憾歎息來晚一步。

後告知?尚父,害人的狐狸已離開此地,十年內都不會?現身了,勿需擔心。

尚父雖遺憾,但欲盛情款待,誰知?遭了拒絕,那人騎上毛驢,一溜煙兒去了。

而尚生又聞一人說胡三姐是狐,且吸了他精氣欲害他,這才生出一絲怕意,一時連書齋也不敢去了,在家窩了幾?日,後實在奈不住寂寞,外出散心。

走?至槲樹林,又遇一風韻少。婦,二人眉來眼去一番,少。婦給了尚生一貫錢,叫他打些酒去,她攜了小肴饌便來,尚生心癢難耐,隻照做,果見少。婦攜菜來,二人喝酒調笑,又成好?事。

後少。婦常來,尚生日漸沉迷,身子逐漸破敗。

此又另一狐也,真?可謂,自作孽不可活。

又說那騎驢人一路追趕,終於趕上卦相中?的異數。

時賈家一行正停車紮營,料理晚飯。

忽見一人騎驢靠近,人人警惕,兆利活絡,笑著上前周旋,隻聽那騎驢人言說,瞧見炊煙,想買些熱乎飯食。

兆利仔細打量此人,三十來歲,衣著襤褸、頭發?胡茬落拓,毛驢上掛著一個藍灰色破褡褳,裡麵不知?裝的甚,塞得鼓鼓囊囊,驢子左右兩邊又墜著大小不同的褐壇子,怎一個怪模怪樣。

出手卻是與破落模樣不同闊綽,一頓飯食竟用一兩銀子來買,更顯怪異,兆利越發?警惕,隻說稟報主人後,再回複。

遂跑至吳熳車前,將情況一回,胤礽略思兩息後,便叫兆利應下?,探探底細。

得了主人家允許,騎驢人行事自然,熟稔與眾人圍坐,自言姓王,一個江湖術士,到處捉鬼捉妖混口飯吃,讓護院們喚他王官兒就好?。

此人極善言談,口中?神鬼故事不絕,講述引人入勝,眾護院亦是常年走?南闖北見多?識廣之?人,又對他格外警惕,一時也被?吸引了去。

隻兆利隨吳熳漲了好?幾?回見識,聽此人話?古,總忍不住在心裡挑刺兒,見護院們如此情狀,更加戒備。

飯後,兆利欲送客,不想,此人卻像牛皮糖一般粘了上來,欲見主人,親致謝意,否則就不走?,兆利無奈,又稟胤礽。

胤礽亦好?奇此人目的,便下?車與他一見。

騎驢人王官兒,早卜到能影響此事的必是氣運極盛之?人,如今觀其麵相,果然如此。

男子龍章鳳姿,眉宇間儘顯貴氣與鋒利,車上未謀麵之?人亦不凡,清朗的功德之?氣瑩潤逸出,偶有?狐息,應是處置那害人之?狐所得。

王官兒見男子目帶審視,也不繞彎子,直抒來意,“在下?奔波千裡,為弟弟複仇而來,可因賢伉儷之?故,蠱殺舍弟的狐狸精遁走?失去蹤跡,以致小人十年後方可報仇雪恨,

因此,賢伉儷雖與我素不相識,卻結下?因果,如今在下?要乾等十年,也是無趣,又觀二位皆是有?大造化之?人,可否允在下?隨行,打發?時日。”

胤礽微愣,沒?想到竟因如此一出,又問他原本計劃。

王官兒答本就是四方遊曆之?人,原打算報仇之?後,繼續雲遊四海的,如今自是繼續遊曆,十年後再尋狐狸報仇。

胤礽略作沉吟後,便應了下?來。

兆利侍立在一旁,聽得驚訝,又想大爺此舉,必是另有?用意。

王官兒也沒?想到男子如此爽快就應下?,忙回跑到驢子旁,取來一封銀子奉上,作為隨行路資。

他蹭了一頓,便知?此人家吃用都是好?物,自然不好?占便宜。

胤礽見了,卻叫他收回去,因笑道,“本就因我夫妻之?故,才致先生多?等十年,自然應負先生一路開支,先生安心受用便是。”

