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克早上醒來,發現夜裡不知何時降下一場大雪,窗外白茫茫一片,空中飛舞的雪片簡直跟50美分硬幣一樣大,並且絲毫沒有減弱的勢頭。
康納不在餐廳,但餐桌上已經擺好了無油煎蛋和全麥麵包,一根小得可笑的香腸旁邊擺著三顆花椰菜、幾粒玉米。看在上帝的份兒上,家庭醫生都沒把他當成需要均衡膳食營養的小屁孩,漢克扶額歎氣,十分肯定,用不了多久康納就要逼他吃菠菜泥、喝蜂蜜熱牛奶了。
“康納?康納!”漢克在客廳轉了一圈也沒找到康納,狗糧盤子倒是添滿了,相撲正吃得全情投入,拜托,這狗子才真的需要減減肥。
漢克皺起眉,外麵風雪交加,康納也不至於一大早急著就趕去史特拉福大廈找他的仿生人夥伴吧?
“我在這兒,漢克。”大門被康納推開,跟他一塊進來的還有劈頭蓋臉的冷風和雪花,康納連忙轉身把門關上,抖了抖頭發和衣服上的積雪,解釋道:“我去給車輪上加裝了防滑鏈。”
“費那勁乾嘛?”漢克聳聳肩,打開冰箱把冰牛奶拿出來,想了想又取出黃油厚厚地在麵包上塗了一層,去他的膳食營養,早餐熱量可事關他一整天的心情。
“雪很大,有防滑鏈你開車去警察局路上會更安全。”康納說。
“老天,今天我不上班。”漢克□□一聲,往椅背上一靠,“大雪天犯罪分子也會休息的,這是國際常識,康納。”
康納很認真地說:“從曆史數據看,惡劣天氣的確會導致案件率下降,但事故率通常會增加。”
“所以,我更不會冒著增加那個數字的風險隨便出門。”漢克完成了他的邏輯閉環,得意地撇嘴一笑,把煎蛋香腸卷進麵包裡做了個潦草的三明治,刻意無視了花椰菜。
“好吧。”康納在餐桌旁坐下,問,“需要我幫你關注警察局的動態嗎?”
“我相信那是福勒隊長的領域。”漢克咬了一口三明治,嗯,黃油萬歲。
康納聳了聳肩,這動作很有漢克的風格,然後說:“也許福勒隊長需要幫助呢。”
“你這麼上心,乾脆直接替我去得了。”
“那裡現在恐怕不需要仿生人警探。”
“並不是不需要……”漢克看著康納,忽然問,“你想要回警察局工作嗎?康納。”
康納回答:“我不覺得當前政策允許……”
“去他媽的當前政策,”漢克打斷康納,“我問的是你,你怎麼想的?還想繼續辦案嗎?”
康納沉默了幾秒,點頭:“想。”
“行,結案了。”漢克大口喝完牛奶,擦了擦嘴,徑自走到前廳去穿外套。
康納跟在他後麵:“我以為你今天不上班。”
“猜得不錯,福爾摩斯。”漢克剛打開門就被冷風吹了激靈,康納在一旁默契地遞上圍巾和毛線帽,漢克穿戴好,拍了拍康納的胳膊,衝他一笑,“多謝防滑鏈。”
漢克離開後沒多久,康納出發去了史特拉福大廈,他剛收到賽門的消息,負責模控生命破產案件的律師約了他們今天見麵,商量仿生人生產線和運維設備的歸屬問題,賽門希望他也在場。
外麵風雪正大,康納估算了一下車輪在冰雪覆蓋地麵上的摩擦係數,漢克說得沒錯,這種天氣不適合出門。
路上,康納思考著漢克出門前的問題,他去警察局是為了幫他爭取再次成為他搭檔的機會嗎?會成功嗎?
如果說在這之前,康納沒有想過繼續從事警探工作,那一定是謊話,他最初就是被設計用來輔助辦案的,分析案發現場、尋找蛛絲馬跡……康納十分享受那種過程。當然,為漢克做早飯、去公園裡遛相撲很好,也很有趣,但他大腦裡有超過兩億個神經元,這具軀殼裡有上萬個生物組件,康納不確定離開偵查辦案,這一切是否還有意義。
漢克也許也看出來了。
史特拉福大廈同以前一樣氣派,大廈高層外的LED屏上如今換上了仿生人革命的圓環符號,跟康納額頭右側指示燈形狀完全一樣,喬許說這個符號象征著和平。
康納進電梯前給賽門發了消息,於是電梯門一打開,他就看到那個瘦削的金發男人在等他,賽門每次看到他都很高興,但今天他的壓力指數似乎有點高。
“怎麼了?賽門。”康納問。
“T&Q律所的律師來了,”賽門示意康納跟著他走,他的聲音也很緊張,“還跟著一個FBI,佩金斯什麼的,我們不確定這是不是個壞兆頭,馬庫斯不在,隻有你跟那群人打交道比較多,康納。”
算不上什麼交道,糾葛還差不多,康納想起佩金斯趾高氣昂的樣子,覺得此人出現大概率不是什麼好事,但還是決定安慰賽門:“我想他會講理的。”
“希望吧。”賽門低聲說,推開了會議室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