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9.20(2 / 2)

“……”行的,連寵物都不是了。

那位重影似乎對於楚應予的私生活不感興趣,趕著牛車將我們送到了下一個村子後,就轟我們下車了。

人家隻是順道送我們而已,還有任務要做的。

想了想,我把事先準備好的油紙包遞過去,“謝謝大俠,這裡還剩一些點心送你,回去路上吃!”

重影:“……”

楚應予:“……”

看我乾嘛!我說錯了嗎?禮貌懂不懂!

重影:“你對玩具挺好的。”

楚應予:“玩壞了很難找新的。”

你倆這話讓我聽了很不舒服,知道不!

重影冷笑一聲,伸手要拿我手裡的吃食,一旁的楚應予突然橫插一手,自己將東西遞了過去,沒有讓我接觸到對方。

鬥笠的陰影打在重影的半張臉上,他陰鷙的眼色裡劃過一抹嘲弄。

“原來你護食,小心了。”

說了這麼沒頭沒尾的一句話,重影跳上車,又假裝趕牛的農民離開了。

等人走遠了,我問:“他那話是什麼意思?”

楚應予:“不知道,他說話不爽快。”

或許是你懶得去猜吧。

裝老人太累了,總算直起腰板,用狗繩牽著來福,我湊到楚應予麵前看地圖。他做了記號的地方就是桃花村,看著還有好遠的距離。

接下來的幾天,我倆就恢複了正常著裝,偶爾在城鎮住店,但大部分的時候是在荒山野嶺過夜的。

在野外怕被豺狼叼走,我通常是抱起來福挨著楚應予睡,暖和的同時也尋求安全。

可我萬萬沒想到,在某天清晨,我沒看到身旁的楚應予和來福,卻迎來了幾位不速之客。

一對中年男女,長相很有特點,齙牙男手裡拿著長刀,方臉女握著九節鞭,另一個老一點的大爺手持雙鉤。

來者不善,我一個不認識,但人家好像對我不陌生。

我了解楚應予起得早,隻是不知道他現在跑哪裡打水摘果子去了,可能還要抽時間遛個狗。

“你們是四方樓少樓主派來的嗎?”

大爺一笑,奸細的聲音像太監,露出一口黃牙。

隻見他給了個眼神,方臉女手中長鞭一震,呼嘯而出。我才轉身跑了兩步就被鞭子抽了屁股,然後團團捆住。

幸好抽的是肉多的地方,要是後腦勺不得當場沒了!

等到楚應予遛狗回來時,可憐的我已經成為人質了,這個時候我終於明白。

這三個不是四方樓的人,而是楚應予的仇家,而我倒黴成了夾心餅乾。

大爺得意地叫囂著:“楚應予!把劍放下,不然就殺了你女人!”

我在一旁勸著:“大爺,你搞錯了,我說了八百遍,我不值得他放下劍的。”他甚至有可能補上我一劍,先解決掉我這個虛假弱點。

奈何這三個人根本不聽勸,可能跟蹤幾天了,看楚應予對我體貼入微,就以為拿捏了我就能拿捏他。

楚應予站著沒動,他先是將腳邊的來福用雜草給捆住,防止它亂跑被誤傷,這冷漠又顧狗的樣子讓大爺三人組多少有點心虛了。

勒在我身上的鞭子箍得我喘不上氣,疼得我咬緊牙齒,而架在脖子上的刀也很冰涼,再湊近點,脖子就要劃破了。

估算了一下,楚應予速度再快,趕得上我被抹脖子之前救下我嗎?何況我身邊圍了三個虎視眈眈的人。

哦,想起來了,他不喜歡被威脅。

果然,我看到楚應予拔劍對準了我們,漆黑的眼眸異常平淡,“放她,我讓你們活。”

本來還挺慌的,聽到楚應予說放我,這群人更加堅定了我對他很重要的想法,膽子大了起來。

“哈哈哈哈,放你娘的屁!你就算劍再快,想一眨眼解決掉我們三個也很難吧!你敢搶我們生意,壞我們好事,我要你生不如死!”

