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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杬卿抿唇笑了笑,故意加重腳步進門,而後說道:“阿玦,我聽著好像有人給你說親事?”

“元元!”

何玦有些慌了,連忙上前解釋道:“我不認識什麼張家公子,元元彆誤會。”

“嗯,我知道。”他把手中的食盒交給何玦,然後笑眯眯地看著正堂中另一個人——

一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中年男子,正一臉驚恐地望著他。

他可能也沒想到,他可勁兒想給那張家公子挖牆腳,結果被宋杬卿抓了個正著。

那人麵色漲紅,飛快地說道:“哈……何大人,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話未落,人已經腳底抹油跑了。

屋內隻有何玦和宋杬卿二人。

何玦麵色緊繃地看著他:“元元……”

宋杬卿瞅著她,然後“噗嗤”一下笑出了聲:“阿玦,你彆緊張,我沒生氣。”

何玦聞言稍微鬆了口氣,將食盒放桌上打開來,裡麵是一碟點心。

“這是紅棗糕,”宋杬卿說道,“秋雲告訴我的,我覺得很好吃給你帶了點來,不膩,你嘗嘗吧。”

“好。”何玦依言動作。

宋杬卿看了她幾息,突然說道:“那張家公子生得花容月貌,說不定比我還好看,阿玦你當真沒想法?”

“咳……咳咳……”何玦被嗆到了。

宋杬卿有些驚訝地睜大眼睛:“你怎麼這麼大反應?難不成你真的……”

“元元。”何玦聲音重了些,目光直直地鎖住他,然後向他靠近。

宋杬卿眨眨眼,有些緊張地咽了口唾沫,覺得此時的何玦有點凶,但是他好像一點都不害怕。

何玦走近他,拿起他左手放在自己胸口出,滿目認真:“元元,我隻心係於你一人。”

“我不需要你吃醋,隻希望你彆誤會。”

宋杬卿盯著她,手下傳來心臟的震動聲。

他麵色泛紅,嘴角還是沒忍住上揚起來,連眼睛都笑成了小月牙:“阿玦,你這麼喜歡我啊?”

他聲音軟軟糯糯的,藏著三分甜。

“嗯,”何玦握緊他的手,眼眸儘是溫柔的情.意,“這世間我隻喜歡你一人。”

宋杬卿眨眨眼:“嗯,我知道。”

“阿玦,我也喜歡你。”

何玦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將人抱住,雙臂環上他腰身。

宋杬卿任由她抱著,雖然她摟得有些緊,但他還是乖乖的,沒掙紮。

過了陣子,宋杬卿覺得有些餓了,推了推她:“阿玦,我們回去吧,該吃飯了。”

“好。”何玦當即鬆開手。

宋杬卿目光隨意一掃,見何玦腰上空空。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說道:“阿玦,先等一下。”

“我記得你有一個隨身攜帶的布袋子,可以給我看看嗎?”

何玦微愣,下意識說道:“元元要看什麼?”

宋杬卿心覺奇怪,這還是何玦第一次沒有立即答應他的話,忍不住問道:“不可以嗎?”

何玦遲疑道:“……可以。”

她動作緩慢地從懷裡取出一個布袋子遞給他。

宋杬卿接過來看了看,說道:“果然有點眼熟,好像和我的錢袋子長得一模一樣。”

何玦心緊了緊,但麵上平靜無波:“巧合。”

宋杬卿點點頭:“也是,這種布袋子很常見的。”

何玦見他並未生疑,暗中鬆了口氣。

宋杬卿將它打開看看,拿出一個小巧精致的荷包,是他親手繡的那個。

手指下意識捏了捏袋子,發現裡麵似乎還有東西。

宋杬卿將它倒在手上,是一塊玉玦,顏色很深,四周都有磨損,上麵好像刻了什麼字。

他拿近細看,是個小巧的“元”字。

宋杬卿盯著玉玦看了很久,手指摩挲著上麵的祥雲紋,而後緩緩抬頭看向何玦,笑靨如花:

“阿玦,你要不要解釋一下?”——

不慌,不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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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第七十七章

宋杬卿眉眼彎彎, 笑得特彆好看,比雨後的垂絲海棠還要漂亮。

他看著何玦微愣的神色,腦子裡止不住地開始想七想八來。

這玉玦一看就是她經常拿在手裡的, 不然也不會磨損得這麼嚴重。

看她這模樣, 對方應該是個名字裡帶了“元”字的小郎君, 難不成是她的白月光?亦或是朱砂痣?

他突然記起來,何玦好像一見到他就對他說喜歡, 喊他“元元”還喊得特彆溫柔……

宋杬卿瞳孔一震,他該不會是碰上了什麼離譜的替身文學吧?

見他神色變來變去, 腦袋裡不知道想了些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 何玦終於說道:“元元, 你彆胡思亂想——”

“你彆這麼叫我!”宋杬卿惡狠狠地盯著她。

何玦一噎,而後說道:“杬卿,你對它當真沒有半分印象?”

宋杬卿反問:“我該有什麼印象?”

何玦上前一步想握住他的手, 卻被他側身躲過。

她輕歎一聲, 無奈道:“它是你送給我的。”

“嗯?”宋杬卿滿臉不信, 扯了扯嘴角, “何玦,你就算是騙我也得找個好點兒的理由吧。”

你看看你說的這話, 誰信?

“你聽我解釋。”何玦緊繃著臉。

宋杬卿將手上的東西悉數放在桌上, 又後退幾步在椅子上坐下來,雙手環抱於胸前。

他板著臉看著何玦:“你狡辯吧, 我聽著呢。”

他到要看看, 何玦能解釋個什麼所以然來。

何玦拿起桌上的玉玦, 緩緩說道:“我們兒時見過的。”

“是在冬日的寒夜, 我……在巧合之下於京城街道與你相遇。你獨自站在路邊, 一身大紅氅衣, 手中還拿著一串糖葫蘆。”

她輕笑一聲,又道:“你生性純良,不諳世事,也不懼怕我當時怪異的模樣,和我待了很久。”

“分彆時,你送了我這塊玉玦。”

何玦注視著安靜的宋杬卿,眸中藏著幾分希冀:“杬卿可記起些什麼?”

