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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 ? 高樓金籠(八)

◎隻要你主動回到我身邊◎

大殿燈火闌珊, 談驚春拿著手帕擦拭著手上的鮮血,眸光越來越冷。

這些人中要麼是有意接近他勾引他的,要麼是其他魔頭送來的刺客, 儘管那些人的麵貌和謝窈相差無異,可是他知道那些人都不是。

自從他離開那處詭異的空間後, 神識便受了重傷, 修為跌落,尚未恢複, 也不知那些奇形怪狀的東西究竟有沒有將他的話聽入耳中, 又是否會將謝窈放回來。

他在它們弄出的如同水鏡一般的東西, 看到謝窈的現狀。在知曉她還活著的一瞬, 喜悅的情緒竟要遠遠勝於被人欺騙的怨恨, 這讓他對自己都生出了隱約的鄙夷。

可是他依舊選擇了派人搜羅美人, 也撤掉了謝窈曾經住過的小院的守衛,如果謝窈會回來,她會來見他的吧。

抱著這種僥幸的心理,他開始等待,隻是在等待。

他有時候覺得自己確實是瘋了, 竟然會相信, 還盼望著謝窈能夠回來看他。她本就欺騙了他, 又毫不猶豫地拋棄了他。

昨日咒傷發作, 他竟又見到謝窈的幻象, 他本以為是一場零星破碎的綺夢,可是怎麼會有那麼清晰的,又那麼溫柔的夢, 他甚至能夠觸摸到她。

所以昨晚確實有人來過那個小院。

這麼一想, 談驚春清醒後, 立刻讓天慈將這些被進獻的美人帶來,一一排查。

隻不過尋找的時間過於長久,久到讓他隱約生出了不耐。

殿門再次打開,謝窈和同院的其他五位女子一道,進了大殿。

乍然進去,謝窈就被殿內濃鬱的血腥味衝得皺了皺眉,血液還未來得及清理,站定後,謝窈和其他人一道低垂著頭。

談驚春似乎在想著什麼,如水瀑的發在腦後用紅繩係了下,側顏在火光下顯得詭譎而豔麗。

他眸色極冷,一身白袍站在殿裡,挺拔俊秀,這讓他整個人都有一種冷淡疏離之感,像是遺世之人。

他冷漠的目光落在她們之間,微微皺了下眉。

謝窈敏銳地察覺到了談驚春的不耐和沉沉的殺意,仿佛在他眼裡,此刻的她們已經是個死人了。

談驚春走到了最靠左的那名女子身前,嗓音淡淡的,聽不出什麼情緒:“昨晚你可有到過綠漪小院?”

這個小院正是謝窈住的那個院子,看來昨晚的事,談驚春還是想起來了。

回憶起談驚春說的話,要麼把她變成抽乾了血做成乾屍,要麼把她意識封閉在軀體之內,做個隻能躺床上的活死人。如果這種話發生在以前,謝窈還會覺得他跟自己鬨著玩呢,現在她接近他的真相都被猜了個七七八八,她是真的摸不準談驚春會怎麼處置一個欺騙他的人。

是以她來見談驚春之前,專門向係統要了一些膏體,能夠遮掩住談驚春將她脖頸上掐出的淤痕和鎖骨上的咬記。談驚春應當認不出才對。

最左邊的女子容貌和謝窈長得彆無二致,恭敬地站著,抬頭,一雙水眸含著期翼地望著談驚春,聲音又柔又輕:“回稟魔主,不曾去過。”

她今日將頭發稍微盤了起來,露出雪白的脖頸和鎖骨處大片潔白的肌膚,含情脈脈地看著談驚春。

這幅容貌是她特意幻化的,早聽聞令人聞風喪膽的魔主有個死在百年前的心上人,因此,他招魂無數次,甚至苦守地宮,看來倒還真是個癡情魔,不過死人到底是死人,一百年了,怎麼也該忘記那個謝窈的女子了吧。

這麼想著,她忍不住盯著談驚春看,畢竟他的容色上乘,實在少見,甚至她自己還會產生自慚形穢之感。

談驚春眉眼掃過她,問:“好看嗎?”

女子連忙點了點頭,談驚春卻笑了笑,“可我不喜有人看我怎麼辦?”

女子被問愣了,卻也明顯察覺到談驚春這句話中的不喜,怔楞間,就見談驚春的手探向她。

卻是繞過了她的後頸,抓住了她的頭發強迫她抬起頭來。女子看著近在眼前的桃花眸,心間一陣蕩漾:“魔主……”

冰冷的話從談驚春一字一句吐出:“你該知道我最厭惡這張臉的主人,竟還敢頂著這副容貌過來。”

這句話落下,女子神色大變,談驚春將她隨手摜在地上,淡淡道:“天蛇。”

緊接著房梁上傳來了鱗片滑動的聲音,眾人仰頭看去,隻見一條粗壯的白色紅瞳蛇盤亙在房梁上,巨大的蛇頭正朝著她們哈氣。

很快那個女子就進了蛇腹,天蛇一口吞下了,又繞著房柱上了房梁。

到這裡,謝窈後背出了一層薄汗,隻好又將臉埋得更深了些。

或許這個人死的過於淒慘了,除了謝窈外僅剩的四個人,瞳孔中流露出畏懼,最後又點頭,像是堅定了什麼。

在談驚春走向第二個女子時,隻見那位漂亮的女子還不等談驚春開口,袖間已滑出一把匕首,被她牢牢握在手中,刺向談驚春。

其餘三人緊跟其後,迅速組成了個將談驚春包圍的陣法。

為首的女子冷聲道:“談驚春,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然後,就聽談驚春笑了。

謝窈趁著她們打起來時,挪遠了一點,畢竟她不想血濺在自己身上。

不過她沒想到的是,竟然刺客能這麼菜。

還沒開始打,談驚春抓住了一個人的頭,溫聲道:“果然是我閉關閉久了,你們不記得了。”

說到底,這些新生代的魔太差了,從彆人口中聽說了魔主常年閉關,不問世事,就膽大妄為到以為自己,也能做這一域的主人,隨便派幾個刺客就來搞刺殺了。畢竟當初談驚春收複南北二魔域,將刀架在裴紅月的頸間,迫他俯首稱臣時,那一戰可是城池都毀了半個。

就連後來,因痛罵過謝窈自甘墮落,同他入魔族,死得活該一個小門派,也被談驚春心念一動全殺了。人人盼望行止道尊能夠再次出關,將談驚春擒住,可惜行止重傷,談驚春不僅毫發無傷,還留他一命,勸他不要多管閒事。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手上用力,那人的頭顱就被生生捏碎了。

碎的紅的白的一起流的,謝窈真是頭皮發麻,卻又目不轉睛地看完接下來的。

不出意外,她們自尋死路,談驚春奪了最後那名刺客的匕首,將其割喉,目光就落在扒在柱子後麵看的謝窈身上。

他慢條斯理地將匕首上的血在那人身上擦乾淨,看著謝窈,道:“你是最後一個。”

“我沒有耐心了。”

謝窈小雞啄米似得點頭,慢半拍地回想起後半句話:“啊?”

緊接著,隻覺一陣風吹過來,謝窈就看到談驚春將匕首擲了過來,擦著她掛在耳後的麵紗帶子而去。

謝窈去捂,剛意識到談驚春這個動作再差一點能把她耳朵劃傷,結果下一秒,就被掐著脖子摜在了柱子上。

喉嚨又被掐住,謝窈忍不住心想,談驚春你到底是什麼賴毛病。

麵紗在兩人動作之間,輕飄飄地掉落,露出了謝窈的臉龐。

談驚春陰鷙的雙眸盯著她,幾息,他忍不住靠近了她些許,湊在了她的脖頸處。

謝窈摸不準他想乾嘛,隻得伸長了脖子,艱難道:“魔主?”

這句話落下,談驚春眸光一閃,鬆開了她,謝窈跌坐在地麵上捂著脖頸咳嗽,心裡忐忑談驚春該不會發現什麼了吧。

談驚春蹲了下來,捏起她的下巴,將她臉抬了起來,眯眸打量著她:“名字?”

謝窈想起劉達那邊交給談驚春的名單,決定先按兵不動,道:“謝瑤。”

談驚春又問:“昨晚你去過綠漪小院嗎?”

謝窈道:“沒有。”

談驚春眯眸打量著她:“你的容貌和我死去的師姐很像。”

謝窈裝傻:“這樣嗎,哈哈哈好巧呀。”

談驚春:“……”

隻有聲音不像,這也是讓談驚春感到意外的。

昨夜發生的事情於他而言恍惚是夢境,他記得其中的支離破碎的片段,眼下又不禁開始思考,為甚麼聲音會不像,因為不是同一具身體嗎?

既然已經來了,為什麼不來見他,既然已經到了屋子,為什麼又要偷偷地離開?還要用他人的名字,裝作不認識他?

或許是被騙過一次,談驚春心頭的雀躍被壓了下去,這次謝窈又是為了什麼而來靠近他的。

真是讓人好奇。

他的迷戀,渴望與諸多因此生出的痛苦,像是個笑話。

他鬆開了手,道:“不論是誰派你來的,你的目的又是什麼,你都該知道,我不喜長著這張臉的人。”

謝窈一愣,可昨晚剛開始時你不是這麼個意思。

談驚春看到謝窈神情,反問:“你不相信?”

謝窈也很想知道談驚春現在的真實想法,這決定了她能不能掀馬甲,便問:“我聽旁人說你很愛她。”

談驚春冷哼:“那是從前,現在我厭惡這張臉的主人。”

“哦。”謝窈問,“我長得像她,你也要殺我嗎?”

這句話讓談驚春沉默了下,片刻他又生硬地吐出幾個字:“不殺你,先留幾天。”

謝窈一聽暫時不用死了,就開心了起來。

精神沒那麼緊繃了,謝窈就餓了,她是空腹過來的,什麼都沒吃,就在外麵等了大半天,剛剛又被談驚春好一通恐嚇,肚子當下就叫了起來,在寂靜的大殿顯得格外清晰。

謝窈小心翼翼地看著談驚春。

談驚春麵上沒什麼表情,袖中的拳頭卻緊緊攥住,直到握出血痕,才克製住自己想要當場質問謝窈的衝動,道:“你可以回去了。”

*

謝窈離開後,談驚春就讓天慈送來了這些女子的資料,他拿起了記載著謝窈的那個竹簡。

上麵說謝窈這一次的名字叫謝瑤,是個人類,靈根不詳,自幼失怙,四處飄零,後來因麵貌酷似謝窈而被劉達收留到身邊,等到此次進獻美人時,她被送到魔宮。

瀏覽完這些信息,談驚春眸光沉了沉。

這是謝窈這一世本來的身份麼?

