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差敲鑼打鼓滿海洋嚷嚷了:我的海神!看呐、你們看看呐,那條醜魚和那條白龍在一起了啊!
但這一切隻能在心裡開開玩笑了。
——因為容拓黑洲他們已經先帶著敖沂過來玩了小半天,其中又有人魚族長驕傲炫耀的大嗓門傳遍了整個藍嶼。
東海眾海族十分惋惜地想:唔,以後再也不能拿小醜魚和六王子開玩笑消遣了,今時不同往日,唉,他們都變了!六王子已經是人形,還居然連幼龍都有了?那個小王子也不知道叫什麼名字,白金混色的鱗片,真夠特彆的,跟他的父母一樣特彆!但小王子不醜,健康又活潑…
敖白紀墨都沒有在意那些奇奇怪怪的眼神,他們手牽手,穿梭在奇形怪狀的珊瑚叢中,撥開一片又一片的海草,去尋找孩子和同伴。
“沂兒他們究竟在哪兒呢?”紀墨找得頭昏眼花的。
敖白同樣苦惱,說:“到處都有他們留下的痕跡,看來是玩得夠開心的。”
“都玩瘋了是吧?”紀墨戲謔道。
這時,旁邊有條孔雀綠色魚尾的人魚羞答答地開口了:“你們是在找那特彆小的小王子嗎?他們遊到淺海上麵去了。”
夫夫倆停下來,紀墨莞爾,心想:沂兒是‘特彆小的小王子’嗎?
“如果你是指西西裡海小王子的話,那他的名字叫敖沂。謝謝你的提醒了。”敖白認真地為自己的幼龍介紹了一下。
“不、不用謝。”那孔雀綠魚尾人魚含羞帶怯地說,聲音小如蚊子哼哼,顧盼有神的大眼睛忽閃忽閃,沉迷在六王子的帥臉上。
但是,敖白道謝過後就已經牽著紀墨的手一同遊走了,再也沒有回頭看一眼。
“我的海神啊,”那漂亮人魚無法控製,十分不接受,“為什麼六王子那樣優秀的王族龍居然會跟人魚結成伴侶呢?好吧,就算要找人魚,那他為什麼不找美麗的?居然找了我們族裡出了名的小醜魚!”
紀墨一邊往海麵上遊,一邊打趣伴侶:“嘿,敖白,剛才那條人魚漂亮不?”
“沒注意。”敖白一本正經地回答。
“切!騙人…魚!”紀墨促狹地說,“她都要遊到你臉上去了,你還能沒看清她長什麼樣子?”
敖白微微撇嘴,無奈地說:“對啊,就因為她靠得太近,我才被她的鮮豔魚尾給晃花了眼睛,哪裡還能看清楚她的臉?紀墨,我已經習慣了看你的魚尾,現在看其他的人魚,都覺得太閃了,閃得我眼睛難受。”
“哈哈哈~”紀墨朗聲大笑,忍不住一尾巴甩在了伴侶身上,感慨道:“算你聰明!還知道不能當著我的麵看漂亮人魚了哈哈,擔心我罵你啊?放心吧,儘管大膽地看!要是看到特彆漂亮的,記得告訴我,我也欣賞欣賞。”
敖白當然不可能點頭,還有些急了,大義凜然地堅持:
“我剛才說的都是真的!我就隻喜歡你一個,彆的人魚再漂亮都隻會晃眼睛,看她們做什麼?”
於是紀墨笑得更加開心了,也不再提漂亮人魚,專心往上遊。
*****
此時,海麵上的太陽漸漸升至當空,礁石邊的淺層海
水越來越溫暖,深海海族普遍受不住這種高溫。
但來自西西裡海的龍不怕。因為西西裡海緊挨著陸地,隻有一小部分算是深海,大部分的海水都不深。
敖沂這幾天之所以哭鬨不安,也是因為他不適應突然來到深海海底生活的安靜沉悶感。
“小王子,不能遊得太遠啊,黑洲,攔著點兒。”容拓慵懶地躺在淺海裡曬太陽,扭頭招呼了一下同伴。
“知道了,我們都看著呢。”黑洲等龍也都東一條西一條的趴著,愜意無比。
前麵幾米處就是小小荒島,上麵的草叢裡熱鬨的鳥鳴聲就沒有停止過吵得要命。
“呀呀呀呀吼!”小龍正在忙著抓魚,忙得不亦樂乎,遊得飛快飛快的,金色鱗片在陽光下閃爍著耀眼的光。
人魚族長和紀墨的父母眼巴巴地看著,他們都快要被曬暈了,沒什麼力氣。
“容領隊,您看現在是不是太熱了些?要不咱們下去吧?”紀墨的父親紀洋小心翼翼地建議道。
容拓被曬得全身暖洋洋,舒服極了,他眯著眼睛想了想,說:“不著急,讓小王子再玩一會兒吧,他一早就鬨
著要出來了。”
“咦咦呀!”小龍猛地一撲,總算逮住了一條巴掌大的海魚,他高興得不斷歡呼,顛顛兒地給最熟悉的容拓送過去了,大眼睛閃著興奮的光。
容拓十分感動地接過魚,大力蹭了一下小龍的腦袋作為誇獎,鼓勵道;“乾得好!謝了啊,小王子,你肚子餓了嗎?這魚要不要你自己吃了?”
