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揚忠神色陰沉的盯著淵清真人, 對他的詰問並不做回答。
片刻後,視線又落到了趙離弦的身上,冷笑一聲:“宗主, 你為你這好徒弟,可當真是用心良苦。”
“竟是不惜劍宗聲譽, 也要替他鋪上一片平坦大道,論對子女的舐犢情深, 我玉某確實自歎不如。”
趙離弦聽這話就不高興了,他覺得姓玉的在恩將仇報。
他分明都準備退至門外,方便姓玉的與師父大乾一場了, 這老匹夫竟是把矛頭對向他。
趙離弦幽幽道:“玉峰主倒是自命不凡,竟覺得我與你爭宗主之位還得師父苦心鋪路。”
玉揚忠一噎, 心裡更是煩悶。
趙離弦這小兒如今壽數不過百餘,就已踏入煉虛境, 與他現在不過差了一個大境界。
如今淵清還正值當年,巔峰戰力尚能維持千年, 這千年內, 以趙離弦那令人咋舌的修煉速度,跨過合體登頂大乘也不算難事。
這師徒一脈的傳承穩之又穩, 毫無爭議。
玉揚忠緊盯宗主之位, 都自覺不可能從修行之道爭鋒, 而是選擇了拉攏權柄,擠占主峰的話語權。
自己這番諷刺, 倒是落入下乘,因為他才是背地裡汲營的,而淵清和趙離弦師徒,隻消自信從容的順著正統傳承。
繼續這話頭隻會自尋其辱, 玉揚忠不理會趙離弦,看向淵清:“你把那孽女交給我。”
淵清真人:“不可能,素光的罪行,待執法堂審訊之後,會公開判決。”
“是生是死全憑罪狀定論,也算是給那些凋零的修士交代。”
玉揚忠腮幫緊繃:“公開判決?你當真要對素庭趕儘殺絕。”
雖說玉家如今已經丟儘顏麵,但玉揚忠到底已經修為大成,執掌權柄,又不像年輕人還得時時曆練於人前。
再是如何的醜聞,隻消他深居簡出三五年,便也淡下去了。
修界更離譜的奇聞軼事比這多的是,此番事態盛大不過是暴露的場合不對。
但玉素庭則不同,他剛踏入化神期,是修界年輕的中堅一輩,他還得遨遊曆練,收攏人心,建立自己的班底。
如今他聲明狼藉,若還叫玉素光當眾審判坐實罪狀,同輩之中誰人能服他?
淵清真人淡漠的視線落在他身上:“毀了玉師侄的不是我,是你自己。”
“你做畜生便罷,兒子有樣學樣你們夫妻倆也不知約束,他豈有你這有恃無恐的本錢?”
“如今東窗事發,倒是怪罪彆人不留餘地。”
玉揚忠腮幫子繃緊,見淵清這姿態就明白今日事躲不過去了。
便直接問:“說吧,你如何才肯退讓一步,私下處置玉素光。”
淵清真人:“天極秘境的靈礦,你鑄峰諸事繁忙看顧不過來,從今往後交由離弦掌管吧。”
玉揚忠倒吸一口涼氣:“淵清,你做夢。”
鑄造峰與丹峰一樣,算是劍宗最富有的兩個峰頭。
丹峰價值自不必說,鑄峰主法器兵器製造,所做的可不光是錘錘打打。
要鑄造自然得擁有材料,因此劍宗所屬的豐富靈礦均是由鑄峰掌管,而天極秘境的靈礦又是占比最大的一個。
鑄峰的鍛造資源幾乎六成是出自此礦,且其中所包含的稀有靈礦材以及遷居內部的成熟冶修部門,代表著五洲最高采靈技術。
奪了天極秘境,那鑄峰真就成了錘錘打打的匠修了。
這讓玉揚忠如何肯?他寧可不要玉素庭這個兒子了。
淵清早知他不會同意,便道:“原本為了杜絕腐敗之風,靈礦也不全由鑄峰執掌,此時不過是恢複舊例。”
這就要說到一些遺留問題了,淵清也是數百年前才以絕對實力登上宗主之位。
而在他之前,劍宗可是經曆過一段不短的內鬥時期,前任宗主平庸懦弱,被當時強勢的峰頭長老很是奪了不少權柄。
這靈礦的掌管權便是其一。
淵清登上宗主之位後,又恰逢宗內兩大合體修士叛逃,魔界入侵等問題,因此一直沒發用雷霆手段將流失的權柄收回來。
錯過了職位交替的最好時機,之後為了宗門穩定,便隻能水磨豆腐慢慢來了。
倒也是巧合,當初叛逃,害得淵清獨木難支的那兩位合體修士,就是趙離弦的生父生母。
淵清接著道:“玉峰主若不同意,便隻能召回所有長老,商議此事了。”
“所有煉虛境以上長老投票表決,看如今鑄峰,是否合適執掌所有靈礦。”
答案是明擺著的,這次劍宗的醜聞以及中場的失利,玉家要負責。
若當眾審判玉素光,勢必得將前因後果拿出來說道。
屆時淵清真人隻消明言他收玉素光為徒,本是為庇護她不受父兄侵害,便能立於不敗之地。
玉素光當日在真言陶偶前自陳過動機,結合今日玉家醜聞,便坐實了她之所以殘害同門,是因為即便身為宗主親傳,都無法擺脫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