楚應予:“我做了太多,你說的哪件。”

“半年前盧家海,你殺了醉意仙的老板!斷了我們的財路!”

齙牙男氣得刀都在晃動,大哥你拿穩啊!我不想被割脖子啊!

楚應予回憶了一下,點頭道:“他該死,你們不想死,也最好離開。”

雖然我很不想在這種危急關頭露怯,好歹也經曆了大風大浪,但刀架在脖子上了,我依舊忍不住發抖腿顫,我恐懼每一次死亡。

隻要這刀往我的動脈上這麼橫向一拉,就是血花四濺的驚悚場景。

我努力地想表現出很鎮定的樣子,雙腿還是有點哆嗦,臨危不懼這個詞大概率和我沒緣分,堅持住堅持住,隊友肯定在想辦法!看他多麼淡定!

“楚應予!老夫也給你選擇,你放下劍,折斷這隻練劍的手,然後自廢武功,我就放了她!”

怎麼要求還升級了!

這幾個仇家不僅想殺他,還要折辱他!完蛋,我死定了,這答案太簡單了,他怎麼會為了我丟劍!

大老板沒了,就重新再找個大老板賺錢嘛,何必來招惹死神!

作者有話說:

丟還是不丟,支線選擇給到小楚

第十九章

傻子都知道挾持我的這幾個肯定不會遵守誠信, 我都能看穿,更彆說楚應予。

風水輪流轉。

先前是我做選擇,跟楚應予走, 還是留在四方樓,這麼快就現世報,變成了對方做選擇。

我心灰意冷地垂下了眼睛,沒去看他,內心是期待著他救我,但理性告訴我這很難。

沉浸在感傷中幾秒, 我猛地抬頭, 我是不是忽略了哪裡。

這幾個月經曆了太多,我不能看事情太表麵,還帶著一種學生思維的想當然和單純。

楚應予這麼警覺, 怎麼會不知道我們被跟蹤了幾天?

極有可能, 他今天早上就是故意離開得久一點, 然後引蛇出洞, 這樣就不用他自己親自去揪人出來了。

他應該清楚那幾個人的秉性,不敢直接找他麻煩,但是敢挾持我。

現在把暗處的老鼠激出來了, 他正好一網打儘。

或許以楚應予的實力有辦法救下我, 但我可能要吃點苦頭, 殘疾對於他們來說不算大事, 有命活著就好。

就像出海那次, 我被章魚拉扯, 他連我的體力都計算進去了, 選擇了先解決大魚, 再來救我。

越想, 心頭越涼,但也不那麼緊張了。

我應該是楚應予放出來的誘餌,一旦有了這個認知後,我反而不慌了,就是有點惆悵。

“哐當——”

還陷在自己的頭腦風暴裡,對麵傳來清脆的響聲,我驚疑萬分地看到楚應予把劍丟了。

湧上心頭的感動立即被理智給衝垮,好家夥?把劍丟了?

不對,這個發展不對啊!

大哥,你應該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著劍嘎嘎亂殺,就算沒能全須全尾地保住我,可這三人一個彆想跑對吧!我都已經做好犧牲一些的心理準備了!

貼心大爺的語氣激動到顫抖起來,開始現場教學。“很好!現在廢掉右手,真氣逆行,自廢武功!”

我一開始很緊張恐懼,後來發現這可能是楚應予將計就計的,我又安心下來,可現在他把劍丟了……

難不成,是我陰謀論過頭了?單純隻是我們粗心被挾持?

我一個字都不敢說,生怕在這個危機關頭影響了對方輸出,不管怎麼做,現在隻能相信他!

楚應予抬起了自己的左手,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身上。

沒有半分猶豫,隻看他動作飛快,就將右手給哢嚓一下卸掉了,就像骨折的人斷了手,右胳膊呈現出不自然的垂落感。

我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廢了手,大概我們都活不了!

