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墨耐心地勸道:
“大哥,這個湖好是好,可周圍的陸地獸人對我們海洋獸人很不友善啊,他們族人那麼多,基本沒有可能真心接納你、容忍你住在西西裡大陸上,過著提心吊膽的生活,多累啊!如果回到海洋就不會有這樣的煩惱了,那裡才是我們真正的家。”
敖白適時邀請道:“大哥,你跟我們回西西裡海吧,雖然西西裡海的凶鯊毒物有點多,可我會努力驅趕獵殺它們的,現在我跟紀墨住的那一小片海就非常安全,陸地獸人就算是長了翅膀的鷹族,他們也沒有本事飛躍那麼寬的一片海來打擾我們生活的海域。”
敖泱坐直了身體,扭頭看了一眼後麵的篝火堆,那裡青哲正摟著他的幼崽希圖在說話。
“不,我就住在這裡,哪裡也不去。”敖泱不為所動、堅持自己的想法。
敖白剛才順著對方的視線看了一眼,壓低聲音說:“為了他?”
“唔…不全是,主要是因為我習慣了。”敖泱抬頭,望向遠處漆黑遼闊的湖麵。
寒季的晚風很冷,湖岸上尤其是,過去這樣的時節,敖泱已經潛到湖底的家中酣睡、安然度日了,現在因為牽掛的雌性住在湖岸上,他才慢慢地改變了習慣,轉而時常變成人形留在了湖岸上,他擔心青哲會跟他一樣的孤獨寂寞。
紀墨餓得有些燒心燒胃,時不時望一眼篝火處。
“大哥,剛才對不起,我有點著急,對你不夠禮貌…”紀墨局促地說,他規規矩矩地站在大白龍前麵,靜靜等待著宣判。
敖白退後幾步,摟住了自己的伴侶,“大哥,夜晚進入密林太危險了,我們是龍,離開水很難打敗陸地獸人的。”
敖泱站了起來,舒展了一下身軀,“我沒有怪你。我跟陸地獸人之間的恩怨矛盾,已經很難說得清誰對誰錯,青哲和希圖本來就不是自願來到我的領地的,他們的家在部落,我強迫他們留下來、他們怎麼可能會高興?”
說完他就大踏步地走到篝火那兒去了,沉默地坐在自
己的位子上,拿起早就準備好的魚蝦來吃,麵前照舊放著一碗肉湯。
希圖正在吃著一塊烤肉,看到敖泱走過來時,他有些忐忑地動了動,看了看自己的母父後,青哲鼓勵地看了他一眼,希圖這才小心翼翼對敖泱說:
“我、我抓傷你是不對的。”
敖泱頭也不抬地說:“那是我允許的,否則你也傷不了我。”
希圖被噎了一句,想了想沒忍住,說出了心裡話:“不過你也不應該欺負我母父、欺負我啊。”
“希圖!”青哲立刻開口阻止,他根本沒有胃口吃東西,今晚發生的一切猶如當頭一棒、完全把他給打醒了。
小虎崽趕緊埋頭吃東西,不敢再多說什麼。
敖泱自然地抬頭看著青哲,後者卻同時低下了頭,心裡不斷地提醒自己;
我明白了,他是龍、他憎恨我們陸地獸人,其中自然也包括我的獸父母父、眾多朋友,他們都是我生命中不可割舍的對象。我跟敖泱、始終不是一路人。
紀墨坐在旁邊,看著青哲突然變得冷靜疏離的態度,
心裡也明白了他的選擇,其實他想說的實話有點殘忍:
不管你跟敖泱之間的關係是什麼樣子的,你部落裡的族人們都隻會認定“這個雌性帶著幼崽跟惡龍長時間接觸”這個事實,三人成虎、人言可畏,你跟希圖將來即使勉強回去了、也會遭遇無窮無儘的懷疑和試探、排擠和孤立…
“紀墨,你怎麼不吃?”青哲對著人魚的時候,態度還是非常關心真誠的。
“哦~我、我在等湯變涼。”穿越魚腦海中深刻的分析和聯想被打斷了。
敖白催促他:“已經很涼了,你快點吃,湖岸上風太大了。”
“是啊,你現在很有可能懷了幼崽,吃完了還是趕緊回家去吧,聽說湖底很溫暖。”
聽說的。是啊,聊天時聽他說的,他還非常遺憾地說過為什麼我是陸地雌性,如果是海洋雌性的話就可以潛到湖底去、看看他的家什麼樣子的…
青哲低頭喝湯,掩去了眼底的酸澀。
紀墨餓過了頭,胃反而是木木的,吃東西下去有點發
堵、惡心反胃。
晚飯過後,青哲迅速帶著希圖回屋了,再也沒有出來,敖白也拉著伴侶潛下了湖底的家中去躲避寒風。
隻有敖泱獨自留在湖麵上,變成了龍形,一圈圈地遊動。這是他一直以來的習慣,當心情煩悶想安靜下來思考時,就會不停地繞著聖湖兜圈子,直到疲憊不堪直接潛下去湖底入睡為止。
“大哥還要遊到什麼時候?”湖底下,人魚坐在自家門口的石頭上,抬頭看著皎潔月光下湖麵上那不急不徐遊動的龍形身影擔憂地問。
敖白也抬頭看,“不知道,他心情不好,讓他遊吧。”
“大哥好像真的特彆喜歡青哲啊,雖然他不肯承認。”紀墨歎息。
小白龍同意:“確實。”
“真難辦,我問過青哲了,他還有獸父母父、不少的好朋友,都住在部落裡。”紀墨說。
“其實有什麼關係呢?”小白龍冷靜地說,“大哥是不錯的龍族獸人,他很強、有能力、照顧青哲母子一直很
