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呀!”景頤感歎道。
藍綃可不願意了,隻道:“若咱府裡是狗窩,那天底下有八成人家……”
“不累麼?早點睡!沒看姑娘都打哈欠了。”
“明明下午睡了那麼久,這覺真是越睡越想睡”說著,景頤又打了個哈欠。
好在幾人都已累極,躺下便睡著了,一夜無話。
次日一早,藍綃聽到開門聲便起了床,稍微梳理了下就打開房門,見百靈已在門外等著,便輕手輕腳拿了暖水釜給她。
百靈又把暖水釜給了粗使丫頭,方讓人帶著藍綃去下人房裡梳洗,且關了房門,守在西閣外頭。
二爺的脾氣,她是曉得的。他們這位爺,今兒定一大早就起來,緊盯著這兒的動靜。
昨兒史大姑娘的教養嬤嬤沒跟她回下人房,要讓二爺不管不顧地衝撞進來,教養嬤嬤可不像丫頭們那般臉嫩。要鬨了沒臉,連她也要吃掛落。
她心焦了大半夜,隻迷迷糊糊睡了一會兒,天微微透出點光就起身,好在沒來晚。
果不其然,藍綃還沒回來呢,他們家二爺就尋來了。
百靈遠遠地迎了過去,問:“老太太起來了麼?二爺這是邀四姑娘一塊去請安嗎?”
“雲兒妹妹可醒了?”
“還沒呢!想是昨兒累著了,正睡得香呢,二爺可彆吵著她了。”百靈攔著去路道。
“我不吵,就在一旁等著,你給也編頭發。”百靈招了丫鬟來,“去請襲人姐姐來,就說寶二爺在院裡冷著呢。”
寶玉擺擺手道:“我進去就不冷了。”
“好二爺,這可不成。如今西閣裡住著的,可不是家裡的姐姐妹妹,還有一位表姑娘呢!古今男女七歲不可同席,二爺再過兩個多月就七歲了,怎麼能往姑娘家閨房跑呢?再說,史大姑娘的教養嬤嬤正陪著她睡呢,仔細羅媽媽說你。”百靈勸道。
“二爺呀二爺,寶玉呀寶玉,我一個錯眼,人就不見,外頭有什麼勾你的魂不成?這要是冷著了凍著了,有個頭疼腦熱的,還要不要我們活?要這麼著,我們這屋子人早晚落不得好,早散了乾淨。也不用等明兒了,我今兒就去回了老太太。”襲人作勢往正房走。
寶玉急了,慌忙問道:“好姐姐,你怎的生氣了?是我惹你了不是?你要我怎麼著,你說,再沒有不聽你的。”
“誰知道你這話是真是假,誰知道你聽不聽勸。”
“我要是說了假話騙你,叫我……”
襲人跺腳道:“一大早賭咒發誓,叫人見了好看?我的小祖宗,你要真為我們著想,就趕緊回屋裡去,喝碗暖暖的湯,用些早點,給老太太、太太請了安,到前院念書去吧!”
“雲妹妹才來,定是要陪陪她的,今兒就不去書房了,我跟老太太說去!”說完,一溜煙地往正房去。
“這不是要我們的命麼!要是老太太見你鬥篷都沒個就出來了,定要說的。”襲人趕緊上前把人拉住了。
百靈見人勸走了,這才鬆一口氣,還好她沒這“福氣”撥到寶二爺房裡去。
她再回去時,屋裡已有了人聲。這是史大姑娘起來了。她敲了敲門,等裡頭應了方才進去伺候。
羅嬤嬤方才開窗時,瞧了那場戲,便高看百靈一眼,便問起她的身世來。
“我姥姥原是老太太的陪房丫頭,後來配了老國公的小廝。我娘這會子在大廚房呢,專給老太太一人做飯,我爹管著都中的錢房子,還有個哥哥在璉二爺手裡頭打雜。”百靈一股腦兒地說道。
“咦,怎麼府裡有個璉二爺,又出了個寶二爺呢?若分房叫的話,該叫璉大爺、寶二爺,若不分房叫的話,該是璉二爺、寶四爺,彆怪嬤嬤多嘴問,實在是客居在此,總要弄清個原委。昨兒你也看到了,我們姑娘不過是叫了聲‘四表哥’,你家三姑娘就說了一籮筐的話呢!”羅嬤嬤問道。
百靈低著頭道:“這個我也不明白。”
“你還是這府裡的家生丫頭呢,怎麼會不明白?趕明兒回去問問你老子娘,再不行就問問你姥姥。說起來,你姥姥原也是我們史家出來的。”羅嬤嬤漫不經心道。
“我幾時回去問問,她們清楚不清楚的,我也不曉得。”百靈隨口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