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曆回府,第一日就叫了二阿哥和大格格用膳,並留宿福晉院子裡。
這不足為奇。
隻是第二日一早,後宅裡的人就有些翹首以盼了。
爺會先去看哪個?
小路上人影重重,偶爾遇到熟識的彼此一笑,心照不宣,若是遇到麵和心不和的,也都恍若著急辦差,點個頭就擦肩而過。
肚子裡有底氣的兩個格格院子,算是最安靜的。
不過也都清掃的乾乾淨淨了,該備的茶也備了。
富察格格還讓人去囑咐了大阿哥永璜,讓他準備著功課,爺來了向來會叫大阿哥過來見見的。
蘇格格就淡定的多了,因著肚子餓,還先吃了一盤子點心,她的貼身宮女彩柳勸著她才重新漱了口。
“你急什麼,爺過來,也就是坐坐,前後能有半個時辰就是我的福氣了。”蘇格格摸著肚子微笑。
她向來十分知足。
彩柳笑道:“格格福氣哪裡止這些?”
“慎言!”蘇格格看了她一眼。
“能給爺生個孩子,無論男女,我都心滿意足。”
“是!”彩柳習慣了她家格格的“不爭氣”。
她也跟著沒有什麼旁的心思,不過是格格的母親得召入府探望,說格格懷的很有可能是個阿哥,才讓她覺得,格格有了指望,該立起來才是。
蘇格格這麼一“警告”,彩柳又覺得這樣的日子也沒什麼不好。
爺對格格的眷顧,僅次於福晉跟高側福晉。
再爭,就是同這兩位了。
格格是漢人,雖也是官家,但父親隻有六品,還是被爺剛從蘇州遷進京的閒職,家中也無兄弟,隻有兩個妹妹。
若爭,無異於以卵擊石。
“有了小主子,以後咱們院子裡就熱鬨起來了。”彩柳笑道。
“嗯。”蘇格格溫柔的摸了摸肚子。
另一邊,格格金氏的院子,也頗平靜。
金氏隻換了新衣服,旁的並沒有特意準備。
她還在吃新得的李子,一邊聽宮女回來稟報:“主兒,爺,去了後頭的蔚蘭苑。”
“蔚蘭苑?”金氏驚訝。
她知道今日怎麼也輪不到自己,隻是看戲的心理讓宮女出去打探,看看是高氏還是富察氏能得個頭籌?
但萬萬沒想到,爺去了自己避暑的院子。
“這天兒還沒熱呢?爺去那裡做什麼?”
“這,奴婢不知。”宮女平心回道。
“再探著罷。爺今兒總要選一個的。”
“是。”
“奴婢瞧著主兒像是心中有數一般,求主兒說說,會是哪一位呢?”平心笑道。
“富察格格。”
“這位?”
“若論寵,蘇格格如今更勝一籌呢。”平心不解。
“富察格格又向來不太出頭的。”
金氏冷笑:“今時不同往日,富察格格剛診出了身孕,馬上就有兩個孩子了,偏偏一無所出的高格格成了側福晉。”
“誰又能甘心呢?”金氏低喃。
她入府晚一些,又碰上萬歲爺身子不好,爺忙於政務,寵愛頗少。
可眼下,也隻能先等著。
等水混了,最好兩敗俱傷,才有她的機會。
“昨兒不是讓你挑給大阿哥的硯台?富察格格給了我炕屏,我總要還禮。”
“不過我就不去了,你讓人送去罷。”
“是。”平心應了便出去了。
高氏的玉繡閣。
秀珠聽了小宮女的回話,眉頭一皺,擺了擺手,小宮女趕緊離開了。
秀珠自己進了屋子,小聲道:“主兒,爺去了後頭的蔚蘭苑。”
“蔚蘭苑?”高氏聲音急切。
“好端端的,怎麼會去那裡?”
高氏到底隻比福晉晚了不到一年入府,陪伴弘曆也是多年了。
她瞬間明白了什麼。
有些不可置信的跌坐在炕上。
“爺,是要讓她住蔚蘭苑。”
她?
秀珠也立刻明白了。
溫晚格格。
高氏最近的心病都來自於她!
“可,那是——”爺的院子啊!
秀珠也一時十分驚訝。
“若不是爺的院子,怎麼顯出爺對她的珍重?”高氏眼眶微紅,又氣又難過。
“嗬,若不是她父兄無能,這側福晉也輪不到我了!”她咬牙道。
眼見著高氏又要鑽牛角尖,秀珠隻能勸慰:“主兒!您怎麼能這麼想呢?爺最孝順了,看在貴妃娘娘的份上對那位也要照顧一二的,可爺對您的寵愛是實打實的,福晉那裡,敬重為主,對您才是偏愛呢!”
“那位不是鬨了一場?生死一場呢!可爺硬生生晾了她十幾日,也不肯如她的願!就從這點兒,您就不必擔心的。”
這話倒是實打實的安慰到了高氏。
是啊,雖然爺瞞著,但她家還是打聽到了,溫晚以死相逼,爺都不曾心軟,那麼,就意味著,她也沒那麼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