說完,見他還欲再話?,胤礽不想與他來回推拒銀錢之?事,便拱拱手略表歉意,回了車上,隻叫兆利好?生伺候招待。

夫妻二人在馬車上,聽著兆利將人拉走?,嘴裡還嘰呱問著捉鬼抓妖如此掙錢嗎?一出手就是五百兩之?類的話?。

吳熳望著胤礽,似在等他解釋。

隻聽男人說,“不論真?假,他既言明為我們而來,留在身邊看看他到底有?何目的也好?。”

此人自言能抓鬼捉妖,若為真?話?,路遇妻子練手用不上的小妖小鬼,正好?叫此人料理了,省得他夫妻二人時時熬夜費力。

且妻子想方設法想提升異能,此人若有?真?才實學,與他請教,比她無頭亂撞,到處尋法兒來得方便快速些。

路上,不止王官兒對這夫妻二人好?奇,胤礽也千方百計摸這江湖術士的底兒。

第五十五回

且說胤礽與這江湖術士同行兩日, 時常閒話,從中?斷定此人確實?雲遊多地,至於捉鬼抓妖的本事, 一直沒得機會展示,不知真假。

吳熳亦聽了兩日術士的捉妖事跡, 隻其?手段多是符咒作法,與她的異能相去甚遠, 便不再留心。

胤礽見狀, 便不再引王官兒講他的手法,轉而問起他未踏足之地的人情風俗之事。

兩日相處,王官兒亦對這對大氣運夫妻有了不同觀感?。

此夫妻行事, 與彆家格外不同, 男主人賈琛無官無職,縱情山水、肆意享樂之餘,亦對民生之事猶為在意, 頗有幾分?憂國憂民之色。

女主人吳氏, 雖時時帶著帷帽, 看似守禮, 卻在眾多男子麵?前騎馬射箭, 毫不避諱;又時常下車步行, 走上好一段, 說是“鬆鬆筋骨”,跟嬌生慣養, 腳不沾地的大?家閨秀完全不一樣。

種種異象不勝數, 夫妻恩愛卻是真, 賈公子騎馬,便請他至馬車旁說話, 似叫他也講與那位奶奶聽?。

如此相互摸索著,一行人進入平安州地界。

王官兒忽覺車隊中?人人警戒起來,一直藏掩的刀斧亦亮了出?來,將馬車與騎驢的他牢牢護在其?中?,飛速行進。

就連賈公子,亦不上車陪嬌妻,一直騎馬,馬上長刀明晃晃亮著,似在震懾什麼。

王官兒不解,他雖素聞平安州不太?平,但親身走過兩次,不曾遇過事兒,何至於如此?

他側坐驢上,與駕女主人車馬的小廝兆利細詢情況,但見兆利臉上雖笑,手中?韁繩卻緊握,眼睛四處張望警惕。

後聽?他道,“先生英明,家資頗豐卻不露白,一身襤褸一頭老驢走天下,那起子草莽出?身不顯,卻都長了富貴招子,哪裡將您老放在眼裡,皆專盯著商隊、富貴人家的輿馬搶呢,美其?名曰‘劫富濟貧’,也不知濟的哪家的貧”

兆利話音未落,王官兒便聽?見不遠處傳來刀兵相接、人與人拚殺的嘶吼慘叫聲?,兆利立時噤聲?,賈公子亦抬手令車隊停下,派兩人去探情況。

須臾,兩人回報,王官兒心跟著一緊,豎起耳朵,靜默聽?著,“大?爺,是都中?古董行貿易冷子興的車隊,十五車貨物,三?十餘人押車,已快將匪徒殺退”