宋杬卿彆過頭去不看她,低聲道:“沒有。”

他聲音有些悶悶的,帶著幾分鬱氣。

何玦眸光一黯,手指撫摸著那塊玉玦,說道:“我也記得,你說你記性不好,很可能會忘了我,故而有些失意。”

她輕歎一聲,嘴角勾起無奈的弧度,又道:“你的小字不就是‘元元’麼,怎麼會以為我心裡有彆的人呢?”

宋杬卿皺著臉想了想,最後還是說道:“可是我真的不記得了。”

他又將她手上的玉玦拿來細看,腦中飛快地閃過一絲什麼,但他沒抓住。

“你說它是你祖父送給你的禮物,寓意祥和。”何玦唇角微揚,“分彆之時,你將它送給了我,願我一生平安,喜樂無憂。”

她輕柔又繾綣的嗓音中藏著五分歡喜、五分懷念。

宋杬卿眨眨眼,覺得耳朵有些癢。

他驟然站起身來注視著何玦,揚聲道:“祖父送的是吧。”

他將玉玦塞進何玦手中,隨後轉身就往門口走。

“元元,”何玦慌了,忙追上去,“你不信嗎?”

“對!”宋杬卿頭也不回,腳步不停,“所以我要寫信回去問問,祖父是不是真的送了我一塊刻了字的玉玦。”

“祖父雖然去了北境,但爹爹肯定記得,我寫信去問問他。”

他瞪了眼追上來的何玦,哼了一聲,說道:“我收到回信前,你彆想進我屋子。”

“你一個人老老實實地睡偏房吧。”。

在宋府時,宋杬卿身邊伺候的人幾乎有一半知道他與何玦是分床睡,但他們口風都緊,沒說出去。

來到三錦縣後,住的院子小了不少。人員流動之時,逐漸發現何玦又回了偏房睡,私下議論紛紛。

何玦偶爾經過某處,十次中有八次能聽到侍兒的心聲:

『少夫人究竟做了什麼事,惹公子生這麼大氣。』

『這次竟然被趕到偏房睡了,少夫人不會覺得沒麵子吧?』

……

何玦全當沒聽到。

等回信的這幾天,宋杬卿壓根就不理會他,不跟她說話,飯也不跟他一起吃,好像後院沒她這個人一般。

一連吃了許多閉門羹,何玦麵色青黑,心裡也是鬱悶至極。

巨大的低氣壓籠罩在整個府內上空,壓得下麵人都不敢亂說話。

何玦處理公務時臉色依舊不好看,板著臉顯得更駭人了,去報案的人都少了許多。

朱自怡素來善於察言觀色,見狀直接邀請她去暖清閣吃飯,美其名曰“放鬆”。

二人之前就來過暖清閣,此處是個吃飯宴請的好地方,管弦言笑聲不斷。

廂房內,何玦與朱自怡相向而坐。

前者麵無表情,一個勁兒喝茶。

朱自怡猜測她應當是把茶當酒喝了。

“何大人,”朱自怡斟酌言詞,緩緩說道,“下官鬥膽僭越一回,大人可是惹尊夫郎生氣了?”

何玦沒說話,隻是冷淡地掃了她一眼。

朱自怡心下了然,看來她說中了,於是繼續道:“何大人,惹夫郎生氣了,該哄還是要哄的。”

『麵子哪兒有夫郎重要,剛成親的女郎還是太年輕。』

何玦將茶杯放下,直視朱自怡,虛心請教:“該如何哄?”

朱自怡自得一笑,抬手摸了摸下巴,說道:“何大人請聽我一言。”

……

天氣越來越冷了,宋杬卿一直窩在屋裡沒出門。

離飯點還有一陣子,他捏了塊桌上的點心放進嘴裡,細嚼慢咽。

“公子,信寄來了!”

紅玉興奮的聲音傳來。

宋杬卿“噌”的一下從軟榻上起身,拿手帕擦了擦手,這才接過他遞來的書信。

他打開後細看,開頭是幾句關心的話,後麵才寫了他上回信裡的問題。

看完後,宋杬卿原本皺著的眉逐漸鬆開來。

何玦說的沒錯,祖父的確給了他一塊玉玦,上麵刻了個小小的“元”字。

他兒時走丟過一次,據說就是為了去尋那塊玉玦,可惜的是最後一直沒找到。

宋杬卿放下書信,猛然鬆了口氣。

好險,他差點以為自己拿了替身劇本呢。

雖然他不記得相遇的事了,但是目前看來,何玦大概率沒騙他。

難道他跟何玦在兒時真的見過一麵,隻是他忘了?

也不是不可能。

宋杬卿回想著這幾日他對何玦的冷淡,有些不自在地捏捏手指。

他怎麼突然覺得自己做的好像有點過分呢。

今天何玦休息,早上來找過他一回,不過他沒理她,還讓人把她擋回去了。

他捏捏指尖,問紅玉道:“何玦在哪兒?”

紅玉立即說道:“公子,我剛剛聽人說少夫人好像在小廚房。”

宋杬卿將書信收好,聞言有些疑惑道:“小廚房,她去小廚房做什麼,餓了?”

“紅玉不知,”紅玉搖搖頭,眼眸裡也裝了些疑惑,“不過聽聞少夫人已經在裡麵待了一兩個時辰了。”

宋杬卿想了想,拿過一旁桌上的一碟點心,然後往小廚房那邊去了。

快到門口時,他聞到了飯菜的香味,於是快步進門一看,然後睜大了眼睛。

廚房內站了一圈人,中間炒菜的那個人,他怎麼越看越覺得像何玦?

不是像,真是是何玦。

宋杬卿呆呆地看著這一幕,身後的紅玉也驚掉了下巴。

老實說,“女郎會做飯”這一點在宋杬卿心裡的確是加分項,不過他從來沒有要求過何玦那麼做。

因為他是相府的小公子,小廚房裡的人就有五六個,實在不需要何玦動手。

而且何玦她可是個武藝高強的武將,一雙手都是握槍、拿劍、保家衛國的,現在竟然在這炒菜下廚,實在是不符合她人設。

宋杬卿靠在門上沒說話,靜靜地看著這一幕。

屋內有人發現了他,驚呼出聲:“公子!”