他剛威脅完那些東西沒多久,謝窈就真的被送了回來。看來它們果然在監視著這裡,說不定謝窈依舊和它們有著合作,畢竟當初在隱山秘境時,謝窈帶他逃跑時暴漲的修為,說不定就是它們所為。

又回憶起那顆帶著粉色蝴蝶結的球講的話,他原來是反派。

正如話本子所說,人分正邪,若他是反派的話,那正派又是什麼人。

天慈也在方才注意到了談驚春竟然沒殺謝瑤,而是讓她大搖大擺地回去了。

他不由思考,談驚春該不會是思念過多,人傻了吧,這種碰瓷的人都不捉起來?

談驚春問:“劉達是什麼人?”

天慈道:“近幾年在中心魔域活動的魔,元嬰修為,多在此處經商。”

“查他的主子。”

“遵命。”

天慈應下後,發現談驚春依舊沒有問謝窈的事情,他忍不住提醒道:“昨晚屬下注意到謝瑤在魔域大牢附近徘徊,甚至試圖用符籙打暈外麵的守衛,不過屬下及時發現,將她攔了下來。”

談驚春摸著指骨,壓眉似乎在想著什麼。

難不成還是關在牢獄中的賀淮舟不成,否則謝窈為何要在魔域大牢外徘徊。

“她明顯身份有疑,主上為何留著她。”天慈隻知道在上個月,談驚春出關時,失魂落魄地攥著謝窈的舊衣,將整個地宮炸了個稀巴爛,再出來後,他就愈加陰晴不定,心思難猜,就比如此刻。

談驚春眉眼陰鷙,卻輕輕笑了笑,道:“我想知道她這次又是為了什麼回來的。”魔域大牢之中還關著賀淮舟,謝窈不來見他,卻先去見賀淮舟,難不成她是為了賀淮舟而來的。

師姐,隻要你主動回到我身邊……

……

作者有話說:

昨天整理了幾千字的後續大綱,少更一點。

謝窈這邊的掉馬會控製在三章左右,談驚春這邊是謝窈已經明馬了。至於為啥沒有直接劈裡啪啦掉馬了發瘋了,因為中間有些劇情我很想寫。orz

不好意思,遲到了,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這更算昨天的,今天還會有。

82 ? 高樓金籠(九)

◎釣魚◎

從大殿中離開後, 謝窈回到了小院,因為進獻的美人死掉很多,僅剩下的幾個活著的, 便統一住到了一個院子。

本來今日在大殿上看談驚春突然收手,謝窈以為自己身份暴露了, 可是談驚春隻是問了她幾個無關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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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的問題, 又將她放了回去,也絲毫沒有優待, 這是否就意味著談驚春根本沒有認出來她的真實身份。

畢竟按照談驚春睚眥必報的本性, 認出來她肯定會把她當場關起來才對, 怎麼還會放著她在外麵亂跑。

隻是謝窈用完早餐後, 就有總管前來交代, 說是上麵傳來了消息, 給她們分發了打掃用具,讓她們給魔域裡大掃除。

謝窈摸不準談驚春這又是要乾什麼,誰家進獻美人上來,是為了讓她們當清潔工的。

但是謝窈又不能真的不乾,她隻好在魔宮內掃了一天的垃圾, 掃完垃圾還要給路邊的魔花澆澆水, 拔拔草, 等一天忙下來, 彆說去魔域大牢踩點了, 她喝口水的功夫都沒有。

謝窈真的不懂談驚春在折騰什麼。

而且那個總管還有意刁難她,因為她和已故的“謝窈”長得特彆像,就被認為是專靠這張臉來為自己謀取便利的人, 於是就她乾得活多。

甚至因此謝窈還錯過了晚餐, 等忙完了, 洗漱後,饑腸轆轆地躺在床上。

謝窈覺得自己很有必要再去重新修煉一下,學習辟穀,這樣就沒那麼餓了。

可能是上一世有修為在,引靈入體對她來說根本不難,不過數個時辰,就練氣了,意識到這點後,謝窈估摸著自己這具身體的靈根說不定也很不錯。

辟穀後,她就睡下了,睡前的願望竟然是希望明天的活兒少一些。

第二天,謝窈醒來後,伸了個懶腰,已經有管事的過來:“今天輪到你去天清殿當值了,謝瑤。”

謝窈收了下東西,忽略了對方譏嘲中帶著幾分戲謔的表情,帶著打掃工具往天清殿去,路上又經過了那處地宮舊址。

那棟樓竟然已經修好了,琉璃瓦明亮,簷角如即將振翅的飛簷,雕梁畫棟,謝窈再次感慨,他們蓋房子的速度好快。

看著守衛們陸陸續續地將一些家具抬進去,最惹人注目的是一個紅綢蓋著的物什,高高大大的,頂端還像是圓形,跟個鳥籠子似的,謝窈看不真切,就多瞅了幾眼,問:“這是乾什麼啊?”

管事道:“低下頭,彆亂看,彆多問。”

謝窈隻好不再作聲了,來到天清殿後,談驚春正在桌案前處理事務,連個眼神都沒分給她。

謝窈放心了,拿著雞毛撣子清掃書架上的灰塵,又擦洗桌子,等到累時,就看談驚春,還在那邊坐著。

“路上你看到那個樓了嗎?”談驚春突然開口問了。

謝窈後背一悚,謹慎道:“看見了。”

“不好奇嘛?”

謝窈雖然好奇,但是也沒有那麼好奇,但是,滿足上司有時候突如其來的聊天欲,是她扮演一個npc應該做的。

於是她問:

“好奇,魔主大人可以給我講講嗎?”

可能是談驚春的心情確實很好,竟然真的跟她講了起來:

“我心愛的小鳥飛走了,那是我給她打的籠子。”

謝窈心說到底什麼鳥敢住這麼大的籠子,一棟樓呢,真豪華啊。

心愛的小鳥飛走了,謝窈還不記得談驚春養過什麼鳥呢,隻是他既然說了,那麼這隻鳥可能是她不在的那百年間,談驚春養的吧。

於是她又道:“那隻鳥可真是不識好歹,能留在魔主身邊,吃香喝辣,可是天大的福分,它竟然就這麼走了。”

談驚春看向謝窈,笑了一下,露出森白的牙,無端讓謝窈瘮的慌:

“沒關係,我會抓住她的。”

謝窈對他勝券在握的樣子,也十分捧場:“魔主好棒。”

談驚春:“……”

天慈的聲音在外麵響起:“主上,屬下有事稟報。”

屋門自己打開,天慈進來後闔上門,看向謝窈的眸中帶了些許詫異,似是在驚奇,為何謝窈無端會出現在這裡。

“最近萬象宗修士屢次進犯,似乎是為了救出賀淮舟,城內又抓住了一些修士,主上想如何處置他們?”

“關起來。”談驚春瞥了一眼謝窈,不鹹不淡道:“三天後,找個人,把他的肉剔了給其他人看看。”

隨機挑個人贈送千刀萬剮套餐是吧。

謝窈心裡吐槽歸吐槽,對談驚春這幅做派還是很不認同的,可是看到談驚春示威的一眼,覺得自己眼下這個身份也沒什麼資格阻撓他。

但是恢複身份,她可能會有資格吧。

她手上動作依舊,卻豎起耳朵聽他們在講什麼。

“主上想如何處置賀淮舟?他還在水牢之中,七日之期已到。”天慈問。

談驚春出關時不久,恰好就趕在了賀淮舟過來劫獄,試圖救走那批被擄走的修士,往日他倒是會顧念著師兄弟之情,手下留情。

可那日他卻一反常態,把賀淮舟重傷後,關進了水牢之中。

可能是心情不好,也有可能有什麼事情激怒他了,天慈想,畢竟放著謝窈玉棺的地宮都炸了,他想毀滅個世界也不過分吧。

可是事到如今,那些修士還被關著,天慈就不是很理解談驚春究竟想做什麼了。

談驚春目光看了一眼背對著自己,打掃書架卻明顯在聽的少女,支著下巴,眸光中興味盎然:“接著關,他可是餌呢,我倒要看看他能釣出什麼大魚。”

說完,他就笑了起來,愉悅至極。

“半個月後,把這些所謂的正派修士都殺了吧,”談驚春意興闌珊地想,“公開處刑,勒令所有人都要去看。”

一個又一個修士即將死在你麵前,談驚春不相信謝窈會毫不動容,否則這就不像她了。

聞言,天慈眉心一跳,摸不準談驚春一反常態,究竟想要做什麼。

忽聞一聲花瓶摔碎在地的聲音,謝窈驚呼一聲,下意識蹲下撿地上的花瓶碎片。

結果動作太大,反而把手指給劃傷了,鮮血很快就淌了出來。

“你這姑娘,怎麼笨手笨腳的。”天慈也被謝窈這一下給嚇到了,他又道:“主上,我先把她帶下去……”

他本意想著搶在談驚春之前,發落了這個侍女,免得談驚春一出手,她就缺胳膊少腿的了。

誰知卻見談驚春瞳孔一縮,起身到她身邊,動作又止了,眸子又冷了起來,生硬道:“隻是手受傷了,為什麼要帶下去,接著打掃。”

謝窈不由得在心裡痛罵談驚春,真是無良老板,清潔工也是需要休息的好嗎。

不過談驚春不準她包紮,謝窈隻好自己撕了點裙擺,胡亂包了包。

天慈欲言又止地看著他倆。

談驚春顯然不喜她,可有不讓人走是乾嘛。

談驚春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等到天色已晚,謝窈打掃完房間,每日更穩穩群吳兒思酒零巴衣玖而整理覺得自己終於可以走時,卻見談驚春眯眸冷冷地看著她,“你想做什麼?”

現在這個天氣畢竟還是冷的,謝窈想早點回去了,“下班……啊不是,主上若沒有彆的地方需要我,我就先退下了。”

談驚春看她的笑意中帶著幾分譏誚:“跟我來。”

謝窈隻好一頭霧水地跟他走了。

兩人來到了談驚春的寢殿,燈火闌珊,桌麵上燈火搖曳。

談驚春將身上披著的外袍脫掉了,搭在衣架上,支著胳膊仰靠在床上,睨了一眼謝窈,道:“脫衣服。”

謝窈恍惚間以為自己聽錯了,卻見談驚春壓眉顯然不高興了,她隻好講:“這樣不太好吧。”

你才跟人家見了幾麵,就要人家脫衣服?

