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0(2 / 2)

魔域。

天魅坊,魔域最大的歡娛場。

房間內暗香襲來,緋紅紗帳輕輕鼓動著,精致典雅的屏風豎在房間中,帶有蠱惑淫/靡的樂聲不斷從樓下傳來。

房間內卻靜得一根針落下都能令人察覺。

長相妖媚的女人匍匐在地,鮮血從她口中溢出,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晶瑩的汗珠逐漸凝聚在她的額角,最後又順著臉側落在下巴處。

卻是不敢再抬頭看不遠處盤腿而坐的少年。

少年麵容冷峻,腿上橫放著神寂刀。

正是談驚春。

眉姬怎麼也沒想到,她一時嘴饞,想要迫人雙修不成,反而被下了主仆印,現在整條小命都捏在對方手中。

也怪她小看了談驚春,打架時,不甚被他將血抹在了身上。

現在,隻要他想,隻要一捏手指,她就會立刻爆體而亡。

她還沒有睡夠美男,不想死這麼快。

可這小畜生心也太黑,不分青紅皂白,找到了她,二話不說,上來就是一通主仆印反噬,逼得她重傷,她是真的要死了。

“你當真不知謝窈的下落?”談驚春又一次問。

“妾身是真的不知道啊!”眉姬簡直要說累了,“妾身已經招呼樓中的姐妹們仔細打聽了,可並沒有人得知最近有什麼魔帶走人類女子的消息。”

“還請大人再寬限幾天,妾身會讓天媚坊的眾人仔細打聽的。”眉姬身體在顫巍巍地發抖。

談驚春端詳著她慘白的臉色,停下了主仆契。

看樣子眉姬並沒有說謊。

她確實沒有謝窈的消息。

謝窈不見了。

找不到……

不知道那個乞丐究竟是什麼身份,為何能抹去他的契。

談驚春皺眉咬在指節上,無意識地加重力道,犬齒沒入指節,鮮血從傷口處流出,順著手掌往下淌。

空氣中立刻泛起了濃鬱的血腥味,帶著一種香甜氣息。

勾得眉姬咽了幾口口水。

這麼香的血,應該很好喝吧。

相傳在數十萬年前,上一任返祖之魔帶領眾魔覆滅神族。

魔族向來崇拜無上的力量,能殺死神族的魔,被認為是得力乾將,便會被返祖之魔賜予鮮血。

返祖之魔的血是一種賞賜。

她有些酸溜溜地問:“請問大人究竟為何要找到她,聽大人所說,她應當隻是一個凡人。凡人向來體弱,想必不能承受大人的恩澤,為何……”不能挑選魔族,甚至是一個魅魔呢?

未儘的話語戛然而止。

淺金色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線中散發著動物般的冷光,談驚春手指已經被他咬出白骨,薄唇上沾著鮮血。

額角處爆出青筋,談驚春歪頭,聲音溫柔又平靜:“你在過問我?”

靜默片刻。

眉姬臣服地將頭和雙手緊緊貼在地板上,顫聲道:“不敢。”

就在此時,一個跳脫的聲音從老遠的地方傳來:“眉姬,眉姬,快來接本大爺,我受傷了,那兩個人太過分了,氣死我了啊啊啊!”

眉姬眼皮一跳。

裴紅月?小紅?

他怎麼來了。

這來的既是時候,又不是時候的。

顯然,談驚春也意識到了來人的身份。

這個令人討厭的聲音,真是讓人想忘也忘不掉。

眉姬神色緊張地看向談驚春,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是和裴紅月裡應外合,伺機抓住談驚春,還是……臣服談驚春,抓住裴紅月。

一時間,心念四起。

最後對上談驚春冷漠的眼神後,她悶哼一聲,吐出一口鮮血。

談驚春指節上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他眸中流露出興奮的意味,聲音沙啞:“這不是巧了嗎?”

“讓他進來。”

作者有話說:

裴紅月顯眼包。

談驚春陰森臉:這不巧了嗎?

說起來,前九張插了一點劇情,但是主線沒有變

比較重要的是(七)加了謝塵緣的過去,調整了下節奏和部分主角相處。

感興趣可以看看。

36 ? 魔域(二)

◎求求你,不要走◎

魔域的街道上人影疏落, 偶爾會有魔形單影隻或是匆匆忙忙地在街道處路過,這時,天媚坊二樓站著的花枝招展的魅魔就會衝他們打招呼, 招徠生意。

一樓是喝酒取樂之地,出入的魔族在結束一場廝殺後多會來到此地, 尋找魅魔, 二樓則是雅間。

天媚坊是眉姬所開,作為魅魔一族, 她們中鮮少有強者, 多數需附庸其他魔族, 身份卑微, 肆意被打殺。

裴紅月也是偶然之間遇到了眉姬, 那時候眉姬剛刺傷了一個魔, 要被抓住殺死。他正好撞見就順手殺了那隻魔,把她收養進了北魔宮。

後來,眉姬就借著他的由頭開了天媚坊,收留了許多無家可歸的魅魔。住在這裡的魅魔全憑本性,想靠雙修提升修為的就與客人雙修, 不想雙修的就喝酒談曲, 當個解語花。

當然也有來砸場子的, 要麼被眉姬揍出去, 要麼眉姬搖他來, 他把人揍出去,後來魔域知道天媚坊背後靠山是他後,就很少有魔再來砸場子了。

裴紅月也是天媚坊的常客, 不過他並不喜歡雙修。

雙修往往是笨人, 能力不足的人才會選擇的修煉方式, 像他這種天生的血統高貴的強者,根本不屑於靠這種方法增長修為。

但是他很喜歡長得漂亮的美人,來聽聽曲,喝喝酒,枕在美人膝上睡一覺,他就覺得很放鬆了。

他上了二樓,輕車熟路找到眉姬的房間,使勁兒地敲門:“眉姬,開開門,你在乾什麼啊。”

聽起來倒是撒嬌的聲音。

“等一會兒,換衣服呢。”眉姬看著杵在一旁的談驚春,他已經做好要拔刀的準備,像是蓄勢待發的野獸。

她是不允許談驚春和裴紅月在她辛苦經營的天媚坊打起來的。

尤其是察覺到談驚春的意圖,她咬牙威脅道:“你若要在這裡和裴紅月打起來,把這裡毀了,那我就是死,也要告訴裴紅月。”

談驚春看向她。

一樓二樓確實有許多人,以他現在的修為也不能保證能夠殺了裴紅月。雖然他可以輕而易舉殺了眉姬,但他厭惡那些同自己魚死網破的人,尤其是裴紅月還在外麵。

眉姬看著談驚春一下冷靜下來,有些無奈地取出一套純色法衣,道:“先換上吧。”

眉姬將窗戶打開,施了個法訣,屋內的血腥氣就散了,等談驚春換好了衣服,眉姬眸中閃過一絲驚豔。

果然好看的臉就算易容了下也好看。

裴紅月進了屋,不快的目光在眉姬身上停了一會兒,就落在她身側一個著雪色曲裾長裙的少女身上。

那少女長得很是漂亮,雙眸像是靜靜流淌的月色,自帶一種疏離感,發絲在左右兩側整齊斷開,剩下的黑長直發在後麵部分用發簪盤了起來,部分散落而下。

裴紅月:“這是誰啊?”

眉姬一時汗顏。

眼看著談驚春一張冷漠臉,正常說話是不可能的了,她都害怕談驚春張口就是“宰了你”之類的話。

眉姬隻好自己圓場,就是有點舌頭打結:“小小……小春!”

她額間沁出些許冷汗,慌張點頭:“對,他是新來的小春,是個啞巴,不會說話。”

談驚春看了她一眼,並未反駁。

“怪可憐的。”裴紅月又問,“會彈琴嗎?”

談驚春擰眉,握拳。

不知為何,裴紅月從這個小春的目光中感覺出些許,咬牙切齒的滋味,這表情好像自己搶了她道侶一樣。

可是他又沒有那種癖好。

裴紅月也不想強求,隻道:“不會彈就先出去吧。”

眉姬正欲替他回絕了。

誰知談驚春竟然沉默了許久,點了點頭,傾身來到不遠處的古琴上,跪坐下,指尖輕勾,立刻有流暢的琴聲響起。

眉姬接過了裴紅月外穿的紅袍,無奈地看著他:“你今日怎麼想起來這裡了?”

裴紅月盤腿坐在軟墊上,一鬆力氣,往後靠進了眉姬懷裡,“你都不知道,那個姓謝的太過分了,他明日要成婚了,跟一個人類。”

話音落下,琴聲立刻出現一聲雜音,炸得人耳朵痛。

裴紅月揉揉耳朵,看向小春。

對方稍帶著幾分咬牙切齒地意味地對他笑了笑。

裴紅月:……

其實你還是不笑比較好。

房間門被打開,款款走入兩個分彆著藍色和粉色衣裙的少女,跪坐在裴紅月身側,抱住他的胳膊亂晃。

藍裙少女嬌滴滴的聲音傳來,“大人,你好久沒來了,我還以為你要忘記我們了?”

“就是就是,這都好幾個月了。”粉裙少女捏起拳頭砸裴紅月的肩膀,埋怨道。

裴紅月被砸出幾聲悶哼:“傷,傷,你砸到我傷口了。”

小粉聞言,立刻停下動作,雙眸中蓄滿眼淚,委屈巴巴地看著他:“我也不是故意的。”

裴紅月拍拍她腦袋,安撫道:“我又沒要凶你。”

那邊說話時,談驚春給眉姬使了個眼色。

眉姬隻好又問:“那南魔君是如何認識那位人類女子的?”

