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霆震怒護心血?(1 / 2)

新龍宮的正殿極儘奢華精美,前方正中的坐椅是由整塊的水晶雕刻而成,聖潔晶瑩,貴氣天成。

紀墨抬頭看去,水晶椅上、龍王龍後並排端坐,他們的模樣相比起紀墨初次見到時,蒼老了很多,眼神更是十分的焦急,不複從前的雍容沉穩。

東海龍王敖澤焦頭爛額,緊緊抓著水晶扶手、身體微微前傾,當看清龜管家隻帶進來了兩個身影之後,立刻就急了,劈頭蓋臉就是一句:“唔?不是說帶了小龍回來嗎?小龍呢?”

入鄉隨俗,敖白和紀墨穿著樣式簡單的長袍、頭戴玉冠,長身玉立、風度翩翩。敖白不卑不亢地先攜伴侶上前見禮:

“父王,母後。”

就這樣了,多的跪拜臣服也沒有,行的不是王子禮。龍王龍後沒有說什麼,連一貫龜毛守舊的老龜管家也一反常態地沒吭聲。

紀墨依樣畫葫蘆打了個招呼,他的心在一進門被敖澤焦灼詢問自家小龍的語氣給吊起來了——你這麼關心敖沂?但表情看起來可不像是含飴弄孫、祈望享天倫之樂那一款的。

沒有誰格外留意紀墨,紀墨也不在意,悄悄打量了一下四周:隻有龍王龍後,

年邁的龜管家,以及幾條護衛龍。

東海龍後敖雅默默打量了成功化形的幼子很久,敖白平靜地對視了片刻,接著就禮貌地移開了視線。

敖白高大俊朗,銀發藍眸、劍眉星目、雍容大度,比起當初離開龍宮時,他真的是經曆了太多,已經是有威懾力的一海龍王了。

“哎,我們的敖白…總算是化形了。”龍後敖雅十分激動,嘴角笑著翹起、眼尾卻紅了,連連招手、讓敖白遊到她身邊去。

這才是母子久彆重逢的正確打開方式啊,紀墨默默腹誹。

敖白看著母親一再地對自己招手,那悲喜交加的表情並不像是假的?雖然敖白並不清楚為什麼母親突然變得這樣熱情,但他想了想,也就牽著紀墨的手遊過去了。

龍王敖澤自喊出了第一句之後,心裡也知道自己有些失態,他舉拳、掩飾性地咳嗽了幾聲,腰背挺直、不怒而威,端的是四海之首東海龍王的氣勢,克製地看著旁邊的伴侶笑得泛淚——但他並不滿意化形後敖白的長相:銀發藍眸?跟尊貴的東海金龍長得一點也不像,唉…

“敖白,母後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還以為、還以為…嗚~還好,還好,海神並沒有放棄你!”敖雅拉著幼子的手,臉上是苦儘甘來的歡喜笑容,“聽說你昨天就回來了?怎麼不立刻來見母後呢?啊?”

敖白冷靜地看著母親又是說又是笑,覺得十分奇異、簡直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麼她會對我說這些?該不會隻是因為我能化形了吧?如果我這次回來還是不能化形、那她是不是就不見我了?

小白龍想起當初離開龍宮前去封海時、身後一片空蕩蕩、父母兄長都未曾出現的苦澀感,臉上越發看不出表情了,僵硬地杵在水晶椅前。

敖雅穿著華麗繁複的鮫紗袍子,渾身上下綴了許多名貴寶石,她雖然哭泣、但還是十分有度的——這就是龍後給紀墨的感覺:咦?她的傷心似乎恰到好處?唔,也許是涵養十分到家,絲毫不願意失態吧。

夫夫倆一個莫名其妙,一個若有所思,任憑敖雅激情演說。

是的,紀墨心裡忍不住用了‘演說’這個詞,因為他感覺這個詞最為貼切。

“…母後聽說,你這次回來還帶了幼龍?這可是真的?”敖雅終於問了出來,她要是再不問,旁邊的龍王都要忍不住了。

迄今為止,龍王龍後也沒理睬紀墨一下。事實上,龍王根本不知道眼前那人魚叫什麼,龍後雖然有點印象,但她沒覺得有必要招呼。

人魚怎麼能當龍後呢?哼!

敖白謹慎又警惕地回答:“是的。”

“那怎麼沒帶過來呢?不是叫你帶過來嗎?”龍王敖澤相當不滿地質問。在他的印象中,幼子敖白不但天賦極差、化形艱難,更是少言寡語、固執倔強,性格十

分不討喜。

紀墨也變成了麵無表情,心裡同樣不喜眼前的龍王:嗬~久彆重逢,你就是這樣跟親兒子交流的?真是有些過份了。

“從西西裡遊過來,對於幼龍來說太遠了,沂兒需要適應、休息,所以沒帶過來。”敖白不卑不亢地解釋。

敖雅嘴角揚起一抹笑,連聲追問:“沂兒?叫敖沂啊?那他現在還好嗎?哎呀,舊龍宮裡連有經驗的老龜都沒有,剛出來做事的小龜懂得什麼?你真是糊塗,就應該帶過來這邊照顧才對啊!”