談驚春靠坐在軟榻上,挑眉,問:“為什麼不好?你不是劉達進獻來的美人嗎?他應該交代過你得好好服侍我,引誘我才是。”

謝窈摸不準,他這又是在鬨哪一出,連忙道:“素聞魔主早已有了心上人,是萬象宗天劍峰的謝窈,我與她隻是容貌相似,終究不是她,魔主大人認錯了吧。”

談驚春看著謝窈,涼薄道:“反正她都死了,難道我還要為她守貞不成?”

謝窈:……

下一刻,謝窈就不受控製摔在了談驚春身上,雙手剛好撐在他胸口,雙目對視,呼吸近在咫尺。

“你……”

談驚春翻身將她摁在身/下,注視著她的臉龐,一字一頓道:“就算我為她守貞,她會在乎我嗎?”

下巴上的手驟然收緊,謝窈被迫抬起頭看談驚春。

談驚春眯起眼睛,眼眶不知道什麼時候紅了,嘴上依舊冷冰冰地講:“反正在她心裡,我都可有可無,達到目的後就能隨便拋棄,一文不值,你說,你說對嗎?”

謝窈使勁想掙紮,無果,隻好無措地看著談驚春,再聽談驚春口中對自己滿是貶低的話,低聲道:

“她不是這麼想的。”

“她不是這樣想的,那她又是怎麼想的?”

談驚春眨了眨眼,眸裡的水光有散去不少,抬起手指撫摸著謝窈的唇瓣,曖昧又情/色。

“說不定她有什麼苦衷呢。”謝窈說完,還是忍不住咬住那個不停蹂/躪自己唇瓣的指節,讓他不要再往嘴巴裡摸了。

談驚春又掐住她的下頜,逼迫她張開嘴巴,摸她的口腔內壁:“你倒是說說她有什麼苦衷?因為我在她心裡不是不重要,所以才能隨便拋棄,我太可笑了。”

狎/弄,褻/玩,謝窈腦海裡閃現出了這兩個詞,登時又氣又惱,還有些羞,耳根都紅了,“放開我!你真的過分了。”

談驚春停下了,平複了下呼吸,雙目赤紅,眼底儘是紅血絲,眉眼間盛滿了盛怒與疲憊,卻問:

“你是我師姐嗎?你憑什麼這麼講?憑什麼覺得她不是這樣想的?”

他咄咄逼人,似乎非要從謝窈口中要出來一個結果。

謝窈看著他自我厭棄,自我鄙薄的樣子,心間一陣不忍,可是這種情況下,她又不能直截了當地告訴談驚春,我就是謝窈。

談驚春的眼眸竟是隱約帶著幾分渴盼的。

謝窈垂下眼眸,片刻:“我不是。”

談驚春的眼眸暗了暗,自嘲地笑了笑,自暴自棄地吻印在了謝窈的唇畔,沙啞道:“那不是很好,反正你又不是她,她已經死了。”

謝窈這一瞬間確實是有點三觀受到轟擊,談驚春這是把她這具身體當成什麼,本還稍有些歉疚的她瞬間又有些惱火和酸澀,推搡起他來,“還請魔主大人規矩一點?”

“我規矩一點,我哪裡不規矩了?還是說,你不甘心當她的替身?”談驚春捏著謝窈的臉頰,“可是我很滿意你這張和我師姐一模一樣的臉……”

“我才不是非她不可。”

輕柔地吻落在謝窈的唇畔,撬開了她的唇瓣,鑽了進去,謝窈劇烈掙紮起來,她還是難以相信談驚春竟然會做這種事情。

可惜隨著她掙紮的力度,談驚春也在壓製著她,不準她逃離。

雙方就仿佛在博弈,互不退讓,最後是謝窈狠了狠心,用力咬了談驚春的舌尖一口。

血腥味霎時在兩人口中流竄。

談驚春吃痛退開,揩了一下舌尖,看著指節上的血跡,看向謝窈的目光冷冷的:“出血了。”

謝窈一個翻滾從他身下滾走,挪到另一邊警惕地看著他:“魔主您現在不是很清醒,我先下去了。”

“不許走!”談驚春道。

謝窈隻好貼著牆邊,看著他。

過了片刻,談驚春揉了揉眉心,道:“你下去吧。”

謝窈如蒙大赦,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殿裡跑出來的,大概是貼著牆,一路橫著走跑了,眼神根本不敢離開談驚春,不然真的怕他背後搞偷襲。

出去晚風一吹,她隻覺得整個人暈暈乎乎的,還不如給個痛快的得了。

劫獄,劫獄,今晚就劫獄。

一點也等不了了。

先把賀淮舟救了,再找談驚春掀馬甲,希望他能好好說話,談驚春今晚弄這一出,謝窈有點難過,更多的是氣憤,這真的太輕薄人了。

談驚春怎麼突然性情大變了,果然是自己讓他等太久,他不高興了吧……或者說談驚春認出來了她。

謝窈咬了咬唇瓣,逼迫自己冷靜下來。

殊不知,謝窈走後,談驚春舔了舔方才玩弄謝窈口舌的濕淋淋的手指,眸中泛過些許寒光。

披衣下榻,出了殿門,天慈立刻悄無聲息地出現在身後。

天慈不解兩個人在乾什麼,但是隱約覺得哪裡不對,而談驚春的話,讓他確定了心中的猜測。

“走吧,看看我師姐想要做什麼。”他整理了下謝窈壓在自己身上,弄皺的衣袍,陰柔的臉上帶了幾許笑意。

烏雲蔽月,四下寂靜。

謝窈這具身體弱得要死,但上次死前好歹也是元嬰了,這修為和五感敏捷度自然是不低的,畢竟萬象宗的獄都劫了,也不差這個。

隻是納戒中的法器並不足夠用,謝窈隻好先把從係統那裡搞來的隱形丹吃掉,服下後,她就看不到自己的身體了,於是她在幾個困意正濃的看守侍衛中間,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

聽天慈說,關押賀淮舟的地方在水牢之中,謝窈跟個無頭蒼蠅一樣,在牢中轉了好久,才到了水牢。

水牢顧名思義,四周皆是水,隻有一條通道能夠通向賀淮舟那邊,謝窈站在門口,一眼就看到了正前方半球形結界關著的賀淮舟。

他盤腿而坐,似乎是在修煉。

於是她就跑了起來,臨到跟前,叫了一聲,“師兄!”

聽到這聲呼喊,賀淮舟一個激靈,扭頭看向眼前的少女,一副見鬼了的模樣:“你……”

“我該不會在做夢吧?”他揉了揉眼睛。

謝窈不是一百年前就死了,眼前這個女子長得跟謝窈一模一樣也就算了,不稀奇,因為他也見到過其他偽裝成謝窈的人。

隻是一個人偽裝成謝窈,擅闖魔獄,還是為了救他,這就很奇葩了。

可以,但沒必要。

謝窈也沒工夫跟他解釋太多:“先不說那麼多,反正我又活過來了,我現在先把你救出來。”

“誒,不是,你回來後有先跟談師弟報個信嗎,他很擔心你。”賀淮舟問。

“等把你救出去,我就說。”謝窈一邊回著,一邊研究怎麼把這個結界打開,什麼破神錐,月落劍,天工斧都用了,也沒把這個結界怎麼樣。

賀淮舟拍了下腦袋,道:“說起來,這個結界似乎隻能談驚春的血來解。”

謝窈服了:“你不早說。”

就在兩人慌慌張張時,隻聽腳步聲傳來,談驚春披著外袍,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路的另一端,道:“師姐,你好讓我失望。”

……

作者有話說:

有點狗血,但是狗血甜文。

調整了下大綱,下章掉馬。

下章會解開這個誤會的。擔心你們看不懂,我還是要解釋一下,談驚春說這些話的前提是知道眼前這個人就是他朝思暮想的人,但是謝窈卻不認他,他就激將法,想要讓謝窈來認他。

祝各位讀者中秋快樂!比心。嘿嘿

83 ? 高樓金籠(十)

◎掉馬◎

“師弟你……”賀淮舟看到談驚春殺氣騰騰的樣子, 微微一愣。

為什麼談驚春看著他的目光一點也不友善?談驚春對謝窈說的話,又是什麼意思,難道他們產生矛盾了嗎?

謝窈表現得比賀淮舟更加震驚:“你為什麼……”

又看到談驚春身後的天慈, 謝窈心中的不解立刻消失了大半,“你知道是我, 什麼時候?”

談驚春並不想回答這個笨笨的問題。

淺色的眼眸泛著絲絲寒意, 他從外袍中伸出手來,不容拒絕地講:“師姐, 過來。”

謝窈知道事情敗露, 賀淮舟肯定是跑不了的, 隻好安撫地看了一眼他, 對上賀淮舟迷惑的眼神, 她又深感無力。

隻是這一眼落在談驚春眼裡, 立刻有了彆樣的意味,他另一隻在袖袍的手驟然捏緊了,腮幫子鼓動著,磨了磨牙,笑了聲。

這笑聲在寂靜的四周格外瘮人。

謝窈本來磨磨蹭蹭的步伐, 瞬間麻利了不少。

賀淮舟一無所知, 反而興衝衝地講:“你們兩個好久不見, 好好敘敘舊, 師妹你不用擔心我, 我在這裡住的很好。”

謝窈:“……”

住的很好是什麼鬼?

謝窈懷疑自己是不是被係統給誆騙了,賀淮舟為什麼沒有死到臨頭的恐慌。

直到數步之遙時,談驚春上前攥住謝窈的手腕, 謝窈震驚地看向他, 下一秒, 兩人就憑空消失。

賀淮舟見兩個人消失了,不解:“他們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天慈溫和地笑了笑:“沒事兒,小孩子,玩去吧。”

*

再次出現時,周遭的環境已經變了。

四周是飄蕩的輕紗,紅木所製的古樸繁複的家具,牆壁上鑲嵌著夜明珠,將此處照的恍如白晝,空氣中彌漫著好聞的熏香,紫金香爐冒著青煙。

謝窈被他帶著走,掙了幾下:“有話好好說,君子動口不動手啊……你彆殺我好不好,我可以解釋……你走慢一點好不好?”