我掙紮著想要動,身上的鞭子驟然收緊,擠得肋骨咯吱作響。

“哈哈哈哈,我還要你——”

大爺還沒來得及太高興,變故在瞬息發生,原本該被擰斷的右胳膊被楚應予翻轉接回,好似戲法那般。而他已經消失在原地,眼前一花,我隻感覺到冷風拂麵,視野裡的人影都模糊了。

殺意浸入骨髓,刺得人遍體生寒。

一大把飛射而至的鐵針如疾風暴雨逼退了拿刀的齙牙男,如果不撤回架在我脖子上的刀去擋,他的顱骨會被紮穿!

幸好我比他矮一截,針根本打不到我!

幾乎是在同時,落在地上的劍被少年用足尖挑起急踹,這一切都快得讓人來不及防備。

“啊!”

淒厲的慘叫在耳邊炸開。

好像我隻是眨了眨眼,手持九節鞭的方臉女就被一道迅疾的劍光斬斷了右手!

血淋淋的手連同鞭子一起掉落在我腳邊,戰意被恐懼削弱,女人捧著血流如注的手肘扭頭就跑,根本沒打算和隊友打配合了。

因為她知道,再耽誤一秒,就會死。

大爺是三個人裡麵反應最快的,氣得目眥欲裂,怒不可遏地動起手。

“楚應予你這個狗雜碎!”

雙鉤在手裡輪轉,旋起颶風打退鐵針,大爺一手甩直橫勾,想將我這個人質再次勾住。

我的理智告訴我要跑,但這個距離太近,時間太短,我腦子意識到了,身體卻根本做不出反應,隻是條件反射地揮出手掌去擋。

擋開針雨,持刀的齙牙男也快速定神,掄起大刀想要去迎戰衝過來的少年。

這是默契的配合,大爺打算鎖住我,齙牙男去對付楚應予。

誰知楚應予的身形太快了,快到他們根本做不出完整的動作。

少年在半路擰身一偏,疾衝飛躍,完全不與齙牙男纏鬥。有心拖住他的齙牙男一刀揮空,氣急敗壞地回身跨步想追,帶著破釜沉舟的氣勢準備再次與之展開殊死搏鬥。

楚應予的目光是落在我身上的!

刀刃沒入血肉的響聲像是被無限放大,我揮出去的手並沒有疼痛感傳來,而是被握緊,強大的拉拽力使得我撞上一具身體。

混亂驚懼中,我看到大爺的鉤子穿進了楚應予的左肩!

利器挖進血肉,護著我的少年哼都不哼一聲,血跡在肩頭暈染開。

大爺沒想到這人已奔至眼前,還替我擋住了攻擊,駭然到慌了片刻。但對敵經驗讓他立馬發功用勁,想乘勢鉤斷筋骨,拿下楚應予一條左臂!

然而大爺牟足勁,也撼動不了自己的鉤刀,彎曲銳利的尖端部分被楚應予繃緊的血肉鎖住,一時難以拔出。

大爺怒目而視,驚怒交加中對上楚應予無波無瀾的眼。這滔天的怒火忽然就被沒有情緒的瞳孔給撲滅,他堆滿褶子的臉上不住地顫動,顯露出了一絲惶恐與無力回天的認命。

隻見大爺萬念俱灰地將嘴巴一張,寒光一閃,暗器從中暴射出來,就算死,他也要拉個墊背的!

眼前一黑,我被遮住了眼睛,耳邊有細微的聲響,隨後是倒地聲。

狂跳的心臟漸漸平靜下來,因為被捂眼,我什麼都看不清。等到楚應予鬆開左手,我看到尋仇的老者和齙牙男躺在了地上。

那枚從嘴裡發射出的刀片被少年夾在右手指縫中,殷紅的血跡沿著鋒銳的邊緣滴落。

他們死得很快,表情還凝固在臉上,說不上是驚恐還是安詳,但這是一擊斃命,隻能說無痛上路。

楚應予不是用的劍,致命傷口隻有脖子上的一條血線,極細極深。沒想到大爺的暗器,反倒成了葬送自己的工具。

“如果沒有刀片,你能打贏嗎?”劫後餘生的我看著這現場,情不自禁地問了出來。

“用指骨擊碎頭顱,擊打各大要害,封住死穴,搶奪兵器,暗器偷襲,用毒……”