何玦正好將鍋裡的魚盛入碗中,聞言立即轉頭望去。

“元元……”

宋杬卿將手中的碟子塞進紅玉手中,走過去看了看碗裡的紅燒魚,聞著很香,賣相也還行。

他又看看何玦,對方麵色緊繃看起來十分僵硬,但她眸中暗藏的忐忑還是被他發現了。

宋杬卿抿了抿唇,突然抬手抓著何玦衣裳將人往門外帶,最後將人拉到一道牆邊。

他雙手撐在何玦身體兩旁,離她很近,目光直直地盯著她。

何玦呼吸一滯,聲音有幾分低啞:“元、元元……”

宋杬卿直接問道:“你為什麼來廚房?”

何玦垂下頭看他,緊抿著唇,半晌才說道:“……哄你。”

宋杬卿聽著她低沉又溫柔的聲音,立即紅了臉。

他緩緩收回手,將其背在身後,呐呐道:“這、這樣啊。”

“你不用這樣,這件事……是我過分了。”

宋杬卿不太敢看何玦的神色,隻低著腦袋,腳有些不自在地踢了踢地上的小石頭,小聲說道:“我收到爹爹的回信了,他說祖父是送了我一塊玉玦,不過被我弄丟了。”

何玦問道:“那元元現在……不生氣了吧?”

宋杬卿抬頭看了她一眼,點點頭道:“嗯。”

“其實,”他有些苦惱地皺著眉,“我生氣是因為我覺得你說謊騙我,我根本不記得有那麼一回事了。”

“我當時還想著,哪怕你說它是你舊情.人的東西也比騙我來的好。”

何玦沉聲道:“沒有舊情人。”

宋杬卿抿了抿唇,也不看她,聲音細弱蚊蠅:“我真的不記得了。”

“無妨,”何玦立即接話,“我記得就好。”

她緩緩伸手,將宋杬卿的手握在掌心。

宋杬卿沒掙紮,想了想後主動上前一步抱住何玦。

何玦一怔,隨後立即伸手環住他的腰身,喉嚨略有幾分乾澀:“元元……”

宋杬卿哼唧兩聲,在她耳邊說道:“這次是我不對,作為賠禮,我給你做件衣服吧。”

他聲音裡帶著幾分自得:“我針黹功夫很好的,爹爹經常誇我。”

“好。”何玦低聲道,嗓音因為忍耐而顯得有些喑啞。

宋杬卿讓她抱了會兒,然後推了推她,說自己餓了。

二人終於又在同一桌上吃飯了。

廚房裡的人不清楚發生了何事,但見二人和好,他們也是由衷的高興。

畢竟這幾天的低氣壓,他們實在是受夠了。

何玦不僅做了紅燒魚,還做了酸辣土豆絲、山藥排骨湯。

宋杬卿夾了些土豆絲嘗嘗,忍不住說道:“阿玦,土豆絲也是你切的嗎?”

切的真好誒,特彆細也特彆入味,酸酸辣辣的,好吃。

何玦頷首:“是。”

宋杬卿拿湯勺盛了小半碗排骨湯,目光落在碗裡的山藥上,下意識問道:“山藥也是你削的皮?”

見她點頭,宋杬卿立即說道:“你手不癢嗎?”

何玦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宋杬卿就已經朝她伸出手:“給我看看。”

他見何玦兩隻手上都沒有泛紅,也是放下心來,隨後盯著她手掌上的繭和傷口,愣了愣,開口道:“阿玦,你以後彆給我做飯了。”

何玦眉頭微凝,問道:“不好吃嗎?”

“不是,你做的很好吃。”宋杬卿手指捏了捏她指腹,而後微微歪著頭看她,“隻是覺得,你不該做這種事。”

宋杬卿收回手笑了笑,道:“吃飯吧。”。

平江,方府。

方梓玥去了書房,找方寧彙報此行狀況。

“不錯。”

方寧看她的目光充滿了讚賞,隨後想到了什麼,又道:“此行你應當見到朱家表弟了吧,如何?”

“咳,”方梓玥麵色略有些不自然,“表弟純良活潑,姑母對他定是寵愛至極。”

方寧見她這副模樣心裡跟個明鏡似的,隻道:“嗯,你心裡有數就好。”

“對了母親,”方梓玥神色變得嚴肅許多,“在三錦縣,我遇上一位特彆的小郎君。”

“不知為何,我一見到他心裡就莫名覺得親近。”

“而且,”方梓玥頓了頓,“我覺得,他的容貌與母親似乎有三分相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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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第七十八章

今夜, 何玦終於又回到主屋睡了。

宋杬卿早早地躺在床榻上,拿被子裹著自己,閉上眼後好一陣子都沒睡著。

屋內靜悄悄的, 桌上的燭火正燃著, 氣氛十分和諧。

宋杬卿悄悄撩起一點床幔往外看, 這個屋子比他原來的房間小很多,他能看見何玦正躺在軟榻上, 闔著眸子,似乎睡著了。

他鼓了鼓腮幫子, 又轉了轉眼珠, 心裡突然生了個壞點子。

宋杬卿掀開被子下床, 拿了件氅衣披在身上,然後輕手輕腳地靠近軟榻。

湊近了,他蹲下身子盯著何玦的臉看。

唔……

他怎麼覺得這人長得越來越好看了?眼睛好看, 眉毛好看, 鼻子也好看。

他一手摸著下巴, 暗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情人眼裡出西施”不曾?

何玦是西施美人?

噗。

宋杬卿笑彎了眸子, 忍不住伸手想碰碰她挺直的鼻尖。

在挨到的前一刻,他的手被人抓住, 緊接著響起一道低沉的女聲:

“元元, 你在做什麼?”

宋杬卿嚇得瞳孔一震,猛然起身, 隨後卻是眼前一黑, 身子一晃就往後栽了下去, 氅衣掉落在地。

何玦眼神一凝, 當即伸手攬著他的腰帶入懷中, 之後又立刻將被褥扯過來蓋在他身上。

二人貼得很近, 呼吸聲清晰可聞。

宋杬卿回過神來,發現自己整個人窩在何玦懷中,他腦袋還抵在她頸窩裡麵。

“阿玦,你你你……我我我……”

他聲音十分慌亂,身體僵硬得不行,手腳都不敢亂動。

畢竟,現在她們都隻穿了一件裡衣,又抱在一起,若是一個不小心……

“怎麼了?”何玦嗓音低沉,“元元在想什麼?”

