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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藥端進自己的房間後,將衣袖拉開,露出纏著繃帶的左臂。

想了想,她還是放過了這條胳膊,咬牙往右胳膊上劃了一道,將血滴進了藥碗裡。

血液墜入後,泛起波紋,很快又消失不見。

係統罕見地出聲了:“我有時候都搞不懂你,又不是你跟宮應雪訂婚了,他死活與你又有什麼乾係。更何況原主早就死了。”

謝窈將傷口包紮起來:“你說的呢,也有道理。但我畢竟不是草木,好歹也是相識一場,更何況現在宮家局勢緊張,我總不能見死不救吧,稍微幫點忙而已。”

“這畢竟隻是書中的世界,何必要為npc擔心呢?”係統作為高維世界的管理者,對於謝窈的舉動並不是很理解。

它忍不住提醒道:“你打算這樣做多久?既然已經和宮應雪退婚了,留在這裡,你想好到時候見談驚春要怎麼解釋了嗎?”

“起碼先幫宮應雪把宮家內亂平定一下,再走吧。至於談驚春……”

謝窈頓了頓,腦海裡又浮現出那時的談驚春,道,“就用嘴解釋唄,這還不簡單。”

宮應雪的病她確實沒辦法治,她不喜歡他,自然不能為了讓他延年益壽就答應雙修。

但是畢竟用了原主的殼子,說不定原主對他還真有那麼點心思,謝窈心裡過意不去,但能做的也隻有先用血給他拖幾天壽命,等幫宮氏度過難關,宮淼接位後,她再離開。

畢竟這幾個月,梅山宮氏發生了不小動亂,宮家家主宮平,也就是宮應雪的父親去世後,宮應雪繼任家主。

恰好宮應雪的叔叔宮擇不滿意宮應雪繼任家主,可惜宮家的老祖宗非常喜愛宮平這一脈,就算明知宮應雪是個病秧子,也執意要將家主之位傳給他。

這一舉動就引得宮擇不滿,試圖爭奪宮家家主之印雪龍印。

隻有持此印者,才能調動整個宮家的產業。

在謝窈來退婚之前,宮家的內亂就很嚴重了,宮擇派人暗殺了幾次宮應雪,未果,反而被宮應雪手下帶著抄了家。

宮擇隻好去了旁的地宅,韜光養晦。

謝窈端著藥走在連廊間。

連廊上已經掛了紅綢,燈籠也換成大紅色的,窗欞上處處貼了囍字,一派喜慶。

連廊間侍女們乾著活兒,低聲議論:“又吐血了,你們說,謝姑娘來了,公子真的能好轉起來嗎?”

雖然宮應雪已經當上了家主,可是侍女們依舊選擇以公子稱呼他。

“我聽說,他們二人氣海相和,公子先天不足,氣海有虧,成婚後,謝姑娘自然能夠彌合公子氣海。公子的病就會好了。”

“可我怎麼聽說,謝姑娘是來退婚的啊。”

“對啊,我記得已經退過了。”

察覺到腳步聲,那群侍女惶恐低頭。

謝窈並未理會他們,畢竟她確實救不了宮應雪。

疏影樓。

宮應雪著一身雪白裡衣,肩頭披著厚重的披風,眉間蹙緊,悶聲咳嗽著。

鮮血濺在手帕上,尤其滲人。

他折起手帕揩去唇畔的鮮血,引火燒掉。

闔眸感受著生命從體裡溜走的感覺,天旋地轉的惡心感在頭顱流轉著。

一個聲音在耳邊滿是蠱惑地講:“你真的不考慮一下我的提議?你現在的病症乃是先天不足氣海有失,要麼靠你那個未婚妻,兩人雙修或許能緩和,要麼你入魔吧,入魔後我會告訴你如何活下去。”

“活下去多好啊,你自小受如此苦痛折磨,難道沒羨慕過那些劍修嗎?”

“他們憑什麼可以去做你想做卻不能做的事情,而你隻能纏綿病榻,被困於方寸之間。”

“最近的事情你該看清了,你還沒死,族內舊部就開始考慮如何奪權,你就不恨嗎?”

魔音在他腦海中縈繞,蠱惑著他。

“住口!”宮應雪臉色蒼白如紙,冷聲喝止。

“其實你也很恨吧。你還真打算就這樣等死不成,連未婚妻都被彆人搶了,你還剩下什麼呢?”那個聲音繼續道,“入魔吧。”

宮應雪抬指點住自己數道穴位,壓□□內暴竄的靈力,將寄居在體內的那縷魔氣一道擠壓起來。

心魔痛苦地慘叫起來:“你為了讓我疼,就寧願自己也一並疼?我到底哪裡說錯了!”

宮應雪臉色蒼白,聲音聽起來有氣無力:“就算是死,我也要將你封在我體內,和我一起死,要你再無寄居他人體內的機會。”

這心魔還是那日在隱山秘境,他在伏魔之時,小臂被魔氣浸散。

他沒少用符水袚稧,可那縷魔氣不僅沒有被驅散,反而日益成長起來,到後麵甚至能夠開口同他講話。

“為什麼要壓抑自己的恨呢?”心魔不解道。

屋門被人輕扣了許久,外麵的人一直沒聽到回應,才道:“我進來咯?”

宮應雪腦海中那些嘈雜的聲音霎時消散。

“進來吧。”

謝窈端著藥碗進來,一眼就看到窗戶還開著。

宮應雪正盤腿坐在窗戶邊,鴉發披散在肩頭,支額看著窗外。

謝窈順著他的目光往外看去,隻見遠處的乾枯的枝丫,一枚樹葉正掛在上麵要落不落。

“這麼冷的天,你還要吹冷風,不怕又病倒了?”

她一把把窗戶關上了。

謝窈今日穿了身紅衣,領子袖口都是兔絨所做,毛茸茸的,很是暖和,紅裙襯得她肌膚愈發雪白。

宮應雪麵上毫無血色,唇也是蒼白的,清俊的眉眼間綻開一抹溫和的笑意,仿佛冰雪初融:“這幾日真是勞煩窈窈了。”

“這有什麼勞煩的?隻是端個藥過來。”謝窈笑道,“你最近覺得好些了嗎?”

宮應雪的目光柔和,點了點頭:“好了許多。”

謝窈鬆了口氣:“那就好。”

“可我覺得,你應當不是很好。”宮應雪清冷的目光落在謝窈身上。

他周身的氣質很獨特,如同天寒地凍的冰雪,亦如遠天之上的明月,目光總是帶笑的,又很沉靜。

人們往往隻需要被看上一眼,便會覺得自己內心所想被猜透了。

謝窈強作鎮定:“怎麼這麼說?我好的很啊。”

宮應雪的目光落在謝窈手臂上。

謝窈將手往身後藏了藏,支支吾吾道:“你看什麼呢?”

宮應雪抬指扣了扣眼前的小桌案,道:“把胳膊放過來,我幫你上藥。”

“我沒受傷啊?為什麼要上藥。”

“不要嘴硬。”宮應雪語氣清淡,靜靜地看著她。

謝窈不情不願地伸出胳膊,又被宮應雪強硬地拉住手腕放到跟前。

他將衣袖給掀開了,露出裡麵包紮得很拙劣的傷口,紗布上麵已經沁出了血液。

“你竟然真的……”

宮應雪眼眶微紅,啞聲問:“疼不疼?”

“也不怎麼疼。”

謝窈梗了梗,又道:“你彆露出這副表情,你這幅表情反而讓我覺得傷口多麼疼一樣。”

謝窈畢竟是一隻手給自己包紮的,傷口很是潦草,連藥粉都灑得不是地方。

宮應雪幫她將紗布拆了,清理傷口後,又重新包紮了一遍。

“你不必如此苦心救我,也不要對我心生愧疚,亦或者……是憐憫。”宮應雪艱難道。

他不想為了渴求這些好,對這世間有更多的留戀,也不該有更多的不舍與不甘。

謝窈對他多好一分,他擔心自己會更失控一分。

明知她全無非分之想,可他控製不住自己生出非分之想,去奢求那些本不該是他的東西。

謝窈聞言,笑了起來:“你想到哪裡去了,我放血救你幾天性命,你正好教我陣法,這不是很好很公平的事嗎?”

宮應雪一愣,片刻後才釋然一笑:“是我想岔了。”

他重新擺好了棋局,這幾日,謝窈都在跟著宮應雪下棋,下棋如行陣,如此消磨著時光倒也很好。

謝窈捏著黑棋,趁著宮應雪落子時,問:“不過說真的,我們偽裝大婚,宮擇真的會來嗎?”

宮應雪未束的發尾垂落在肩頭,看著桌上的殘局:“他們會來的。梅雪山莊重重機關陣法難闖,他暗殺數次,折兵損將,自然著急,大親當日我會撤去所有陣法。”

“這麼明顯的圈套他也要進?”謝窈詫異。

宮應雪淡淡道:“是他必須來。我既放出了消息,你我同修,若真待我修複沉屙,他便更沒有機會了。大婚之時,魚龍混雜,那是他唯一的機會。”

“到時候我也幫你抓叛徒!我最近又練了一套劍譜,感覺自己要突破了。”謝窈說著就落了一個子。

宮應雪問:“你確定嗎?”

他這麼一問,謝窈又不確定了,端詳會兒棋局,靈光一閃,懊悔道:“我看錯了,我其實想下這裡的。”

短短幾日,謝窈悔棋都快悔成家常便飯了,剛開始還勝負欲作怪,理解了棋法如陣法後,還想贏他一把,結果屢屢下錯,她都要很不好意思地表達想悔棋。

現在她直接熟能生巧,一句看錯了,捏著棋子就往彆處放。

宮應雪笑道:“所以我告訴過你許多次,下棋不要講話。”

謝窈真的服了:“我其實想乾擾你的。你怎麼就能一心二用!”