“他啊,你也知道南魔君從前當人的日子裡過得實在淒慘,可他又不能接受曾經對他好的人都是有目的的,為了日後利用他,就總要回風雪城折磨那家人。”裴紅月咬下嘴邊的荔枝,搖頭晃腦道:“於是就湊巧碰到那個人類女子了,叫謝窈,是個修士耶。”

“說實話,我也蠻喜歡她的……”裴紅月思索了會兒,道:“她和彆的人類女子不一樣,明明打不過還會選擇拔劍,彆的女孩子總是已經被嚇哭了。”

“噌”的一聲,琴弦又炸出一聲噪音。

裴紅月頭皮都給弄麻了,看向小春。

眉姬連忙打圓場:“意外意外。”

裴紅月又接著講:“不過話雖是這麼說的,等謝塵緣成婚了,我還是要去看看的。”

眉姬問:“為什麼?”

裴紅月嘴角勾起一抹惡劣的笑:“談驚春那小兔崽子,看起來就不能忍受彆人搶自己的人,看著吧,他到時候肯定會劫婚的。”

“一想到謝塵緣要和談驚春那小子打的不可開交,我就忍不住……”裴紅月低聲笑著,猩紅眸中掩蓋不住的幸災樂禍:“忍不住興奮,迫不及待看謝塵緣被打的落花流水的樣子。”

眉姬神色勉強,她該怎麼說呢。

大人你口中的小兔崽子,此刻就坐在不遠處給你彈琴呢。

裴紅月心裡越想越得意。

等謝塵緣和談驚春打的兩敗俱傷時,他再渾水摸魚,一把擒住談驚春,然後捉來泡酒喝。

裴紅月興奮地打空拳,對眉姬道:“到時候你也跟著來!我們一起去看看他的慘樣!”

須臾,幾杯酒下肚,裴紅月就趴在桌案上,睡得不省人事。

談驚春在另一邊站起身來,滿臉陰沉地走到了裴紅月跟前。

眉姬眉心一跳,身體已經率先擋在裴紅月跟前。

她這條命是裴紅月救的,就算是平日和裴紅月沒大沒小慣了,也做不出真的夥同談驚春殺了裴紅月這種事,就算是看著他死也不行。

“你想乾什麼?”她警惕道:“你若是敢殺他,我明日不會帶你去南魔宮的,整個南魔宮都被謝塵緣以神識罩著,無論你想從任何地方突破,他都會立刻發現。”

談驚春眉宇間劃過不耐,催動主仆契。

眉姬嗆出一口血來,倒在一旁,看著睡得像死豬一樣的裴紅月,她焦急叫道:“小紅!”

眼看著裴紅月雷打不動,根本叫不醒,眉姬隻好求談驚春:“求求你,不要殺他。”

可是談驚春依舊沒有停下腳步。

她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談驚春走到裴紅月身邊,然後……泄憤似得狠狠踢了他幾腳。

於是裴紅月就從案上睡變成了躺在席上睡,不僅毫無察覺,甚至還在傻笑。

眉姬:“……”

談驚春踢完,看向眉姬:“那明天帶我去。”

當務之急是保留體力,找到謝窈。

*

謝窈亦步亦趨地跟著謝塵緣,來到另一個房間。

房間光線昏暗,暗色地板,菱花窗格映入房間的光線好似被地麵吞噬了一樣,好在屋中擺放了許多琉璃燈,牆壁上鑲嵌著夜明珠。屋內放著一張席幾個小蒲團,正中央擺著小案幾。

溫暖的手掌包裹住她的手,謝窈渾身難受,又掙不開,路上像是掙紮的犟驢一樣,十分不情願地被他拉著走。

可惜對方一股子怪力,她根本掙不開。

到了房間,對方才鬆開他的手。

謝窈揉了揉手腕:“你想做什麼?如果想吃了我就不用整這些花裡胡哨的了。”

眼前這個白發綠瞳男,眉目狹長,眼窩深邃,皮膚就像沒曬過太陽一樣白,長相也很俊美,雖然但是,說不定表麵人模人樣,背後是個吃人妖怪呢。

她不能放鬆警惕。

謝塵緣隻是嘴角勾著很淺的弧度,嘴巴張合數次,才叫出:“姐姐。”

“你認錯人了吧。”

她怎麼不記得自己有個一米八以上的弟弟,還姐姐,叫得怪惡心的。

不過他們好像確實都性謝誒,難道……

謝窈被這個想法震驚到:“難道我們是同父異母的姐弟?”

謝塵緣:“……啊,那倒不是。”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

看著謝窈滿臉的問號,謝塵緣從懷中取出一個梭草編製的螞蚱。

這隻螞蚱是阿念教她編的第一個,她編的歪歪扭扭,醜得一塌糊塗,可是阿念卻非要她送給他。

可現在,螞蚱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謝窈注視著謝塵緣深碧色的雙眸上,過了數秒,目光逐漸轉為驚喜。

“阿念?!”

謝塵緣點頭:“是我。”

“你怎麼變成這樣了?你是……你是南魔君?”謝窈有一堆疑問:“那鬼新郎在哪裡?你們不是同一個吧。”

“我本來就是這樣,阿念是我的一縷元神。鬼新郎啊……”謝塵緣歪頭想了一會兒,賣了個關子,才對她講:“它已經死了。姐姐,不用怕。”

年紀小些叫她姐姐,她倒是可以接受,謝塵緣作為一個表麵看起來沒有什麼殺傷力,方才卻能跟裴紅月打的平分秋色的人叫她姐姐,還是怪怪的。

謝窈連忙擺了擺手,有些羞赧:“不用叫姐姐,你就正常叫我名字就好。”

“為什麼?我喜歡這樣叫你。”謝塵緣彎腰盯著她。

謝窈盯著謝塵緣的臉沉默了會兒,默默推開。

這張臉不宜過近觀賞。

謝塵緣到底還是在她視線裡敗下陣來,道:“那我叫你窈窈吧。隻能從姐姐和窈窈這兩個裡麵選一個。”

“我選後麵的。”謝窈立刻道。

很快她又回過神來,大師兄他們沒有跟來,她相當於是未經允許被帶到這裡的。

“你把我帶到這裡做什麼?”謝窈的警惕心又冒出頭來。

“我帶你四處逛逛吧,窈窈應當也沒有來過魔域。”謝塵緣道。

南魔宮其實和謝窈在人間見過的園林,也沒什麼不一樣,甚至修得還要精致一些,種滿了花花草草。

穿過一片林子時,謝窈發現這個根本不能稱之為林子,她分不清種在這裡的樹的種類,種在這裡的樹也不像那些花一樣開得繁茂鮮豔,而是呈現出枯木色澤。

謝窈摸了兩下,有些遺憾:“這些樹都死了嗎?”

謝塵緣見狀,雪白的指尖輕輕放在樹身上,抬指敲了敲,眼前這棵乾枯的樹木眨眼間就長出新芽,由黃變綠,肆意生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結苞,綻放。

但也並非隻有這一棵樹,確切的說,是林間所有枯木都開出花瓣來。

花瓣生長,又飄落,風吹過,滿林梅花發出簌簌聲響,仿佛一場美夢。

謝窈不由睜大了眼睛。

謝塵緣看到她漆黑的眸中,淺粉色色花瓣紛飛,卻分明是映著光的。

“這是什麼法訣,能教教我嗎?”謝窈扭頭看向謝塵緣。

“你真的想學嗎?這一式叫枯木逢春,這些梅樹以我修為溫養,若想使其能夠悉數盛開,需要有強大的靈力做基礎。”

謝窈皺了皺眉。

自從喝了談驚春的血後,她修為增長的速度快了許多,已經快要突破金丹期的門檻了。但是跟這些人比起來還是太低了。

“不過我可以跟你渡一些靈力。”謝塵緣嗓音安靜,伸出手掌心向上,“將掌心放在我手中。”

謝窈將手掌放在他手中,須臾,感受到磅礴的靈力灌入她的經脈,帶著些許魔族特有的磅礴,衝得有些不適。

不過很快,謝窈便適應了,眼神催促似地盯著他:“接下來要怎麼做。”

“將靈力彙聚於指尖,默念‘萬物伊始,枯木回春’。”謝窈試了下,光芒凝聚在指尖了片刻,很快又消散了。

謝塵緣看著她失落的目光,問:“你現在什麼修為?”

“快金丹了!”

“……”

謝塵緣道:“沒關係,我們可以再試試。教你結印吧。拇指,無名指與拇指相觸,用心感受體內流淌的靈力,順著經脈去調動,將其擠入指尖,再去碰一下梅樹。”

謝窈費了好大力氣,才將靈力壓入指尖,最後輕輕彈在梅花枝上,隻消片刻,那隻乾枯的梅花樹枝輕輕顫動了幾下,小小的嫩芽從樹皮中冒出,由黃變綠,綠葉生長,花苞越長越大,像是被化蝶的蠶蛹一般,努力地張開層層花瓣,露出裡麵顆顆細密的花蕊來。

“不愧是我!”謝窈笑嘻嘻道。

雖然以她目前的修為,確實很難做到像謝塵緣那樣隻是拍拍樹身,就能號令滿院的梅花盛開,不過她也確實很天賦異稟了。

“統子,我方才就稍微受了下點撥,就能用枯木回春了。我也太牛了。”

係統捧哏道:“是啊是啊,我也覺得。”

謝窈點頭已經開始驕傲了:“其實……我也是天才吧。我也可以拿升級流劇本。”

係統:“……是啊是啊,我也覺得。宿主加油哦。”

謝塵緣將手伸向花枝。

謝窈一頓,鼓腮攔住他:“你要做什麼?”

“你不是喜歡花嗎?我把這支花折給你。”

“那還是不要了,如果我摘下它,它很快就會枯萎了,保持原樣,或許它能活的更久一些,我看看就好了。”少女雙眸明亮,認真道。

謝塵緣聞言,微微睜大眼睛,怔怔地點頭:“好,都聽你的。”

修建在梅林深處的一個水榭前,池中紅蓮盛開,胭脂色的紅紗在空中飄蕩著,池中錦鯉遊動,絡繹不絕的侍女將吃食放在桌案上。

謝窈吃糕點吃累了,就趴在木質地板上用手指沾點糕點屑,逗池裡的錦鯉玩,把那些傻魚耍得團團轉。

她漫不經心地問係統:“我在這裡待了多久啊。”

“已經整整兩天了。從你昏迷的時間,到現在為止。”

謝窈詫異:“這麼久了?”