她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宋杬卿耳邊,令他耳尖染上幾分薄紅。

何玦看得一清二楚,心裡也是泛起一陣漣漪。

“沒、沒什麼。”宋杬卿快速地眨眨眼睛,故作鎮定地說道。

他的心臟砰砰直跳,好像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一樣。

不過他轉念一想,不就是抱抱麼,她們都抱過多少回了,再抱一次又怎麼樣?

而且何玦是正人君子,不會對他做什麼的。

他這麼想著,心裡逐漸平靜下來,於是心安理得地靠在她懷裡,還找了個舒服的姿勢。

這下是何玦不自在了,立刻挺直身板,壓在被子上的右手也隨之收緊。

她問道:“元元睡不著?”

“嗯。”

宋杬卿蔫蔫地應了聲,然後問道:“阿玦,你明日公務多麼?”

何玦思忖片刻,說道:“如今天氣漸寒,公務也並不繁忙,稍微晚些去也無妨。”

聽得此話,宋杬卿放下心來,一把握住自己腰上的手,笑道:“那你陪我說會兒話吧,我好無聊。”

他乾淨的嗓音中帶了些撒嬌的意味,甜意直接撞進何玦心裡。

“好。”何玦輕聲應著。

“唔……”宋杬卿有些糾結,“阿玦,既然我們兒時見過,你還記了我這麼久,那你對我應該不是一見鐘情吧?”

何玦被子下的左手反握住宋杬卿的手掌,緩緩說道:“與你初見那年我十歲,那時根本不懂何為情.愛,隻是一直將你記在腦中,念在心上。”

“在遇時,我一眼就認出你來,可你似乎早已將我忘卻。”

她言辭中帶著幾分明顯的失落。

宋杬卿有些不自在地抿了抿唇,又說道:“你說的是我拋繡球那天嗎?”

“不,是在酒樓上。”何玦捏了捏他的手指,聲音依舊溫柔,“不過你應該忘了。”

那日驚鴻一瞥,她一聽聲音就認出來,他是她記了數十年的小郎君。

“元元,我可能一直沒對你說過,”何玦聲音頓了頓,聲音更低沉了些,“你的嗓音悅耳至極。”

宋杬卿一愣,臉“唰”的一下紅透了,眼睫緊張地顫動著,最後呐呐道:“你、你怎麼突然這麼說……”

“分明你的聲音更好聽。”

何玦喉嚨裡溢出低低的笑聲,不置可否。

宋杬卿平靜了下心情,然後換了個姿勢,微微偏頭看著她:“那日,我除了送你玉玦,還做了什麼、說了什麼嗎?”

何玦唇角微揚,低聲呢喃道:“你說我的眼睛很漂亮,還說……會等我來娶你。”

“誒?”

宋杬卿驚訝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盯著她,連忙問道:“我真的這麼說過嗎?”

何玦不會是仗著他不記得了才故意這麼說的吧?

何玦氣定神閒地與之回視,緩緩說道:“嗯,你說這是我們之間的約定,還蓋了章。”

“蓋章?”宋杬卿愣愣地問道。

何玦將宋杬卿被子下的手帶了出來,用自己的小拇指勾住他的小拇指,最後再將二人的大拇指相碰。

做完這一切,她才說道:“就像這樣,你教我的。”

宋杬卿眨眨眼,立即抽回手又塞進被子裡,低下頭小聲說了句:“這樣啊。”

他小時候好像真的會玩這個。

何玦攏了攏錦被,繼續道:“後來你繡球選親的消息穿到淮城,我便立即趕來京城。”

“元元,是你選擇了我。”

宋杬卿緩緩將腦袋搭在她肩上,說道:“當時我挑了好久,覺得你這個人看著最順眼了。”

他輕笑一聲,又道:“因為我力氣比較大,扔的時候還怕把你砸傷了呢。”

“不過,”宋杬卿又直起身子看著她,“我們成親這麼長時間,你怎麼都沒主動和我提起過這件事?若不是我意外發現這塊玉玦,你難道打算一輩子都不告訴我嗎?”

何玦麵色微凝,緘默許久,最後才道:“我總想著,等你多喜歡我一點、再多喜歡我一點後才告訴你一切。”

宋杬卿不解地擰著眉:“這有什麼,我們都成親了,而且我現在很喜歡你。”

何玦眸光微閃,抱著宋杬卿一起倒在軟榻上,又將錦被給他蓋好。

宋杬卿的腦袋枕著她右肩上,視線落在她頸脖處,身體僵硬得像塊硬糍粑。

等等,剛剛坐著抱在一起沒關係,現在躺著還抱在一處是不是不太好?

他有些慌亂地眨眨眼,想從腦子裡揪出個不錯的借口,下一瞬聽得何玦說道:

“元元,我們相遇定是緣分。”

何玦這句話說得擲地有聲,細密的情意絲絲縷縷纏上宋杬卿的心。

宋杬卿害羞地閉上眼,身體也沒那麼僵硬了。

他小聲說道:“嗯,我也覺得是緣分。”

我剛好看到你了,又剛好覺得你順眼。

這個“剛好”剛剛好。

二人又沉默一陣子,宋杬卿睜開一隻眼偷偷瞧著她,小聲道:“阿玦,我想睡了。”

“好。”何玦立即應道。

她等了幾息,然後將人抱得緊了些。

“睡吧。”

她聲音極低,好似在哄他。

宋杬卿心滿意足地閉上眼,嘴角帶著甜甜的笑意。

屋內又靜了下來。

均勻的呼吸聲傳入耳中,何玦漆黑如墨的瞳眸中閃過一道紅芒,藏在眼底的是無儘的情.意與隱忍……

翌日。

青梔如往常一般推開房門,下一瞬瞳孔一震,立即將房門關上。

“青梔?”一旁的綠芮遲疑道。

青梔眸光閃了閃,轉過來麵向他們說道:“稍微等等再進去。”

他好像看見公子和少夫人睡在一起,難不成他眼花了?