宮應雪解釋道:“我幼時喜當劍修,隻是身體不好,多修符籙,陣法,那麼多年了,我若這點本事都沒有,我豈不是白學了。”

“接著下,今日我一定要贏你。不許放水!”謝窈覺得昨日宮應雪偷偷放水簡直過分,不尊重對手是吧。

下到最後,謝窈也沒贏,最初是支著下巴看棋局,後麵是越看越困,趴在桌上看棋局,最後雙眼一閉夢周公。

屋內燒了炭火,熱烘烘的,謝窈進門沒多久,就摘掉了毛線帽。

眼下,毛茸茸的發梢圍在臉龐,臉龐被熱意蒸得粉撲撲,像是白桃子一樣。

宮應雪輕聲叫了她幾聲,她都沒醒,反而把臉埋在了胳膊裡。

沒辦法,他隻好起身,將謝窈打橫抱起,放在塌上,蓋好了被子。

他看著她的睡顏出神。

他早已算好了自己的歸處。

如今宮淼淼已經被他送出梅雪山莊,待他於大婚之日將宮擇一夥擒住,為宮淼淼掃平障礙,待他死後,會將全部家業,連同家主雪龍印,一並交給宮淼淼。

所有他的心腹,都會是宮淼淼的心腹,他們會輔佐宮淼淼,成為宮氏的新一任家主。

待此事了結,他和謝窈便是徹底的毫無瓜葛了。

到時候你會去哪裡?

去見談驚春嗎?

明明有千萬種辦法可以立刻送謝窈離開這裡,為什麼不離開?

明明早就知道謝窈在割血為他續命,為何不早點製止。

明知她在憐憫,為何甘之如飴?

明知不可越雷池半步,為何偏偏放不開。

宮應雪啊,宮應雪。

你竟也如此的卑鄙,有朝一日竟也要求人垂憐。

可縱使如此,他依舊放不開,若有那麼一點點可能呢?

一點點的可能,謝窈會選擇他……

許久,他低下頭,俯身在謝窈額心落下虔誠的一吻:“若要可憐,便多可憐我一些吧。”

“連個喜歡的女人都護不住。”四周安靜了,體內的心魔又開始蠱惑起來。

宮應雪眸中的溫情迅速褪下,眸光似是結了冰般寒冷:“她現在這樣就極好了。”

心魔冷笑:“嘴上說著放得下,我看你就是放不下!不過,我就喜歡看你自欺欺人的傻樣。”

“人啊,隻有在清晰意識到自己會永遠失去時,才會不甘,怨恨,痛苦,懊悔。”

“宮應雪,你的這一刻不遠了。”

魔宮。

談驚春自那日回歸魔域後,傷勢倒是養得很快,天慈早在追隨談驚春時,就派了各種能工巧匠,不出一月就在中心魔域,將魔宮建造完畢,占地規模巨大,追隨者甚多。

談驚春順利回歸魔域後,魔族氣勢大盛,很快消息就穿到了修真界。

一時間人心惶惶,都害怕若是這位新上任的魔主哪根筋搭的不對,要去修真界屠個宗門玩一玩。

天慈到時,看到鮮血順著門檻滲到殿外,就知道談驚春又在殺人。

目光從那些濃稠的鮮血上挪開,他小心避開了那些血跡。

自從談驚春回到魔域後,殺人似乎成了家常便飯,開心了殺,不開心了也要殺。

他初任魔主,四大魔域除了西魔域,也就是天慈管控的領域,東魔域桑元,這兩域是歸順的。

裴紅月和謝塵緣兩個人就屬於相安無事,不主動招惹的狀態。但他們轄區的大能都不是很服氣。

更有些魔知曉談驚春方從萬象宗回到宗門,試圖趁他虛弱,從他身上咬下一塊肉來,好能提升自己的修為。

於是來魔宮刺殺他的人日益增多,幾乎隔三差五就要從殿內清理出一批屍體來。

談驚春的白靴踩在一個刺客胸口,神寂刀沒入刺客肩頭。

胳膊支在膝頭,談驚春俯身看著他,眸光冷淡:“你同伴都死了,你是最後一個。確定不告訴我你主子是誰嗎?”

這些來暗殺他的人魚龍混雜,今晚倒是訓練有素的一批,很難讓人不懷疑被背後有人一直在覬覦他。

周圍同伴的屍體七零八落,那刺客被他挑斷手筋腳筋,卻是個硬茬:“你殺了我吧,殺了我我也不會告訴你。”

談驚春眸色漸漸黯了下來。

天慈進門時,恰好看到談驚春輕描淡寫地將刀插入那刺客口中,四周皆是血泊。

他忍不住心想,談驚春跟謝窈待在一起的時候,可真是收斂多了。

這副暴虐嗜殺的樣子,若讓謝窈看見,估計得連夜扛著佩劍逃跑才是。

談驚春自從留春城一戰後,徹底解開封印,被帶回魔域後,很快就將受傷的丹田內府休整好了,修為也日益精進起來,隨之而來的是他體內積蓄著過多無處宣泄的魔息。

而殺人有助於他將自己多餘的魔息宣泄出去,所以來到魔殿的刺客被抓住後,無一例外都是這種淒慘的結局,被玩弄致死。

返祖之魔之所以暴虐,就是暴虐到這個方麵,當體內過多的魔息尋找不到適當的宣泄口時,殺戮反而是最簡單的,從殺戮中獲得精神的安定與喜悅。

等他結束單方麵的虐殺時,整個大殿已經找不到一具囫圇的屍體了。

一身鑲金白袍,純金色的腰帶將他腰身收束,玉石般的手指撚著手帕,發稍長了,垂至腰間,就用紅色絲帶簡單束了一下。

殿內晦暗的燭火下,他眉目穠豔,慢條斯理地擦拭指上的鮮血。

周圍屍體滿地,他立在其中,可謂仙人之姿,卻又是實打實殺人不眨眼,反而以此為樂的惡鬼。

察覺殿外天慈已經等候多時了,他道:“說吧,我師姐那邊傳來了什麼新的消息?”

天慈叫來人清理殿內,一具又一具的屍體被抬出去。

他想起今日潛伏在梅雪山莊的探子傳來的密報,一陣頭大,戰戰兢兢道:“謝姑娘她最近在籌備與宮應雪的婚禮。”

談驚春擦拭指節的動作微微一滯,抬眸看向天慈:“籌備婚禮?”

天慈不敢接腔。

談驚春又放慢了語速,重複了一遍。

那幾個字輪番在舌尖上卷過,反而念出了幾許纏綿繾綣地味道。

他膚色雪白,唇瓣醴豔,卻是彎眸露出一個笑容來,看起來有些病態的糜麗。

整個人鬆弛地坐在座上,輕笑起來。

“這麼大的事情,我怎麼能不親自恭賀?”他說話時,明明是笑著的,可是根本看不出笑意。

天慈垂頭。

若是自己出現在師姐眼前,也不知道她究竟會露出怎樣的表情。

他甚至期待那時候師姐,會怎麼對他解釋了。

談驚春捏碎了扶手處的骷髏,目光冷了下來,興致缺缺道:“把魔宮守衛都撤了,我想殺人了。”

作者有話說:

回L開頭的那位讀者:雖然可能被sh發現,但我會小心的,而且隻是親親

67 ? 魔宮(四)

◎那我師姐,我就帶走了◎

大婚當日, 鑼鼓喧天,山莊外圍了不少百姓觀看。

謝窈從昨晚就有些心神不寧,談驚春的好感度, 明明前幾日還維持原樣,不知為何, 昨天大幅度降低。

從88降低到了60, 又緩緩上升,緩緩下降, 甚至在某一刻, 好感度瘋狂降低到了0。

謝窈都忍不住吐槽:“這是乾嘛呢, 忽升忽降的, 係統你是不是壞掉了?”

“這跟我沒關係!”係統反駁道:“你怎麼不想想談驚春呢?說不定他已經聽說了這件事, 那會兒正糾結你有沒有騙他, 他原不原諒你。”

說著,它頓了頓,冷嗖嗖道:“說不定好感度為0的時候,他還在琢磨著要不要殺你呢。”

謝窈聽到那個字,想象了一樣, 那個時候說不定談驚春真考慮過這個。

她倒是想好了怎麼跟談驚春解釋, 就實話實說, 就怕到時候他喪失理智, 我不聽我不聽。

那她可能就真涼涼了。

阿楚幫謝窈戴好了鳳冠, 讓她低頭看向鏡內,由衷誇讚道:“謝姑娘真好看。”

銅鏡內,少女麵若桃花, 眸若秋水, 金步搖墜下的絲墜晃動著, 謝窈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呼出去,告訴自己不要緊張,第一個幫人抓叛亂的家臣,到時候打起來,應該很刺激吧。

不出意外,今日人多眼雜,是梅雪山莊對外開放的時候,宮擇沒有可能會放棄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他會來的。

這麼想著,房門突然被人打開了,一個侍女走過來,對阿楚道:“家主有令,讓我來伺候謝姑娘著衣,你可以先下去了。”

阿楚遲疑地問:“碧月姐姐,你不是應當在前院伺候賓客嗎?”

謝窈的目光也一並被吸引過去了,電光石火間,她好似想到什麼,揚聲道:“阿楚,快躲開!”

阿楚一愣,再看向那侍女的神情已經有些變了。

謝窈召出月落劍,抬手攻向那人。

果然不出她所料,那侍女眸中一縷凶光閃過,抬手抽出長劍刺來。

謝窈連忙將其挑開,緊接著默念劍訣,月落劍一分為三,頃刻間將那侍女釘在地上,謝窈一道劍氣,她便破開屋門,倒在院子裡。

那刺客詫異道:“你是謝窈嗎?明明情報上說了,謝窈雖為萬象宗弟子,但不專修行,法力甚低。”

謝窈沒搭理她,隻將方才慌亂中跌倒在地的阿楚扶起來:“你還好嗎?”

阿楚抬頭看向她,臉上帶了幾分羞怯,連忙道:“沒事,謝姑娘。我這就去叫人把這刺客帶走。”

阿楚跑出去,不消片刻,就帶了守在謝窈院外的修士:“公子不是讓你們好好看在外麵,怎麼你還會放這種人進來?”