胤礽聽?得皺眉,一時想不起這“冷子興”是誰。

身旁楊子見狀,策馬靠近,低聲?提醒道,“大?爺,此人是西府二太?太?陪房周瑞的女婿。”

楊子亦是賈氏家生子,家住寧榮後街,對賈門奴仆之間的聯係亦有了解。

胤礽聽?完,眉頭更皺,商人地位雖低,也不至於連良家子都娶不上,何故娶個奴籍女,此事一聽?便有古怪。

時去探消息的一名護院亦直起身,上前兩步至胤礽馬前,胤礽略傾身,隻聞人低聲?回道,“大?爺,奴才觀古董行的夥計身手不凡,似行武出?身。”

胤礽隻“嗬”笑一聲?,原想著南下避事,不想這事兒還自己撞上來了,他抬手一揮,兩個護院翻身上馬,車馬繼續前進。

他倒想看看又是哪路妖魔鬼怪。

及至胤礽等行到,古董行一行確已將匪徒殺退,正在休整,見有人靠近,“夥計們”又持刀起立,眼神凶悍望著他們。

時冷子興認清來人,忙抬手叫眾人收刀,上前兩步,打躬作揖,笑道,“琛大?爺安好?沒想到能在此遇上琛大?爺。”

冷子興態度恭敬,眼睛卻不住打量這位主子口?中?不可小覷之人,聽?聞北靜王此次被剮下一身肉,便是這位的手筆,真是真人不露相。

胤礽隻冷淡點頭,“冷掌櫃安好,可需幫忙?”

胤礽掃了一眼,冷子興一行皆是輕傷,倒是匪盜屍體躺了一地。

果然,隻聽?人拒絕道,“隻是小傷,便不阻琛大?爺腳步了,還請先行。”

胤礽聞言,也不上趕著沒臉,叫家人繼續前行,與冷子興一行錯開。

不多時,胤礽又聽?押後的護院來報,古董行的人遠遠跟上來了。

胤礽抬頭看看天色,隻道,“看來很趕時間啊……”

夜幕降臨,一前一後兩隊人,在一處小村子再遇,冷子興訕笑,胤礽依舊冷淡。

兩隊人馬分?開進村借宿,隻這村中?奇怪,戶戶閉門不開,屋中?原有火光的,聽?見敲門聲?,瞬間便熄下。

兩隊人隻得再碰頭,合住到一座不大?的荒宅中?。

冷子興又去問安寒暄,瞧見了傳說中?的“紅顏禍水”,雖掩麵?,身段確實?不俗,這位琛大?爺亦如傳聞,對其?十分?寵愛,親扶人下車,護在懷中?入內。

此荒宅,真是名副其?實?,窗棱門板皆被人拆了去,兩隊人馬分?院而居,亦能瞧見聽?見對方所言所行。

冷子興無奈,這批“貨”很重?要,平安州匪盜盛行,各方勢力皆有,“貨”便是毀了,也不能叫人劫了去,遂夜路不安全,行不得。

可這位爺也不是善茬兒,萬一發現些端倪……

冷子興提心吊膽,一刻也不敢放鬆,貨物亦不敢卸進屋,隻叫“夥計”運到後院荒地上,輪值看守。

偏賈琛隊中?有個落拓不羈的男人在那荒地上打轉,冷子興不禁懷疑賈琛是否察覺了什麼,派人去打探,心中?狠戾閃過,想著是否要殺人滅口?。

忽的,又見那邋遢男人回來,嘴裡嚷嚷著,“不得了不得了!”

冷子興霎時握緊了手裡的刀,冷眼示意手下人,卻又聽?那男人道,“此處居然是九山王的故居!”

冷子興愣住,九山王?幾年前不知從何處冒出?來那個替罪羊?