係統:“主要是你昏迷的久。”

那她好像該回去了,要去見談驚春和大師兄。

她抬起頭,恰好和謝塵緣視線相對,謝塵緣盤腿坐下時,長發就垂落在地,看起來像是一隻妖冶的精怪。

謝塵緣似乎為兩人目光交接的那瞬,感到欣喜。他問:“這裡好看嗎?”

謝窈重重點頭:“好看!”

謝塵緣又問:“食物好吃嗎?”

“好吃!”

“那你願不願意留在這裡呢?”

“願……”謝窈差點一時嘴快,說出口來,連忙捂住嘴,看向謝塵緣,“什麼意思?”

“就是留在這裡陪我,永遠。”謝塵緣道。

謝窈大腦飛速旋轉,讓她留在魔宮,一直陪他玩嗎?

可是她還有彆的事情要做。

果然她還是放鬆警惕了嗎,南魔君怎麼也不可能請她來白吃一頓。

看謝塵緣的眼睛,他好像也不像是在說謊。

謝窈轉移話題道:“方才我聽侍女說你要成婚了,真的嗎?”

“是啊。我要成婚了。”謝塵緣盯著她,眸光發出些微幽綠光芒。

謝窈咽了下嗓子,開始慌了:“看我乾嘛,看彆人啊!”

“因為我的新娘,就在我眼前。”謝塵緣嗓音帶著些許笑意,神態鎮定。

這句話一出,謝窈恍惚間想到那次在水麵上,他也說過迎娶,但是她當時根本沒往心裡去。

謝窈是沒辦法再淡定了:“不行,我有婚配了。”

“沒關係,殺了就好了。”謝塵緣笑得愜意。

謝窈瞪大眼睛:“可是我有喜歡的人了!”

謝塵緣道:“沒關係,殺了就好了。”

謝窈:……能不能不要把殺人這麼殘暴的事情說的像喝水一樣啊!

留在這裡並非長久之策,謝窈又道:“我要回去了,我的同伴還在等著我。”

她太過於著急,“噌”地一下就要從蒲團上站起來,匆匆忙忙地想要離開這個水榭。

結果剛起了個身轉身走了幾步,就被人攬住腰,那隻胳膊往後一收,謝窈整個人就摔入他懷中,被他牢牢的禁錮住。

撲入鼻間的是淡淡的梅香。

謝塵緣雙手緊緊地環抱住謝窈的腰身,將頭埋在她肩膀,低啞著聲音道:“求求你,不要走。”

……

作者有話說:

謝塵緣:不好意思,我隻打直球。(ps:狠狠內涵談驚春)

正在天媚坊女裝的談驚春:狠狠踢裴紅月,煩躁.jpg

下一章兩個人就碰麵了

今晚還有一更

明天開始日更

37 ? 魔域(三)

◎委屈◎

謝窈被軟禁了。

乾坤袋還在身邊, 隻是用來傳遞消息的玉簡被收走了。

無論她和謝塵緣如何要求,威脅,他都不打算放她離開。

好在謝塵緣能感覺出來她麵對他時, 依舊有些拘束,所以就讓阿念陪著她。

不過這種處境, 就連往日編的梭草謝窈也覺得沒意思了。

阿念在她旁邊歪頭:“姐姐, 你討厭我嗎?”

謝窈已經知道阿念其實是謝塵緣的一縷元神了,當他被吸收回去時, 阿念所經曆的事情, 也會變成謝塵緣的回憶。

阿念和謝塵緣的性格截然不同, 阿念赤誠天真活潑, 話也很多, 還保留著小孩子的習性, 謝塵緣卻是不顯山不漏水,強勢又具有危險性,和談驚春是同一類人。

“不討厭。”謝窈捏他臉蛋,“但是你竟然騙我!”

“那就好。”阿念揉了揉臉蛋,想起主人走前讓他看好謝窈, 多陪她說說話, 如果要是能煽風點火一下就好了。

打定了主意, 他暗搓搓道:“其實主人很喜歡你的, 雖然他什麼都沒跟你講。”

謝窈不為所動:“哦。”

見狀, 阿念連忙道:“主人從前,也就是我,我小時候可慘了, 真的。那次我帶姐姐去的地方, 其實是我當人時的家。”

“我並非林城主親生, 我隻是在街頭流浪的小乞丐,卻有一天,突然有人找到我,帶我回去。我第一次擁有了家人,他們給我吃的穿的,還帶我學習一些低階的法術,這些從前我想都不敢想。”

“我也知道林城主家中有一個小孩,他是我的弟弟,我想要討好他,他卻一直不冷不淡。我以為時間還長,總有一天能夠化解兄弟之間的矛盾。”

“卻沒想到有一天,他因為出城遊玩,被妖魔纏上,命懸一線,林城主他找到了我……”

“來人啊。把他抓起來。”雄渾威嚴的聲音響起。

被人扭住胳膊,摁在地上時,林念眸中的關切尚還未來得及轉變,他的目光還習慣性的追隨著床榻上臉色蒼白,陷入昏迷的少年。

遲緩到來的疼痛卻將他遊離的意識抓了回來。

半張臉貼在地上,林念目光茫然:“父親,我犯了什麼錯?”

林城主是個中年男人,雖說長得威嚴,但是在林念心裡,他一直把對方當做家人,儘管對方對他冷淡疏遠,他也曾羨慕過那個體弱的弟弟,能得到所有人全部的愛。

中年男人高高在上的看著他,仿佛在看一個下賤的牲畜,他並沒有解釋,隻在將目光移向夫人:“不要心軟。”

城主夫人本還麵帶糾結,隻是很快就堅定起來,慈愛的神情虛偽地掛在臉上,她說:“阿念,我也沒辦法,隻有你能救你弟弟了,彆怪我。”

直到他被關進山洞裡,強行困在聚陰陣法中央時,魂魄仿佛還懸在高處,沒有落地。

直到晚上,第一波邪祟衝來,撕咬他的血肉,強大的治愈術又迅速將他給醫治好。日夜無助的淒慘的哀嚎,他求那些送飯的下人讓他去見林城主,林夫人,但是並沒有人回應他。

剛開始,他還在渴望著父親與母親。

直到後來,他什麼也不渴望了。

隻求死。

隻是死對他來說,也是奢侈的。

他在日複一日的痛苦中從最初的反思自己究竟哪裡做錯了,再到最後徹底醒悟。

哈……這其實本來就是一場騙局,他們養了他八年,其實隻是為了救他們自己的兒子。

他早該意識到林城主每次看向他時冷漠的眼神,早該意識到林夫人對他和她自己的兒子的不同,看清府內下人對他的輕賤。

這個聚陰陣法並非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好,光是維護陣法所需的靈石,就有上萬,他們早有圖謀,需要找具有同樣命格的人,設下陣法,才能蒙騙邪祟,讓那些本來入夜就會侵擾他們兒子的邪祟,來到他身邊。

謝窈無意識地吸了一口氣,問:“那最後呢?你怎麼逃出來,成為南魔君。”

阿念拍拍胸膛,滿臉神氣地道:“當我意識到我比我那個草包弟弟強多了,我竟然可以吞噬魔族。於是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我吃了很多呢,然後就越來越強了。”

雖然之前在幻境已經意識到了事情的真相,隻是沒想到被關在陣法中央的竟然是阿念。

“那他們人呢?”謝窈又問。

“被我殺了。”與阿念稚嫩而又富有朝氣的聲音不同,謝塵緣的聲音低沉磁性。

謝窈震驚地看向他:“你偷聽我們講話?”

謝塵緣拎起阿念丟到一邊,盤腿坐在了謝窈身側,道:“這怎麼能算是偷聽呢,我光明正大地聽,隻是你沒發現。”

被丟到一邊的阿念隻好坐到謝窈的另一側,謝窈問:“所以,你真的把他們殺了嗎?”

“是啊,千刀萬剮。”

謝塵緣看到謝窈遲疑了,問:“怎麼了,你覺得很殘暴嗎?”

謝窈點了點頭,又搖頭,堅定道:“可是他們對你做的事情更過分。”

“你是在同情我嗎?”謝塵緣突然問。

這個問題可把謝窈問住了,她確實是在同情謝塵緣,誰知道他也被虐得跟談驚春不相上下的。

謝塵緣已經知道了謝窈的答案,他隻是輕輕笑了下:“那你可以多同情我一下嗎?因為我真的很可憐。”

如果這句話以某種可憐巴巴的語氣說出來,還比較有信服度。

可是以這種聲線沒什麼起伏的話說出來,真的很像開玩笑。

阿念在一旁搗亂道:“主人一把年紀了,還是沒臉沒皮的。”

說完,他拉住謝窈的胳膊晃了晃,道:“姐姐,你不如多可憐可憐我吧,我比他可愛多了。”

謝塵緣輕嗤一聲,眸光一閃。

阿念大叫道:“主人,你耍賴……”

還沒說完,他就化作一道光芒,沒入謝塵緣的眉心。

沒了阿念這個大嗓門在旁邊嘰嘰喳喳,突然一下安靜下來。

於是尷尬的氣氛又在空中蔓延。

謝窈忍了又忍,不能再忍,隻好說:“不管你怎麼想的,這件事我不同意,你也聽說過強扭的瓜不甜這個道理吧。”

謝塵緣點頭,模樣看起來非常認同,道:“強扭的瓜不甜,但是解渴。”

謝窈:“……”

過了會兒,謝塵緣冷不丁道:“府內已經布置好了。明日就是婚期。喜帖已經發出去了,會有很多人來。”

謝窈正在喝茶,聞言,差點把茶吐出去,咳了幾聲道:“你認真的?”