“她不是說她是碧月嘛。”那修士小聲反駁了一句,很快又垂下頭。

“今日公子已經特意交代過了每個人負責的地方,如若有人擅離職守,一律家法處置,沒有人想觸這個黴頭。”阿楚道。

很快修士將那位刺客帶走了。

謝窈更換了嫁衣,阿楚將蓋頭覆在她頭頂,低聲道:“該去前麵拜天地了。”

謝窈由著阿楚攙扶,往前院走去。

這種感覺還挺新奇的,謝窈忍不住想,因為看不清前麵,隻能看清腳下的路,隻能由著彆人的攙扶亦步亦趨的往前走。

很快到了前院。

磚上灑了不少深紅色的炮竹皮,地毯鋪展在腳下,本來尚且嘈雜的人群安靜了下來,直到有人如夢初醒一般,高呼了聲:“新娘子來咯!”

人群才又沸騰起來。

宮應雪站在遠處,看著謝窈一身婚服,朝自己走來。

心魔道:“覺得好看嗎?喜悅嗎?其實她本來就該是你的妻子。”

“住口!”

喉嚨間又開始泛起癢意,宮應雪壓下腥甜之感,朝著謝窈走去。

隔著紅紗蓋頭,謝窈能看到一個身影在朝著自己走近,最後取代了身旁的阿楚,一個溫潤的聲音傳來:“窈窈。”

謝窈目光下移,視線落在宮應雪的手上,將手放在他掌心。

宮應雪的掌心倒是泛著溫潤的熱意,他牽著謝窈走了一會兒,從下人手中接過紅色綢花,自己手執一端,謝窈則握住另外一端。

司儀高聲道:“吉時已到!”

“一拜天地——”

在如潮的賓客中,宮映雪目光落在謝窈身上,貪心地幻想著,如果這場婚禮是真的該有多好。

指甲嵌入掌心,他眸光如平靜的海流,波濤洶湧在海底。

“二拜高堂——”

此時,一個聲音傳來,“來人啊,給我把這裡圍起來!”

隱藏在眾多圍觀百姓中的修士們撤掉偽裝,將那些真的在看熱鬨的百姓驅逐出府後,紛紛抽劍,指向喜堂上的兩人。

那些修士分成兩隊,宮擇從正中央走出,來到前方,笑道:“宮應雪,沒想到吧。”

宮應雪今日也是一身喜袍,簪上的紅墜垂落而下,清冷蒼白的臉龐因為這點喜慶的紅,也看起來沾上了些許人間的煙火。

他被打斷了成婚儀式,心情不虞,冷聲道:“不,我在等你。”

謝窈一把將蓋頭摘掉,抬眸看向宮擇。

宮擇長著兩撮山羊胡,眸中閃爍著冷厲的目光:“今日到底是你的喜事,我作為叔叔怎麼能不來送上賀禮?”

他這麼講著,示意身後人。

身後人立刻拎著幾個黑色的布袋丟到前方,有些繩結在空中散開,人頭就從其中滾落而出。

鮮血淋漓。

是他安排在外圍通風報信的修士,宮應雪的所有近臣,都是他一手培養的,他甚至能記得這幾個人的名字。

宮應雪掩在袖中的手微微攥緊。

謝窈眼神不是很好,正要仔細看時,就被宮應雪製止了,他聲音如清冷的泉水般:“彆看。”

謝窈隻好克製住了好奇心,再次將目光移動到對麵的宮擇身上。

“老祖宗他正閉關修煉,沒工夫管這些,等我先殺了你,清剿你的近臣,就算他出關了,總也不能殺了我這一支宗族,給你們複仇吧。等我先殺了你,再殺了那個老東西,看他還怎麼偏心。你可真是好福氣,就算是個病秧子,他也能那樣看重你。”

宮應雪麵色冷淡:“怪隻怪你居心不正,太祖早看出你的品行,自然不肯將家業交給你,今日也隻會是你的死期。”

“是嗎?我倒要看看我的好侄子,還能嘴硬到幾時。”宮擇目光陰翳,嘴角的肌肉抽動了兩下,指揮身後的人:“來人啊,給我上!”

話音落下,宮應雪將謝窈掩在身後,重重修士擋在兩人跟前。

恰在此時,卻見方才還晴空萬裡的天空,此刻四周卻都黯了下來。

陰冷的風吹過,漆黑的霧氣自地底升起,寒意攀爬上每一個人的脊背,圍在梅雪山莊外的宮擇的手下聽到了刀刃拖在地麵,刮擦出來的噪音。

回頭看去,卻見是個身高八尺,體若小山,通體泛紅,赤著的上身滿是虯雜的肌肉,上麵爬滿了漆黑的圖騰,他赤腳而來,腳帶鎖鏈。

那手下問:“你是何……”

話未問完,那把刀橫劈而來,門外的修士已經在整齊的慘叫聲中,摔進了院內。

宮應雪眯眸,看向那把持著大刀走進來的人:“是魔。”

謝窈突然就預料到是什麼了。

也許,可能,大概,談驚春來找她了。

宮擇冷不防就陷入了前有宮應雪,後有魔,前後圍攻的局勢。

眼看身後威脅更甚,好在他帶的修士極多,當場怒了,指揮道:“愣著作甚,還不殺了這隻魔。”

頓時場麵亂作一團。

那隻巨魔刀身所過之處,鮮血如瀑,斷肢亂飛,場麵血腥異常。

空氣中的黑霧越來越盛,恍惚間似有一滴水落入池麵,掀起一道漣漪。

繼而猩紅的光芒穿破滾滾濃霧,立於空中,正是一麵幡,緊接著又由一分六,一居其中,剩餘五個則牢牢固定在梅雪山莊的五個角落,彼此之間連起猩紅的血線,將梅雪山莊牢牢籠罩住。

“魔幡。”

“是魔來了!”

魔幡不斷吸收著人們的靈力,宮擇那邊的人方寸大亂。

狂風四起。

烏發繚亂,宮應雪在狂風中,並攏食中二指,指縫中夾著一張明黃符紙,默念咒訣後,低喝道:“請神令。”

話音落下,他身後浮現出一道金色神影,抬長戟刺破天空正中不斷轉動的魔幡,籠罩在五個角落的魔幡也應聲炸落。

魔幡已破,在暗中驅使魔幡的魔將吐出一口鮮血來。

此時,一道破空聲傳來,沾著鮮血的純白鳥羽破開黑霧,直衝宮應雪麵門。

宮應雪抬手截住,冷冷地望向空中。

抬手在空中一拂,霧氣被驅散後,眾人這才看清,空中不知在何時,已經密密麻麻布滿了魔。

長的各種各樣,奇形怪狀,卻各有各的恐怖之處的魔。

一個少年卻懶散地坐在寶座,衣如新雪,不染纖塵,披散著的長發顯得他臉色更是蒼白陰鬱。

他支頤,望著下方,眸中是如同俯視螻蟻一般的狂傲輕蔑。

兩人的目光隔著混亂的人群相撞,謝窈腦海中隻剩下了一行字,果然是你啊。

大反派都是壓軸出場的是嗎。

宮應雪見談驚春來了,就示意手下的人不要輕舉妄動。

偏偏就在談驚春和謝窈四目相對時,有不懂得看氣氛的人。

宮擇折兵損將,氣不打一處來,大罵道:“你是什麼人?”

談驚春目光冷淡:“帶著你的人滾出去。”

得到這樣的回答,宮擇又氣急敗壞地回頭看向宮應雪,怒道:“好你個宮應雪,你竟然敢勾結魔族,你以為我這樣就會怕了嗎?”

宮應雪淡淡道:“你可以試試看。”

宮擇冷哼:“你以為我不敢嗎?!”

話音戛然而止。

他的額心被一支箭矢穿過,如同被紮爆了的西紅柿,雙目圓睜著死去。

立在談驚春右側的天慈,慢條斯理收回了手。

作為一個得力的狗腿,天慈還是注意到了談驚春皺了下眉,既然主子都不耐煩了,那他就幫魔主殺了這個毫無眼力見的人。

宮擇重重摔在地上,在場鴉雀無聲。

謝窈:……

不過轉瞬之間,宮應雪甚至什麼都沒來得及做,反叛的宮擇一夥人就被殺的七零八落了,就還挺倒黴的。

四周終於安靜了下來,談驚春目光落在謝窈身上。

他很難否認,謝窈適合紅色,明豔張揚,又膚白勝雪。

隻是這套豔紅色的婚服實在是太紮眼了。

紮眼到想把它撕成碎片。

就在謝窈糾結要不要她先開口打個招呼,比如“師弟,好久不見啊,最近過的怎麼樣?”

下一秒,她瞳孔一縮,就見一道雪白的靈矢朝著宮應雪而去。

宮應雪一動不動。

謝窈沒想那麼多,她離得最近,反應得最快,抬劍將其砍下,高聲道:“等一等,我有話說。”

伴隨著謝窈的那個動作落下,談驚春的臉色驟冷,目光陰翳道:“你攔我?”

謝窈聽出他這話裡的難過和不可置信,心想,我隻是攔了一下,你怎麼一副被我打了的委屈樣子。

談驚春體內魔息激蕩,被背叛,被欺騙,被拋棄的感覺奔湧而來。

可是她明明說了,會永遠陪著他的。

他臉色難看,目光又落在宮應雪身上。

謝窈總覺得不太妙。

她往前了幾步,思考要不要禦劍飛到談驚春跟前。

下一刻,她身邊便刮起了一陣風。

具體說來,不是一陣風,而是談驚春越過她,直取宮應雪命門。

宮應雪飛快結印,身前浮現出一個防禦盾,下一刻,那道防禦盾就被談驚春一掌拍碎。

宮應雪急速後撤,仍不免被談驚春這一掌所傷,吐出一口血來,臉色蒼白,目光卻是冰冷的。

談驚春抬手,數道魔氣所凝的荊棘從地底出現,緊緊纏住宮應雪的雙腿。

那些荊棘不斷收緊,甚至能看到宮應雪身上的婚服顏色,正在不斷加深。

謝窈回過頭來,看到宮應雪身上的血,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

談驚春,你這樣打,是真的會打死人的。

謝窈連忙跑到談驚春身邊:“你聽我解釋!”