青梔抬手揉了揉眼睛,又覺得自己沒眼花。

他心中慶幸自己方才沒有一股腦衝進去,不然……

屋內。

其實何玦在青梔開門的那一刻就醒了,隻是腦子還沒完全清醒。

她感覺到懷裡有個人,下意識抽回手坐起身來,再定睛一看,原本冷硬的麵色瞬間柔和下來。

宋杬卿因為她的動作蹙著眉,眼睫顫了顫,隨後緩緩地睜開眼睛。

他有些迷迷糊糊的,看見何玦的臉下意識笑了笑,呢喃道:“阿玦……”

他剛睡醒的聲音軟軟糯糯,透著幾分嬌憨。

何玦心神一震,身體僵硬許多。

宋杬卿掙紮著起身,何玦想去扶他,結果他某隻手不知怎的碰到了她腰腹的位置,還順手摸了一把,最後說道:“阿玦,你腹肌真好摸。”

何玦捉住他作亂的手,聲音低啞:“元元,該起床了。”

她嘴上這麼說著,隨後卻將宋杬卿又塞回被子裡,自己起身快速穿戴好衣物。

宋杬卿睜大眼睛看著她動作,思緒漸漸回籠,掩在被子下的臉紅得不行。

她們昨天晚上竟然抱著睡了一夜!

他剛剛還輕薄了何玦!

不對,他們是正經妻夫,不算輕薄。

想到這兒,宋杬卿笑彎了眼睛。

他從被子裡坐起身來,打了個哈欠,然後揚聲讓青梔他們進來。

青梔應了聲,然後回頭囑咐紅玉他們道:“你們進去之後無論看到什麼都要神色如常,如往常一般服侍公子梳洗。”

綠芮紅玉相視一眼,雖不解但還是點頭應下。

很快,他們就明白青梔的意思了。

雖然十分驚訝,但他們還是沒表現在臉上,隻在心中想著。

然後被何玦聽了個十成十。

之後幾日,宋杬卿都在做衣服。

雖然她針黹功夫是不錯,可他擅長的是繡荷包、繡手帕、繡貼身衣物什麼的,他自己穿的衣服根本不需要他繡,自有青梔紅玉他們給他做。

而且他也不太了解女子的衣袍,所以要做好還是要花些功夫。

某日,宋杬卿在家等何玦回來吃午飯,結果等來的是翟遠。

她說何玦今日會晚些回來,讓他先吃不必等她。

宋杬卿覺得十分疑惑,這幾日何玦都能在飯點前回來,今日這般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事。

他想到自己這麼多天都沒去看過何玦辦案,今天正好去看看。

他特地換了身衣裳,緩步穿過廊道,接近正堂時,聽見裡麵傳來女子聲音。

“何大人明鑒,草民冤枉!”

“草民今日在家中與方員外談論事務,一上午都沒走出過家門。她家公雞不見了,與我有何乾係?她這分明就是誣陷!”

……——

麻了,明天一定早點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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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第七十九章

聽起來像是發生了失竊案, 宋杬卿忍不住悄悄探出半個腦袋,看看正堂內發生了什麼。

何玦端坐在大堂案前,麵無表情。

下麵兩邊各占了一排衙役, 中間站著兩個人。

左邊的女郎看著二十出頭的模樣, 一身青色粗布長袍。

她挺直腰板直視著何玦, 麵上並無懼意,雙手攥得很緊。

她身旁是一個與她年紀相仿的女郎, 一身藍色粗衫,正一臉不善地盯著她。

“何大人, 她說謊!”

藍衣女郎冷笑一聲, 說道:“我夫郎說他親眼看到李行出去過一趟, 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做什麼,肯定是她偷了我家的雞!”

李行深吸口氣,緩緩說道:“何大人明鑒, 草民問心無愧。”

“大人不若將方員外與張樂夫郎請來對峙, 看看到底是何人說謊。”

“方員外如今應當在來福客棧, 很快就能找到。”

宋杬卿暗自點頭, 這人遇事不急不躁,不卑不亢, 說話也十分有條理。

何玦不動聲色地看了翟遠一眼, 對方立即領命前去,還帶了幾名衙役。

之後, 張樂一臉鄙夷地看著李行, 嘲諷道:“張家村誰不知道你自幼無母無父, 靠吃百家飯長大, 村長和善才給了你一間屋子, 沒想到你竟然還偷我家的公雞!”

她嗤笑一聲, 又道:“聽說你一直挑燈夜讀想參加科考,真是天大的笑話!就憑你,也想踏入貢院的門?”

“你!”李行頓時轉頭看向張樂眼神鋒利,麵色漲紅。

前麵的話她儘可當做沒聽見,可是張樂後來的話卻讓她忍無可忍。

宋杬卿聽著直皺眉,懷疑她偷竊語言激烈一點可以理解,但人身攻擊就有點過分了。

貧苦出身怎麼就不能憑讀書提升自己了?

紅玉他們拿了把椅子過來,還有各色茶點,可以說是十分周到了。

張樂還想再說些什麼,被何玦一句“肅靜”堵住了嘴,隻能一臉不忿地彆過頭去。

一段時辰後,有一女一男走入正堂。

那名男子十分瘦弱,身量並不高,年紀應當也不大,還一直低著頭,有些畏畏縮縮的。

那名女子看著四十來歲,衣著富貴,左手大拇指上戴著個極大的碧玉扳指。

她氣定神閒地對何玦說道:“何大人,在下方寧。”

宋杬卿莫名覺得這個方員外有些眼熟,不過他沒將這點放在心上。

張樂見到那名男子,立即上前用力抓著他的手,連忙說道:“巧六,你快跟何大人說,你是不是看到李行偷我們家的雞了?”

胡巧六麵色發白,支支吾吾說道:“何大人,草民今日……看到李行在我家附近出現……沒過多久,我家的公雞就少了一隻。”

張樂頓時一臉得意:“何大人聽,我夫郎都說他親眼看到了。”

她又轉身看向麵色難看的李行,揚聲說道:“所以我家的公雞一定是被李行偷了!”

李行雙拳握得很緊,指節微微泛白,嘴唇翕動,最後隻道:“何大人明鑒。”

何玦淡漠的目光落在胡巧六身上,冷聲問道:“餘隻說一次,公堂之上,不得胡言亂語。”

“胡巧六,你方才所言是否屬實?”

胡巧六身子一顫,飛快地抬頭看了她一眼,又很快垂下頭,聲音細弱蚊蠅:“……回大人,所言屬實。”

何玦麵色未變,繼續說道:“胡巧六,你既說你看到李行的身影,那你是在何時看到的?辰時還是巳時?”