用心,他願意一直留在陸地上,這樣的龍做伴侶、青哲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穿越魚躺倒在石板上,分析道:
“他有家人朋友嘛,有顧慮也正常,就好像哪天我們海洋中突然有個雌性找了個陸地獸人做伴侶一樣,旁人也會有看法的,心理受不受得了另說,最擔心的應該是怕連累生活在部落裡的父母、親人、朋友吧。”
“大哥非常強,那些陸地獸人不敢把青哲的家人怎麼樣。”敖白篤定地說。
“噯~”紀墨坐了起來,“我知道你的意思,不過很明顯大哥不可能一直保持這樣強大的狀態吧?就算是龍,也會老去、會衰弱啊。所以,我感覺大哥如果真的放不下青哲的話,還是應該跟我們一起回西西裡海!”
隻要我們不說,陸地獸人怎麼會知道西西裡海目前隻有兩條龍啊?再說了隻要不出意外的話、將來的西西裡海隻會有更多的龍,那就是強大的後盾,陸地獸人也會有所忌憚、不敢傷害青哲的家人。
“可他不願意,這個湖泊住久了,也會有家的感覺。”
“算了。”紀墨頭痛欲裂地遊回屋子裡,“如果大哥需要幫忙,他自然會開口的,感情這種事情我們幫不上什麼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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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裡這幾天的精神都恍恍惚惚,經常說著說著話就走神了。
“卡裡?卡裡?母父在跟你說話你怎麼不聽?”木彥擔憂地拍打了一下對方的手背。
“哦、哦,母父你剛才說什麼了?”卡裡勉強回過神。他自己的伴侶和獸父一同受了重傷,昏昏沉沉地躺著,母父年紀又大了,他忙得急得心力交瘁:臉色十分憔悴,眼底一片青黑。
“母父是讓你喝完湯之後去休息,祭司說幼崽很快就要出來了,你不能再這樣操勞下去了。”木彥把桌子上的肉湯又往他孩子麵前推了推,他本人的氣色也很差,突然遭遇了重大意外,事情多又雜亂、心寬不起來。
卡裡單手扶著溫熱的木碗,“嗯,先放著吧母父,我等會兒再喝。祭司剛才怎麼說?獸父和希格的傷現在怎麼樣了?”
他畢竟有孕,早上沒法起得那麼早。
木彥避重就輕地說:“祭司說他們倆都好多了,傷口正在慢慢的愈合,用了好幾顆珍珠呢,你放心啊,他們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卡裡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想起了、當時青哲還住在部落裡時,他病得很厲害,他的幼崽希圖先是求了希格,說是要珍珠救命,那時卡裡覺得非常生氣,因為剛剛懷上了幼崽,他一看到青哲的幼崽就覺得心慌不安,於是就發了頓脾氣把對方說走了,執意不同意拿出珍珠,跟希格的爭吵也就是從那時開始的…
不過現在他也體會到了:獸父和伴侶受了重傷,需要珍珠救命,如果這時有誰卡著珍珠不給的話,那自己一定會找對方拚命的!
“嗯~那就好、那就好,他們一定要快點好起來,我都快撐不住了。”卡裡的眼神沒有焦距地喃喃說。
木彥趕緊安慰他:“會好的,祭司在照顧著呢,你不要胡思亂想了卡裡!要不先彆喝湯了、母父送你進屋躺會兒?”
卡裡一手扶著桌子、另一手撐著後腰,慢慢地站起來
,腳步虛浮:“好啊,我實在是喝不下去,獸父和希格沒好起來,我沒有胃口吃東西。”
“會好起來的,卡裡,母父必須照顧好你和你的幼崽。”木彥扶著他走進臥室,用微笑掩蓋了心裡的苦澀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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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和喬等幾個部落的大勇士眉頭緊鎖地商量著。
“那麼,明天就由我們幾個去負責交換了。”喬不大自信地說。
“嗯。”瑞凝重地點點頭,“沒有辦法,希格和老族長都還沒有清醒,就算清醒了也要先養傷,如果我們部落失約的話,激怒了那些龍還不知道會怎麼樣。”
棕熊甲憨厚地撓撓腦門:“嗨~怕什麼?那些龍會上岸的,大陸是我們的地盤,那些龍離開水就沒什麼攻擊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