“我是認真的。”謝塵緣靜靜地看著她,“雖然你對我現在沒什麼想法,但我不介意等,十年,二十年,上百年,魔族的壽命很長,我可以一直等下去。”

“我……”

謝窈還沒說完,就被謝塵緣打斷了。

謝塵緣安靜地看著他,嗓音柔和而又平靜:“明日,會很不一樣,雖然我相信我能留下你,但是還是會討厭有人趁我不注意時,將你奪走。”

“所以……你要記得攻擊那個帶你走的人,也要記得通知我,好嗎?”謝塵緣一字一頓地說完,輕輕笑了下,將通訊玉簡塞給了謝窈。

對麵的謝窈雙眸已經放空,呆呆地點了點頭:“好。”

謝塵緣想了想,補了一句:“你要記得,你最喜歡我了。”

謝窈又點了點頭。

謝塵緣捏了捏謝窈的臉蛋,誇道:“好乖。”

*

翌日。

南魔宮處處張燈結彩,燈籠高高掛在簷角,白牆雕花窗口上都貼滿了囍字,往來賓客絡繹不絕。

賓客中不乏魔族中血統尊貴的家族,裴紅月會來,謝塵緣並不意外,隻是沒想到西魔君也會來到這裡。

裴紅月身後跟著眉姬緩緩趕來時,謝塵緣微不可見地挑眉。

裴紅月恍然無覺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已經原諒你了,你就不必為前幾天的事情內疚了。”

謝塵緣拂開他的手,淡淡道:“沒有內疚。”

“我就知道你是不好意思承認啊。”裴紅月笑嘻嘻地走進去了,“好了,我今天要來看戲,有沒有給我留個好位置啊?”

“自己找。”謝塵緣道。

眉姬滿臉賠笑地跟在身後,解釋道:“北魔君大人一向這樣。”

謝塵緣點了點頭,表示他並不在意,隻是在眉姬從自己身側擦身而過時,他的目光落在了她身後帶的侍女身上。

對方站在原地靜靜地看著他,“她”的目光很專注又很平靜,平靜到讓他覺得有些異常。

他能感受到在他和裴紅月講話時,對方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甚至有敵意,隻是等他們真正對視時,對方淺色的眼睛又像是冰冷覆蓋的雪。

或許是他感受錯了,隻是瞳色問題。

眉姬看到兩人在對視,連忙把談驚春叫走了:“小春,快跟上!”

談驚春麵無表情地跟在後麵。

眉姬壓低聲音道:“你要小心些,被南魔君發現了,你會死的。”

談驚春點頭。

眉姬看著他神情認真,忍不住八卦道:“你喜歡謝窈嗎?”

談驚春目光觀察著四周情況,分出一縷心神來,問:“什麼叫喜歡?”

“就是目光會忍不住追隨她,她在身邊時,就會想要粘著她。”眉姬也說得不是很準確。

談驚春是隻惡劣且危險度數極高的魔,甚至好好長大後能夠成為魔域共主。

隻是眉姬實在很好奇這條返祖之魔的感情生活。從昨天他給裴紅月那幾腳來看,到底還是個記仇的小孩兒,就算表麵再沉穩難以捉摸也是那樣。

他看起來滿腦子隻有變強,也不像是懂情情愛愛的,那他到底為何要大費周折,也要找到謝窈呢。

“就像你對裴紅月那樣嗎?”談驚春淡淡問。

眉姬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這孩子說話真討打。

談驚春仔細思考了一會兒,認真道:“其實我還是挺喜歡她的。畢竟……”

他眸中閃過一絲促狹,像是在品嘗什麼美味時,舔了一下唇瓣,雙眸放光:“她可是我的。”

像謝窈那樣好咬的後脖頸實在不多了。

能夠將尖牙刺入謝窈的後頸的快樂,感受到她血液的流動和因害怕而劇烈跳動的心臟和嗚咽的喘息。

這種快樂甚至比他殺死一個比自己強大許多的魔,還要令人快樂和戰栗。

更何況,謝窈雖然有些地方讓他看不明白,可是和她相處久了,就會發現她確實對他無所圖求,甚至沒有用共命契要挾他,和她待在一起,會讓他覺得安全且放鬆。

眉姬看著他表情,心想談驚春這話可能沒說完,說是喜歡,他表情更像是獵物一樣,不過這也證明,謝窈確實對他來說很特彆就是了。

就在眉姬還準備打探些什麼時,裴紅月突然湊了過來:“你們在說什麼,給我也聽聽。”

“說完了。”眉姬冷漠無情道。

裴紅月滿臉可惜,他活動了下胳膊,又揉了揉肋骨處,呲牙道:“說起來,我昨天喝醉是不是撞到哪裡了,為什麼我身上青一塊紫一塊。”

眉姬心想其實……你這是被踢了,但嘴上依舊道:“你發癔症了,把自己摔了一跤。”

“這樣嗎?”裴紅月若有所思。

談驚春觀察著四周。

南魔宮和他想象的一樣,處處都是魔,他倘若不掩蓋自己的氣息,稍微流出鮮血,就會瞬間被那些有血統的魔族察覺,會很麻煩。

“你看,眉姬身後跟著的那個人,長得真標誌啊。”

“應該也是魅魔吧,我們要不要邀請她雙修啊。”魔三三兩兩的聚集在一起,觥籌交錯間,都將不懷好意的視線投向他。

談驚春穿的還是眉姬給他的衣服。

他不適地扯了扯領口的衣物,心情煩躁,裙子實在麻煩,那些目光也很麻煩。

他的動作立刻引起了其他魔族的注意,最後被他冷淡而又滿是殺意的眼神逼退了回去。

他討厭自己的這張臉,男生女相,沒有實力的話,隻會淪為被覬覦的對象,他厭惡這種無法反抗的感覺。

眉姬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加入企鵝君羊伺而貳兒武九一似七每日追更最新完結文畢竟現在的你很難從他們兩人手中救出謝窈。”

談驚春穩了穩心神,又跟著她繼續往裡行進,最後到了人群聚集之處,紅毯相迎,就算是少了什麼人,也不會被注意到。

眉姬正要叮囑他眼下正是時機,回頭一看,談驚春早已消失了。

“這麼著急啊。”她歎道。

*

談驚春並沒有花費很久時間,就找到了謝窈住的地方。

喧鬨聲漸漸遠去,談驚春看著門框上貼著的大紅喜字,臉色又陰了陰,推開門進去。

屋內桌案上擺放著龍鳳燭,紅色的蠟淚沿著柱身流淌凝固。

談驚春目光迅速鎖定在謝窈身上。

少女這次的婚服更加隆重,鳳冠朱釵,婚服上以金線繡了鳳凰和百花,針腳細密,可見價值不菲。

談驚春輕嗤一聲。

謝塵緣那個小偷,裝模作樣。

有了前車之鑒,他這次格外謹慎。

他畢竟和謝窈共命,謝窈還喝過他的血,他能感受到,眼前的這個謝窈是真的。

不是魔物假扮,也不是梭草變的,而是真正的謝窈。

意識到這點後,談驚春有些興奮了,腳步加快。

隻是很快又冷靜下來,像是沸騰的水瞬間凝固了一樣。

既然這是真的謝窈,她為什麼要安安靜靜地坐在這裡,等謝塵緣嗎?

為什麼沒想著聯係他,或者是逃跑?

談驚春在路上就已經知道那個編梭草的小乞丐就是南魔君謝塵緣,謝窈跟那個小乞丐關係還不錯,總在一處玩。

難道說謝窈她是自願的?

意識到這點後,談驚春立刻問:“你就坐在這兒等著他?”

謝窈沉默了,沒有說話。

就在談驚春覺得自己多想了時,見到謝窈很輕地點了點頭。

一時間,無名的憤怒讓談驚春心肺都要炸開了,本該屬於他的,卻被彆人搶走了。

他找了謝窈那麼久,還要穿這種衣服,結果謝窈在跟人歡歡喜喜的成親。

他張開嘴,輕輕地吐了幾口氣,告訴自己冷靜下來,可又有些想笑,於是聲音充滿了惡意:“可惜了,小師姐,你等不到他了,我是來搶婚的。”

他抬手取下謝窈的蓋頭,結果下一秒,就發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

謝窈一把打開了他的手。

清脆的響聲過後,蓋頭輕飄飄地落在地上。

緊接著,寒光乍現,謝窈迅速從寬大袖袍中抽出匕首,刺向了他。

談驚春來不及躲開,隻好握住她刺過來的匕首。

濃稠的鮮血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格外刺目。

談驚春目光從手心緊緊握住的匕首,移動到被打開浮紅的手背,瞳孔顫了幾下。

最後他看著眼前明豔的少女,抿了抿唇,臉色難看至極:“我不讓你嫁給他,你就這麼生氣?”

這句話染上了談驚春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憤怒,委屈與難過。

……

作者有話說:

感謝支持,撒花,撒花,撒花

38 ? 魔域(四)

◎孟浪◎

他的聲音並沒有引起謝窈的半分遲疑。

掌心的利刃依舊在往前推進, 從談驚春掌心彌漫出來的血液也在不斷變多。

這點傷不會死,但是不代表他不會痛。

他咬牙,臉色白了些許, 一直藏在他寬大袖口中的天蛇纏動著,探出白白的頭來, 蛇信輕輕吐出, 驀的張開嘴巴,尖銳的牙齒就要刺向謝窈的手腕。

談驚春注意到了, 冷聲威脅道:“敢咬我就牙給你掰了!”