胡巧六眸光閃了閃,動了動嘴唇:“是、是巳時。”

“巳時幾刻?”何玦逼問道。

“巳……”胡巧六目光躲躲閃閃,根本不敢直視她,雙手緊緊攪在一起,身體甚至在顫抖。

“草民不記得具體是什麼時辰了……”

張樂見狀連忙說道:“何大人,草民夫郎怎麼可能記得那麼清楚?既然他都看到了,肯定是李行偷的——”

“啪!”

何玦將手中的驚堂木一拍,冷然道:“公堂之上,不得喧嘩。”

她的視線在正堂內掃過一圈,最後繼續看著胡巧六,說道:“若你當真看到李行偷了你家的公雞,那你當時為何不高聲呼喊,讓人抓她個正行?”

胡巧六咬了咬下唇,艱難說道:“回大人,我……我當時太驚訝了,忘了喊人。”

何玦眸光冰冷,眼底劃過一絲諷刺。

“何大人,”一直沉默的方寧開口說道,“在下作證,今日上午李小姐與在下一直在屋內商談事務,中途從未離開過。”

她緩緩轉頭瞥向麵色發白的胡巧六,淡淡笑道:“倒是在我離開之際,我似乎看見這位公子和一位中年男子發生了爭執,不知其與此次失竊可有乾係?”

胡巧六渾身一震,脫口而出道:“和我爹沒關——”

他聲音一頓,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話後下意識轉頭看著張樂,驟然對上她難看的麵色。

“胡巧六!到底怎麼回事?!”張樂怒吼道。

“妻主,”胡巧六麵色慌亂,極力想解釋什麼,“我爹他突然來了,在雞圈裡抓了一隻雞就走,我實在攔不住他……”

“胡巧六——”張樂隻覺心在滴血,氣得頭腦發昏。

如果這雞是李行偷的,她還能要回來,可如今告訴他是那個沒臉沒皮的老男人搶的,她還要得回來個屁!

她氣得七竅生煙,指著胡巧六的手止不住地顫抖。

宋杬卿看得一盤點心都要吃完了,心裡知道這失竊案基本上已經真相大白。

不論胡巧六是否真的攔不住他爹,至少李行是無辜的,而且這件事最後算是張樂的家事,何玦也不能插手太多。

最後,張樂不情不願地給李行道了個歉,扯著胡巧六回家了。

李行洗刷了冤屈,麵上帶著微笑,由衷地向何玦和方寧表達了感謝。

何玦麵無表情道:“餘隻做了分內之事。”

方寧微微一笑,說道:“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李行衝二人作揖,遂轉身離去,背影都透露著幾分輕鬆的意味。

何玦讓堂內的衙役都散了,然後看著不知為何還留在原地的方寧,淡淡道:“請自便。”

方寧心下暗歎,略一頷首後轉身離去。

另一邊。

見何玦正往這邊走來,宋杬卿連忙將茶杯放下,站起來整理了下衣袖,然後站在牆邊示意青梔他們彆出聲。

他想嚇何玦一回,想看看她那張臉上露出其他表情。

宋杬卿斂聲屏氣等了一會兒,聽見腳步聲越來越近,猛然上前一步——

然後撞進一個熟悉的懷抱裡。

何玦低啞的笑聲在他耳邊響起,藏著她一如既往的溫柔。

“元元在做什麼?”

宋杬卿眨眨眼,實話實說道:“嚇你。”

他抬頭看著何玦,微微嘟著唇,說道:“你怎麼抱得這麼順手?好像早就知道我在這裡一樣。”

“嗯,”何玦注視著他,“你一來我就知道了。”

“哼~”宋杬卿一手揪著何玦肩上的頭發,“這說明何大人辦案時不夠認真,竟然注意到公務以外的人和事。”

何玦抬手理了理宋杬卿調皮的發絲,緩緩說道:“那怎麼辦,元元要罰我麼?”

“當然,”宋杬卿伸出手指點了點何玦的下巴,笑了笑,“我要罰你今天中午不準吃飯。”

“好。”何玦不假思索道。

宋杬卿就知道她會這麼說,抿了抿唇,又道:“怎麼辦,何大人下午隻能餓著肚子辦公了,好可憐啊。”

笑意從他漂亮的眼眸裡跑出來,爭先恐後地砸在何玦心上。

她說:“無妨。”

宋杬卿推了推她,說道:“笨蛋阿玦,我是開玩笑的。”

何玦隻看著他,瞳眸裡是獨屬於他一人的情.意。

宋杬卿主動牽過她的手,眉眼彎彎:“走吧,回去吃飯,你肯定餓了。”

二人並肩而行,何玦的目光從未離開過宋杬卿。

宋杬卿目視前方,有些不解地說道:“阿玦,你說胡巧六是真的攔不住他爹搶雞嗎?”

“或許是。”

“有句話叫‘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宋杬卿搖頭晃腦,“我看胡巧六那性子就隱約猜到他爹是個強勢的人。”

“不過在大白日裡跑進兒子家雞圈搶隻雞,這未免也太強勢了吧。可這也是人家的家事,彆人也不好管。”

宋杬卿捏捏何玦手指,又道:“你說胡巧六他為什麼偏偏指控是李行偷的而不是彆人呢?”

還不待何玦回複,他繼續說道:“我覺得是因為李行人微言輕,是最好的背鍋俠。”

“畢竟她們住的是‘張家村’,而李行姓‘李’,村民欺外也不是什麼罕見的事。”

此刻二人正走在一道曲廊上,一陣涼風自右方吹來。宋杬卿脖子一涼,下意識往何玦這邊躲了下。

何玦腳下一移,閃到宋杬卿右邊,然後將他右手握在掌心。

宋杬卿偏頭看了她一眼,忍不住說道:“阿玦,你好體貼呀。”

何玦微微凝眉,認真說道:“你身體不好,不能著涼。”

“那我們快點走吧,”宋杬卿輕輕地將腦袋靠在何玦左手臂上,“我也不希望你受涼。”

瞬息之間,何玦的心好像被什麼撞了一下,猛然劇烈地跳動起來。

“好。”她說道。

回到屋後,宋杬卿突然想到了什麼,說道:“阿玦,你還記得那個方員外嗎?我覺得她看起來有點眼熟。”

“記得,”何玦聲音溫和,“在容貌上,元元與她有三分相似。”