紀墨微微一笑,說:“正是取名叫敖沂。沂兒是上個寒季才出生的,實在太小,第一次跟著我們遊了這麼遠,真的不容易。母後請放心,那邊的小龜管家照顧得很周到。”紀墨心裡無奈,想著要是自己不主動開口,今天多半可以當啞巴了。

龍後結結實實地愣了一會,跟龍王一起、總算正眼打量了人魚幾下,他們看著落落大方、言辭得體的人魚,好半晌,敖雅才扯起嘴角笑了一下,勉強回應道:“是嗎?但小龜怎麼也沒老龜有經驗,他還嫩著呢,你哪裡懂!”

敖白看著父母冷落自己伴侶,早就不滿了,此時又聽著母後直言說自己伴侶‘不懂’,他立刻出言維護:

“紀墨怎麼會不懂?當初去封海,我就隻帶著他,沂兒出生之後,我天天忙著治理封海,沂兒多半是紀墨在照顧,他有什麼不懂的?”

敖白維護態度之堅定、語氣之強硬、言辭之銳利,簡直讓父母大吃一驚:這、這是敖白嗎?這還是我們那沉默寡言的幼子嗎?

“是、是這樣嗎?”敖雅訥訥地說,不免有些尷尬。

紀墨暗暗握緊了伴侶的手,示意對方要冷靜,他笑著打了個圓場:“沂兒是我們的孩子,我們怎麼用心照顧他都是應該的。敖白確實忙,封海內一應事務都需要他去處理,西西裡海凶鯊毒物成群結隊,不打起精神來怎麼行?多虧了敖白從未敢鬆懈半分,沂兒才能平安出生長大。”

紀墨這一番話,綿裡藏針、明顯話裡有話,這是他的試探之意。

龍王彆的不說,這種話卻是一聽就懂的,他再次正眼打量了幾下人魚,皺著眉頭,目光深沉、隱隱帶著不滿。

紀墨禮貌地微笑了一下,同樣沒有長時間對視,直視長輩的眼神可不太合適,尤其是在他剛說出了那番話之後。

龍後同樣不傻,她也心知肚明,十分驚訝地看著紀墨。

“你就是當初人魚族長送過來的、據說仰慕我兒敖白的那條人魚?”龍王威嚴發問。

再次聽到這樣的說辭,紀墨還是哭笑不得,還要懇切地回答:“是的,父王,我叫紀墨。”他心想,既然連父王母後都喊了,索性再來個自我介紹吧,免得自己的名字變成‘人魚’、‘那條人魚’。

敖白經過幾個深呼吸,已經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再次麵對自己的父母時,他的情緒波動肯定不小。

“哼,敢公然說自己仰慕王子的人魚,果然有幾分本事!”龍王似笑非笑地說,這話也不知道是褒是貶。

紀墨攔住想說話的伴侶,謙虛道:“哪裡哪裡,您過獎了,我確實是真心仰慕敖白的。當時還在東海時,我就聽說了,六王子驍勇善戰、寬容大度,每天帶著護衛龍辛苦巡海,保衛著東海的海界,讓我們能安心生活。那時候我就想著,如果能跟這樣優秀的王族龍結為伴侶,那真是死而無憾了。”

敖白眼裡亮晶晶的,閃著深情的光,緊握著伴侶的手,聽紀墨繼續說。

“…後來海神保佑,我竟如願以償!”紀墨抑揚頓挫、聲情並茂,“敖白帶著我去了西西裡海,我什麼也不擔心,因為我相信他。如今的一切表明,我當初確實是沒有看錯龍的!”

又是一番綿裡藏針的話,偏偏又找不到可以發作的點、挑刺的錯處,看著紀墨掛著恭謹笑容的臉,龍王龍後簡直都有些氣急敗壞了。

敖白長歎一口氣,說:“紀墨是我的伴侶,他跟著我吃了很多的苦,卻從來沒有抱怨過半句,又生下了我們的沂兒。父王、母後,我非常滿意您們為我找的這個伴侶!”

龍王龍後沉默看著幼子,拿不準對方說的是真話還是反話,畢竟海洋裡從來就

沒有王族龍找人魚做伴侶的。不可否認,他們也試圖努力為敖白尋找合適的雌龍,但都被以種種理由婉拒了。看著不能化形的弱龍幼子敖白,龍王一氣之下,撂開不管,龍後一氣之下,索性接受了人魚族長硬推上來的紀墨。

這就是雙方結成伴侶的經過,其實完全可以說是歪打正著。

敖雅用很複雜的眼神看著紀墨,心裡忍不住也想:難道、我兒敖白命中注定的伴侶竟然真的是人魚?

龍王也想:他們當真帶回了一條名叫敖沂的幼龍?這個應該錯不了,據說舊龍宮裡的族民們都親眼所見。這條人魚確實不簡單,口齒伶俐、頭腦清醒,居然還一再拿話試探我、想讓我開口?

“是嗎?你喜歡就好。”龍後避重就輕地說。

紀墨保持著微笑,心裡卻在暗罵:你們分明是聽懂了的,卻一直裝傻!難道你們聽到西西裡海凶鯊毒物成群結隊、橫行肆虐時,就不擔心敖白的安危嗎?好吧,就算你們不擔心敖白,那敖沂可是你們的孫輩,難道你們也不擔心直係孫輩嗎?

“謝謝母後當初苦心為我尋找伴侶。”敖白十分懇切地說。

敖雅再次驚疑不定地看著幼子,縮在寬大袍袖下的手緊緊握拳,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