張開大嘴, 架勢都準備好了的天蛇, 又尷尬地閉上了嘴, 迅速縮回了他的袖口。

不咬就不咬。

它可不是稚魔那種傻子, 對謝窈隻會叫喊香香, 畢竟他可是知道從前主人有多討厭謝窈的,現在卻不僅錘他,丟他,還吼他。

看來謝窈的地位比它想象中要重要多了。

察覺到天蛇老實了,談驚春盯著謝窈的眼睛, 近乎自虐般地握緊了她刺過來的刀刃。

他想聽到謝窈真心的答案。

謝窈的回複是再次堅定地點了點頭。

雖然謝窈已經再三給了他答案, 但這種反複確認自己不想聽的真相, 實在是令他失望。

謝塵緣到底有哪裡好。

他幾乎要把這句話問出來了, 對上謝窈決絕的目光, 最後隻是咬牙。

他覺得這個問題沒有意思,了解他的人,本來就該對他喜歡不起來才對, 尤其是他本就那麼惡劣。況且, 他也不需要在乎謝窈究竟喜歡誰。

隻要結果是她是他的就好。

談驚春想清楚了這一點, 正欲奪過謝窈手中的匕首,結果她的身手卻比他想象中要快的多。

談驚春倏地擰眉,放開謝窈,退了數步,可惜動作稍慢了些。

眼角寒光一閃,直衝他的喉嚨,被他及時避開後,最後劃在雪白的臉頰上,鮮血崩了出來,數縷發絲墜落在地上。

謝窈手中緊握的匕首也沾上了鮮血的紅。

談驚春抬指用力地揩去臉側的鮮血,痛意讓他表情有些猙獰,混雜了些許不肯服輸的傲氣和可憐巴巴的委屈。

謝窈發揮出來的實力,顯然不是身為築基修為的她能做出來的。

難道她與謝塵緣那家夥已經交好到,謝塵緣能夠坦然將靈力給她的程度了嗎?

匕首在謝窈手中轉了幾圈,又被她握緊了,她腦海都被謝塵緣的話占據了,她是要嫁給謝塵緣的,任何要帶她走的人,她都要攻擊對方。

謝窈的目光漠然又充滿敵意,仿佛根本不認識他一樣。

談驚春大腦轉動著。

不對,就算是她和謝塵緣交好,她沒有必要傷他。

往常時,他並沒有接收過任何來自於謝窈這樣的眼神,畢竟從前的謝窈……對他很好,就算他故意捉弄她,想要將她推得更遠一些,她還是會靠近他。

不過,談驚春想了想,略顯輕佻地笑了起來:“小師姐,你還是第一次這樣瞪我。”

謝窈在瞪他,想要殺死他,看他的目光冷淡甚至一心想要傷他,可是為什麼……他卻更興奮了。

他仔細打量著謝窈的雙眸,她雙眸空洞,隻是他方才沒注意到。

謝窈現在的情況極有可能是謝塵緣用了什麼法訣,蒙蔽住了她的意識。

也不得不承認,謝塵緣這招確實很管用,掐準了他會來,也不會傷害謝窈。

想到這兒,談驚春的心情就愉悅多了。

“沒時間看小師姐鬨了。”雖然謝窈發飆的樣子讓他覺得很稀奇,可是他動作再慢點,等那些魔趕來了,他們一個也跑不了。

談驚春身影極快,幾乎在原地留下一道殘影,如同鬼魅一般出現在謝窈身前。

謝窈見狀,腦海中浮現出謝塵緣叮囑她的事情,記得要……通知他。

通訊玉簡從袖口中滑出,正欲默念咒訣時。

談驚春已經咬破食指,將血跡摁在她潔白的眉心,低聲道:“破障。”

時間好似靜止了一般,純淨的靈氣從談驚春指尖傾瀉而出,湧入謝窈的腦海,將那些遮蔽誤導她神誌的魔息趕儘殺絕。

玉簡滑落在地,謝窈手中的匕首晃動了兩下,“哐啷”一聲墜落在地。

她雙目失神,慣性地往前倒去,栽進了談驚春懷裡,體力的透支讓她雙腿無力,輕輕地往下滑。

談驚春隻是攔住她的腰,順著她滑落的力度,和她一起下落,最後兩個人麵對麵跪坐在地。

感受到謝窈急促的呼吸,談驚春垂眸,試探著拍了拍她的後背,他並不會一些很溫柔的把戲,他總是和不熟的彆人維持著表麵的溫和,卻和想要靠近他的人夾槍帶棒。

是以關心謝窈時,也總是彆彆扭扭。

他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問:“你好些了嗎?”

沒有偽裝過的聲音。

謝窈喘息了許久,空洞的目光才聚焦起來,發現自己正被一個人抱在懷中。

她抬起頭來,盯了一會兒眼前的“女子”。

“她”穿的是雪白色的曲裾長裙,上麵繡了些許淺金色的牡丹花,頭上更是帶了發釵,交領更是顯得“她”脖頸修長,清冷冶豔,唯獨這雙似曾相識的眼睛,還有耳熟的聲音。

意識到眼前之人是誰後,謝窈瞳孔地震,叫道:“小師弟?”

“你終於清醒了啊。”談驚春鬆了一口氣,像一種失而複得的慶幸。

謝窈沒想到竟然真的是他,“噗嗤”一聲笑出聲來:“哈哈哈,竟然真的是你,你為什麼要這幅打扮啊。”

她就像發現了什麼新奇的事物一樣,對談驚春一通亂看,彆說,真的還挺好看的。

她伸出手來,探向談驚春的喉嚨。

談驚春甚至都沒躲開,隻是垂下濃密的眼睫看著謝窈,雙手撐在身後,他比較好奇謝窈想要做什麼。

結果謝窈傾身湊近了他,抬起手指,摸了摸本來應該是他喉結的位置,又摸了摸自己的,又摸了摸談驚春的,納悶道:“你的喉結呢,怎麼不見了,到底怎麼做到的。”

少女纖細的指尖落在他的喉嚨處,輕輕摸索著,雙眸中滿是探究,甚至還要靠很近的講話,那些濕熱的呼吸就這麼落在他的喉嚨處。

談驚春眸光暗了暗,握住謝窈的指尖,道:“你現在再摸摸看。”

謝窈的那根手指被包裹著帶向他的喉嚨處,又試探著摸了兩下,不見的喉結又回來了,她不禁感歎:“真神奇。”

“從前被追殺過一段時間,就需要時常變化形態,那時候女裝反而更容易躲開追殺我的人。”談驚春漫不經心地解釋著,“剛開始時需要在臉上塗些塗料,後來我用幻術捏了一張臉。”

和他五官不同,氣質卻是相似的,但是都同樣的好看,是以逃過了裴紅月和謝塵緣的眼睛。

謝窈用一種很同情的眼神看著他,拍拍他的腦袋:“真是可憐的娃兒,但是沒關係,你以後會很強的,沒人敢追殺你。”

想起原書的劇情,謝窈默默補上後半句,隻有你追殺彆人,對彆人趕儘殺絕的時候。

“……”

談驚春很少自揭傷疤,在他看來這種招式就是用來騙取同情心的把戲,從前他覺得他不需要這種辦法來裝可憐。

可是眼下他真正說出來,得到謝窈的回複時,忍了又忍,最後話還是從牙縫裡擠了出來:“前半句安慰得很爛。”

謝窈笑了起來,故意道:“是嗎,如果我是追捕者,我也會放過你的,畢竟你真的很好看呀。”

她說完,就笑了起來,甚至在揩眼尾的淚。

看著她笑得前俯後仰,談驚春意識到她故意說出這種話的,就一把捂住她的嘴,惱羞成怒道:“我現在這樣,還不是因為你。你剛剛還把打傷了。”

謝窈乖乖地點頭,表示她知道,帶著笑的雙眼彎成了月牙,伸出舌尖舔了一下談驚春的手心。

那種濕熱的觸感瞬間讓談驚春縮回了手掌,更加惱羞成怒,甚至連眼尾都泛上了紅暈。

他想起了曾經謝窈為了締結契約,故意親他,她平日裡看起來循規蹈矩,甚至臉皮很薄,但是有時候就會做出讓他費解的事情。

他貶道:“孟浪。”

謝窈:“啊,我知道,你也不差呢。”

談驚春瞪她:“……”

畢竟她可還記得從前她被灌下藤露時,他不由分說就把手指塞進她嘴裡,給她催吐,還故意說出一些模棱兩可的,惹人誤會的話引誘她,結果又在她誤會時,惡劣地指出來,讓她覺得尷尬到想一頭撞死。

“總之,你能來救我,我雖然料到了,卻沒想到你竟然會這樣出人意料。”

謝窈暗示了下他的女裝,最後掰著指頭說:“雖然你惡劣,虛偽,小心眼,愛欺負人,一肚子壞水,總是在莫名其妙的生氣,但出於這件事來看,你人還怪好嘞。”

談驚春翻了個白眼,道:“哦,我隻是因為共命契才來的。”

“嗯嗯,我知道。”謝窈道,可能還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占有欲吧。

方才他憑借著攝魂,詢問了過往的魔宮侍女,一路找來了這裡,並沒有其他人發現。

屋外的人也被他蠱惑,正安靜地站著。

他們兩人爭鬥並沒有引起旁人的注意,可是留在這裡畢竟不是什麼好的對策,就算是帶著謝窈易容逃出去,也很危險。

談驚春從未像現在這樣痛恨自己的弱小,儘管以他現在的能力,能打的過大多數苦修多年的修士,隻是比起裴紅月謝塵緣這種還是有所忌憚的。他迫切需要一個契機,變強的契機,能夠碾壓一切的實力。

談驚春站了起來,撿起謝窈身邊落下的玉簡。

看來這是謝塵緣給她通知消息用的,隻是謝窈還沒得及催動,就中斷了,謝塵緣或許根本沒想到,眉姬會帶他進來。

方才嬉笑的氣氛一下凝固住了,他認真起來,問:“你還有力氣嗎?”

謝窈站起來,不知道為什麼,她現在的心情也很不錯,一點也沒有那種要被人囚禁起來,嫁給不太熟的人的恐懼了。

她道:“有,就是不多。”

頓了頓又講:“要不然你教我一下易容,然後我們一起鬼鬼祟祟,偷偷摸摸地逃出去吧。”

談驚春忽略了她那幾個讓他聽起來就毫無魄力且讓人腦殼疼的詞,目光掃視著桌麵,停留在那上麵的梭草編織的奇奇怪怪的小動物上。

他勾唇笑了笑,滿是勝券在握,然後看向謝窈:“把你衣服脫了。”

*

另一邊,來到南魔宮賀喜的賓客已經越來越少了,他到現在都還沒感受到有什麼值得注意的人。

謝塵緣凝神感受著整個南魔宮的結界。

安靜,安靜得詭異。

沒有任何人想要穿過結界。

談驚春竟然不來嗎?