談驚春輕嗤一聲,攥著她手腕的力道不斷加重,謝窈亦步亦趨地跟著,兩人繞過偏殿,感覺空氣中的空氣變得潮濕起來。

眼前赫然是一個巨大的水池,金色龍頭所製的水管,正在不停往浴池中放水,水汽騰騰。

謝窈回頭看談驚春,下意識覺得不妙,掙開了,就要跑,卻見談驚春反手將她甩進水池之中,水花四濺。

水立刻把渾身衣物都打濕了。

謝窈嗆了幾口水,從水裡鑽出來,頭發濕漉漉地粘在身上,抬頭問談驚春:“你想做什麼?”

卻見談驚春也不緊不慢地下了水,高大的身影朝著她逼近,衣服濕透後貼在身上,敞開的領口處露出些許勃發的胸肌。

談驚春麵色陰鷙,謝窈見過他這種眼神,一般隻在殺人的時候。

謝窈咽了口唾沫,隻好往後退。

回想起談驚春神誌不清那晚說的話,如果自己再次出現,他不會放過自己的。

這個水池或許是被施了什麼法術,謝窈越往後退,水越深,深到謝窈腳已經沒辦法挨到池底了,心頭跳了跳。

謝窈剛想開口,腳踝就被什麼東西纏住了,拽到了水中。

掙紮之中謝窈嗆到了好幾口水,連忙閉氣。

兩人水下對視,謝窈睜大了眼睛,對他搖頭,示意他快放自己上去,談驚春卻有意纏住了謝窈的雙腿,不肯讓她往上去。

他陰冷地看著謝窈。

少女的臉龐柔和著,眉眼清麗,卻透露著絲絲縷縷的恐懼。

於是他撫摸上了謝窈的眼睛,心想,就是這雙眼睛騙了他,讓他以為自己是被真心對待著的,即使是憐憫。

結果,就仿佛高樓的基層倒塌,最初始的相遇和糾纏,就是建立在欺騙之上,可他卻誤以為這是真心,像是個傻子。

從一開始他就不信有人會無緣無故地接近她,隻是卻不知道謝窈究竟想要什麼,不過現在他知道了,謝窈應該是與那些天外之物簽訂了某個協議,收獲他的信任,欺騙他的愛戀,所以她才那般忍辱負重,去救他,忍受他惡意的捉弄。

隻是為了回家。

當他看到謝窈回家後的生活,那他又算是什麼?

他什麼也不算,區區一本書裡的角色,就算他們之間同生共死相處那麼久,在她眼裡隻一句“反正都過去了,也沒什麼好講的。”

現在又為了另一個男人回到他身邊,接近他,欺騙他。

謝窈感受到談驚春撫摸著她的眼皮,人身蛇尾,發絲在池水中飄蕩著,像是個蠱惑妖冶的鮫人。

可是他撫摸她眼皮的力道,讓謝窈覺得他想扣出自己的眼珠當琉璃珠彈著玩。

她無意識地屏息又讓她在水中多堅持了一會兒,可她沒學閉息術,肺部的空氣快要消失殆儘,再這麼下去,她會被淹死。

謝窈掙紮了起來,終於挪出一隻手來。

談驚春隻是毫無情緒地看著她,似乎在等失望的感情跌落到穀底。

兩人的發絲在波動的水中交纏著。

謝窈勾住談驚春的脖子,吻了上去。

談驚春冰冷的表情終於消散了許多,仿佛冰川消融。他眉梢微微動了下,眨了眨眼,感覺到謝窈的主動,垂在身側的手終於無措地探了出去,攬住了謝窈的腰,將空氣渡了過去。

唇齒相依,纏繞在謝窈身上的蛇尾終於鬆開了,謝窈因為缺氧和懼怕,緊緊勾住談驚春的脖頸,仰著脖子吻他,如同攀附在他身上的藤蔓一樣,希望得到更多的氧氣。

談驚春又反客為主,錮在謝窈腰上的手臂越發用力。

呼吸交纏,謝窈感覺他越吻越用力,好不容易存下來的氧氣又沒有了。

兩人隔著水波對視,睫毛近在咫尺,片刻後,謝窈終於被談驚春抱住,衝出了水麵,帶到岸邊。

謝窈臉頰耳尖都被悶紅了,身上的衣裙濕噠噠地貼在身上,襯出姣好的身段,發髻不知何時散開了,柔順的發披散在身上,水洗後的麵貌更加妍麗,唇瓣泛著血一般的紅。

她坐在池邊,渴了幾聲,才後知後覺地看向談驚春。

談驚春給她用了個清潔術,將她打橫抱起,一路朝著床邊走去,扔在了床上。

謝窈摔在床上,微微一怔,連忙抬腳抵住談驚春逼近的肩膀,啞聲問:“你想乾什麼?”

“與師姐蓋棉被純聊天,師姐信嗎?”

談驚春乖戾地笑了笑,繼而捉住謝窈的腳,將鞋除去了,順著她雪白的腳踝,鑽進褲管裡,還要下一步動作。

謝窈連忙收回了腳,蜷起來:“你冷靜一點,我覺得我們兩個人之間好像有點誤會,咱們來解決一下?”

“誤會?”

談驚春扯了扯唇角,將謝窈逼在牆邊,“師姐確定是誤會,不是你的真心所想嗎?”

“巧言令色地接近我,再毫不猶豫地拋棄我。其實……師姐,你從未在意過我。我在你眼中究竟算什麼?你看著我靠近你到底是抱著什麼樣的想法,我又算是什麼。我吻你時,你究竟是和我一樣沉迷其中,還是理智又清醒地盤算著何時能離開這裡?”

謝窈就仿佛是他喉間的血,咳不出也咽不下去。

“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要離開我,為什麼什麼都不告訴我,為什麼要讓我變得那麼可笑?”談驚春眼眶通紅,聲音明明在發顫,卻還是壓著的,仿佛是擔心嚇到謝窈。

“回來了也不與我相認,還要去找賀淮舟。怕我殺了他嗎?”談驚春淒慘地笑了笑,“我算什麼?”

“師姐,你太過分了。”

“真的太過分了。”

謝窈確定談驚春無論是之前知道的,還是他猜測到的,都已經太多。

她腦子其實還沒想好怎麼安撫他,乾脆豁出去了:“我這不是又回來了麼?而且我回去了,也很想你,我都沒有胃口吃飯了,我看起來雖然在玩,但我腦子裡都是你!真的,我發誓。”

“這次回來沒告訴你,那不是你那晚說話好凶,我想著先把賀淮舟救出來,就跟你相認的。”

談驚春不依不饒問:“為什麼不能先跟我相認?”

謝窈問:“那我先跟你相認了,你會放走賀淮舟嗎?”

談驚春道:“不會。”

這不就行了。

謝窈又道:“為什麼?”

“我不會放走賀淮舟的,你敢走我同樣會殺了他!”談驚春冷笑:“我說過,師姐,你既然回來了,我就不會再放過你。”

“那你怎麼才肯不殺他?”謝窈問。

招惹反派的結果就是還要承包後續的安撫反派,謝窈今晚真是給他折騰得心力交瘁,先是給他強吻嚇到了,又是劫獄被逮住,後麵又差點來個溺死大禮包,謝窈知道當時死遁前,一切發生的太突然了,什麼都來不及講,談驚春又知道真相,謝窈隻好決定先哄一哄他。

“除非你取悅我。”

謝窈還以為自己聽岔了,登時一股熱氣直衝臉頰,整張臉都燒紅了。

雖然知道談驚春以前說話就會很曖昧,但是這種詞對謝窈來說,還是太……太讓人覺得不好意思了。

脫離了生死攸關的環境,謝窈臉皮還是很薄的。

她倒吸了幾口氣,往談驚春身邊挪了挪,手放在談驚春的肩頭,微微仰頭,雪白纖細的脖頸伸長了,輕柔的吻落在談驚春的唇瓣。

又想了想,她挑開了唇瓣去吻他,謝窈忍不住攥緊了談驚春身前的衣服,恨不得使出渾身解數,希望談驚春快點消消氣,放過她。

誰知談驚春卻又突然推開她,慍怒道:“你是不是也這麼對他做過!”

謝窈滿頭問號,到底這腦回路怎麼回事,未免太草木皆兵了。

“我隻親過你!你要是不信的話……”

算了,她實在折騰不動了,乾脆躺床上了,疲憊道:“那你還是殺了他吧,順便把我也殺了吧,我好累。”

她真的不知道要怎麼跟談驚春好好講話了,乾脆擺爛了。

談驚春氣極,拉住謝窈的手腕,道:“你怎麼可以這樣?!”

轉念一想,他又氣急敗壞:“你就這麼在乎他嗎,甘願和他殉情?!”

“我沒有,我跟他什麼關係都沒有,隻是單純的師兄妹關係!”

“那就是你心裡沒有我,你也一點都不在乎你師兄,你隻關心能不能回家,我們都不重要!”談驚春又生氣了。

謝窈真覺得以前從沒見談驚春能這麼生氣,話還多,整個人好像非要自己給個說法,於是她問:“談驚春……你累嗎?”

談驚春掀起眼簾,道:“我的名字豈是你能叫的?”

謝窈道:“好吧,那魔主,您累嗎?”

談驚春立刻又一臉受傷的樣子,咬牙切齒地看著謝窈:“這才多久沒見,你就同我生分至此?”

謝窈:你……

“那我先離開……你好好靜一靜?”謝窈下床,穿上鞋子就要走。

“不許走!”談驚春死死拽住她的裙邊,可憐巴巴又氣憤地看著她。

謝窈看著被拽住的裙邊,勾了勾唇。

她回身,撲到談驚春懷裡,趁他不注意,飛快往他臉頰上親了一口:“那好,我今晚在這裡睡。”

其實她也不想回去睡,畢竟那個院子的床褥一點也沒談驚春這裡的柔軟舒服。

謝窈想起了一件事,覺得得跟談驚春講一下:“我身上中了溶氣丹,還沒解開,那個人說一經雙修,就會流入你體內,可能是針對你的,你現在不要想亂七八糟的事情。”

談驚春歪歪頭,仿佛在思考謝窈這句話的意思。

“時候不早了,我們早點睡好吧。”謝窈看了談驚春一眼,覺得他整個蛇呆在那裡,傻傻愣愣地在思考什麼,有點可愛。

於是她猶豫了下,講:“可以接吻。”

談驚春晃了下神,又彆開頭,道:“我才不稀罕。”

被拒絕了,謝窈隻是稍微受挫了一下,就裹著被子轉了個身,背對著他。

可是她確實累了,談驚春沒這個意思也是好事,便道:“……好,那我們睡覺。接下來,誰都不準說話了,有話留到明天講好嗎?”