就聽談驚春目光陰鬱,溫聲道:“我知道的,師姐,都是他蠱惑了你,你才這樣做的,是他該死,我這就幫你殺了他。”

你知道個錘子啊!

謝窈乾脆道:“婚約我早就退了,我們呢其實是假成親,目的隻是希望把宮擇一夥一網打儘,我們之間什麼都沒有發生。”

連珠炮似得把話說完了,謝窈緊張地等談驚春的反應。

宮應雪眸光微冷。

談驚春麵上的陰翳漸漸消散,卻突然彎眸笑道:“那好啊,既然師姐同他的婚約已經退了,我殺了這個人,師姐應當也不會在意吧。”

謝窈根本不知道他怎麼扯到宮應雪身上的。

但這麼來看,談驚春還是沒信她的話。

謝窈解釋得口乾舌燥,不由地將目光移向宮應雪,急了,就喊:“你說句話啊!”

自己的命不當命,你就站那兒乾看著啊。

“我們隻是假成親對不對?”謝窈的目光帶著些許期盼地看著他。

宮應雪抿了抿唇瓣,目光從謝窈抓著談驚春手腕的手,落在她的臉龐上。

因為這點遲疑,談驚春的耐性一點一點的消磨著,眸光越來越沉,魔氣所擰成的荊棘穿透了宮應雪的肩膀,留下了一個血窟窿。

宮應雪悶哼一聲,冷汗涔涔,目光落在謝窈擔憂震驚且不解的眼神中。

“我們確實是在假成親……”

宮應雪掩藏在袖中的手指緩緩收緊,語氣平緩,幾乎聽不出他此刻真正的心情。

謝窈得了回複,又看向談驚春,道:“看吧,我說真的,沒有騙你。沒提前告訴你是想著先把事情解決好,就去見你的。”

“不過現在好了,你來的正好,快帶我去魔域吧。”謝窈抬眸,期待地看著談驚春。

談驚春盯著宮應雪,半晌,笑了下:“那我師姐,我就帶走了。”

說完,不再管宮應雪,他拉住謝窈的手腕,飛入停在空中的鸞車之內。

眾多魔將跟隨著鸞車一並離開。

很快四周的濃霧消散。

宮應雪眼睜睜的看著鸞車化作漆黑的一點,最後消失在視線之中。

手下道:“家主,謝姑娘已經走了。”

宮應雪喉間發癢,最後忍不住,吐出一口血來,濺落在青石地板上。

他跌跪在地上,脊背痛苦地弓起來,大口大口的喘息,額頭滿是冷汗,眼前陣陣發黑。

在失聰了一般的靜寂中,不知過了許久,才又聽到了聲音:“家主,家主,你沒事吧?”

宮應雪目光落在地麵上的蓋頭上,緊緊攥在手中。

蒼白的唇瓣上是猩紅的血跡,他眼底發紅,眸光卻是泛著徹骨的冷意,拒絕了下人的攙扶,撐著膝蓋站起身來。

不過轉瞬之間,方才那個狼狽的他仿佛又不見了。

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聲音鎮定:“把院子打掃一下,再把宮擇舊部抓起,一律關押。”

*

謝窈被談驚春帶入鸞車之中。

這個鸞車內部比謝窈想象的大多了,都稱得上是個小屋子了,有小案幾和軟榻,香爐的香氣寧靜又舒緩。

談驚春手上力氣大也就算了,走得還很快。

謝窈都快跟不上了,忍不住講:“走慢一點,你在著急什麼?”

謝窈還沒回過神來,就已經被甩在床上。

察覺到不妙,她作勢要起身,下一刻就見談驚春欺身而上,一隻膝蓋抵在床上,另一隻踩在腳踏上。

他目光陰鬱,唇瓣緊緊抿著,一言不發,單手摁住謝窈的肩頭,另一隻手扯她身上的婚服。

大紅色的布帛應聲撕碎。

謝窈瞳孔地震,問:“你這是乾什麼?”

作者有話說:

隻是卡在這裡了。

68 ? 魔宮(五)

◎這樣呢?還會不安嗎?(吻)◎

談驚春突如其來的失控, 打得她措手不及。

布帛碎裂聲刺耳,他還在扯她的腰帶,謝窈後知後覺地慌了, 忍不住掙紮起來:“你冷靜一點,冷靜一點好不好。”

霞帔披肩上的珠串被扯斷, 嘩啦啦地滾落在地, 雙手被摁在頭頂,談驚春卡在她雙腿之間, 謝窈連踢都踢不到他。

談驚春察覺到謝窈驚懼的目光, 閉了閉眼, 動作稍緩, 動作又變得輕柔緩慢起來。

他扯斷了謝窈的腰帶, “師姐的這身婚服, 我不喜歡。”

華麗的婚裙被撕得破破爛爛的,談驚春將撕掉了的扔在榻下,又將驚呆了的謝窈扶起來,扯掉她後背的布料。

謝窈胸腔裡心臟跳得極快,一動不動, 生怕自己的動作又刺激到他。

因為他看起來隻是單純地很討厭這身婚服。

談驚春把謝窈的婚裙剝掉了, 隻留了裡衣。

謝窈真慶幸自己穿的是白色的裡衣, 這要是紅色的, 他得接著撕吧。

談驚春又摘她頭上的鳳冠, 動作又透露出些許小心翼翼來,像是怕扯到她的頭發,他周身氣質有些恐怖, 聲音危險又沙啞:“還有鳳冠, 我也不喜歡。”

鳳冠被取下, 像是廢鐵一樣被扔在地上。

柔軟的發絲垂落而下,遮住了謝窈的臉龐。

談驚春又捧起了謝窈的臉龐,目光落在她飽滿的唇瓣上,潤澤如櫻桃一般,上麵是正紅色的新嫁娘塗的口脂。

他取出手帕,認真地擦拭她唇瓣上的口脂。

可那抹鮮豔的紅似乎怎麼都擦不掉了一樣,他開始急躁起來,動作也變凶了,把謝窈的唇周都給擦紅了,還有些火辣辣的痛。

謝窈不知道該不該說一句,你快給我擦禿嚕皮了。

但是看著談驚春陰鬱的目光,明顯較勁上的動作,竟然有種大氣不敢出一下的感覺,靜靜地看他動作。

方才掙紮時,絲質的裡衣淩亂了,露出一小片如嫩玉般的胸口,在寂靜中伴隨著她的每一次呼吸起伏著。

兩個人都沒說話,直到某一刻,溫熱晶瑩的淚滴在空中一閃而過,砸在謝窈鎖骨處時。

謝窈抬起談驚春的臉一看,這才發現他原來流淚了。

“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眼眶通紅,淚珠斷了線似地往下掉。

他用掌根擦去眼淚,聲音微微發顫:“為什麼要穿喜服,為什麼要戴鳳冠,為什麼要嫁給她?為什麼要攔著我殺了他?你要拋棄我,永遠跟他在一起嗎?”

謝窈聽到這句話回過味來了,霎時哭笑不得。

明明是你嚇到我了,我還沒哭,你倒是先惡人先告狀了是吧。

上次抱你給你打通任督二脈了是吧。

謝窈幫他擦了擦眼淚,覺得好無奈,道:“你這些算什麼問題。”

談驚春緊緊握住謝窈的手腕,片刻,又舒展開了。

他將臉頰貼著謝窈的掌心,睫毛濕漉漉的,委屈道:“師姐從未向我解釋過還有這個環節。”

謝窈不由詫異,剛剛解釋得恨不得多長幾個嘴的人,不是她嗎?

“我剛不是解釋過了嗎?你不信?”

“不,我信,師姐說什麼我都信。”

他盯著謝窈,問:“隻是我有個疑問,師姐為何一定要幫他呢?”

謝窈用了早就準備好的借口,道:“他畢竟活不長了,宮謝兩家也算世家交好,不過是幫他一個忙,延緩他幾天的壽命,讓宮家穩定下來,我對他沒有什麼想法。”

談驚春輕輕笑了下,帶著幾分自嘲,輕描淡寫道:“你這麼好,好的都讓我有點生氣了。”

越是這樣雲淡風輕地說出來,反而越是能體會到他隱藏在深處的殺意。謝窈心裡又是一咯噔。

“你原來並不隻是可憐我一人。”

沒有愛也便罷了,就連這點微不足道的憐憫,也要分與旁人許多。

“我當時站在那裡,在想,如果那些人都可以死掉就好了。”

“這樣師姐就能隻看著我一個人,為什麼師姐不能多看看我呢?”

“師姐既然覺得他麻煩,我殺了他們便是,最好殺得這世上隻有我們兩個人,你說這樣好不好?”

眼看著談驚春越說越偏激,謝窈頭都大了。

她隻好湊近了談驚春,攔住他脖頸,壓下來,兩人目光平視。

謝窈視線落在他唇瓣上,主動湊上去吻了他:“不要不安了,好嗎?”

談驚春臉色中帶著一瞬間的空白,放在謝窈膝頭上的手指無助地縮緊了,不可置信地看向她。

腦海中滔天的怒火瞬間消失了,反而化作飽脹的蜜糖,他睫毛顫了顫,木訥地看著她。

謝窈以為他還在不安,又往他唇上蜻蜓點水似的落下一吻,垂眸,臉頰微紅,低聲問:“那這樣呢?還會不安嗎?”