謝塵緣為此詫異。

裴紅月或許對於殺死談驚春是抱著玩樂的態度,可惜他和裴紅月不一樣。

他是真的想要殺了談驚春。謝窈如果求情的話,那他就廢了他的修為,關起來,讓他作為返祖之魔卻無法精進,能活著,卻不能再有任何滿足野心的能力。

結界沒有人破壞,是一件好事。

可是為什麼他眼下卻覺得如此難以安心?

他轉身回去,靴底踩在大紅色的炮仗皮上,左右不少魔見他神色匆忙,很是詫異。

就在他匆忙走時,一隻胳膊從側麵攔住了他。

“南魔君,走這麼急做什麼啊?新娘子又不會跑了。”說出這句話的人是個長得人高馬大的中年魔,是西魔君,赤烜。

相比於謝塵緣和裴紅月,他長得要磕磣多了。

雖說算不上醜,但也算不上好看。畢竟他喜歡食魔,和他戰鬥,失敗後被他吃下去的對手都被他吃了下去,而並非是吸收魔丹。

這種增長靈力的手段,是那些血統高貴的魔不屑於做的。甚至於岐山死鬥場,就是他開的,滿足那些魯莽嗜血的魔的殺意。

赤烜魯莽,愚蠢又自傲貪婪。

謝塵緣自然不會將請帖交給他。

但赤烜不請自來,他也不想在布下困殺談驚春的這場局上和其他的魔族產生什麼衝突,尤其是同樣的大魔。

但他眼下心緒紊亂,腦海中隻抓住了“新娘子跑了”這幾個字眼,於是他偏過頭,綠眸中冷意森然,道:“讓開。”

*

作者有話說:

本來想多更一點的,但是累了,所以明天吧。

感謝支持,撒花撒花撒花

39 ? 魔域(五)

◎你敢推開我,我就真的殺了他(捉蟲)◎

赤烜眉頭挑了兩下, 笑容中帶著幾分威脅意味:“我們來都來了,現在這個點了,不得陪我們喝幾杯嗎?”

見狀, 裴紅月傳音入密,問謝塵緣:“發生什麼事了?”

謝塵緣同樣傳音入密:“我現在覺得很不安, 得先去看看謝窈。”

裴紅月點了點頭, 搭上赤烜的肩膀:“想喝酒嘛,我陪你。”

“那也行。”

赤烜將目光從謝塵緣身上移開, 落在裴紅月身上, 等兩人走開後, 才拿眼角餘光掃了一眼謝塵緣, 狀似漫不經心地問:“前段時間, 有個麵覆青銅鬼麵的人來到岐山死鬥場, 足足八日,殺了我死鬥場上不少魔將,你可曾聽說過什麼時候魔族有了這號人物?”

裴紅月拿袖子沿著,將酒澆在地上,道:“那倒是沒聽說過有哪個世家的魔族喜愛鬼麵呢。估計是什麼散修吧。”

“不是。”赤烜否定, 盯著裴紅月的雙眸, 篤定道:“我覺得是返祖之魔出世了。”

裴紅月早就知道這件事, 都跟談驚春打了一架了, 一點也不奇怪, 麵上卻還是表現出一副訝異的樣子:“哦?是嗎,那真是太好了。希望他好好長大,早日一統四大魔域呢, 這樣咱們魔域就不會再群龍無首了呢, 相信偉大的返祖之魔一定會帶領我們做大做強。”

赤烜心裡“我呸”, 麵上依舊維持著虛偽的假笑:“你最好是真的這麼想的。”

裴紅月裝的滴水不漏:“我向來表裡如一。”

赤烜哼了兩聲,見從他這套不出什麼信息,就走開了。

他最是厭惡像裴紅月這樣的大魔,出生就含著金湯匙,隻需要從他父親那裡繼承魔君之位就可以,而像他們這種魔,隻能在底層跌跌撞撞,一路比拚才能到這一步。

不過好在,他已經得知了返祖之魔的下落了。

甚至也知曉了他與謝塵緣的新娘那點的勾當,隻要食魔之後,將談驚春的修為吸收了,到時候四大魔域的共主就是他了。

無論是裴紅月還是謝塵緣,都要對他俯首稱臣,他也能隨意殺死他們,而非現在的互相製衡的處境。

謝塵緣一路趕到謝窈待著的那個院子,卻見侍女和彆人都安靜地站在那裡,表麵看起來風平浪靜。

謝塵緣走近了,隻見那些侍女雙眸空洞失神的站著,像是被人魘住了一樣。

果然,已經來了嗎?

謝塵緣想不出來談驚春究竟是怎麼進來的,隻是沉了沉心神,又往院子內走去。

就在靠近謝窈的房間時,他聽到了屋內傳來打鬥的聲音,劈裡啪啦的。

他雙眸微微睜大,抓緊時間趕了過去,結果下一秒,屋門就被一股巨大的靈力破開。

飛出兩個人影。

其中一個正是穿著婚服的謝窈,而另一個則是談驚春。

謝窈似乎並沒有打過談驚春,整個人飛出來後,退後數步才站穩。

談驚春則手握長刀,緩步邁過門檻,走到院子裡。

“你果然來了。”謝塵緣抿唇。

談驚春點了點頭,並沒有說話,手中的神寂刀通體生金,反射出冰冷的寒光。

謝塵緣走向謝窈,仔細看過她身上並無傷口後,問:“你有傷到嗎?”

謝窈搖了搖頭,並沒有說話。

“你做的已經很好了,接下來就好好休息吧。”謝塵緣抬眸看向對麵的談驚春,幽綠色的眸光中劃過一縷殺機。

隻要殺了談驚春,就再也沒有後顧之憂了。

“雖然你看起來還是個小孩子,但是你的加入企鵝君羊伺而貳兒武九一似七每日追更最新完結文死,無論是對我,還是對整個魔域,乃至於太玄九洲,都是一件好事。”

肩頭的紅羽在燥熱的晚風中飄動著,雜草中有昆蟲聒噪的叫著,謝塵緣抬手化出一柄長劍,“所以……”

“噗嗤”一聲,一股痛意從背心傳來,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從胸膛前穿過的鋒利劍尖,扭頭,觸碰到謝窈冰冷的目光:“你……”

隻見,覆蓋在少女臉上的幻術漸漸消失,最後變成了截然不同的一張臉。

談驚春眸中滿是譏諷的笑意,他在謝塵緣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將劍身猛然抽出,巨大的力道帶出一串滾燙的鮮血,滾滾落在地上,將黃土潤濕。

謝塵緣踉蹌了幾下,單膝跪地,鮮血從口中溢出,他的目光也在看清幻術消失的過程中,從最開始的不可置信,變成了憎惡。

談驚春迅速扯去了婚服,露出他本來的穿著。

雪白的長靴映入謝塵緣的眼中,他順著鞋尖,衣袍往上去看,隻能看到少年的臉龐籠罩著一片陰影,以一種蔑視螻蟻的眼神,高高在上的看著他。

謝塵緣恨不得將他撕成碎片,每個字都像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一樣:“你敢耍我?”

談驚春笑得純良無害:“不好意思,我比較記仇。”

他可還記得謝塵緣用梭草編織的小人戲弄於他,甚至還變成沒有什麼威脅力的小乞丐,接近謝窈,還把謝窈搶走了。

而另一個“談驚春”此刻也走到談驚春身邊,幻術消失後,變成一條雪白的蛇,蛇尾上緊緊纏著一柄刀。

正是談驚春的神寂刀。

談驚春接過後,將謝窈的劍收了起來,握住神寂刀。

因為謝塵緣遭到重創,整個南魔宮的結界迅速瓦解。

徘徊在結界外的稚魔也迅速沒入地底,朝談驚春的方向趕去。

“你把窈窈帶到哪裡了?”謝塵緣胸口的鮮血將他雪白的長袍迅速染紅,他額心出了許多汗,臉色也迅速蒼白。

“窈窈”兩個字一出來,瞬間叫談驚春神色變了。

他皮笑肉不笑地想,叫的可真親昵,就連他都還沒叫過這個,他還敢先叫上了。

屋內又傳來腳步聲,此時的謝窈已經脫去了婚服,穿的是往常穿的妍麗衣裙,就連鳳冠也被拆掉了,換上了往常的絲帶編的蝴蝶結。

謝塵緣看到謝窈還在,就悄無聲息地鬆了一口氣:“你……不要走……”話未說完,就吐出一灘鮮血來。

謝窈看到謝塵緣身下的鮮血就驚住了,更彆說他又當麵不要錢似的吐出那麼多血。

她詫異了幾秒,往謝塵緣身邊走近了數步,又生生停下。

渾身的血液倒流了般,她僵硬地看向談驚春:“你把他殺了?”

“怎麼會呢?”談驚春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安撫她道:“身為魔君,他不會那麼容易死的。”

可謝窈臉色也還是難看。

雖然清楚談驚春不會輕易放過阿念,卻也沒想到會如此出手乾脆利落,談驚春來救她本就是好事,可是看到謝塵緣這幅樣子。

她心情也蠻複雜的。

談驚春目光在她臉上停了幾秒,最後從她背後捂住了她的眼睛,不讓她再往謝塵緣那個方向看。

他靠近了謝窈的耳畔,低聲帶著些許哄誘地講:“是不是很可怕?那就不要看了。”

謝窈用手去扒拉談驚春的手指,她自己都沒意識到,她現在雙手冰涼。

冰涼的手指扒拉了談驚春的手背,又放下了,謝窈輕輕地問:“不會死嗎?”