談驚春給謝窈的回複是下床,留給她了個背影。

*

入夜,月上梢頭。

謝窈以為自己被什麼鬼魅纏住了,疲憊地睜開眼睛,才發現自己被人整個圈進來了懷裡,腰間被人緊緊扼著。

纏在她腿部的冰冰涼涼的東西,謝窈用腳丫蹭了蹭,才想起來了,這應該是談驚春的尾巴。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偷偷上了床。

談驚春頭似乎貼在她的後頸,謝窈整個後頸的衣服都濕噠噠的。

她不禁懷疑談驚春怎麼睡覺還流口水哇。

但是太困了,就掙了幾下,想從他懷裡躲開,結果放在腰間的手臂又報複性地收緊了。

重複了幾次,謝窈不禁懷疑他根本沒睡著。

於是謝窈就躺著,半夢半醒地猜他乾嘛呢,忽然聽到幾許吸鼻子的聲音。

“你哭了嗎?”她問了一聲。

談驚春沒講話。

又過了許久,謝窈隻感覺後領那裡的衣服越來越濕了,魔主怎麼也算原書裡頭號大魔頭了,怎麼這麼多眼淚啊。

她歎了口氣:“彆哭了好不好,你哭得我睡不著了。”

她想轉身,談驚春也不讓,迷迷糊糊的,她就又睡著了。

……

第二天謝窈醒來時,神清氣爽,這可能是最近睡過的唯一一場好覺了。

可能是因為不用時不時地夢到她死前的那場風雪了。也可能是之前總擔心談驚春抓住她,喊打喊殺再來個鞭屍什麼的,結果被捉住了,談驚春隻是趴在她衣領上掉了半宿眼淚,顯然是沒睡在自己身邊的。

救出賀淮舟這個任務她是徹底搞砸了,人也給談驚春逮住了。

也不知道接下來怎麼辦了,隻能從談驚春這邊入手,探問一下他為啥非要揪住賀淮舟不放。

床鋪太柔軟了,謝窈眯著眼睛,看了下手指上的割傷,昨天弄碎了花瓶,手指流血了。

眼下傷口已經被人包了起來,上麵還歪歪扭扭地係著蝴蝶結。

謝窈就忍不住笑了起來。

她忍不住伸了個懶腰,後麵才反應過來,有什麼東西在她腳踝上,沉甸甸的,還叮鈴作響的。

她立刻掀開被子,看著腳踝上扣的銀製鎖鏈,上麵鐫刻的花紋繁複,很是漂亮,並不是很粗,反而特彆細,像是裝飾品。

謝窈隻覺得眼前一黑,喃喃道:“這是乾什麼?”

係統突然出聲了:“這就詫異了?你再看看你自己躺的是什麼地方吧。”

謝窈這才認真打量起四周來,她躺在一張床上,下麵鋪著床褥外,還灑滿了雪白的羽毛,她捏起一支羽毛摸了摸,驚訝於它的柔軟順滑。

不是昨晚談驚春那張床了。

在看向四周,潑下來的紅紗形成遮蔽,這才讓謝窈沒再醒來的第一瞬間,意識到四周的不同,金色的欄杆從床頂彎曲而下,另一端落在床鋪的四周,紮入床板。

就像是個巨大的鳥籠一樣。

這讓謝窈想起來了昨日她看到的那個紅綢遮蓋住像籠子一樣的東西,難不成就是這個東西?

談驚春想乾什麼?

她這麼想著,就爬到床邊,摸索哪裡能弄開這個跟牢獄一樣的籠子,好不容易找到了床的門,結果一看,是帶鎖的。

謝窈要給談驚春氣吐血了,好的不學壞的無師自通。

她隻好又掰扯腳踝上的鎖鏈,結果這鏈子隻是看著輕細,結果根本拽不斷,謝窈強行去扯,生生磨掉腳踝一層皮,急得她眼淚都要冒出來了。

“係統,你有辦法解開這個嗎?”

“我找些道具給你試一試。”

談驚春出現在外麵時,謝窈整個人又成了四大皆空的樣子,鹹魚一樣攤在羽毛撲出來的床鋪裡。

那些道具根本不管用,明明像手鏈那麼細,結果根本扯不斷。

談驚春開了鎖,仿佛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樣,柔情似水地對謝窈講:“師姐餓了嗎?該用飯了。”

……

作者有話說:

回收這個副本名字。

倒是想寫釀釀醬醬,不過這裡不太合適

84 ? 高樓金籠(十一)

◎師姐,我們成婚吧◎

談驚春看到謝窈正生無可戀地躺著, 把食盒放在了桌上,坐在床邊,問:“師姐喜歡這條鏈子嗎?從我出關時, 我就請人修這個,本以為沒那麼快派上用處, 可是師姐回來的好快。”

目光觸及謝窈腳踝處被磨傷的地方, 他從床頭取了一盒膏藥出來,細細地給謝窈塗抹。

自我反省地講:“事發匆忙, 這條鏈子是過於粗糙了些, 改日我會讓工匠送來更好的, 師姐喜歡金色的, 還是銀色的, 還是彩色的, 鑲嵌著寶石的師姐會更喜歡嗎?”

這根本不是帶不帶寶石的問題。

謝窈覺得談驚春的重點可能不太對,道:“我不喜歡鏈子。你能給我解開嗎?還有這個籠子,我也不喜歡。”

“為什麼不喜歡呢?”談驚春疑惑地問。

“你試想一下,如果我用鏈子鎖住你的腳踝,把你關在這裡麵, 你會開心嗎?”謝窈認真地問。

談驚春似乎對謝窈這個假設很感興趣:“開心。”

“師姐若肯這樣對我, 我求之不得。”

謝窈若是肯如他這般關著他, 他隻會感到快樂和愜意, 這起碼證明自己對她而言是重要的。

謝窈欲言又止:“你……”

她昨晚也思考過了, 既然身份已經暴露,再去做些什麼也來不及了,況且談驚春現在似乎也瘋得不輕。

她決定跳過這個話題:“賀淮舟怎麼樣了, 你該不會真的要殺了他吧, 我跟他沒什麼關係, 你不要波及無辜之人。”

談驚春幫謝窈上好了藥,輕聲道:“師姐既然回來了,我便不會動那些道門的弟子,包括大師兄。可是我也不會放他們離開,師姐若走,我不能保證我不會對他們做些什麼。”

他難以確定謝窈對賀淮舟有幾分真情,可他知曉,賀淮舟或許是能夠讓謝窈留下的籌碼,包括其他弟子,謝窈不希望有人因她死掉,還是這種理由。

一旦他放手,謝窈真的還會為他停留嗎?

他不確定,也不敢賭。

謝窈相信談驚春不會騙她,既然他說了隻要自己在就不會動他們,那就是不會。

眼下還是不要談論賀淮舟了,免得談驚春更加不高興。

她覺得自己應該找個話題,遂道:“那好吧。你這麼多年過的好嗎?”

談驚春仿佛是被戳了痛腳,回過頭來,眼眶泛紅看著她:“你竟問我過的好不好?我過的好不好,你在意嗎?”

他渾身顫抖著,百年來,謝窈在他眼前消散的場景曆曆在目,甚至還發生在昨日,那種渾身血液都涼了的感覺,足以讓他永生難忘。

如果他能夠再快些找到她,如果他當初不離開她寸步,是否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明知謝窈身邊並不有他一人,可是他還是膽大妄為又肆意貪戀地將她帶回魔域,藏起來獨占,可是最後換來的隻是那樣的結局。

痛苦,自責,思念,諸多感情環繞著他,他覺得自己瘋了。

謝窈後知後覺感覺自己又踩雷了,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看到談驚春眼圈,連忙道:“你彆哭啊。”

談驚魂瞪了她一眼。

她不能對談驚春袒露關於穿越的真相,儘管這些已經被談驚春了解了個八九不離十,但是她依舊不能講。

她回去不過短短半個月的時間,悲傷一點一點地蔓延出來,那種明明已經達到了自己回家的目的,卻依舊不覺得開心。

她總覺得哪裡好像空落落的,她無法從那場漫天的風雪和談驚春絕望的臉龐中抽身而出。

但是回到現代後,係統並未再聯係過她,就像是一場夢一樣,在夢醒之後,她依舊要接著往下走,她有父母,學業,親人,過去的十八年建立的所有聯係都在那個世界,她做不到孤注一擲地拋棄這些,停留在這裡。

隻是她在回到這裡,拋開那些聯係與責任後,很慶幸和談驚春再次相見,儘管這一次的見麵,依舊終有儘頭。

謝窈低聲道:“我在意的,我希望你能過的很好,忘掉予你傷痛之人。”

她不能不回家,她隻希望談驚春可以忘掉她,很好的生活。可是看到談驚春如遭雷擊的詫異失落的神色,還是覺得自己好像拋棄小狗的主人。

談驚春臉色一變,仿佛是意識到謝窈就此便要和他分開:“你回來就是跟我說這些?我不會放手的。”

他學過諸多人類的情感,可唯獨放手這種複雜的情感,他學不會,也不想學。為什麼要放手,喜歡的人或者事物不就應該牢牢抓在手心嗎?

謝窈知道跟談驚春談論這些,應當他也不會作出什麼改變,除了自己的內心更加動搖罷了。

“師姐不準再講這些了,好好用飯吧。”談驚春引著謝窈來到餐桌前。

將餐盒打開,飯菜一樣一樣地擺出來,談驚春為謝窈布菜,如玉色的手指握著筷子,將青菜,鮮魚,剃去骨頭的雞翅撿進謝窈的碗裡。

謝窈覺得不太適應:“我自己來就好。”

以前談驚春雖然也很關心她用飯,還專門重金聘了許多廚子來,要求是每個廚子的拿手菜都不一樣,這樣謝窈每天想吃哪種風味,就有哪種。

謝窈嘗了一口,雙眼一亮,“你不吃嗎?”

雖然談驚春一向不愛吃飯,可以說根本就不吃,不過從前謝窈在時,多多少少會逼著談驚春吃下一點。

談驚春冷哼:“我氣飽了。”

謝窈隻好安靜如雞地把飯菜吃掉了。

用了飯,謝窈沒再回到金籠床裡,談驚春施了個法術,謝窈連在腳上的鏈子也消失了,看上去腳上就隻帶了個形狀漂亮的裝飾品。

但是謝窈知道那東西還在,隻是她可以在整個房間自由活動。

談驚春隨便從書架上取下一些話本來,放在桌上,推給謝窈。

謝窈大概知道他什麼意思,就拿起看了起來。

果盤裡擺了碩大飽滿的荔枝,儘管這在魔域這個時候一點也不應季,不過倒是有些地方會用恒溫陣來培育。

談驚春開始剝起荔枝來,一顆一顆地喂給謝窈,謝窈覺得自己不吃,談驚春估計又要鬨了,就隻好他遞來一顆,謝窈吃一顆,吃到後麵,實在是吃不下了,又見談驚春也沒什麼要離開的意思。

謝窈受不了他明明已經很生氣,卻還要這麼照顧著自己,因為這樣她會很愧疚,自責,又心疼,覺得當初離開談驚春,什麼也不告訴他的自己太過分了。

“你最近沒有事嗎?”