“好了我懂了,你有一百種方式無痛升天。”

我以為沒了劍,楚應予的凶殘會打折扣,發現我想多了,他是殺手,不是劍客,沒了劍也能有很多方法超度彆人。

有劍更好,稍微能順手點,還能當個幌子,以為他隻能用劍,所以他的招式不追求花裡胡哨的好看,但求追魂奪命。

楚應予的臉皮動都沒動一下,將還勾在自己肩頭上的兵器拔出,事先他給自己點穴止血了,所以沒有飛濺的血液。

發現我在看屍體,他問道:“不怕嗎。”

我立即收回目光,去關注他的傷勢,這一鉤子明明白白是替我擋的。

“在引天島看過那麼多屍體,這點膽子練出來了,你怎麼現在反而覺得我會怕,還遮我眼睛。”該說是紳士舉動?

“……”

被我說得愣了一下,他盯著我,拆穿道:“可你剛剛在怕,腿還抖。”

“那不一樣,剛剛刀都架脖子上了,我還以為自己要缺胳膊斷腿五臟六腑大出血,你過來坐,我先前有買外傷藥的。”

翻出包袱裡的藥瓶,我拉著他的衣角,將人引到乾淨的地方坐下。

他還想著自己收拾傷口,我製止了他的行為。

解腰帶拉開衣襟撫開長發,小心地為他脫下半邊衣衫。直到露出左肩上的血窟窿,我湊過去觀察。

楚應予:“看出什麼了。”

我尷尬道:“看出沒紮穿你肩膀,萬幸。”

楚應予:“也沒傷到骨頭,皮肉傷。”

這叫皮肉傷?那鉤子嵌進去的深度,我能把食指放進去一半。換成我,那不得疼得嗷嗷叫。

倒了水囊裡的水潤濕帕子,給他擦掉肩膀的血汙,我將動作做得格外小心,還忍不住給他吹一吹。

楚應予:“你吹我傷口做什麼。”

我:“可能吹吹就不痛了。”

楚應予:“癢,我不是燙傷。”

我:“……”

以那位老者的臂力,這一鉤子紮我肉裡,那效果就不一樣了,怎麼著也能把我一條胳膊撕裂,我就去陪梁侖了,兩個人湊不齊一雙手。

一邊處理,我一邊抬眼瞥他,“我有疑問,你是不是故意讓他們出來挾持我的。”

“是,被跟蹤三天,沒和你說。”

“在你的估算裡,你走遠了,他們會跳出來抓我做人質,不過就算我被抓了,你也能擺平。”

“我想過單獨解決,但他們很謹慎,顯然是找機會,想用你來威脅。”

“你就順勢而為,給了這個機會,好一網打儘?”

“嗯,但還是跑了一個。”

看來我沒有想太多,這的確是楚應予算過的,我看跑走的那個方臉女斷了手,就像壁虎一樣,當機立斷跑路。事實證明,她是對的,不然也躺這兒了。

“我本來想一個都不留,也能去追殺那個女人,隻不過你可能又會跑。”

辛苦你了啊!防了彆人還要防我!

把染紅的手帕擱在一旁的石頭上,我開始輕輕抖落瓶中藥粉,又順嘴問道:“不愧是你,原本是怎麼計劃的?”

“不丟劍,不做脫臼的把戲爭取時間,但會讓你挨上一刀。你大概重傷,但不會死。在他們第二招落下時,我就完全來得及了,能割斷拿刀男的脖子,然後轉身突刺,殺掉綁你的女人,最後在三招內解決老頭。”

說完,楚應予看我一眼,居然有在斟酌的樣子。

不得不說是非常清晰的思路,甚至已經預判了對方的站位、反擊與出招時間。

可這能全滅對方的計劃,他沒有采用,在有限的時間內,他選擇了保全我。

和第一次出海時,做出的選擇不一樣了,他竟然優先考慮了我。

“為什麼這次不讓我先堅持一下了,以前都讓我用生命和章魚拔河。”

“我看你的樣子,很怕疼。”

“……”

就因為我總吵吵他,在試探底線的邊緣大鵬展翅,又廢又懶又色又怕疼,所以他認為我受不了這等傷,選擇了對自己不利的方式。

我想弄個明白,究竟為什麼優先我了,這還挺讓我受寵若驚的。

“可是楚應予,我以前也怕痛啊,又不是最近才怕的。”

“……”

“我總覺得你這次有好好考慮我。”

“有麼。”

“不讓我受傷,不讓我看到血腥場麵,這都不算嗎?”