胤礽一聽?,亦來了興趣,叫王官兒講講。

平安州匪盜橫行,但這其?中?兵、匪各多少,誰也說不清。

胤礽早年沒有自己的勢力,隻聽?賈敦隱約透露過,當今還是皇子時,與之奪位的皇子不少,有人在平安州借匪盜之名屯了私兵,可眼見當今繼位已定,屯兵之事將發,那位皇子王爺便欲使金蟬脫殼之計。

恰巧,當時有個姓李的書生冒頭造反,那位王爺手下便假借歸順,擁立李生為王,又糾結群山盜匪,將勢壯大?,引朝廷攻打李生與盜匪,他們趁機脫身,如今不知又隱到何處去了。

而其?中?最關鍵的一環,這“九山王”為何突然造反,誰也不知。

可這王官兒居然轉一圈,便知此地是九山王故居,如何能不叫人驚奇。

王官兒對眾人驚疑不以為意,掀袍席地而坐,侃侃而談,“公子家世不凡,想隻聽?過九山王李茂生造反,被誅九族之事,不知其?中?緣由,蓋因其?中?涉些鬼怪之事,隻在我等一道上口?耳相傳罷了。”

胤礽挑眉,如今真是甚事,都能與神鬼扯上聯係了。

冷子興亦好奇,當年之事頗為詭譎,主子亦沒弄明白,遂示意手下人將刀收好,靜靜聽?著。

王官兒見眾人凝神側耳,清了清嗓子講道,“這九山王李茂生,原隻是村中?一富戶,家裡就這一座宅子,眾位可瞧,不大?不小”

眾護院眼睛跟著王官兒的手指轉了一圈,點頭讚同。

王官兒又指向院後的幾畝荒地,“住宅雖小,但李家還有好幾畝荒園子……”

冷子興見賈家人都望向空地,可能注意到貨物,手又不自覺握緊刀柄。

“一日,一個老頭捧著百兩銀子,說要來租李茂生的房子,李茂生奇怪,他家並無空屋可賃,老頭隻讓李茂生無需顧慮,後便帶著輿馬眷口?來了,可明明進了李家門,李茂生和村裡人卻不見人去哪了,

幾日後,老頭上門拜訪,邀李茂生去作客,李茂生方發現他家的荒園變成了豪宅,宅中?陳設精美,人聲?鼎沸,竟住了老頭家上下一百多口?……”

賈家護院聽?慣了王官兒講故事,彆管信不信,一聽?這話,都問,“先生,這次是狐狸,還是鬼啊?”引起一陣哄笑。

王官兒渾不在意,真真假假,世人總看不清矣,隻道,“狐矣!李茂生歸家後,亦猜老頭及家眷都是狐族,便起了殺心,每每上街,便買上一些硝石硫磺存著”

冷子興陡一聞“硝石硫磺”,心頭又一緊,以為男人發現了什麼。

可人還在講,“直至囤了數百斤,李茂生才將硝石硫磺埋在園中?,點燃引線,‘哄’!”

王官兒作怪,眾人被嚇了一跳,笑嗔他,王官兒也笑道,“火勢很大?,園中?焦臭不止、哀嚎不斷,一百多頭狐狸全燒死了,老頭外出?歸來,見此慘狀,便質問李茂生,無冤無仇為何如此,若是嫌租金少,直說便是,為何滅他全族”

眾人聽?得“嘖嘖”咂嘴,有人覺李茂生太?狠;有人覺無所謂,如此多狐狸住在自家附近,不怕才怪,早料理乾淨才安心,連聲?問,“後來呢?”

王官兒摸摸胡須,歎息道,“李茂生殺老狐狸全族,老狐狸揚言要報複,可李茂生等了一年也沒見動靜,便放下心。

後來,村子裡來了一個號‘南山翁’的算命先生,卜卦看相極準,指著李茂生便道他能當皇帝,李茂生先隻覺是無稽之談,可南山翁一再勸說,人哪能抵得住這誘惑,他就信了。”

護院中?有人拍腿,恍然大?悟,追問王官兒,“這算命的,就是那老狐狸?”

王官兒點頭,“然也!”