“師姐不想見到我?”

謝窈剛問了個開頭,就發現自己似乎又問了個不怎麼高明的問題,隻好道:“……沒有。”

談驚春倒是沒有發作,隻是察覺到這棟樓外似乎有人來了,神識一掃,他知曉天慈正站在外麵,似是有事稟告。

回過頭來道:“我有事要離開一會兒,師姐你不要想著離開這裡。”

天慈守在外麵,見談驚春出來了,便道:“主上,劉達已經帶來了,正在殿裡等著。”

談驚春臉色沉了沉。

天慈在路上跟談驚春解釋情況:“謝窈是在三天前出現在城內,從他手中救出一位女魔時,中了融氣丹,此種毒無色無味,入體即融,能通過雙修傳播,一旦進入對方身體,便能將其氣海消融,功力散儘,中毒者每逢半旬需要一顆解藥,否則便受萬蟻蝕骨之痛,實在陰毒。”

見談驚春並未開口說話,便道:“路上,我們已經審問過了,並未找到他的幕後主使者,是以便將他先行押送過來。就連解藥也未曾尋到。”

劉達正在裡麵跪著,卻見有兩人已經跨過門檻進來了。

為首的麵容冷豔,膚色冷白,想來這位就是魔主,可是偏偏喜穿白衣,作出一副滴血不沾的乾淨樣,未曾束發,這倒是像專門為了遮掩自身容貌,好多出幾分陰冷詭譎感。

談驚春越過他去了主座上,歪坐著,垂眸,隔著層層階梯地俯視他。

“魔主饒命啊,我若是知道那位女子是您的人,我怎敢冒犯她。”劉達跪地求饒,又從懷裡取出一個竹青色小瓶,交給談驚春,道:“這便是融氣丹的解藥。”

站在不遠的天慈問:“你方才不是說你身上未有融氣丹的解藥嗎?”

他在酒樓內捉住的劉達,那時他正在聽曲喝酒,當場就詢問了劉達,劉達那時還稱自己身上沒有融氣丹的解藥。

可眼下卻又有了,他們是一路將劉達從客棧壓回宮內的,路上街道擁擠,人流繁多,倒是有些遊民衝撞了過來,好在劉達並未因此逃跑。

劉達自不可能告訴天慈,自己身上本確實是沒有融氣丹的解藥,被押往魔宮的路上以為自己生機已儘,卻不想隻是路上一人,跌跌撞撞地跑來,撞在他身上,同他附耳幾句,指尖似乎還若似無的觸碰了下他的額心。

那人道:“此物是融氣丹的解藥,你可以此換取一條生機。”

劉達瞥了他一眼,卻見恰是他無疑,知他不願暴露身份,遂將融氣丹收了起來,一時心裡喜悅,果然他的主子不打算就這麼不管他。可是作為風桑的下屬,他被下了契,無法說出自己的主人。

劉達道:“我是突然想起來我身上帶的有了,解藥給您,還請魔主高抬貴手。”

天慈接了小瓶,隻問:“那我該如何相信你,這是解藥而非毒藥呢?”

劉達道:“融氣丹解藥無毒,因熬製時日久,有天熾草作引,服用後,隻覺體內燥熱,靈力波動,會迅速將融氣丹的陰寒之氣融合。”

天慈取出一粒塞他嘴裡,片刻後又診脈,確信無疑後,才將解藥遞給了談驚春。

談驚春收起解藥後,走下台階:“你主子是什麼人?”

劉達道:“什麼主子,小的沒有啊。”

談驚春不欲多言,抬手覆蓋在劉達頭頂,開始搜魂。

經過搜魂,雖可迅速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被搜魂的卻往往會變作傻子,往日隻有審訊罪犯時才會動用此刑。不過手段好的人,自然可以避免。

劉達想要躲開,卻聽一個沉緩柔和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帶著盈盈笑意:“不要掙紮,否則真把你弄成個傻子就不好了。”

劉達並未躲開,隻能看著談驚春下擺領口縫繡的金線。

談驚春將靈力探入其中,想要探究一下究竟劉達上麵的人是什麼人,很快神色一變,揮袖將正欲靠近的天慈打在身後,自己也迅速靠後,撐開結界。

“砰”的一聲,眼前之人就炸作一團爛肉。

天慈道:“這是?”

“有人給他識海施了禁製,”談驚春掃了天慈一眼,道,“看來我不管事這麼多年,魔域很熱鬨。”

百年間,談驚春每年二月出關,多是為了給謝淩立在這邊的謝窈的衣冠塚送些各種各樣的豔麗的花,或者是盤在墓碑上睡一覺,偶爾聽天慈彙報一下魔域的事,但是分出更多的心力,去管理一下魔域,那是不存在的。基本他出關也隻是一個人待著。

也是近來才知曉道魔兩端糾葛漸深,互想尋仇的越來越多,有仇必報者自是多於冤冤相報何時了者,被他關在魔域大牢裡那些跑到魔域騷擾那些奉天宗的小弟子,就是例證,也因此,來營救的賀淮舟被連累一道關起來了。

天慈低下頭:“屬下無能。”

“派人把他在城內的產業封了,將此處打掃一下。”談驚春揮了揮手,示意他可以先下去。

天慈走後,談驚春跌坐在座椅上,眸中金光乍現,漆黑繁複的咒印,自他心臟處攀爬著,仿佛潛在肌膚底下的毒蟲一般有著生命,極致的疼痛在四處蔓延。

談驚春五指攥緊了扶手,額間青筋暴起,抬指封住幾處穴道,直到將那漆黑的咒印逼下,遁入心臟,他才仰頭,鬆了一口氣。

此時麵色雪白,額間布滿密汗。

*

謝窈服下解藥時,沒想到這解藥這麼苦,頓時五官都皺在了一起,差點連眼淚都苦出來。

談驚春連忙剝了幾顆荔枝塞進她嘴裡,等謝窈緩過來了,又問:“師姐感覺怎麼樣?”

謝窈認真感受了下,誠實道:“沒什麼感覺。”

她現在煉氣修為,對這些都沒什麼感知力。

“……”

談驚春隻好拉出她手腕,把了下脈。身中融氣丹藥的謝窈丹田內盤亙著一股若有似無的寒氣,經過解藥中和後,那寒氣便已消失了。

他便道:“這毒已經解了,師姐放心。”

謝窈自覺談驚春又幫了她一件事,發自內心地覺得他格外可靠,遂道:“多謝。”

談驚春剝殼的動作一滯,眸中閃過些許自嘲,很快又恢複如初,嘴上漫不經心地講:“師姐,我們成婚吧。”

……

作者有話說:

可能我給窈窈的心理描寫少了,導致你們覺得窈窈不喜歡小蛇,其實是喜歡的,不然怎麼會跟他接吻,還問他要不要接吻,其實是她自己想接吻誒。但是那邊畢竟有家人,還有過往18年的經曆,全部拋棄其實是很難的。所以窈窈這個時候覺得自己是需要放棄這邊的。

85 ? 高樓金籠(十二)

◎那如你所願◎

“等我們成婚結契, 我會將這些都撤掉。”談驚春專注地看著她。

謝窈猝不及防被果肉嗆得連連咳嗽,玉白的耳尖都紅了,滾圓的眼睛帶了震驚和無措。

發出了一句:“啊?”

談驚春卻在繼續講話:“我錯了, 我不該以這些東西困住師姐,可我已經受夠了……”他說到這裡, 移開目光, 聲音漸小,“那種不知道什麼時候你又要消失, 讓我找不到你的感覺。”

談驚春其實對成婚並沒有什麼期待, 甚至在見到父母那樣後, 這種締結契約在他看來是毫無意義的, 甚至十分可笑。

隻是, 從前的共命契已經消失了。

他需要一個新的契約, 將他和謝窈聯係在一起。

談驚春察覺出了謝窈的遲疑,問:“你不願意嗎?”

謝窈錯開眼神,手指扣摸著桌角,思維一瞬間有些淩亂,沉默著。

她畢竟是要離開這裡的, 怎麼能跟談驚春成婚。

在她看來, 成婚就是一個契約, 將兩個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人聯係在一起, 成為彼此的家人和依靠。

謝窈是希望自己能跟成婚的人永遠永遠在一起, 一直走下去的。成婚後,她就不願意再接受任何一方率先放手這種事,也不接受分彆這種事。

若是真的成婚了, 她走了, 談驚春呢?

她不屬於這個世界, 也遲早會離開這個世界,她總不能給談驚春留下一個虛無的希望,讓他長久的等待和尋找,那樣實在是太殘忍了。

更何況她回來也隻是希望有個體麵的分手和告彆。

談驚春的話卻打亂了她的計劃……

謝窈的沉默讓談驚春更加確定了,問:“為什麼?是因為我有哪裡做的不好嗎?”

“不,你做的很好。”謝窈艱難道:“隻是這件事我需要考慮一下。”

談驚春眸光暗了暗,很快又揚起笑臉:“好,我等師姐。”

謝窈輕輕笑了下,她並不想讓談驚春失望。

談驚春走後,謝窈躺在床上,“若是有什麼兩全其美的辦法就好了。”

她不僅想要回家,也想把談驚春一並帶走。當她把這個想法告訴係統時,係統道:“這種事情主神是不會允許的。”

主神是運轉穿越局的主腦,它們作為係統隻是負責監測各個世界的運行軌跡,將其穩定,並收獲其中的力量,它們並沒有這個權力。

“為什麼?”

“談驚春的危險係數過高,一旦投入其他世界,誰能保證他不會做出什麼呢?他會改變那個世界的運行軌跡。”係統解釋。

謝窈連忙道:“那我可以保證他不做那些事情。”

“你的保證沒有用。”係統知道謝窈動搖了,但是它並不能理解,“這個世界和那個世界,你總歸是要拋下一個的。你要清楚這個世界終究是由一本書衍生出來的,你來這裡一趟,充其量也隻是體驗一下遊戲。”

“你甚至待在這裡的時間,滿打滿算一年都沒有。這些又怎麼能比的上你過去十幾年的生活呢?”