“好巧啊,”宋杬卿感慨一聲,“說來我跟姐姐她們都長得不太像呢。”

他頓了頓,才說道:“可能是因為我不是爹爹生的。”

宋杬卿的心情瞬間低落下來,有些蔫蔫地耷拉著腦袋。

何玦有些無措地看著他,呢喃道:“元元……”

宋杬卿抬頭看著她,眼眶微微泛紅,然後向她張開雙手:“抱抱。”

他聲音低低的,藏著幾分不易察覺的委屈。

何玦心中一疼,立即將人抱在懷裡,溫聲安慰道:“元元彆難過,你知道的,嶽父很愛你,不論你是否他親生。”

宋杬卿將臉埋在何玦懷裡,許久才說道:“……嗯。”。

冬日裡,何玦的公務並不繁忙,有更多的時間陪著宋杬卿。

某日,二人一同去街道上閒逛。

何玦穿著宋杬卿親手繡的那件青鸞色的衣袍,腰上也係上了他繡的荷包。

宋杬卿覺得他好像在何玦麵無表情的臉上發現了自得的意味,但他沒點破,自己也笑得眉眼彎彎。

中午時,二人打算在暖清閣用餐。

她們才剛坐下,包廂的門就被敲響了,伴隨著一道女聲:

“失禮了,敢問宋小郎君可在裡麵?”——

嗚嗚嗚我不會寫什麼陰謀詭計,彆笑我QAQ

第80章 第八十章

宋杬卿一愣, 衝何玦搖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這是什麼情況。

何玦起身前去開門,見著人麵色未變, 說道:“方員外。”

方寧儒雅地笑笑, 頷首道:“何大人, 敢問尊夫郎可在裡麵?”

何玦眸中閃過一絲寒厲,冷聲說道:“閣下這是何意?”

方寧立即意識到她誤會了, 連忙說道:“何大人莫要誤會,在下隻是有個疑慮想請宋小郎君解答。”

『那日縣衙內沒能與之見麵, 我心中萬分遺憾。』

『今日有幸相遇, 我定要抓住時機。』

『梓玥說的對, 一見到他,我心裡就莫名覺得親近。』

『不論結果如何,今日過後我定要備一份大禮送去。』

……

何玦隻捕捉到“親近”這個詞, 眸色漸冷。

方寧回過神來, 覺得氣氛十分壓抑, 又說道:“何大人, 我對尊夫郎並無害心,隻希望能見他一麵。”

她頓了頓, 又道:“何大人不必如此戒備………”

“阿玦, 是誰啊?”

宋杬卿忍不住出聲問道,何玦一直擋在門前, 他隻能聽見說話的聲音。

天這麼冷, 一直站在門口會著涼的, 雖然何玦身體一向很好, 但多注意些總沒錯。

於是他又說道:“無論是誰, 先請進來吧。”

何玦:“……好。”

方寧如願地進了包廂, 見到宋杬卿後一陣出神,好半晌才坐下。

何玦冷冷的目光直落在她身上,方寧的視線卻是毫不收斂。

宋杬卿有些不自在地輕咳一聲,說道:“不知方員外找我所為何事?”

方寧眉頭微皺,正思考著措辭,腦中想了很多話,最後隻道:“宋公子,敢問你父親可曾來過江南?”

宋杬卿一愣,下意識說道:“不曾,我爹爹自小在京城長大,從未離開過京城。”

方寧眸光瞬間黯淡許多,渾身氣勢也變得低落起來,呢喃道:“這樣啊……”

『難道……真的是我的錯覺?』

宋杬卿見狀忍不住說道:“方員外你怎麼了?”

方寧溫和地笑笑,又說道:“想來宋公子已經知曉,你我二人容貌有三分相似。”

“嗯,”宋杬卿點點頭,抿了口茶,“真巧。”

“我一見到公子,心裡就覺得十分親切。”方寧繼續說道。

宋杬卿眨眨眼,不明白她的意思,遲疑道:“長輩們似乎都對我十分親和。”

方寧桌下的手收緊,沉默幾息後說道:“宋公子,我總覺得我們之間的關係或許並不尋常。”

宋杬卿睜大眼睛,一臉詫異地看著她,忙道:“飯不能亂吃,話也不能亂說。方員外慎言,我已經成親了。”

他一把抓住何玦的右手舉起來,鄭重其事地說道:“看,這是我妻主。”

何玦注視著宋杬卿的眼眸中劃過一絲笑意,對方寧卻不再抱有敵意。

“不,方某並非此意。”方寧連忙說道。

她蹙眉深思良久,而後正襟危坐道:“方某的意思是,公子你或許是我的孩子。”

宋杬卿頓時一臉驚愕,忙道:“方員外這話從何說起?難道僅僅因為我們容貌相似?”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兩人容貌相似並不稀奇。”

宋杬卿偏過頭看著窗口,低聲道:“方員外莫要開玩笑了,我母親可是當朝丞相呢……”

方寧愣住了,隨後低聲道:“……是方某冒犯了。”

門被敲響了,幾位小二魚貫而入。

雖然包廂內氣氛凝固,但她們充分具備服務意識,麵帶微笑地將菜品一一擺在桌上,隨後悄然離去。

宋杬卿盯著他十分期待的紅燒排骨,心裡卻忽然沒多大食欲。

方寧麵色變換數次,最後一臉嚴肅地看著宋杬卿,說道:“宋公子此言並非不無道理,是方某莽撞了。”

“隻是,”方寧頓了頓,“如若容貌相似僅僅隻是巧合,可我一見到你時,心中驟然生出的莫名的親切感又該如何解釋?”

她緊皺眉頭,繼續說道:“不瞞公子,方某也曾年少風流,為此還留下了遺憾。”

“方某命中子嗣單薄,一見到公子,方某心中不由得生出歡喜之情。”

宋杬卿垂頭不語,桌下的手攥緊了衣袖。

何玦見狀伸手將宋杬卿的手握在掌心,又輕輕地捏了捏。

方寧見宋杬卿為難,內心長歎口氣,最後認真說道:“方某失言,宋公子勿要放在心上。”

“方某告辭。”

話落,方寧起身正要離去。

眼見方寧就要走到門前,宋杬卿終於開口道:“方員外請留步。”

“我爹爹從未離開過京城這點不錯,”他頓了頓,聲音更低了些,“可如若你問的是我生父,那我就不知道了。”

“生、生父!”方寧瞳孔一震,疾步走回桌前,神色激動,“宋公子此話何意?”