“但我用你做餌了。”

“你都是會殺小白的人,用我做餌不是很正常?這麼考慮我,才有點奇怪呢。”

“……”

談話進行到這裡就進入了膠著狀態,楚應予好像自己也想不通,他在沉思。

而我也在思考,要不要貸款怕他,和他保持距離。

他是懸在我頭頂上的鍘刀,說以後可能殺我,如今卻總是做著護我的行為。

在明知道這很奇怪詭異的情況下,我還是會產生好感。

“忍下疼,把手抬起來點,我纏一纏。”

楚應予拉扯著肩頭的傷,將左臂彎曲著抬上,我靠近了些,貼著他的背慢慢地繞上紗布。

輕輕打了個活結,餘光掃射中,瞥見他身上還有其餘的疤痕,看樣子都是陳年舊傷。

拉起他裡麵的褻衣,幫助少年穿好衣服,我鄭重地握著他的手。

“雖然是你的仇家,雖然你用我做餌,雖然漏掉一個,但我們也算平安度過危機,謝謝你沒有采取讓我受傷的方式解決這次的危機。”

“……”被動地被我握握手,楚應予低下腦袋看著交握的雙手,然後,一寸寸地收緊,將我的手指握在掌心。

“我有沒有保護好你。”

“有啊!”

“你能不能彆怕我了。”

“那你可不可以不叫我小白了?我想了想,在四方樓帶我跑的那晚,你說可以當我的朋友,那我們交個朋友吧,我願意當你第一個朋友。”

“這樣就能做朋友?你真的好騙,梁侖能騙十個你。”

“……嘖,你做不做吧!”

某人迷茫地一歪頭,“你叫什麼。”

你不要露出原來我有名字的表情啊!

“秦小娥,這樣寫的!”

掰開他的手掌,我笑著在他掌心輕輕寫下筆畫。少年認真地感受著筆順走向,第一次念了我的名字。

“秦小娥。”

“對。”

“汪汪!”

冷不丁聽到這淒慘的小狗叫,我回頭一看,差點忘了,來福還被捆著呢!

走過去將來福鬆綁,我開始覺得屁股有點疼了。那種火辣辣的感覺越來越明顯,我往後看了眼自己,發現最外麵的褲子破開了!

是了,我最開始被方臉女在屁股上抽了一鞭子!隻是因為後來形勢危機,才忘記了這回事,整個放鬆下來後,這痛就難以忽略了!

“哇!”

楚應予的手勾到我褲子時,我嚇得捂腚後退幾步。

他一本正經地說:“我看看。”

“我就是屁股被抽了一鞭子,我自己擦點藥就好,你不要在野外脫我褲子哦!我會羞憤致死的哦!”

“去林子裡。”

“也不行!不是場地的關係!”我紅著臉爭辯,心跳好快。

“你全身我都看過。”

“……總之就是不準看我屁股!我自己躲樹後麵擦,你幫我警戒一下就行。”

“好倔。”

“我已經不是小白了!是秦小娥,是個黃花大閨女啊!女孩子哦!你要看女孩子屁股嗎!以前你把我當狗就算了,現在都重新認識了!”

“……”

“還是說,楚應予你經常逛妓院,女人很多,看姑娘家屁股很正常,沒羞沒臊每日每夜地看屁股!”我已經口不擇言了。

“……”

少年的臉色一怔,轉開了視線,沒再看我,望著地上打滾的來福,妥協道:“我守著,你擦藥。”

仔細聽就會發現,他有點慌。

原來不是老司機啊!