謝窈鼓了鼓腮幫:“你說話比我還清醒,我不喜歡。”

“……”係統道:“多想想你的父母和那邊的生活,你儘量地挽救這個世界回歸正軌,再徹底切斷這個世界的聯係之前,我們會將你平安送回。”

謝窈一邊說一邊捂住耳朵在床上打滾:“不聽不聽,我要消極怠工了。”

係統的聲音依舊準確無誤傳進她腦海裡,道:“其實我們積分商城也有忘情水這種東西,不如在給賀淮舟拖延到時間後,你走之前給他喝一點,他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謝窈動作一停,又接著打滾,道:“我罷工了,攤牌了,我們一起毀滅吧。”

“……”

謝窈作為談驚春的鎮定劑這樣的地位,係統無奈道:“你想怎麼樣?”

謝窈從床上支楞起來,目光如炬:“我想在這裡多待一待。”

係統:“啊?宿主你說什麼,我聽不清,先下線了。”

謝窈:“……”

*

談驚春果然給謝窈留夠了考慮的時間,有三天,談驚春沒踏足屋內,不過差冷秋送來了許多有意思的小玩意。什麼傳音石呀,一捏就會哼調子的蘑菇,甚至還有一些陶土……

謝窈玩多了,就整理起來。

入夜後,謝窈沐浴後更換了衣服,正坐在塌上對著生熱的熾金石擦頭發,穿了薄薄的衣物,就著琉璃燈盞的光看話本。

其實在這裡能做的事情真的很少,謝窈覺得很無聊,就讓談驚春搞來了花種和花盆,每天澆一澆花,修修枝丫。

除去這些,她又自學了一些隔空取物的法術,她隻需躺在床上,話本漂浮在空中,她心念一動,就能讓話本翻過一頁,取名為“自動翻頁術”。

後麵還學了操縱水團往臉上放,這個叫“自動洗臉術”。

還有操縱食物飛到嘴巴裡的,叫“自動喂飯術”。

係統對她的取名水平表示鄙夷,還表示這些其中都是同一個法術,就叫“隔空取物”。

謝窈堅決反對。

入夜,等謝窈眼睛累了,要起來去窗邊站站,忽聽窗邊傳來細微的動靜。

謝窈就近去看,往外看了什麼都沒有,漆黑的長夜和明亮的月。

可是在她即將回身那刻,她感覺出了些許非比尋常的氣息,琉璃燈火撲閃了下,一道黑影閃過,逼近脖頸的是一柄劍。

冰涼的觸感瞬間把謝窈凍得想要縮脖子,卻是聽到冷淡又柔緩的聲音響在耳畔:“不要動。”

這聲音乍一聽讓謝窈覺得很是熟悉,她也不知道季如霜怎麼來到自己身後的。

謝窈沉吟片刻,問:“師姐,是你嗎?”

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兵刃猛然一僵,季如霜有些不確定究竟在謝窈之後,還會有誰叫她師姐,會被囚於此處。她唯一的師妹,應當是在百年前死去了才對。

她打量著她的側臉輪廓,柔和燈光映亮她的臉龐。

季如霜驚訝,放下了手中的刀劍,又繞到前麵,扶住謝窈的頭,認真看道:“師妹?”

起死回生,實在讓人意外。

百年光陰,轉瞬即逝,季如霜竟然發現自己還能把謝窈記得很清楚,大概是她格外明媚的臉龐。

她深吸了幾口氣,才緩住內心情緒。

“你又活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就是談驚春,小師弟他又把我找回來了。”謝窈有些含糊地講。

季如霜知道這麼多年來,談驚春從未放棄過尋找謝窈,為她招魂,可卻也沒想到他竟然真的能找回來她,讓她複生。

“這具身體的聲音?”

“因為先前的身體已經壞掉了,於是就換了一具新的身體,隻是聲音聽起來並不一樣。”

季如霜鬆了口氣,清冷的眸中流露出些許柔情,順手摸了摸她的頭發,終於是心意寬慰了些。

隻是在環視到屋內的金籠和謝窈腳踝上的銀色鏈子時,眉心狠狠地跳了下。

那銀白色的鏈子像是個裝飾品,搭配在少女纖細雪白的腳踝時格外好看,隻是她蹲下,用靈力探了下,腳鏈勾連著的另一端就顯露出了形狀。

細細長長的,扣在籠子裡麵,這分明是個鎖鏈。

她夜探魔域大牢,被人發現後一路夜行,恰巧見此處巡邏稀少,就進來了。

“談師弟他……他這是把你囚禁起來了嗎?”季如霜皺了皺眉。

怪不得謝窈回來了之後,沒跟任何人傳遞消息。

外麵很冷,可是屋內生熱的熾金石有很多,是以謝窈隻穿了裡衣行走。

她坐在踏邊,剝起橘子來,給季如霜了一半:“算吧。”

季如霜眉眼微冷:“荒唐,哪有師弟這麼對師姐的。”

等把橘瓣咬得酸甜的汁液浸滿口腔時,她才晃了下腳踝上的腳鏈,不怎麼在意地笑了笑:“不過,師姐不必擔心這個,他就是鬨些小脾氣而已。”

“況且,這裝飾也還算好看。”腳一晃,腳鏈就發出細碎的聲音。

小脾氣……

季如霜接過橘子道謝,不知該怎麼形容,那談驚春這小脾氣可真夠大的。

“我此番前來是為了救大師兄的,他自從前段時間來營救奉天宗的小弟子出了差池,人就被扣在了這裡。今日我倒是好不容易進了水牢,試圖打開結界,結果那結界需要以談師弟的血為媒,我離開時不慎接觸到了牢前陣法,驚動獄卒,隻好離開。”季如霜解釋道。

陣法這件事情謝窈倒是知道,如實道:“我也曾勸他放過大師兄,隻是他似乎不肯,不過聽他意思,應當也不會對師兄做出什麼事情。”

“師妹或許是近期才回來,不知道魔兩族現狀,如今修士與魔矛盾日益增大,宮應雪身為仙門之中執牛耳者,雖有心從中斡旋,依舊獨木難支。”季如霜道。

謝窈詫異問:“宮應雪,他還活著?”

這個發展不太對。按原著走向他應該是已經死掉了,不過現在還活著,看來是世界劇情發生了改變。

季如霜想起從前他們二人的淵源,道:“宮應雪雖天生不足,興許是得了什麼機遇,在你死後十年左右醫治好沉屙,之前梅山宮氏因門內叛亂造來的亂象,如今已經被穩定住,已躋身一等修真世界,幾與萬象宗同名。”

她簡單地介紹了下,也不怎麼在意這些,又繼續方才的話題:“談師弟縱然沒有禍及眾人之心,可日益壯大的仙門也不會就此放過他這種心腹大患,不需有心人煽動,道魔之戰,勢必發生。師兄若再被扣在此處,就有了堂而皇之的開戰理由。”

“師兄近年來在仙門中聲明漸顯,已有了劍仙之稱,已入了大乘境,更在仙門中年輕一代的弟子中威望極高。”

季如霜陳清利害,顯然是希望謝窈能幫她們一把:“我以為師弟很是親近你,若是你能想辦法取他些血液,交與我,後續救出大師兄的事,便容易多了。”

謝窈自然也知道,她也不會見死不救,隻是她和談驚春之間搖搖欲墜的感情實在是經不起任何的心機算計了。

她抿了抿春,實言道:“取血這種事情,我恐怕沒辦法再對他做了。”

季如霜看到謝窈的態度,也很快意識到自己救人心切,讓她做這種事,卻有不妥,遂道:“抱歉,是我考慮不周了。”

她微微皺眉,看起來像是思考的模樣,謝窈也不想她愁容滿麵,就蹭了蹭,將頭靠在她肩膀上,低聲道:“可是他亦是我師兄,師姐不要憂慮,我會想辦法的。”

季如霜不知兩人發生了什麼矛盾,可看謝窈被金屋藏嬌起來,也知她眼下狀況不易,隻道:“你也不要勉強自己。”

“不會的。”謝窈笑了笑,心裡已經有了打算。

臨走前,季如霜還是將取血的小瓶子給了謝窈,讓謝窈以備不時之需。

她看著謝窈腳踝上的鎖鏈,還有偌大的金籠,欲言又止:“師妹,你真的不需要我將你一並救走嗎?”

尋常人應該不喜被這麼關著才是,誰知道談師弟日日鎖著師妹,究竟會怎麼欺負她。

畢竟談驚春這些年陰晴不定,想法越讓人難以捉摸了。

謝窈卻晃著腳踝,仿佛隻是為了聽它撞在一起如鈴鐺般的聲音,歪頭道:“師姐不必擔心,我真的沒事,這鎖鏈和籠子,很快就能打開了。”

季如霜離開後,謝窈躺床上,對著光看手裡的瓶子。

取談驚春的血來解陣,聽起來很好很簡單,真實施起來,她不能保證不再被抓住。

談驚春太擔心自己會離開了,這些心思就用在了各方麵防止謝窈離開上,光從上次突然出現,她就覺得跟談驚春直來直往作對很難。

況且她也不想再跟談驚春搞那些彎彎繞繞,自己若是取他血,他估計又要難過了。

談驚春想要的無非是個安全,謝窈忽然就有點不太清醒的感覺了。

這麼想著,屋門被人推開了。

謝窈連忙把小瓶子放到了枕下,拍拍枕頭後,裹起被子,縮了進去,假裝睡覺。

似乎是談驚春回來了,他回來的步伐風風火火,近了又放輕了腳步,仿佛是擔心驚擾到她,很快她就聲音也聽不到了。

可謝窈知道對方沉沉地目光正落在她臉龐上。

但是,對方的目光實在難以忽略,謝窈隻覺得如芒在背,隻好睜開眼,露出兩隻眼睛觀察他:“乾嘛這麼看我?”

談驚春原來是盤腿坐在腳踏那裡,支著下巴看她的,問:“師姐不睡了?”

謝窈腹誹,你這麼盯著人看,誰睡得著啊。

談驚春看來是剛處理了什麼事才來的,麵色沉沉。

謝窈像隻小獸一樣,湊在他身上聞了聞,隻聞出了淡淡的血腥味:“你方才去做了什麼?”

“處理了些不聽話的部下,還抓住了一些修士。”燭火溫柔,日益顯得他麵容冷白,眼尾的猩紅小痣像是落上去的血,是極豔的長相。

又見他笑得舒展,“不過都是彆人的血。”

謝窈聽到他沒受傷了,這就放心了,想起季如霜的話,“你還要扣住這些仙門弟子多久?”