空氣的氣息好似焦灼了一般,點燃的熏香帶著些許意亂情迷的味道。

談驚春怔怔地舔了下唇瓣,灼熱的目光落在那張嫣紅的唇瓣上。

它的主人似乎也覺得很難為情,藏在雲鬢中的耳尖都紅透了。

那些恐懼和不安,憤怒與焦灼霎時煙消雲散,雖是如此,他嘴上依舊道:“可我還是感到不安。”

欲望如同洶湧地暗潮,他喉結微微滑動了下,是吞咽的動作。

可惜謝窈被他表麵的示弱和無害迷惑了,並沒有看到掩藏在波瀾不興的眼眸深處的濃重的癡迷,那是一種恨不得拆穿吞吃入腹的渴望。

謝窈覺得談驚春太不好糊弄了。

但現在讓他冷靜下來最快的辦法就親吻了。

她湊上去,想再次靠親親穩住談驚春的心神時。

談驚春像是伺機而動地野獸一般,將她撞在了角落。

她的後背撞在馬車內壁上,眸光有一瞬間失神,好在後腦勺被談驚春護住了,並不感到疼痛。

隻是還沒緩過神來,唇瓣就被銜住了,熾熱的呼吸衝撞而來,重重的力道碾在她的唇瓣上。

呼吸交纏,謝窈延時收到了訊息,不由睜大了眼睛。

這種十足的侵略感讓謝窈不適,仿佛困住自己的並不是人,而是一頭猛獸,龐大的蟒蛇,她忍不住掙紮起來。

談驚春攥緊了她那個搗亂的手,強硬地摁在軟榻上,手背上青筋暴起,呼吸卻越發滾燙起來。

謝窈在拒絕他。

這種被拒絕的難過,讓他開始失控。

他眸中開始散發出金光,且隨著推移,那金光越來越盛。

體內的血液加速流動起來,他周身的魔息湧動著,體溫攀升起來。

後背的紋身灼熱到幾乎是刺痛,頭發卻開始發麻,談驚春臉上泛起不正常的紅暈,幸福的眩暈感席卷而來。

興奮過頭了。

他想,可是他停不下來,這種感覺比他殺人,溫熱滾燙的鮮血噴濺在臉上,還讓人愉悅。

忍不住想要索求,索求更多。

滾燙的溫度鑽了進來,纏住她的,堅硬的胸膛抵來,謝窈肺部的呼吸不斷被剝奪,搶走。

她像是被一條凶猛的蟒蛇纏緊,後頸被咬住的貓兒一般,力氣漸漸從體內流失,窒息感襲來,指尖微微發麻,無助地抓住了談驚春胳膊上的衣服。

舌根開始發麻時,談驚春放開了謝窈,唇瓣卻依舊若即若地碰著她的。

“師姐,今日之事……不要再有下一次了。”

“否則,我也不知道我究竟會做出什麼。”

“師姐也不會想知道的。”

似乎覺得他最後一句話的語氣過於冷漠生硬了,他找補似得補充了一句,央央地求道:“好不好?”

每一句話落下,他的唇瓣都不可避免地會碰到謝窈的,看起來就像細細碎碎的吻。

謝窈想解釋的話,都被堵在了唇裡,瞬間有些生無可戀了。

挺會堵人話的哈。

“好好好,我聽你的,你現在體溫燙死人了,我都出汗了。”談驚春越粘人,謝窈越心虛,拿手推他。

這是實話,談驚春平時體溫偏低,挨著他就像摸涼水,隻是方才短時間內,體溫就升高這麼快,隻能證明,他是真的興奮了。

談驚春目光在她浸潤著光澤,泛著粉意的唇瓣上流連,最後在她催促的目光中,又在她下唇舔了一口,才不舍地退了回去。

他啞聲道:“腫了。”

謝窈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抿了抿唇瓣:“沒有。”

談驚春饜足地揚起眼眸,討好地將臉頰湊過去,貼貼她的:“師姐答應了我,要永遠陪著我的。”

這動作不像條蛇,倒像隻小狗。

謝窈生無可戀地點了點頭。

粘人蛇。

好就好在談驚春長的是一張漂亮的少年臉,不然這個貼貼動作,謝窈怎麼都覺得過於違和。

隻是笑意很快又凝固了,談驚春鼻尖微微聳動著,問:“你受傷了?”

緊接著掀開她的衣袖,隻見在方才的掙紮中,鮮血已經從紗布滲透了過去。

談驚春呆了一下,意識到什麼,慍怒道:“師姐,你被他們虐待了?”

談驚春在魔域時並未感到疼痛,是以從未懷疑過謝窈會受傷,而現在看到謝窈手臂上的傷口,他難免猜測,究竟是共命契解開了,還是他修為提升得太快,耐痛力提高,沒有察覺到這點。

“早知道我當時就該屠了那個地方。”

談驚春扯了扯嘴角,陰森森道:“我這就回去殺光他們!不許師姐你……”再為他們求情。

話未說完,謝窈連忙兩隻手交疊,緊緊捂住他的嘴,打斷他疊怒氣:“彆這樣。”

真是服了,好不容易才勸回來了,怎麼又要喊打喊殺的。

“和他們沒有關係,你冷靜一點。”謝窈都要扶額了。

談驚春沉默了一會兒,問:“是為了宮應雪取的血嗎?”

談驚春很聰明,輕易想通了其中的關竅。

說完,又看著謝窈緊張的神情,他道:“師姐不必緊張,我暫時不想殺他。”

反正宮應雪也活不久了。

將死之人,他何必親自出手,惹得一身臟。

路上,謝窈換了身衣服,來到了魔域。

魔域和謝窈想象中的差不多,不過中心魔域很大,內城是談驚春的住處,外城則是魔族的聚集地,有各種各樣的商鋪。

粗略一看,竟然和人間的城池布置的差不多。

冷秋是負責整個中心魔域城市規劃以及商業發展的,天慈是負責魔宮防守的,也負責給談驚春各種跑腿,相當於秘書管家的身份,唯一不同的是,他還是西魔域的魔君。

自談驚春殺了上一任西魔君後,西魔域就落在了天慈手中,由他管理。

謝窈的住處距離談驚春的並不遠,但也稍微有一端距離。

謝窈稍微有那麼一點點詫異,畢竟按照談驚春的黏人程度,竟然不在一個院裡。

不過現在這樣,謝窈也很滿意了。

直到後麵,謝窈看清住處外重重把守的魔兵,還有各種機關陣法,好像生怕她跑了一樣,謝窈彎眸,笑問:“你這是怕我跑了?”

“不,隻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談驚春道。

來刺殺他的人太多了,他想揪出潛藏在暗處的那一批,趕儘殺絕了,所以謝窈不能離他太近。

謝窈住了進去,當晚就睡了個好覺,並且睡前思考,為什麼她主動親了談驚春,他的好感度卻一動不動的,還是88。

係統給的解釋是百分之九十是一個關鍵門檻,隻有達到了最安全的數值,共命契才能解開。

謝窈不由思考,到底欠缺的是哪一點。

等她第二天睡醒,想去見談驚春時,卻被天慈告訴,暫時不能離開這個院子。

冷秋給她送了各種各樣的話本,糕點也做的都是謝窈喜歡吃的,隻是談驚春把她困在這裡,卻不讓她外出,各種好吃好喝的供著,抬起頭來,就是四四方方的院子,外麵重重魔兵把守。

知道的人覺得裡麵住的是她,不知道的人,隻會覺得裡麵關了什麼十惡不赦的罪人。

謝窈覺得現在確實是有點軟禁的感覺了。

她不能外出,談驚春也不來看她。

謝窈跟身邊侍候自己的小魔玩五子棋都玩膩了,談驚春連著五天都沒來。

不能見談驚春,她可怎麼拉好感度。

“我師弟他最近怎麼樣了?”謝窈終於忍不住了,再次問在外麵站崗的天慈。

天慈這幾日又抓住了幾個刺客,無一例外,都是知曉了談驚春帶回了一個人類的消息,試圖對謝窈圖謀不軌的。

天慈問:“你真的想知道嗎?”

謝窈:“我都主動問幾次了,能不想知道嗎?”

想起談驚春的叮囑,天慈道:“他這幾日受了點傷,狀態不好,你若去,可能會傷到你。等過幾日養好傷了,主上自然會來見你。”

“他受傷了?為什麼?”謝窈擔憂道:“那我現在更要去見他了。”

“這個也可以,”天慈道:“隻是魔主若要處罰我的話,還請謝姑娘為我求情。”

“放心,我會護著你的。”

天慈很快帶著謝窈到了一座殿外,停了下來:“這個時候,魔主正在休息,你進去吧。”

謝窈認真地點了點頭,推開門,走了進去。

整個大殿一片靜寂,燈火閃爍,將地麵都倒映出了明閃閃的光芒,一片燈火通明。

金色的燭台上的燭火跳動著。

“師弟?”

沒有人應答。

“談驚春?”

依舊沒有人應答。

謝窈聞到殿內濃鬱的血腥味,談驚春竟然真的受傷了。

她一時之間不知發生了什麼,談驚春難道遇刺了?

不至於吧,他不對刺客趕儘殺絕就好了。

抱著懷疑的心態,她把殿內都找遍了,甚至連床單底下都掀開看了看,結果根本沒有任何回應。

入了偏殿,空氣便濕潤起來了。

原來這裡是一處室內所砌的暖泉,琉璃水管安靜地往池子裡注水,謝窈繞過了屏風,總覺得水底似乎有什麼東西一般,可是又看不清楚。

等她走近了一步時,她的腿已經不知道被什麼東西給纏住了,她失聲叫了出來,下一秒,就被纏著拖進了池子裡。

她喝了好幾口洗澡水,才想起來要憋氣,在水中艱難地睜開眼睛後,眼前是一顆碩大的蛇首。

金色的豎瞳盯著她。

……

作者有話說:

更!這應該沒事吧

69 ? 魔宮(六)

◎她可一點不想再親了◎

謝窈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 給當場嚇死,很快又意識到這頭不龍不蛇的東西,似乎是談驚春。

眼前他整個蛇首浮在前方, 上麵還有兩隻魔角,雪白的翅膀, 謝窈打量一番後, 確定他長得不龍不蛇也不鳥的,像是一堆東西的疊在一起了。

她身體已經被蛇身緊緊纏住, 雙手被緊緊纏住, 那些光滑堅硬的鱗片撩起她的褲腿, 擦過她小腿光潔的皮膚, 又痛又癢。

謝窈在水中, 震驚地看他了好一會兒, 兩人才破水而出。

謝窈渾身都變得濕漉漉的,大口大口地喘起氣來。

她算是知道,為啥天慈不讓她來了。

她就不該來,好嗎?