小龍獻完了魚之後,又匆匆忙忙轉身,繼續去那一汪淺海裡抓魚,絲毫沒有想回去的意思。
人魚族長搖搖欲墜,麵白如紙,他久居深海,一輩子也沒有幾次這樣‘暴曬’的機會。
容拓看到了,頗有些頭疼地‘嘖’了一下,剛想開口說話,被黑洲搶先了。
“咳咳,您三位要不要先下去避避?”黑洲忍笑建議道,“我們西西裡的環境跟這裡不一樣,曬得慣太陽,你們不習慣就彆勉強了。”
人魚族長虛弱地反對,說:“不必了,我們、我們也曬得,我們也要留下來一起保護小王子!”
紀洋也嚴肅地表示:“我們沒事,保護敖沂要緊!”
紀墨的母親藍也柔弱開腔附和道:“彆擔心我們了,敖沂多麼重要,他要是出了什麼意外,龍王怪罪下來可怎麼辦啊。”
容拓嘴角抽動,想笑又沒敢笑,這全是看在紀墨的麵子上。他心想:嘁~!有我們在、小王子還用得著你們保護嗎?簡直要笑死龍了!紀墨的族長和父母為什麼是這個樣子的?紀墨是不是被撿來的啊?
人魚族長又靠近了容拓,小心組織著措辭,態度很恭敬,問:“容領隊啊,剛才我跟您說的那些——”
容拓眉頭一皺,立刻揮爪子打斷,算是非常忍耐地說:“肖族長,我剛才已經明確說清楚了,那些事跟我提是沒用的,我隻是條護衛龍,您要提也應該是找我們龍王提啊!”
人魚族長肖趕緊表示:“容領隊您真是太謙虛了,怎麼會沒用呢?您可是西西裡海的護衛龍領隊,必定是深受六王子寵信啊——”
容拓再次打斷,語氣已經十分煩躁,偏偏又不能發脾氣,因為他不想折了紀墨的麵子。
黑洲迅速上前相助,他也是苦口婆心地說:“肖族長
,您真是求錯龍了,我們還是第一次來東海龍宮呢。您要真想爭取,也應該是求我們龍王啊,跟我們說沒用的。”
老族長肖有些尷尬地笑了笑,說:“這不是六王子帶著紀墨、哦不,應該是西西裡龍後,他們一起出去了嘛,我想著先跟您幾位提一提…總是好的。”
紀洋和藍還是那副‘大局為重、族群興旺魚魚有責’的嚴肅臉,但又因為他們的孩子紀墨居然真的成為了一海龍後,心裡的驕傲得意情緒難免表現了七八分出來,兩條人魚昂首挺胸、喜氣洋洋的。
黑洲也很想笑,但他是絕對不會表現出來的,隻是翻來覆去地勸了又勸:
“…肖族長,跟我們這些護衛龍說真的沒用…那是東海人魚和蛟龍兩族之間的大事,我們連聽都沒有聽說過!就算是我們龍王龍後,也才剛回來,哪裡就能管得了?要我說,您得去求東海龍王才對…哎喲,肖族長,您真是誤會我們了…”
容拓聽著不耐煩,索性遊到敖沂那邊去了,和小龍玩抓魚的遊戲,一大一小兩條龍追逐嬉鬨著。
這種情況,隻有黑洲才能遊刃有餘地應對。
陽光越來越燦爛,氣溫越來越高,淺層海水越來越暖和,連草叢裡的海鳥都停止了鳴叫。
紀洋和伴侶藍依偎著,渾身皮膚十分難受,欲哭無淚地看著敖沂玩得越來越高興,笑聲清脆響亮。
人魚族長繼續跟黑洲套交情,因為事關人魚一族的興旺存亡大事,如今紀墨好歹是一海龍後、是六王子的伴侶,想來同為人魚,紀墨也不會見死不救的。
其實肖也知道跟護衛龍說沒用——但他沒有見過敖白、又害怕敖白是像傳說中那樣的冷酷暴虐、難以接近,所以肖隻能先儘量討好敖白身邊的護衛龍。
黑洲非常有耐心,再次好心建議:“肖族長,您還是先去下麵珊瑚叢休息一下吧,我們沒有那麼快回去。”
人魚族長覺得越來越胸悶氣短、眼前一陣陣發黑,漸漸什麼也聽不見了,他的世界從彩色變成灰白、又從灰白變成了天黑黑。
“嘩啦”一聲,老人魚昏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