作者有話說:

第二十章

楚應予又在看我了, 他還不是那種偷偷摸摸的,而是正大光明地盯。

將懷裡睡著的來福抱緊了點,我的目光遊弋一圈, 就是不敢輕易去接對方的視線。

距離上次被挾持才過了一天,今晚我們還是在郊外湊合過,幸運的是找到了一間破茅屋。

實在頂不住這探照燈般的雙眼,我說道:“不可以再把我當小白順毛了,不能隨便擼我的腦袋,撓我的下巴。對女孩子還是客氣點比較好。”

“……”他的眉毛皺起來了。

“好吧, 一時間很難戒斷, 一天一次!今天的次數已經用光了!”

他好像挺失望的。

想到某人肩頭的傷,白天才換過紗布的,我關心地看向他, “現在傷口還疼嗎?要不要再換藥?”

楚應予掰斷手裡的枯枝丟進火堆裡, 搖搖頭, 火光在他臉上忽閃, 再精美的臉,沒有表情的話,也有點陰森了。

“你上次跑, 也是在破屋裡。”

“……”

你非得哪壺不開提哪壺是吧, 我捏著懷裡的狗爪子保證:“那都是去年的事情了, 今年的我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進化了, 對江湖與人性有了深刻的認識, 我都選了你, 肯定不會跑的。”至少目前是不會的!

“我不信。”

裝都不裝一下, 楚應予就否認。收回紮在我身上的視線, 他肯定地說道。

“小白看著好欺負, 但也狡猾。”

“糾正一下,不是小白,是秦小娥,小娥!”

“……哦,你還沒小白聽話。”

“你!”

將我從他心裡的小白變成一個人,看來還需要一點時間。這就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再說楚應予那個時候能讓我跑,除了本身不舒服,還有一點被我忽略了。

至少那時那刻,他對我是沒有防備的,是信任的,然而我沒有抓住,跑路了。

這麼一想,這情節放在遊戲裡,我就是錯過了一次猛加好感度的機會。

照我這個蹩腳的樣子玩下去,在遊戲裡我可是會死翹翹的。

離開四方樓也有六七天了,江湖上沒有什麼大動靜,我不禁開始往好處想。

“楚應予,梁侖好像沒有將我的事情散播出來。”

“他隻是想獨吞仙客的內力。”

“哦。”

“鬨到人儘皆知,對誰都沒好處。”

“對你也沒有?”

“來搶你的人多了,我會考慮彆的方法。”

“……”我吞了下唾沫,小心求證:“什麼方法?總不能是殺了我一了百了吧,我們可是朋友了哦!對朋友不能這樣!”

“那該怎樣。”

他還真想過解決我啊!

緊張地看向懷裡的來福,我絞儘腦汁地想一些美好的詞彙,急忙道:“朋友的話,應該做到平等、真誠、友好、互助!還有很重要的一點,絕對不傷害朋友!”

“既然是朋友,為我犧牲也是應該的吧。”

“……”什麼邏輯啊!可是他說得好像也沒錯,放在影視漫畫裡,很多這種過命的交情!

“我可以為小白兩肋插刀,你呢。”

“是秦小娥。”我可以□□兩刀。

心裡腹誹著,我發現這人真是有很強大的一套邏輯,江湖規矩好像是很重情誼,為了兄弟姐妹豁出去這種事情並不少見。

麵對他毫不隱瞞的樣子,我也坦白地低聲道:“我怕,我不敢,要是有人砍你,我哪裡敢擋刀子。”

“就知道你不行,你比起小白還是差遠了。”

“醒醒,你的小白是你自己乾掉的!”

“但它沒有跑,沒有痛苦,躺在我懷裡。”

“謝謝,我不想要這種待遇。”

既然他想要一個準確的方式,我也不要打啞謎,嚴肅地做了個推眼鏡的動作,假裝自己是一個小學老師。

“楚應予同學,請聽好。”

被我點名,少年迷茫地又看向我。

“養我,不對,我們現在是朋友,不是飼養寵物的關係,交往準則其實很簡單,仔細聽好。”

趁著他還沒有用自己那套邏輯發言,我趕緊將要說的話給說出來,免得被帶偏。

“雖然你比我厲害,但你不能任意妄為地對待我。就比如以前我生病,你把我剝光了擦身體。”

“那是對你好。”

“是,的確,但你要照顧一下我的心情啊!當時我自己也能擦洗的!”