謝窈畢竟是第一次見談驚春這個形態,以前的談驚春都是丁點大的一條小蛇, 纏在她胳膊上, 細的跟繩子一樣, 一扯就斷了。

這麼粗壯的樣子, 謝窈開始懷疑, 自己一個人夠不夠他吃的。

大概吃掉了也會不吐骨頭的吧。

談驚春眼下似乎沒有理智,還很暴躁,也不太認得她。

他張開嘴, 露出裡麵密密麻麻的獠牙, 喉管中舌信也極長, 他朝著謝窈發出“哈”的聲音,是一種威脅恐嚇的聲音。

謝窈不解:“你怎麼了?”

她的聲音似乎引得談驚春稍微震驚了下,可是纏在身上的尾巴卻收得更加緊了,胸腔中的空氣被擠了出去。

謝窈揚起了脖子,艱難地喘息:“你鬆開點好嗎?我快給你勒死了。”

她的聲音仿佛喚起了談驚春的理智,他纏著獵物的動作輕了許多。

謝窈心頭一喜。

下一秒,就見喉管中猩紅的分叉的舌頭,探了出來,若有似無地觸碰著謝窈的臉頰。

謝窈:……

有理智,但不多。

謝窈臉上被碰過的地方濕漉漉的,談驚春似乎依舊不解,蛇信收集著來自她身上的氣息,以識彆眼前的人究竟是誰。

於是謝窈就感受到他的蛇信開始碰她雪白的脖子,耳朵,謝窈手被捆住,根本動彈不得,隻得屏住了呼吸,隻期盼談驚春能快點認出來她,然後放開她。

溫泉的水熱騰騰的,謝窈泡久了,整個人都軟成了一灘水,歪頭看看談驚春還在碰她脖子道:“我身上抹蜂蜜了嗎?你要這個樣子。”

該不會要先聞聞味兒,再一口吞了吧。

她不想在談驚春這種不清醒的狀態下被吃掉。

談驚春的蛇信碰了一會兒,發現這個人身上的氣息他並不討厭,並且,很喜歡……於是腦袋又挪到了前麵,淺金色你的眼瞳盯著謝窈。

分叉的舌尖探向了謝窈的唇瓣,試圖往裡麵擠。

謝窈瞬間雞皮疙瘩起來了,連忙把嘴巴閉的嚴嚴實實的。

被這麼大的蛇聞味道已經夠瘮人了,她用眼睛瞪他,從鼻腔裡哼出聲音,警告道:“你想都彆想啊!”

談驚春似乎是覺得可惜,金色豎瞳愣了一會兒,上半身倒是恢複了人身。

謝窈以為他清醒了,便道:“你清醒了嗎?”

蛇尾巴猛然收緊了下,謝窈被壓得張開了嘴巴,喘了一聲。

滑溜溜的東西就鑽進了口中,謝窈睜大了眼睛,罵都罵不出口,再次後悔為什麼已經被天慈警告了,她還要過來。

蛇信到底不一樣,謝窈覺得喉嚨處都是癢的,眼尾泛紅,眼睫濕潤,生理性眼淚開始往下滾。

失去了身上蛇身的纏繞,謝窈整個人都要滑進水裡,談驚春伸出手臂撈住了她的腰,讓她坐到了自己尾巴上。

謝窈手空閒出來,忍不住抓談驚春後腦的頭發,力氣越來越大,試圖把探到嗓子眼的東西,驅逐出去。

談驚春吃痛,終於從謝窈口中退出來。

發被抓住,談驚春纖長濃密的睫毛下,淺金色的眼眸有些心虛地看著她:“師姐……”

他竟然在不清醒的狀態下對謝窈做了那種事。

這麼懊悔著,蒼白失血的臉龐上卻泛起了淡淡的粉色。

謝窈緩過勁兒後,看他微眯眼睛的樣子,心裡一陣惱火,還擱這回味上了是吧。

抓住他後腦的頭發拽了拽,謝窈凶他,道:“清醒了啊,清醒了就快把我送到池邊。”

談驚春被扯著頭發,隻好捧著謝窈,把她送到了池邊坐著。

談驚春站在水中,趴在她膝頭,看著她。

氤氳的水霧下,烏黑的發仿佛水藻,膚色凝白,麵容被水霧模糊著,卻黑白更分明了,像是蠱惑眾生的水妖,漂亮的桃花眸中閃過些許疑惑:“師姐怎麼會在這兒,天慈放你來的?”

謝窈連忙道:“我逼他帶我來的,畢竟你好久沒來了,我又很無聊,所以就來找你。”

“不過……”聯想起方才聞到的濃鬱的鮮血味道,還有談驚春變作原形,縮在池底睡覺的樣子,謝窈看著談驚春比往日蒼白更甚的臉龐,問:“你是不是受傷了?”

談驚春伏在謝窈膝頭:“怎麼會呢?師姐想多了。”

謝窈眯起眼睛看著他,目光審視。

談驚春與她坦然對視。

片刻後,他喉結滾動了下。

謝窈意識到談驚春這個動作的意思,連忙把目光挪開了,她可一點不想再親了。

談驚春輕笑了下,笑聲在整個寂靜的大殿清晰可聞。

謝窈臉龐爆紅,握起拳頭,在他頭頂輕輕砸了下,“笑什麼,不準笑!”

好的不學,壞的無師自通是吧。

“師姐會來主動找我,我很開心。”談驚春彎眸笑道。

他憑空取出一物,交給謝窈:“這個給師姐。”

那是個漆黑的錦盒,倒是挺重的,謝窈問:“這是什麼東西?”

“手鐲。”談驚春將錦盒打開了,盒子裡放著一個淺金色的手鐲,觸碰起來溫溫涼涼的,很像玉石。

裡麵的金色仿佛流沙一般,伴隨著傾斜的角度,裡麵裝著的金色的液體流動著,日落熔金般絢爛。

謝窈雖然不清楚這個東西的來曆,卻有一種敏銳的直覺,這個東西似乎是更重要的東西,裡麵的液體既像血,又像……

她道:“它看起來很貴重,這個我不能收吧。”

談驚春臉色蒼白失血,就連唇瓣也是蒼白的,趴伏在謝窈的膝頭,手指正卷著她垂落下來的濕漉漉的頭玩。

聽到謝窈的話,他抬起眼眸,問:“為什麼不能收?”

“它看起來太貴重了,你是不是搶了哪個稀有種族的至寶?快還給人家吧。”畢竟這個鐲子上麵帶著的靈息厚重,比她見過所有的法器都要好的多。

“師姐放心,這個是我從古秘境中取來的,不是搶彆人的。”

談驚春拉住她的手腕,將手鐲套了進去,手鐲立刻縮小到剛好和謝窈手腕適配的粗細:“這個手鐲和鳳凰翎羽一樣,都是防身的法器,這個更穩妥一些。”

同時,這個手鐲沾染了他的氣息,讓他隨時能夠知曉謝窈所在地方。

除非是他親手取下,旁人無法能從謝窈手腕上奪走,一旦被破,他也能迅速知曉謝窈的位置。

自從留春城一戰後,他總是做了許多的噩夢,那些噩夢都是謝窈被吸入陣眼,被不斷坍塌的陣眼碾碎,在他眼前,化作齏粉的樣子。

他不能忍受謝窈死在自己的麵前。

也痛恨夢中的他無能為力。

謝窈狐疑地看著他,抬起談驚春的臉龐:“你就因為去古秘境取這個東西才受了傷嗎?傻不傻?我又不缺這一樣法器。”

“再說了,你不是一直在我身邊嗎?乾嘛還要這樣折騰自己。”

談驚春抓住了謝窈的那隻手,伸出舌尖舔起來,從掌心舔到指縫。

黏黏糊糊又濕漉漉的,謝窈覺得有些癢。

在謝窈雪白的手指間,他漂亮的眼睛看向謝窈,聲調卻是傷心的:“因為我總覺得師姐有一天會離我而去,雖然你離我很近,可我總覺得我抓不住你。”

謝窈不得不承認,談驚春確實還挺敏銳的,彎眸笑道:“怎麼會呢,你想多了,不會的。”

談驚春垂下眸,濃密睫毛下,一縷自嘲轉瞬而過。

謝窈確認談驚春沒事後,就離開了這裡,走之前交代他要好好養傷。

等天慈將謝窈送回去,再次回來時,殿內一道聲音傳進來:“進來。”

天慈心裡頭一咯噔,就走了進去,隻能看到談驚春從水池中站了出來,單薄的裡衣貼在他身上,隱隱約約露出他後背上的金蛇纏曇。

曇花的根莖恰好在談驚春的脊溝處,蒼白的腳趾落在漆黑的地板上,整個人像個抹遊魂,等他到塌邊時,踉蹌了下,扶著床邊,咳出一口血來。

談驚春這幾日明明哪裡都沒去,到底是怎麼把自己折騰到這幅鬼樣子的。

談驚春擦去唇邊的血跡,陰森森道:“下次看好她,彆讓她亂跑。”

畢竟他現在正虛弱,神誌不清時,他也不知道自己會對謝窈做出什麼,畢竟那個時候魔的縱欲和淫/亂在他腦內占了上風。

可他不想嚇到她。

*

“你的傷真的好了嗎?”謝窈問談驚春,“其實你可以先養好傷,天慈會跟著我,我不會有事的。”

