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素光逃命的打算被戳破, 還失去了僅剩的一臂,心中恨毒了王淩波。
可她也從王淩波的話裡聽出了不同。
分明葉華濃這般跟她有斷仙之仇的人, 都會對她示弱哭慘動搖一二。與她並不深仇大恨的王淩波竟是冷酷至極,看著倒像她才是主要尋仇那個。
見打動葉華濃無用,玉素光不得不細思王淩波說過的每一句話。
若這凡女的譏嘲不是代葉華濃不平呢?
玉素光心下狂跳,不願處境滑向最壞的方向。
但她盯著王淩波,死活也想不出任何關聯。
王淩波輕嘲一笑:“玉姑娘快歇息一會兒,雙臂斷裂不宜勞神, 細數這數十年死在你手中的螻蟻長相,倒也不急於一時。”
玉素光一顆心跌落穀底,果然還是落到最壞境地了。
這凡女來到大師兄身邊,有說她愚蠢癡戀, 有說她諂媚攀附,有說她欲壑滔天。
可沒有一個人懷疑過她竟是包藏殺心來複仇的。
如何會懷疑?這隻是個凡人啊, 她是如何敢想的?
她竟做到了?
一瞬間玉素光茅塞頓開,近日以來發生在她身上所有的蹊蹺事都有了解釋。
她艱澀的開口:“青槐是你們殺的?”
王淩波:“不, 你殺的,你親手用千絲將根須液注入青槐姑娘體內。”
玉素光饒是五官疼得扭曲,也被她這話駭得渾身冰涼。
她喃喃道:“那千絲是你入山次日紮入青槐體內的啊,我為何會那麼做, 隻因你一路挑釁讓我忍不住出手,又在我出手偷襲後出言恐嚇。”
玉素光眼神無光的看著王淩波:“所以大師兄根本不會每日查你護身法器有無受襲跡象?”
看到王淩波平淡無波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玉素光渾身顫抖,那隻是她們第二次見麵, 從那時王淩波便已經替她布好死局了?
玉素光一生也在玩弄陰謀詭計,到此如何還想不通後麵的事?
青槐死後,她因當眾為難葉華濃, 正撞進王淩波的陷阱,讓她不但被烏孟師姐斥責,還引火燒身遭人懷疑她與心術不正的弟子過從甚密。
為不受懷疑牽扯出以往的事,她自然得暫時對朱欒等人避而遠之。
她的回避便給了王淩波二人私下挑唆謀害?
王淩波既然能在大師兄眼皮子底下動手腳,讓大師兄親手將致命凶器交給她,操控兩個築基修士的生死何其簡單。
整個飲羽峰皆在她掌控之間,甚至此次大賽實際也出自她手筆。
他們何其天真,竟以為這凡女不過是貪婪權勢。
那麼刀宗那個混入秘境,當眾勒索朱欒二人的叛徒呢?
是否也有王淩波的手筆。
玉素光從未有哪刻像此時一般膽寒過,原來無形的蛛網早就將他們網羅,而他們一無所知。
無論修為,無論地位。
王淩波今日能這般算計她死,那麼比之她更高修為的呢?
可以的,隻要足夠縝密。
玉素光生平頭一次對修士的修為力量產生了動搖。
她心中萬般思緒,現實中也不過一瞬,王淩波並沒有繼續為她解惑的意思。
開口道:“諸事不論,玉姑娘可否先將你盜走的寶物歸還與我。”
玉素光仿佛是被驚醒,她看著王淩波,眼中再沒了修士對凡人的高高在上,像是窺見深淵卻不知其邃恐懼。
玉素光終究是軟了膝蓋,拚勁權利試圖抓住一絲生機。
“我記起來了,我想起你是誰了,對不起,我該死,但我都是聽命於大師兄,他才是禍首。”
“我的處境你們是知道的,我根本就沒有在凡世肆意妄為的資格,你放過我一命,我助你殺掉大師兄如何?”
王淩波笑了笑:“那便謝過玉姑娘好意了,你的死,定能助我除掉你的師兄妹們。”
說著她一條條撕掉手中的紙人,邊撕邊道:“本是強迫之舉,玉姑娘竟心甘情願,倒舍了我一分業孽。”
隨著紙人的撕裂,玉素光整個身體也駭人的條條分裂,先是臂膀,接著是雙腿,然後是腹部。
玉素光眼睜睜看著自己逼近死亡之際,尖聲問道:“你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