“嗯。”帶著些許鼻音,談驚春聲音格外溫柔:“不會死的。”

謝窈:“嗯……”

謝塵緣自從謝窈出來後,目光就緊緊追隨著她,伸出沾滿鮮血的手指,氣若遊絲道:“窈窈……回來。”

聞言,談驚春將謝窈攏得更緊了些。

乖僻陰戾的少年將少女籠罩在懷中,雪色的雙眸中化出淺金色的光芒,仿佛一條陰險狡詐的蛇緊緊纏住了他的獵物,渾身繃緊了看向另一頭覬覦的猛獸。

感受到謝窈在聽到這個聲音後,身體更僵硬了。

談驚春彎下腰,偏頭,將唇貼在謝窈雪白的脖頸上,吻上去,輕輕吮/吸著,促狹的目光瞥向了不遠處的謝塵緣,帶著幾分幼稚的耀武揚威和滿滿的挑釁。

這個觸感很輕,溫熱又柔軟,嗯……還在舔她。

謝窈意識到這是什麼後,微微睜大眼睛,愣了會兒,才不適地抬手,想推開他。

結果下一秒就聽到談驚春的聲音響起,熱氣噴薄在她雪白的脖頸上。

他眸光冰冷,壓低了聲音講:“小師姐,你敢推開我,我真的會殺了他的。”

他此刻的嗓音,溫柔歸溫柔,緩慢歸緩慢,卻帶有一股威脅的意味,這種危險的感覺瞬間讓謝窈蠢蠢欲動的雙手緊緊捏住了裙角,不敢再造次。

她咽了咽嗓子。

謝塵緣那邊更是氣的咳出鮮血來,如果恨意能夠殺死人的話,此時的談驚春得被戳成窟窿了才是。

可惜現在的他什麼也做不了。

真狼狽啊。

談驚春看他的目光中帶了幾分憐憫,唇角卻勾了起來,微微抬起下巴俾睨著他。

身後悄無聲息彙聚成一團黑霧,稚魔已經趕到了。

“我們走。”

稚魔化作黑色霧氣,將謝窈和談驚春兩人包裹起來。

謝塵緣看到那個乖戾的少年隔著黑霧,天生帶笑的微笑唇微微翹起,無聲地講:“安息吧。”

談驚春並不想再當著謝窈的麵殺人,那一劍傷在謝塵緣的心口,又被他引焰,烈火灼心的感覺並不好受吧。

倘若被發現的及時,興許能夠撿回一條命。

就看他有沒有這麼好運了。

不過談驚春並不想他有這個好運。

謝塵緣掙紮著從地上爬動,想要拉住謝窈的裙邊,最後撲過去時,隻握住了一縷轉瞬即逝的霧氣。

很快,他聽到了“嘶嘶”的聲響。

有蛇從草叢中爬了出來,在咬他。

可他沒有力氣在掙紮了。

即將昏迷過去時,他聽到了裴紅月的聲音:“好兄弟,你怎麼好像快死了。”

裴紅月察覺到魔宮結界破碎後,就迅速趕往這裡,隻看到了謝塵緣倒在地上,鮮血流成一灘,身邊還圍著幾條小蛇在咬他。

他瞳孔驟縮,幾道靈刃甩了過去,那幾條小蛇就斷成數截。

裴紅月連忙幫他封穴止血,看清了謝塵緣傷勢後,倒吸一口冷氣:“這細長條下手可真黑啊!看看,要死了吧,你可真是活該的。”

西魔君赤烜則站在不遠不近處,觀察著這兩隻大魔。

裴紅月與謝塵緣兩人交好,他是在裴紅月手裡將謝塵緣吞了呢,還是去抓那隻返祖之魔呢。

並不需要多作遲疑,當然是去抓返祖之魔了!

於是他對身邊的隨從道:“走!”

*

稚魔帶著談驚春兩人迅速離開南魔宮,走了近百裡,離開南魔域,到達魔域邊緣時,才停到一處小河邊上。

天色已晚,該休息了。

談驚春去四周撿了一些乾柴,又摘了一些果子,回來時就看到謝窈抱著雙腿靠著樹乾坐著。

稚魔的本體是霧,幻化出來的實體確實非常柔軟的,談驚春走之前,讓謝窈把它當靠枕,墊在背後。

謝窈遲疑了一會兒,決定在稚魔當抱枕抱在懷裡。

稚魔還是第一次跟香香靠的這麼近,這麼近的距離下,香香聞起來更香了,於是它就睜著兩隻紅豆子的眼睛,咧出牙齒笑。

香香在它眼裡是漂亮的,不僅好吃還好看,雖然這輩子都吃不著了,但是聞聞也好滿足。

回來生火的談驚春見它這副陶醉的德行,“哢嚓”一聲。

手裡的樹枝被握斷,本來還樂樂嗬嗬的稚魔聽到動靜,立刻收斂住了笑容,苦哈哈地看向主人。

它錯了,它不該笑。

談驚春把洗乾淨的水果遞給謝窈。

謝窈答了謝後,接在手中也沒吃,繼續抱著腿坐著,雙眸放空。

談驚春看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惡狠狠地咬了口果子。

明明那個魔君想要強娶她,她幫他殺了他報仇究竟有哪裡不對,為什麼還要這樣沉默?沉默一路了都!

難道他捅謝塵緣一刀,他還做錯了嗎?還是說……

談驚春越想越氣,本來還正常的眼神越來越陰翳,他透過垂落在眉間的發絲,盯著虛空中的某一點,往那個果子上咬了一口,機械地,用力地將果肉咀嚼得脆響,仿佛在咬什麼人的骨頭一般。

咽下去後,他把那個沒吃幾口的果子,準確地砸在纏在樹枝上睡覺的天蛇腦袋上。

然後他走到謝窈跟前,抓住她懷裡的稚魔丟在一邊,拉住謝窈的胳膊把她拉得站起來。

他扣住謝窈的肩膀,抬腿將她抵住無法逃脫,並用他使用過最溫柔的語氣問:“小師姐,你該不會真對他有什麼想法吧?”

*

作者有話說:

謝塵緣:我也是你們play的一環嗎?

天蛇:我究竟做錯了什麼?

談驚春:我不高興,你在睡覺,就是你的錯!

想跳過這些鋪墊劇情,直接讓談驚春發瘋。

算了,也沒人在乎,你們高冷得讓我害怕

40 ? 魔域(六)

◎被馴服的開始【修】◎

謝窈本來正在放空大腦, 眼下被談驚春整個拎起來,抵在樹上,腳尖勉強挨著地。

發散的視線漸漸凝聚起來, 謝窈不得不把神思收回,目光停在談驚春臉上。

少年容貌穠豔, 桃花眸眼尾稍帶著緋意, 雖是笑著,可如月色般的眼睛卻是含著絲絲縷縷的怒意。

謝窈有些困惑, 迷茫地看著他。

他怎麼又生氣了?

往常謝窈就知道他很容易被自己惹怒, 但一般是嫌她麻煩和蠢, 總歸是拿話突如其來地刺她幾下或者是惡劣地捉弄完她, 再把她救下來, 現在這幅說不出來的煩躁的樣子倒還少見。

她其實有點沒聽清楚談驚春剛問了什麼, 但依舊決定裝傻充愣。

衣服都被抓皺了,更何況兩人眼下這個姿勢,實在是被動,讓她一下警覺起來,連忙皺著眉, 裝模作樣道:“疼。”

談驚春楞了下, 恍覺這樣確實不太好, 又鬆開了她, 手背在身後, 無措地看著她,生硬道:“誰讓你總不說話的。”

謝窈歎了口氣,想從他身上看出來點端倪, 無果後, 道:“因為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了, 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談驚春哼了一聲,琉璃般地眼睛眯了眯,似乎是在猜測,謝窈究竟有沒有騙他。

半晌後,他冷笑:“若是你在為謝塵緣惋惜,下次出現這種事情,你少來麻煩我。”

謝窈意識到他方才問了什麼,連忙道:“我沒想他。”

但是談驚春顯然不把這句話聽進耳朵裡,依舊是拚話裡帶著幾分陰陽怪氣的味道:“不然,勸你早日將共命契解開為好,屆時愛找哪個找哪個。”

謝窈有時候真不知道談驚春腦子裡到底進了什麼水,愛揪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大做文章。

水靈靈的眼睛覷了他一會兒,目光落在他手上,她笑著問:“你手疼不疼?”

謝窈長得明豔可愛,雙眸烏潤,眼尾微挑,眼角鈍鈍的,眸光看人總是會帶有一種無辜感。

談驚春順著她的目光,往下滑落,最後停在自己掌心。

右手掌心的傷口並未愈合。

謝窈被那個乞丐控製後,攻擊過來,他沒躲開,直接握住了那把匕首,不僅如此,甚至還將刺向自己的匕首,握得更緊了一些,幾乎是切入骨頭的深度。

眼下被謝窈突然問起傷口,談驚春反而有些意外。

謝窈笑了下,自動無視他那一張“生氣到一半,氣不下去,隻好逐漸純良的眼神”,彎眸笑了笑,道:“好歹也是我傷的,我來幫你包紮一下吧。”

談驚春瞅了她一會兒,低聲道:“嗯。”

謝窈就先帶他去溪流邊取了水,簡單衝洗傷口後,又回到火堆跟旁,從乾坤袋裡取出藥粉和繃帶,捧著他的手幫他灑藥粉。

儘管談驚春有自愈能力,看到那個傷口時,謝窈仍是驚訝了一下,嘟嚕道:“你還真把那匕首往死裡握啊?”

談驚春沒否認:“對。”

對你個頭,好像多驕傲一樣。

謝窈無語地想,以你的修為,也不至於非要靠握著刀刃搶匕首,才能製止我吧。

她隻好自顧自地給談驚春的掌心灑上藥粉,又一圈一圈地纏上繃帶,最後打上了漂亮的蝴蝶結。

談驚春作勢要將手收回去,半途又被謝窈巴拉住了,隻見她認真道:“還差最後一個步驟呢,你急什麼啊?”