“好了。”談驚春在謝窈身旁,低聲道。

談驚春可能是當了魔主,曾經的頭發已經不再適合他了,不夠威風,他在屬下跟前頭發都散著,跟著謝窈身後時,又用發帶紮起了高馬尾。

倒像是個乖巧的弟弟,這讓謝窈很滿意。

隻不過談驚春臉色依舊很蒼白,也不愛說話,走在路上就像行走的製冷機器。

談驚春的中心魔域管轄巨大,城內的商業全部都由冷秋管理。

冷秋畢竟是常年混跡修真界的,各種商業店鋪都沒少開,回到魔域後,也對應建了成衣鋪,酒樓,各種好玩的攤販。

而今日,恰好是中心魔域城內最大的步行街開業的日子,整條街都是冷秋的,她給了謝窈一個令牌,所有東西都能享受一折優惠。

“這個麵具好看嗎?”謝窈拿著一個狐狸半麵,遮在臉上,問身旁的談驚春。

她的眼睛漆黑明亮,在如潮的人群中,隻看著自己。

談驚春雖然並不能理解謝窈為何對這種熱鬨的地方如此感興趣,隻是她開心的情緒卻一並傳給了他。

於是他也彎起眼眸,道:“好看。”

謝窈戴好了麵具,又招呼談驚春,拍拍他的肩膀。

談驚春會意,低下頭來。

謝窈將一個白貓半麵給談驚春戴上,道:“蛇的麵具不是很好看,但這個比較適合你。”

等談驚春帶好了麵具,謝窈左看看,右看看,滿意地不得了,於是她站在了身後的台階上,自己瞬間比談驚春高了些許。

她終於能夠做一直想對談驚春做,但以前沒膽子做的事情。

她抬談驚春的下巴,像逗小貓一樣道:“來,笑一個嘛。你笑起來雖然很多時候都要使壞,但其實還挺好看的。”

站在不遠處負責拎東西的天慈聽到了,心想,其實前半句不用說也很好。

謝窈見談驚春目光似乎越過她,又不知往哪裡看,奇怪地往後看了一眼,熙熙攘攘的人群,闌珊的燈火,除了這些,什麼都沒有。

她撓撓談驚春的下巴:“你是不是覺得有人要刺殺啊?那要不然我們先回去吧,不玩了。”

談驚春目光從街上幾個可疑的人身上收回,握住謝窈的手,輕輕啄了下她的指尖,目光柔和下來,道:“怎麼會?”

他平時瞳孔顏色都淡淡的,和他整條蛇的顏色差不多,像是一捧雪,揚起眼眸看人時,也格外專注,甚至他容顏太盛,眼稍像是含著把勾子,勾魂攝魄的,帶著些許媚色。

謝窈又想起談驚春在水池裡的樣子,連忙把手縮回來,小聲嘀咕道:“是想看你笑,不是想被你勾引好吧。”

“我去買些糕點,師姐先玩著,我很快回來。天慈,你護好她。”談驚春溫聲含笑,轉身,眸中的溫度立刻冷了下來,抬指掐訣,人影跌起,很快就阻住了那些環伺在謝窈身邊的刺客。

街道上的人走來走去,談驚春身形很快消失在了往來的人洪中。

他來到了一處偏僻的地方,路上表現得完全像是個迷路的人,小巷裡昏暗無光,他就站在那裡,很快,他身後出現了幾個腳步聲。

“聽說你最近正虛弱,沒想到竟然還敢從魔宮裡出來。”

“那個人類就是你從人間搶回來的?確實有幾分姿色。”

“障眼法用的不錯,我們跟丟了她,可是這不是找著你了嗎?”

談驚春轉過身,看著對麵的五隻魔,最低的修為是化神,不過在他看來,照樣是一堆臭魚爛蝦。

他眸色極冷,睥睨著他們,開門見山道:“是什麼人指使你們來的?”

“想知道嗎?不如你先扯幾塊肉給我們享用,我們再考慮說不說。”

談驚春扯了扯嘴角,突然想起什麼,自顧自地笑了起來:“我師姐誇我笑得好看,我心情不錯,倒是可以給你們挑個溫柔的死法。”

他的笑容仔細一看,竟然還泛濫著月色的柔和和該死的甜蜜。屬實是把對麵那幾隻魔給狠狠惡寒了一下,這笑容美則美矣,實在詭異。

一隻魔冷聲道:“好大的口氣!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片刻後,白靴從巷子裡踏出,靴上沾了星星點點的血。

談驚春身後的小巷內,一片血汙,有些甚至頭顱被砸碎了,嵌進牆壁之中,蛛網狀的裂痕向四處蔓延,四肢扭曲著。

談驚春掐了個清洗術,呼了一口氣,這才又若無其事地買了幾份糕點,想了想,又買了些燒雞和鹵味。

他閉眸感受到手鐲上屬於自己的氣息,神識掃過茫茫人海,最終定格在摘星樓上,他找到謝窈了。

魔域的天空也是深藍色,不同的是這裡的月亮又大又亮,透著股寒意,溫度也比修真界的要寒冷許多。住在這裡的魔可能耐寒性很好,就算是深冬,也穿的單薄。

謝窈逛累了,就趴在欄杆上看下麵熙熙攘攘的人流,直到某一刻聽到腳步聲,她回過頭來。

發絲在夜風中飛舞著,她彎起眼眸對談驚春笑:“你回來的慢了點!不過也算剛好,再過一會兒要放煙花了,我們看煙花吧,就吃這些。”

謝窈想起什麼,又拿起自己身邊的小酒壇,道:“我還買了酒呢,度數不高,喝一點就不會那麼冷了。”正好喝醉了,她好問問談驚春,看看有沒有辦法將好感度再提一些。

感受到謝窈的喜悅,談驚春這才有了從冰冷殺伐中脫身而出的實質感,溫聲道:“好。”

謝窈跑到他身邊,接過他手中的糕點,鼻尖聳動著,問:“是我聞錯了嗎?怎麼感覺你身上有血腥味兒,發生什麼了嗎?”

談驚春彎眸笑得溫和:“什麼也沒發生。”

……

作者有話說:

說實話,不知道這個蛇信吻會不會有點雷orz但是談驚春都是蛇了,我真的很想寫

快了快了,哦哦節奏和劇情也有點快orz

六章之內,給談驚春發把大刀,主要是想寫他變成鰥夫,發瘋

70 ? 魔宮(七)

◎師姐,我想加深一下共命契◎

謝窈估摸著談驚春應當是中途去解決了什麼事, 不過他既然說什麼都沒發生,那應該就是不是什麼大事。

煙花綻放時,談驚春正和謝窈在摘星樓中。

窗戶大開, 兩人在床邊席地而坐,中間的小案上擺了談驚春買的各種吃食, 謝窈將買來的桃花釀放在桌上, 擺開酒盞後分彆倒滿。

清冽的果香撲鼻而來,並不濃鬱, 反而清清甜甜的, 謝窈伸出舌尖抿了一口, 道:“好喝。”

摘星樓的管事也一道送來的些許菜, 不過是肉串和蝦, 談驚春慢條斯理地拿著筷子將烤肉從鋼簽上捋下來, 將牙簽插上去,做完這些又開始剝蝦。

他剝起蝦來,動作也極其優雅,剝好的完整的蝦仁被整整齊齊的擺著,謝窈會覺得很新奇, 畢竟談驚春的手除了握刀, 便是殺人, 現在這幅樣子還挺少見的。

發熱的熾金石將屋內溫度提的越來越高, 謝窈嫌熱, 就脫掉披風,端著酒盞,趴在窗台那裡。

冬風一吹, 把她的熱意和倦意吹散了些, 她眯眼看著窗外的煙花, 拉長了腔調叫談驚春,整個人懶洋洋的:“談綺,談驚春,你喜歡雪嗎?”

她來魔域快半個月了,魔域比修真界冷得多了,可是卻沒有雪飄落,空氣乾冷淩冽,再不下雪的話,冬天可就要過去了。

談驚春見謝窈不吃了,就去洗手,聞言愣了一下,道:“不喜歡。”

“為什麼啊?”謝窈臉上暈了些紅意,目光稍顯迷離:“其實我還挺喜歡下雪的,可以堆雪人,打雪仗玩。”

隻可惜,她是南方人,居住的地方很少下大雪。

他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謝窈也忘記了追問他答案,跳躍的思路讓她有些失落:“可是現在冬天都快要過去了,怎麼還沒有下雪啊。”

談驚春道:“很快就有大雪來了。”

“真的嗎?”謝窈傻笑,“那要叫多一點人來玩誒,我好久沒見過師兄,師姐他們了。”

想到這裡,她有些失落,畢竟談驚春自從回到魔域後,就徹底和萬象宗那邊斷了聯係,賀淮舟他們也沒有來過這邊。

想來談驚春和大部分人都不一樣,他並不需要從他人身上獲得陪伴,也並不會感到孤獨。

“不過我若是叫他們來玩的話,你會開心嗎?”謝窈彎起眼眸笑,畢竟她來到這邊,也並沒有很熟悉的人,稍微熟悉一點的可能也就天劍峰的師兄師姐了。

還沒謝謝當初賀淮舟幫忙阻攔行止道尊,給她們放水的事呢。

屋內的熾金石產熱更加濃了些,謝窈出了薄汗。

她想起來自己是初夏時剛過完生日時,過來的,轉眼冬天就快要過去了,按這個攻略速度來看的話,她還蠻快的。

想起來生日,謝窈又趴在胳膊上,回頭看他:“談驚春,你的生日是什麼時候啊?”

“臘月廿五,立春之時。”談驚春雪白纖長的手指端著酒盞。

“你竟然是立春生日。這個生日好特彆,也很好記。”謝窈心裡算了下,驚訝道:“那不就是五天後嗎?這麼近了,才告訴我,我怎麼給你送生辰禮物啊?”