“麻煩。”

“對,交朋友是挺麻煩,但不能因為麻煩就不做啊。不僅僅要在乎朋友的身體,也要關心朋友的心理!我也會對你好的!”

“對我好?”楚應予的臉上出現了毫不掩飾的看不起,甚至帶上一抹笑意,“你能對我做什麼?”

“噓寒問暖,提供人生難得的友情體驗,不會隨便跑路,做什麼都會想著朋友你。你絕對比梁侖在我心裡地位高!”

“他還在你心裡有地位?”

“……”重點不是他,是你好嗎!

楚應予又取來枯枝折斷,淡淡道:“你對我的好,聽起來很沒用。”

“說起來當然沒感覺,要行動才行。彼此建立信任感,我相信你不會傷害我,你相信我不會跑。以後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哦,好。”

“你沒有什麼意見發表嗎。”

“沒有,因為弱者的要求,對強者沒有束縛力。”

“所以你克製一下,你也不想我總是背著你跑路吧!哪裡有千日防賊的。”

這句話還是走心了,楚應予點點頭,一臉認真地說:“我希望你能夠表裡如一,不要和我耍花招。”

打蛇隨棍上,我立即提出了自己的核心觀點,“那首先你作為強者,就要給夠我安全感,我才不會為了保住小命而在你麵虛情假意。”

“我沒傷過你。”

“是目前沒傷過,不代表以後!”

“將來不好說,我不保證。”

“哪裡有朋友之間要防著對方殺自己的,又不是相愛相殺的戲碼!”

為了防止自己說著說著情緒激動,我將懷裡的來福放去了雜草堆起的窩上,開始好好與對方掰扯。

“如果到了那一步,你非殺我不可的理由是什麼?”

“不可掌控,宮主命令。”

八重宮的宮主目前都還不知道有我這麼個炮灰吧,似乎也沒下達要搶仙客功力的命令,不然楚應予早就把我交出去了。

所以目前要解決的就是楚應予的認知問題!

“朋友間不存在掌控這種事,當我倆真的情誼深厚以後,你就不會認為我是威脅,是弱點。”

“為什麼。”

“正常來講,像我的父母家人,這對我很重要,我要做的是保護!而不是消滅!”

“勞心勞力,還會被用來要挾,百害無一利。”某人說的義正言辭。

我當場打臉。

“可是楚應予,你保護過我的。昨天才發生的,你忘記了?就是因為你放了劍,又為我受了傷,沒有選擇讓我痛苦的方式,我很感動的,我現在對你的感覺比以前都要好!”

被我說的愣住,楚應予無奈地看著我。

“小白,你真好騙。”

“不是小白,是小娥,謝謝。”

“那些不入流的仇家我可以解決,事情沒有發展到我不能掌控的地步,受傷也是皮毛傷。”

“……”

這一刻,我感受到了和平現代的學生與混江湖的古代殺手的思維差彆,為彆人受點傷都是小意思,我卻感動得不行。

但楚應予沒有隱瞞想法,他是真的不用猜,好純粹的一人。

在經曆了捉摸不透的梁侖後,我有點喜歡楚應予這性格了怎麼辦!

“那、那上次在四方樓,麵對不老魔女,你也沒有獨自離開,要帶著我一起啊!她很強悍吧,麵對不可掌控的局麵,你也沒放棄我!”

“哦,如果那個時候你選了冷心蕊,我會……殺了你。”

雖然有一點停頓,但楚應予還是將這心裡話說出來了,甚至抬頭觀察了我的表情。

我仔細回想了一下當時的站位。

他做得到,我離他不足一米,當時要是跟了冷心蕊,他應該會抹我脖子了。

我居然與死神擦身而過!