談驚春聽到“急什麼”三個字,太陽穴一跳,幾乎要脫口而出反駁的話,又被他生生忍住了。

他倒要看看謝窈究竟想做什麼。

隻見謝窈捧著他的傷口,輕輕彎下了腰,低頭。

談驚春另一隻手手指蜷縮了起來,幾乎忘記了呼吸。

從他的角度,能看到少女臉上的小小的絨毛,像是水蜜桃一樣,卷卷的睫毛微微抖動著,之間她鼓起腮幫子幫他往傷口輕輕吹氣,吹了三次後,道:“不哭不哭,痛痛都飛走了。”

說完,她抬起頭看到談驚春一言難儘的表情,就哈哈笑了起來。

談驚春慢半拍地反應過來,謝窈這是故意的。

火堆旁,少女笑得前仰後合,硬生生給臉龐添了些許誘色。

談驚春話裡帶著幾分分辨不出來的怒意,眸光一瞬不瞬地盯著謝窈:“你把我當小孩子哄?”

乍一看嚇人,卻也並不是多麼生氣。

謝窈笑個不停,還要裝模作樣地認真道:“我是師姐,你自然是小孩子,哈哈哈……”

談驚春抿了抿唇,眉宇間帶著幾分被捉弄的惱意:“無聊。”

經過這一出後,談驚春可算沒想那些亂七八糟的。

火堆還在燒著,謝窈又開始沉默地啃了兩口蘋果,看向談驚春,主動開口:“你不是想知道我當時在發什麼呆嗎?”

注意到談驚春的視線被吸引過來後,謝窈沒說親吻,隻是抬指點了點自己脖頸上的紅點:“就是在想你為什麼那樣做。”

談驚春想起自己為了氣謝塵緣對謝窈的脖子又親又舔的,他倒是不覺得有什麼,他咬過謝窈的後頸和手指,脖子有什麼特彆的,不能咬嗎?

是以,他的回答也相當隨便:“想做就做了。”

謝窈看他好像覺得確實沒什麼不對的樣子,這樣弄得好像自己多想了:“好吧。”

但是她方才發呆倒是還有一個原因,鑒於談驚春奇怪的行徑,她特意去問了係統,關於目前他的好感度是多少,係統說是43。

相較於之前那次,又漲了不少,謝窈內心高興的同時,又不免覺得困惑,分明她這幾日都是被擄走的狀態,怎麼談驚春反而長起了好感度。

乾嘛,難道是在背後偷偷想她嗎?

可是,她方才去問,談驚春表現出來得又完全不是那回事,導致謝窈有時候,真的很好奇,談驚春的心路曆程,應該得和他這個人一樣彆扭得不同尋常才對。

這個話題被一筆帶過後,談驚春就不說話了,盤腿打坐。

謝窈將談驚春撿回來的柴火,扔進火堆裡,又將自己要靠的樹好好收拾了一下,攬住稚魔進入了夢鄉。

睡過去前她倒是想起了謝塵緣,謝塵緣應該會沒事吧,好歹是魔君呢,可不能這麼輕易地沒了吧,她也不想他出什麼事,卻又擔心他是真的死了。

越想越難過,難過過頭,謝窈反而睡著了。

談驚春則在她睡熟後,睜開眼睛,從地上站起,走到謝窈身邊,將外袍脫下,輕輕搭在她身上。

*

第二天醒來時,謝窈是被香氣勾醒的。

談驚春正在烤雞,見她醒了,非常元氣地跟她打招呼:“小師姐,你醒了。”

他拿出的是自己的招牌笑容,虛假但好看。

這個招呼瞬間讓謝窈後背一陣惡寒,她以前被坑慘了,怎麼看都覺得他笑容不懷好意。

高冷地點了點頭,謝窈去了小溪邊洗漱,又回到談驚春身邊。

兩個人分食了烤雞,謝窈這才發現,談驚春竟然……還挺會烤!

雞肉處理的乾淨也就算了,刀工看起來也不錯,那平整又快的刀口讓謝窈睹肉思雞,幾乎能想到活蹦亂跳的雞是怎麼被談驚春一刀斃了的。

減緩雞的痛苦也就罷了,他甚至烤雞隨身帶料粉,他真的,我哭死。

謝窈沒想到在野外也能吃到這麼美味的烤雞,想起昨晚的蘋果,就問:“你怎麼昨晚不捉雞開烤。”

談驚春從前為了躲避追殺,沒少往山裡藏,不過他並不喜歡吃雞肉羊肉,各種肉之類的,他隻有找不到果子吃,才會捕獵動物,但是既然決定吃的話,他也是需要一點講究的。

考慮到昨晚,談驚春挑眉,道:“我不爽,所以故意的。”

謝窈捏著手裡的雞腿石化了:“……”

女子口巴。

解決了飯,就要考慮怎麼離開魔域了。他們所處的位置是魔域的邊緣,隻要再走幾十公裡,就能到人界,然後去尋找賀淮舟。

謝窈的通訊玉符被謝塵緣收走後,刪除了她和其他人的符文,隻剩下了他的。

談驚春的通訊玉符幾乎沒有,他的情況是根本沒存,倒是存了謝窈的。

可是這種情況下,存了她的好像也沒什麼用。

謝窈本想著聯係賀淮舟報個平安,畢竟她消失了三天,可是這下好了,根本沒辦法,隻能先回風雪城找一找,如果沒有的話,他們可能要回那個自謝窈穿來就沒去過的萬象宗看看了。

“我們走吧。”談驚春道。

火堆被撲滅後,兩人正欲離開時,談驚春耳尖微動,突然感受到了異樣的氣息,拉住了謝窈的手腕,扯入他懷中。

遠處天際的火矢燃燒而來,擦過謝窈的裙擺,將她裙擺灼燒出一道焦黑的印子,繼而沒入地底數丈。

遠處高峰之上的弓魔發出一聲輕嗤,射歪了。

而在談驚春周圍,數個猙獰的漆黑的魔影從地底中浮現而出,將他們重重圍住。

“終於被我找到你了。”

魔影向兩邊分開,一個身著錦服的中年男人走了出來,正是不久前出現在南魔宮的赤烜。

他看著滿臉戒備的談驚春,皮笑肉不笑道:“沒想到這一次的返祖之魔,原來年紀還這麼小。初次見麵,本座乃西魔君……”

談驚春不耐地打斷他,道:“寒暄就免了吧。”

赤烜的目光漸漸冷了下來:“我可不是南魔君和北魔君那樣的蠢貨,要麼乖乖跟我回去,要麼被我折磨一頓再乖乖回去。”

謝窈倒是上下觀察了一下他。這隻魔說他是西魔君,西魔君好像是赤烜,以食魔來增長修為,暴虐好鬥,穿的倒是光鮮亮麗,就是長得不咋地。

原著的結局是被談驚春吞噬了約莫,畢竟談驚春身為後期的魔域共主,眼底自然是容不下絲毫沙子的。

鑒定完畢,謝窈認為,他是來送經驗的。

聞言,談驚春笑得滿是譏諷:“確實,你隻是更蠢一點。”

他說話非常毒舌的且狂妄,謝窈這時候多看了他一眼,恍然大悟。

原來談驚春跟誰說話都這麼欠扁。

“那看來不必多說了。”赤烜張開口,長長的舌頭舔了一下唇瓣,眸中是嗜血的殺意,“我真的很想嘗嘗始魔是什麼味道的。”

謝窈也抽出了月落劍,作出架勢,下一秒就被談驚春推了出去,跌入一片黑霧中。

“稚魔,護好她。”

伴隨著謝窈徹底被黑霧包裹離開之時,少年的身影如同離弦的箭衝了出去。

謝窈躲在遠處看,但她必然不能光看著,怎麼說她跟談驚春也是一夥的,丟幾個符籙過去,擾亂他們的視線還是可以的。

當然赤烜也不會任由她在外圍騷擾戰局,派了彆的魔殺謝窈。

這個時候,稚魔的逃跑能力就非常好用,謝窈被它包裹起來時,覺得自己好像是地鼠,出現在每次都出其不意的地方,把魔耍的團團轉。

這種感覺,有些好玩,謝窈想。

赤烜作為大魔,畢竟不是什麼小嘍囉,談驚春要跟他打,還是有些難度的,但如果不打,逃跑的話,也很難甩掉赤烜。

更何況,談驚春本就喜歡打,經過上次跟裴紅月打架,他身上的那些傷來看,謝窈覺得,談驚春打起架來,一定有一種不顧自己死活的美。

是以,赤烜竟然也沒在他跟前討到好處。

謝窈這麼想著,眼尖地看到不遠處在戰圈外圍,有眾多寒芒穿過。

而被包圍在其中的談驚春忙於應對眼前的赤烜,自然注意不到身後。

謝窈並沒有多想,就對稚魔下達了命運:“去你主人背後。”

稚魔傻乎乎的,像條小狗,比談驚春聽話多了,並且也非常聽她的話。

於是黑霧散儘後,謝窈如願出現在了談驚春背後,伴隨著她利索地舞劍姿勢,眾多針被她打落。

可惜就可惜在,確實太多了。

謝窈看著自己右胸處的一枚針,完了,中招了。

在謝窈出現在談驚春身後時,談驚春也延遲注意到了,揮刀退開了赤烜,扶住了謝窈,瞪稚魔:“你帶她過來做什麼?!”

稚魔害怕極了,化作一團小黑霧,纏在謝窈手腕上當手鐲。

依譁

窈很慶幸,還好沒紮住心臟,有的救。

於是就咬著牙,拔了下來。

可惜看到針尖泛著黑後,她有點氣絕。

這東西,好像有毒。

赤烜眸中劃過幾縷可惜,解釋道:“聽說始魔百度不侵,可是畢竟是來抓你的,所以這毒是專門為你準備的。”

謝窈:……好的,看來沒得救了。果然英雄救美這種事情也不能隨便乾,如果提前寄了,是不是任務失敗,就不能回去了。

談驚春將謝窈牢牢護住,冷冷地盯著赤烜。

“雖說對你才是致命的,可是放在尋常人身上也是受不住的。”

赤烜抬起了下巴,仿佛已經看到了勝利的曙光:“你看起來很在意她,不如我們回西魔宮,好好談一談?”

……

作者有話說:

修文章QAQ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