“生父柳憶,”宋杬卿終於抬起頭來看著她,聲音微澀,“不知方員外可還記得?”

“我長大後與他隻見過一麵,並不知曉他是否來過江南。”

……

回去時,宋杬卿一直在出神,根本不看路,若非有何玦牽著他的手,他定會找不著路。

因為宋杬卿說這是約會,故而她們身邊都沒跟著其他人。

走到一半,宋杬卿驀地停下來,偏頭看著何玦,輕聲問道:“阿玦,你怎麼不問我為什麼告訴方員外那麼多呢?”

如墨玉般漂亮的眼眸直直地看著何玦,她心中一軟,抬手碰了碰宋杬卿額頭,一麵說道:

“為何要問?元元想做就做,我不會乾涉。”

感覺到手指傳來的涼意,何玦眉頭微皺,說道:“先回府。”

說話同時,她還給宋杬卿戴好氅帽。

宋杬卿眨眨眼,說道:“阿玦彆擔心,我不冷。”

“元元,彆任性。”何玦眉頭皺得更緊了,“你自小體弱,比彆人更容易受寒。”

宋杬卿鼓了鼓腮幫子,然後牽住何玦的手,說道:“那我們快回去吧。”

青梔他們早就在等著了,見二人回來連忙送上茶點,之後又很有眼色地離開了。

宋杬卿坐在桌旁,盯著茶點看了幾秒,最後先拿起麵前的茶杯。

鼻尖縈繞著淡淡的茉莉花香,將他心中的煩惱吹淡了些。

他喝了一小口,然後捏了一塊點心放進嘴裡。

甜甜的味道充滿整個口腔,既滿足了他的味蕾,又撫平他心中的鬱悶。

“呼……”他喟歎一聲,眉眼微彎,“果然,美食能治愈一切。”

何玦見狀心裡也是鬆了口氣,將點心碟子往他那邊推了推。

宋杬卿很快就將點心吃完了,最後就慢慢喝茶。

中午在暖清閣裡時,他因為心情不好都沒吃多少,現在想起來心裡還是有些後悔。

錢都花了,他至少該多吃幾塊紅燒排骨的。

宋杬卿又想到中午發生的事,忍不住說道:“阿玦,你說……方員外的猜測是真的嗎?”

何玦卻不答,隻道:“元元希望是真的嗎?”

宋杬卿歎口氣,道:“我……我好像不知道。”

“雖然,我一見到方員外心裡也覺得有些親切……”

“但是,”宋杬卿緊擰著眉,麵露糾結,“母親她們現在對我特彆特彆好,我卻……”

他聲音一頓,突然覺得鼻子一酸,眼眶瞬間泛紅。

“阿玦,我剛剛發現……我竟然有點希望方員外說的是真的。”

“我……我……”

宋杬卿眼前突然一片模糊,像是被一層水霧糊住了,聲音也染上哭腔。

“我好過分。”

“我怎麼可以有這種想法……”

“元元!”

何玦麵色驟變,心中慌亂至極,卻是手足無措。

宋杬卿一直在擦眼淚,可是他怎麼擦都擦不儘,最後無助地撲進何玦懷裡,說話聲也斷斷續續的。

“嗚……阿玦,我、我好壞啊……”

“……直到剛才我才意識到,我心裡原來、原來一直都在怪她們……”

“嗚嗚……”

“沒人……期待我的出生,她們最初都、都不喜歡我。”

“可是、可是……”宋杬卿用力揪著何玦衣裳,濃濃的委屈快要衝破他心臟,“阿玦,我什麼都沒做,我真的什麼都沒做……”

“她們……特彆討厭我,僅僅因為我是柳氏生的。”

“若能選擇,誰想成為外室之子!”

宋杬卿抬起頭來看著何玦,吸了吸鼻子,又諷刺地笑笑:“……你知道麼,她們現在對我這麼好,全是我苦心經營來的,我努力在討好她們所有人!”

“因為……就算沒人愛我,我也想好好活下去。”

“元元……”何玦聲音乾澀,看著他滿目心疼。

“我以為我早就不在意了,”宋杬卿苦澀地笑笑,“真的。”

“可是現在突然出現一個人,她說她因為我的存在而歡喜,僅僅因為我可能是她的孩子。”

“阿玦,我真的很開——”

聲音戛然而止,宋杬卿身子一歪,驀地倒了下去。

“元元!”

何玦忙將人接住,發現他隻是哭暈過去了時才鬆了口氣。

她將宋杬卿放在床榻上,蓋好被子。

何玦凝視著在睡夢中都蹙著眉頭的宋杬卿,又回想到方才那一幕,覺得自己的心像被鈍刀切割似的,痛意一潮蓋過一潮。

最後,何玦抬手給他掖了掖被子,轉身離去。

淩朝就那麼大,找個人罷了,不成問題。

晚上。

宋杬卿睜開眼睛,有些發懵。

身旁的何玦感受到氣息的變化,立即上前問道:“元元,你身體可有哪裡不舒服?”

宋杬卿坐起身來,一臉虛弱地看著她,說道:“阿玦,我好餓啊。”

何玦本來一臉嚴肅、如臨大敵的模樣,聞言卻是猛然鬆了口氣。

她摸摸他腦袋,說道:“早就準備好了,全是你喜歡的菜。”

宋杬卿盯著那一桌子菜,驚得瞪大眼睛:“這、這麼多菜?我們兩個人吃都吃不完吧?”

“我已經吃過了,”何玦將筷子遞給她,“這些全是你的。”

“元元,你最後哭暈過去,青梔他們很擔心你,所以讓小廚房的人多做了些你喜歡的菜。”

宋杬卿有些不自在地眨眨眼,小聲說道:“我自小就這樣,情緒起伏大就會暈過去。”

“呼~”

他做了個深呼吸,自言自語道:“放寬心,放寬心。”

“過去的事就算再難熬也都已經過去了,繼續糾結也隻是在傷害自己。”

“生活還是很美好的,美食治愈一切。”

宋杬卿的自我催眠生效了,於是愉快地開始吃晚飯。

最後他吃撐了,一臉難受地靠在何玦身上,揪著她衣袖說道:

“阿玦,我肚子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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