談驚春不急不緩:“這個要看師姐。”

扣到你愛我,或者離不開我時,我有很長的時間去等待。

尋常被要挾的感覺必然是不悅的,不過被談驚春這樣,她反而沒什麼不適。因為她已經猜到了為何談驚春就算不殺他們,也要扣著他們,無非是覺得自己並不願無辜之人因己死傷。

謝窈心念一轉,問:“你知道成婚這件事的意義嗎?”

談驚春道:“書上說生同衾,死同穴,我隻知道我想一直和師姐在一起。”

他還是在笑。

謝窈鼻子就有點酸了,眨了眨眼,笑了下:“你應當知道你留不住我的,如果我真的離開了你,你不會後悔嗎?不會恨我嗎?”

談驚春鬆開了下巴,坐正了:“我隻會愛你,想念你,等待你和尋找你。”

這種排山倒海而來的,強烈的感情讓謝窈喘息艱難,他的眼眸隻是靜靜地看著她,就能夠讓人感覺到無邊無際的愛意。

她知自己確有目的,所以她更加理智地抽身,可是談驚春並不是這樣。

或許是從前的他從來沒有感受過正常的對待,也從來沒有人那麼執著地靠近他,想要扣一扣他的心門。

所以他心動了,所以他等了那麼多年。

謝窈下床,立刻撲了上去,把談驚春撞得微微後仰,抱住他的脖頸,趴在他頸間,道:“那如你所願。”

談驚春是過了會兒,才小心翼翼地抱住她,像是在擁抱一個迷夢,一隻手輕輕落在謝窈背上,拍了拍,另隻手虛虛放在她腰上。

從前也不是沒抱住,隻是沒有被這麼輕輕的抱過,反而感覺他放在腰身的手怎麼也不舒服。

抱了一會兒,談驚春就扶住謝窈的脖頸,輕輕舔吻她。癢癢的,謝窈眼裡籠著一層水霧,輕而緩的,感覺他的呼吸從脖頸移動著,兩人對視了一眼。

謝窈知道他想乾嘛,鑒於之前他不肯接吻,於是先給他捂住了。

談驚春先是迷茫了下,很快意識到她是故意的,眸光漸深,好歹是壓住了,就是滿眼都是不滿足,伸出舌尖舔謝窈的掌心。

眸中倒是真誠,動作卻是放浪。

從前那股和謝窈生氣的又過去了,他是知道該怎麼讓自己變得危險,討巧,無害惹她心憐的,即使是利用自己的色相。

他在謝窈跟前,總是會情不自禁地琢磨,究竟謝窈更喜歡他什麼樣的眼神,什麼樣的動作,以及什麼樣的角度。

所以他是知道如何讓謝窈更喜歡這幅皮相的。

曾經受人輕視的相貌,此刻在謝窈跟前卻成了一大優勢,談驚春也還算滿意。

在談驚春絞儘腦汁地用眼神勾引謝窈時,她卻鬆開手,注意到談驚春的耳朵。

談驚春肌膚很白,像玉石一樣,可是每次接吻,擁抱時,都會把自己的耳廓臉頰弄成泛著層薄紅的樣子。

她挪開手摸摸他泛著淡粉色的耳垂,嗯,熱乎乎的。

她覺得他這幅樣子也很可愛,於是起了壞心思,湊上去親了親他耳垂。

很快,就看到談驚春整個耳廓好似透了血色一般,像是熟透了的果子要掉下來,捂住了自己的耳垂,拉住謝窈的衣袖:“你……”

果然是看到彆人害羞,自己就沒那麼害羞。

謝窈又問:“要接吻嗎?”

談驚春攥住謝窈的衣袖的手在用力,把它攥得皺巴巴的,他是知道謝窈為什麼這麼問他的,因為他昨天沒有好好回答。

昨天還是不稀罕,今天就要點頭了,他有些羞恥,畢竟外麵生殺予奪的魔主,作出這等事情。

可是他還是幾不可見地點了點頭:“嗯。”

謝窈明知故問:“我怎麼聽不見你說了什麼。”

談驚春是確信謝窈成心捉弄自己,於是直視著謝窈的眼眸,坦誠道:“要接吻。”

謝窈就又起了逗弄他的心思,畢竟談驚春真的很好看,漂亮的人怎麼不調戲調戲,就捏他的臉頰,抬起來,壞心眼子地問:“哎呀,師弟,你這是乾嘛?”

談驚春被謝窈抬著臉,明確感受到他皮膚還在升溫,就連眼瞳也變作了暗金色。

他的眼瞳變色,是一種預警。

畢竟這種眼神真的很像野獸盯準獵物的樣子。

他不知道何時摸到了連著謝窈腳踝的鏈子,卻沒動,隻是眸中充滿了被壓抑著的掠奪神態,抬眸望著她,聲尖都因興奮而顫栗著:“師姐,我在求歡,我想要吻師姐。”

求歡。

謝窈真的是一時被他這個直白的詞給震了震,這詞他一定沒用準確,估摸著已經調戲完了,再調戲就過了,就準備縮回被窩,“好了,我困了,我們明天見。”

她剛回身鑽被窩,就發現小腿動不了,那鏈子不知何時被談驚春捉在了手裡,再一看談驚春眼神。

嗯,她確實惹禍了。

等兩個人吻畢,謝窈摸了摸唇瓣,她真是自找苦吃,沒事非要招惹談驚春乾嘛。

謝窈連忙道:“好了,我們說點彆的。”

“要挑個黃道吉日,不能太快,也不能太慢,這樣我們可以有充足的時間去準備,還有讓我兄長,師姐和……大師兄,他們怎麼也要發點喜帖吧。”

談驚春毫無意見的模樣:“嗯。”

謝窈問:“那我和你成婚後,你會把那些修士放回嗎?”

談驚春道:“嗯。”

謝窈覺得她說這個有點歧義,便解釋道:“我與你成婚是自願的,你不要將這兩者弄混了,知道嗎?”

談驚春輕輕笑了下:“嗯,我相信師姐。”

這未免過分聽話了,謝窈總覺得他不太對勁,談驚春向來對人戒備,信任心單薄,從前為了接近他真的沒少被捉弄。

更何況兩人出現過那種矛盾,謝窈見他這麼迅速穩定下來,總還是不放心,覺得他沒那麼容易就真老實下來,便道:“你有什麼想法一定要跟我說,不要自己瞎想,能告訴你的,我都會告訴你的。”

談驚春點了點頭。

不過成婚的事情,要商議的可太多了,謝窈今日累了,就道:“那我們明天再準備吧,你也要好好休息。”

謝窈閉上了眼睛,就準備休息了。

談驚春走之前,輕輕用臉頰蹭謝窈的,低聲道:“師姐,好夢。”

謝窈看似敷衍地回道:“嗯嗯,你也是。”

等談驚春走了,謝窈就整顆頭縮回了被窩裡,感覺自己頭要冒煙了。

關鍵是還聽到談驚春帶著幾分揶揄的笑。

將火燭熄滅後,袖中的指尖微微一動,一塊雪白明亮的薄片狀的東西就從書架飛入了掌中,是傳音石,有一對,另一個在他那邊。

這種傳音石隻要想,就能對其施術,聽到對方那邊的聲音。

此物是他挑人送來的小玩意,給謝窈講了後,謝窈似乎覺得不是很有趣,也可能根本沒聽懂怎麼使用,就隨手放在了書架上,偶爾他想聽謝窈在做什麼,就會聽到她煞有其事地念“自動翻頁術”“自動喂飯術”“自動洗臉術”。

他當時想的是,師姐好可愛。

隻是恰好他今夜路上見季如霜逃到這裡了。

他想知道謝窈的真實想法,也果然聽到了計劃。

謝窈沒有選擇靠取他的血,而是以這種方法來達到她的目的,他心情複雜,難免又生出了謝窈對他有幾分真情的癡妄。

她竟然能為了回家,同他虛與委蛇到這個份上,真的應了成婚。

可惜師姐不會動心的。

轉念一想,這確實是謝窈親自選的,他唇瓣又翹起一個弧度來,自欺欺人地想:師姐肯同他虛與委蛇,也定然是對他有些好感吧。

他會用新的契約,讓如此溫柔的她無法再拋下他。

……

作者有話說:

談驚春:她不愛我,她不愛我,她不愛了,我的心已經死了。

86 ? 終局(一)

◎你的死期很快來臨。◎

婚期定在十天之後, 城內處處張燈結彩,熱鬨非凡,就連那些平日裡不敢見人的小魔物也跑出來, 好奇地四處打量。

據說是魔主要成婚了,與他成婚的那名女子是百年前萬象宗的一位女修, 她明明已經死去, 可近來不知為何,又活了過來, 人人稱奇。

許是魔主新婚在即, 心情大好, 這些日子抓到的修士一並都放了。

賀淮舟被關了將近半個月, 乍然被放出來, 還有些奇怪, 跟在天慈後麵問:“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魔主要大婚了。”天慈笑眯眯道,“你若有事需得護送那些那些小門派的弟子回去,便先回去,雖喜帖還未做出來,不過我可以提前告訴你, 他們的婚期在十天之後。”

賀淮舟點了點頭, 過了會兒又問:“那新娘是誰?”

“你的師妹, 謝窈啊。”

“哦哦哦。”

賀淮舟楞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竟會是謝窈, 雖他知曉兩人在萬象宗時便總是待在一起,不過他並不會多想,方聽聞時反而一驚。

但腦海中聯想一下兩個人站在一起的場景, 倒也很是登對。

他身後跟著一眾弟子, 被關了十幾日, 個個灰頭土臉的,剛被關起來時,還在唾棄怒罵談驚春殘暴不仁,後麵被牢獄外麵的看守挨個拎出去抽了一頓後,個個跟霜打的茄子一般,老實了不少。

聽到前麵兩人討論這件事,其中一人不由地冷哼:“妖女罷了,死了那麼多年,誰知道談驚春那個瘋子招魂招回來的是個什麼東西,勸你們不要開心太早。”

“當初留春城時,談驚春從陣眼裡把她拉了出來,後來她大庭廣眾之下,放談驚春離開萬象宗,我就知道他倆必然有貓膩。”

“就算回來又如何,反正兩個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壞的倒是登對。”

天慈皺眉,眸光乍然冷了下去:“看來你們在牢裡確實沒吃什麼苦頭,議人是非前可彆忘記了這裡是魔域,又是什麼人把你們放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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