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那龍角是大師兄所損,那麼在大師兄眼裡,他這次便是交由這凡女處置了。
榮端斂氣,眼神幽幽的看向王淩淮:“王師弟,抱歉。”
王淩淮跟被燙著一樣,差點跳起來。
他現在是真的怕自己堂妹了,一開始堂妹執意跟大師兄私奔,他焦心的還是對方凡人之身不知修界險惡。
可看看他這好堂妹上山以來乾的事,全是與元嬰鬥法,視身份修為於無物,把元嬰期的榮師兄耍弄得跟狗一樣團團轉。
他現在又想跑了。
王淩淮裂出一個僵笑,顫聲道:“榮,榮師兄見外——”
話音未落,他堂妹又開口了:“確實見外,榮公子所托讓堂兄為難,堂兄便沒錯嗎?”
“若堂兄這些年更勉勵些突破境界,而不是止步於金丹,相信榮公子拜托之事定能輕易辦妥,也不至於師兄弟二人如今都尷尬。”
“榮公子便是有錯,那錯也不全在你。這般直接道歉,不過是榮公子氣度,心下便認定都是自己之過。”
說著看向榮端,笑盈盈道:“榮公子對自己師弟想讓三分也就罷了,對他人可莫要這般事都沒說清便將錯處往身上攬。”
“正如被榮公子請到半路的我王氏族人,他們一介凡人得榮公子支使一回是他們的造化,榮公子切莫因為事出有變害他們白跑一趟便當眾在山門跟幾個凡人低頭致歉。”
“畢竟萬事有因果,卻也有尊卑。”
榮端眼睛死死盯著王淩波,嘴裡都出現了血腥味。
這女人是在警告他,此時敷衍道歉,下次便當著整個宗門凡人低頭?
從被師尊收入門下,成為掌門親傳後,榮端哪裡受過這等屈辱。
此時他算是明白玉素光那殺之而後快卻束手束腳的憋屈了。
宋檀音幾人此時竟說不出話來,若一開始是怕不知情況弄巧成拙,如今看到榮端在王淩波手下節節敗退,臉皮薅了個乾淨,便是心緒複雜之尤了。
看著榮端下不來台的樣子,宋檀音正欲開口解圍。
榮端卻已然衝著王淩淮展露了愧色,抱拳低頭道:“師弟,這些天多有得罪,我不該因一己之私以勢壓人,強迫你委屈妥協。”
“是我有愧於師尊教導,有愧於同門之情,如今師兄已然了悟,悔不當初,還望師弟原諒。”
榮端這話一出,幾人的視線卻是落在王淩波身上。
他們幾人再是貌合神離,也是最緊密的利益群體,如今榮端被這凡女收拾成這樣,他們對王淩波的感官自然可見一斑。
玉素光忍不住開口道:“榮師弟這般誠心,王姑娘可彆再咄咄逼人了。”
她話一出來,宋檀音和薑無瑕便對視一眼,便是榮端都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這蠢貨。
果然,王淩波看過去,惋惜道:“玉姑娘當真有趣,榮公子近日昏招頻出,你不去怪那罪魁禍首,我這苦主到你嘴裡竟是麵目猙獰了。”
“說來也奇怪,婚約之事宗主與神君之間的默契,一開始誰也不知,眾人隻當我王氏女以色媚人,為了神君與宋姑娘聲譽,這罵名我擔也就擔了。”
“不料竟有好事者不知出於什麼目的,卻是把我從流言蜚語中隱了出去,將神君三人推至風口浪尖。”
“若非榮公子情急之下為了維護神君竟欺辱我家人,我都不好意思生這場氣。”
榮端視線定定的落在玉素光身上。
若非這蠢貨,若非這蠢貨他何至於如此狼狽。
玉素光訕訕的躲開他的目光。
相比之下,王淩淮隻當自己是個死人了。
他恍惚的點頭接受了榮端的致歉,王淩波這才似乎滿意了。
她站起身,似是大家一笑泯恩仇一般。
“既然堂兄表態,此事便止步於此。”王淩波衝榮端笑道:“若就是論事,同為神君最親近的人,榮公子對神君的維護之意,卻是讓我感動的。”
“就是敵友不分,辦法也糙了些。”
榮端對這種事倒是有著非比尋常的使命感,王淩波一激,他便反駁:“既嫌我做事粗糙,王姑娘倒是有何高見。”
王淩波:“倒是有一計,隻是如今飲羽峰人手到底少了些,欲代行神君喉舌之事總歸不方便,稍後便跟神君說說此事吧。”
榮端瞳孔驟縮,一股可怖的氣勢散開,他眼眸黑深得好似透出了紅。
像是被觸及命門一樣。
王淩波身上的防身法器發生了反應,一縷藍光在巨大的靈力壓迫衝刷過來的時候綻開。
她臉上露出平淡得有些異常的笑容:“榮公子怎麼了?怎麼一副想要殺了我的表情。”
玉素光頭皮發麻,她是經曆過的,自己被挑動出殺意的時候隻覺得怒火滔天,根本想不到彆的。
但今日旁觀者清,這女人便是這般將人情緒挑動於鼓掌之中嗎?
現在他們是真的懷疑師尊的判斷了,若此女有這等本事,加上那絕世容顏,若她想天下何等男人不傾倒?
那大師兄呢?大師兄是否也有幾分動心?
幾人沉默,但心中對王淩波的看法已是更慎重了幾分。
榮端到底理智尚存,深深的看了王淩波一眼後斂回了靈力。
可突然,他身體僵直,神色惶恐,緩緩的回過頭。
就見他大師兄不知何時已經站到了他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