護院嘩然,隻顧故事精彩,沒人發現胤礽和冷子興俱沉了眼。

南山翁?

北靜王府有一幕僚住在都外南山下,從不入京,北靜王要見此人,亦是親自出?城去見,有人送號“南山翁”。

此事極隱蔽,少數人知曉,若王官兒真隻一走南闖北的江湖人,不知朝堂事,如此脫口?而出?“南山翁”,此南山翁是否就是彼南山翁?

李茂生,九山王,竟是北靜王府安排的?

“後來呢?”兩人隻聽?護院們追問。

王官兒繼續講道,“老狐狸讓李茂生拿錢出?來做兵甲,又親去幫他招募人馬,又遊說平安州山內各路匪盜追隨,一時造起勢來,擁立李茂生為王,

有人造反,縣府、州府自然要平亂,先後派了兩次來圍剿,老狐狸都幫李茂生打退了,李茂生更覺自己了不得,要當皇帝了……”

護院們一聽?都笑此人是個傻的,他手下才多少雜兵,安平盛世的,朝廷多少精兵良將,是你?一夥阿貓阿狗能抗衡的?

王官兒也笑著搖頭,“後來,老狐狸攛掇李茂生去搶了朝廷運往南下的馬匹,徹底觸怒的朝廷,平安州節度使派人圍剿,李茂生方知朝廷之勢,忙找老狐狸想辦法,才知老狐狸早跑了,

叛亂平息,李茂生遭誅九族,老狐狸大?仇得報,失去了蹤跡……”

眾人聽?完,隻覺意猶未儘,好好盯著那荒園子,怎麼看,也不像有過精美室宇的模樣,遂隻當王官兒借此舊事,又杜撰狐怪故事。

還笑問王官兒,“難不成豪宅也能攝來?”

他們聽?王官兒講了一路的故事,早知便是有法術在身的狐狸,也不能無中?生有,隻能從彆處或偷或攝東西來用?。

隻聽?王官兒一本正經解釋,“狐鬼豪宅一般是幻象,肴饌等卻是山珍好物,若能受用?,亦是得益無窮,所用?金玉器物可就不一定了,許是無主之物,也許是有主的,若是有主兒的,那失主就隻能自認倒黴嘍!”

護院又是一番戲語討論?,追問王官兒細節,王官兒知他們不當回事兒,亦細細說了。

那頭,冷子興聽?得冷汗直冒。

這一樁樁也太?巧合了,營中?糧倉、兵器庫重?兵把守,卻頻頻被盜,是否因此之故?

南山翁,狐狸精,北靜王府……

冷子興恨不得現在就天亮,好給主子去消息,詳查此事。

忽而看向擁著嬌妻的賈琛,心生忌憚,今日這故事,是不是故意說與他聽?的?

賈琛知道他的來曆?知曉主子與北靜王府合作?此舉何意?又有何目的?

冷子興腦中?千頭萬緒,心亂如麻。

而被人揣測的胤礽,就著王官兒的故事,將已知的信息整合,才將事情全過程理了出?來。

沒想到北靜王府還參與了奪嫡之事,看來又可利用?一回了,胤礽笑。

第五十六回

卻說?吳熳, 這半日裡先聞遭遇冷子興,後從術士故事中得知平安州節度使?,雖不知此節度使?, 與紅樓夢中賈璉拜訪的節度使?是否為同一人,但?此二人可能是賈府獲罪的誘因, 不容置疑。

遂依偎在男人懷裡,低聲在他耳邊提醒道, “……榮國府大老爺賈赦可能與平安州有關係。”

胤礽聞言, 也不問妻子從何處得來的消息,隻摟緊了人,叫她安心休息。

妻子已不是第一次顯露對寧榮二府之事的了解。

第一次主?動讓他將產業掛在她的嫁妝裡, 似已料到賈家結局, 此並?不令胤礽意?外,旁觀者清,外麵多的是人看?透賈門日薄西山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