“生氣了?還是難過了?”楚應予猜不透我的想法,索性問了出來。

“比起這些,更多的是慶幸呢。”我如實相告。

看來要與楚應予打好關係,讓他舍不得殺我,還是困難的。關係一般般,他可以隨時動手,關係太好,他會權衡利弊,如果這段關係戰勝不了他的私欲與理智,依然會死。

“楚應予,我和小白不一樣,也沒小白那麼忠誠。你如果對我不好,我就一定會想著辦法跑,人的信任建立起來很難,破壞起來卻很容易。”

“所以我以前不需要朋友。”

“但你現在有了!”

“那又如何。”

“讓你感受到朋友的好處,你對彆人怎樣我管不著……”

“你不是管著了麼。”

“啊?”

“不讓我殺梁侖。”

他怎麼因為這件事耿耿於懷!要和梁侖攀比什麼啊!但我靈機一動,笑嘻嘻地走到對麵少年的身旁坐下。

扭頭看我落坐,楚應予沒有退讓,反而貼近了一點,捏起我的爪子,少年臉上的表情寫著:是你主動貼過來的,不怪我控製不住。

“都說了不是小白!不要像對小狗那樣對我!”

“……”

“今天最、最後一次哦!”

被盯得扛不住,我故作嚴厲地表示。

“你看,你都為了我沒殺梁侖,說明我倆是有友情基礎了,你做得很好!不管是沒殺朋友的朋友,還是昨天冒險救了朋友,都是一種進步,表示你做得到,是個好孩子!”

“哦,是麼。”

“對,我喜歡這樣!你是可以對彆人很好的,我們要互相珍惜,互相守護,你對我好,我對你好!”

“你喜歡這樣的。”

“嗯!”

雖然這個場麵很像幼兒園交朋友,但我不在乎,用最簡單直白的話,就是想讓楚應予明白,我想要的感覺。

既然跑不了,那就努力創造適合自己的舒適環境,所以楚應予對我的態度就尤其重要。

“咳咳,我跟你講一件事。”

還算有興趣地楚應予停止了捏“肉墊”的行為,不拔劍時,他的黑眼珠亮亮的,透著幾分單純,被這麼注視,是有點羞澀的。

“我給家裡小孩嘶……”

“你成親有孩子了?”

才剛起了個頭,手掌就被用力捏住,楚應予突兀地打斷我的話,神色愕然,好似沒想到,又好像帶著一點不爽。

“不是啊,三姨家的二胎小孩,是小表妹,你捏痛我了。”

“……”

某人微不可察地鬆了口氣,力氣也隨之流失,示意我可以繼續講了,這詭異的關注點。

“我給家裡小孩輔導課文的時候,有一篇課文是《珍珠鳥》。這種鳥很膽小,作者寫了主人公和小鳥親近的過程,作為人,是可以輕易地殺死膽小的珍珠鳥,但他從不這樣做。”

“……”

“然後小鳥就很親近主人公了,不管是人與動物還是人與人之間,都應該這樣。不傷害不欺騙,才會換來平等友好的情誼,信任非常重要。尤其我也是弱者,那麼信賴感就更加重要了!”

楚應予反應過來了,“你在教我上課。”

“對,你要珍惜朋友,知道嗎!”

“哦。”

到底聽進去沒有,我很擔心啊朋友!

前半夜我很努力地灌溉楚應予這顆苗苗,他似懂非懂,但能看出一點,他確實不想讓我害怕他,討厭他,又或者逃跑。

我覺得我還是有希望的,循序漸進啊秦老師!

趕路兩天,我們到達了一座城鎮,楚應予在這裡接到了一封飛鴿傳書。

這次不等我抱著來福湊過去看,他瞄完就震碎了紙條,然後看向我。

這個打量的眼神,讓人後背一涼,摟緊狗子,我乾笑兩聲,“怎、怎麼了!朋友?”

“我要去辦事,你選一個。”

“選什麼!”

“被我點穴,還是被鎖住,或者被關在房裡,我需要一天一夜,明早回來。”

你這哪裡是對待朋友的方式!白教了!

作者有話說:

小娥老師:牛教三遍都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