“我從不過生辰。”談驚春濃密的睫毛微微垂下。

他厭惡自己的誕生,又在生辰那日被鎮壓,供給留春城靈脈時,漫長的時間不知歲月流逝。

渾渾噩噩的活著,他對世間的所有感情便是恨。

謝窈很少聽他提起過母親,回想起他幻境的那些經曆,便問:“你的母親,是個什麼樣的人。”

談驚春遲疑了下:“我……不知道。”

她沒有什麼特彆的身份,隻是一個江湖散修,因為愛上了杜千秋,就停留在他身邊,被養在外麵。

知曉自己是第三者後,渴望離開,卻又無法徹底放下,也不被允許離開,想要愛,卻又因為她生下了一個怪物,想要不愛,卻也因為他是她生下的。

在無望的歲月中,隻能在日複一日的折磨中,直至精神崩潰。

談驚春無法評價她。

“你誕生時,你媽媽肯定也是愛過你的。”謝窈絞儘腦汁地安慰他:“畢竟驚春這個名字很好聽,你娘親肯定是對你的到來抱有喜悅的。”

“我不在意這些。”

談驚春想,他對於那些事已經無所謂了,回想多了更覺厭煩。

他在意的隻有謝窈。

曾經他在麵對笨拙地試圖接近的謝窈時,總會覺得她十分可笑,一眼就能從她身上看出居心不軌四個大字。

他討厭對方有目的的接近他。

可是謝窈不貪圖他的鱗片,鮮血,拿了共命契後也沒有要挾他做事,他不理解謝窈接近他的原因。

他不相信有人可以無緣無故的對待另一個人好,畢竟連血親有時都無法做到這一點,人在付出時都渴望得到回饋,沒有回饋的時間久了,再熱的心也會冷掉。

可是謝窈卻表現出來的是沒有,真的會有人什麼也不要地喜歡他這種冷心冷情的怪物嗎?

他不確定……

謝窈喝醉了,就靠在軟枕上,明亮的月光照進來,無暇的臉龐上籠罩了明月柔和的光暈,眉眼漂亮又溫柔,她嘟噥道:“沒關係,我會永遠陪著你,畢竟我還挺喜歡你的。”

談驚春雪色的眼眸平靜地望著她,陳述一個事實道:“你喝醉了。”

我知道你若即若離,在騙著我什麼。

你也並不知曉,你隨口許下的永遠,會讓我如此相信。

我從未那樣清楚的知曉,這些是你的謊言。

可我卻愛上了你和你許下的謊言。

他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一聲大過一聲,如雷鳴般響在耳畔,胸膛內又似乎有千萬朵花開,每一聲都在訴說著心動。

他對謝窈的親近從來不是簡單一句想要她永遠陪著自己可以概括的,他喜歡上謝窈了,不可救藥的愛上了她。

雖然曾經的詛咒停留在耳畔,可是他什麼也想不起來。

他也並不知道。

在他在確定自己心意的那一刻,謝窈開始離他越來越遠了。他不知道自己的每一分愛與沉淪,都會讓謝窈遠離他。

他還在為自己明白心意而喜悅,並沉浸在能和她廝守的幸福幻想中。

現在的他,隻想坦率直白的表達自己的喜歡。

不顧後果。

“師姐,我想加深一下共命契。”談驚春跪爬著往謝窈身邊靠近。

“啊?”謝窈還是第一次聽說加深共命契,有些詫異地看向他:“還能……”

話音戛然而止。

少年仰頭吻住了他心中的明月。

那是一個如同清風般的吻,輕柔繾綣,卻又絲毫沒有任何深入,直白地訴說著愛戀。

月光透過偌大的窗戶照射在兩人身上,謝窈被這個吻激得微微後仰,聳肩。

在那一瞬間,她終於看清了談驚春的目光,像是裝滿了破碎的星河。

係統的聲音在她腦海中響起:“當前主角好感度已突破90,達到92,共命契解開,請宿主再接再厲,早日完成任務。”

“堂堂東魔君,為何麾下如此廢物,這是第幾批過去偷襲的人了?”披著黑色鬥篷的人冷聲道。

大殿內幽藍色燭火散發著詭譎的色調,魔獸森白的頭骨被放在大殿上。

東魔君黑淵連著數日派域內高手暗殺談驚春,無一例外都失敗了,心裡正惱火,聞言,皮笑肉不笑道:“說這些還以為你又做成了什麼事,若真有什麼能耐,又怎會在留春城之戰中,慘敗逃跑。”

“你說你握著能殺死談驚春的伴生之物,到現在,我連伴生之物的影子都沒見到,你該不會根本就沒這個東西吧?”

杜千秋自從留春城一戰後,拚死逃出來,才沒徹底死在那裡,可是卻也得知後來談驚春離開萬象宗,徹底接管中心魔域。

明明就差一步,最後一步,都怪那個射箭的女人,若不是她,整個奪靈大陣又怎會功虧一簣。

他此時此刻,本就應該飛升前往他界了。

每每想到這裡,他就恨得出血。

本來還想重整舊部,回到留春城後,卻發現那裡被奪取生機後,幾乎變成了一座死城,而舊部早就被論罪押走。

若非是沒有其他人可合作,他又怎會來到魔域。

“少激將,隻怕我將伴生之物交與你,我此刻必然無命可活。”杜千秋冷笑道,“若是在此關節讓談驚春發現,你我二人都逃不了一死。有這功夫發脾氣,就該好好想想如何找到談驚春軟肋。”

一隻烏鴉從窗台飛進來後,落在黑淵指尖上,化作一張信紙,黑淵看完後,譏誚一笑:“我倒不知原來始魔這種東西,也是會動情的嗎?”

“杜千秋,你這種薄情寡義之人,竟然也能有個癡情種的兒子。”

黑淵眸中透出一抹狠色,涼涼道:“我好像知道,該怎麼對付談驚春了。”

*

謝窈醒來時,頭痛得不行。

桌邊放著一碗湯藥,那湯藥被談驚春用溫和的術法保溫著,她指尖一點,那術法便破了,湯碗飄渺著白煙,旁邊的小疊子裡還放著一些糕點。

一行小字條寫在上麵。

“師姐,記得喝醒酒湯。”

謝窈想起昨晚的那個吻,不由碰了下唇瓣,昨晚酒喝得太多了,她隱約隻記得自己講了些沒有邊際的話,她已經說過很多次那句話了。

最初時還帶著一點點欺騙他後的愧疚,畢竟玩弄人感情挺不好的,後來說多了,謝窈就沒什麼感覺了,甚至有種脫口而出的理所當然。

之後是談驚春附過來的吻。

那個吻太輕柔了,小心翼翼,好似怕她碎掉一樣,難得讓她有了點愧疚和……不舍。

不過,她很快轉念一想,好感度92了!

距離回家又近了一步,心情又快樂起來。

她洗漱後,喝掉醒酒湯,又嗷嗚吃掉糕點,在榻上看話本消磨了很久,才意識到一些事情,她昨晚問了談驚春生日誒。

談驚春這個可憐孩子,小時候不是被囚禁,就是被剝鱗取血的,爹不疼娘不愛的,想來也沒過過什麼正經生日。

如果給談驚春過生日會不會好感度再提升一點點?

在給他過生日這件事上,謝窈還挺沒有經驗的,畢竟談驚春什麼都有,什麼都不缺,一個在這個世界呼風喚雨的人,好像什麼都挺寡淡無味的。

謝窈出了院子:“天慈,你主上有特彆喜歡的東西嗎?”

果不其然,天慈搖了搖頭:“不過,無論謝姑娘選什麼送給他,他都會喜歡的。”

謝窈有些苦惱:“我今日想出去逛一逛。”

中心魔域不像其他魔域那樣高原的高原,崎嶇的崎嶇,反而很平坦,商業經營得也很好。

天慈道:“這個不行,主上叮囑了,最近四魔來朝,城中混亂,免不了有些人來渾水摸魚,你還是不外出的好。”

謝窈想起談驚春最近也挺忙的,想起這個時間段,談驚春被名刀暗箭刺殺倒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便問:“那我在魔宮內轉一轉總歸是好的吧?”

“當然,這個可以。”

於是天慈就跟在旁邊,帶著謝窈轉魔宮,魔宮內也有大花園,隻是那些花和修真界的花不太一樣,修真界的花五顏六色,還很嬌嫩。

魔宮內花圃的花,大部分都是紫黑色,或者是深紅色,根莖上滿是刺,還有些長得五顏六色的,可惜這些顏色都彙聚在同一朵上。

謝窈隻敢遠遠地看。

天慈笑道:“這些花沒有毒的,可以摘。”

謝窈連連擺手,還是算了。

因為四魔來朝,宮內人員走動也比較頻繁,受邀前來的人是四大魔君和域內高手。天慈作為談驚春身邊的近臣,一直跟在一個少女身邊,難免令人驚訝,不由紛紛側目。

他們都聽說談驚春不久前摔魔將去搶了一個人類新娘,那些奇奇怪怪的魔便開始偷偷看她。

不由感慨,人類到底哪裡好,除了好看些,又不能打,細胳膊細腿,簡直是玷汙血統。

也有談驚春的死忠粉反駁,談驚春的眼光絕對不會錯。

不過也隻敢私下裡議論,不敢傳到前麵來。

謝窈累了,就找了秋千坐,聽到了有熟悉的聲音傳來。

“四魔來朝,你來做什麼?還準備那麼多賀禮,你該不會真的要背叛我,向談驚春投降吧。”

“你能彆這麼吵嗎?”少年聲音不耐煩道。

“我懂了,你又是為了她來的,你真是能不能有點出息,我們一起合夥狠狠地……”意識到在人家地盤說這種殺了他的話不是很好,他就重重地“嗯”了一聲,“了談驚春,他一‘嗯’,他老婆不就是你老婆了。”

又一個女子聲音傳來,無奈道:“這麼久了,你派來‘嗯’他的也沒什麼用啊,你就不能聲音小點,保不齊隔牆有耳。”

那個話最多的聞言,不屑地“嗤”了一聲:“慫什麼,你們這兩個膽小鬼,大不了我今晚就親自‘嗯’了他。”

熱鬨聲傳過來,三人從拐角中走出,一眼看到了坐在不遠處秋千上的謝窈,還有她不遠處站著的滿臉溫和笑意的天慈。

謝塵緣,眉姬,裴紅月:“……”

作者有話說:

部分讀者大概會猜到我要怎麼發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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