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華山首徒(2 / 2)

宋青書怔得一怔,不由得失聲道:“師姐?”

那青年點了點頭,又轉頭凝視著葉燃的畫像,道:“我們失散多年。”說著聲音便漸漸低了下去,竟似是又出神了。

宋青書心想眼前這人看起來也不過二十不到的年紀,怎地便失散“多年”了,況且他並不問人的去處,卻隻問“什麼時候”也是十分古怪。

但葉燃昔年統領明教,名震江湖,此事人人皆知,並非什麼秘密,他若隨便再抓個人來問也是能問到的,遂坦然一一告之。

果然便見那青年點了點頭,竟溫和有禮地對他道了聲“多謝”,便飛身走了,以宋青書此時的眼力,竟看不出他是怎樣離開的。

再轉頭時,隻見牆上掛著的葉燃的小像已然不翼而飛,桌上卻多了一柄長劍。

他怔了一怔,待走過去,將那長劍拔出看時,隻見劍刃處恰如一泓秋水,竟是不亞於倚天劍的一柄神兵利器。

突然又聽那青年的聲音若隱若現在自己耳畔響起,似是遠隔千裡又似是近在咫尺,道:“你們武當待我師姐甚好,這柄‘真武劍’便送予你了。”

宋青書渾身一震,舉起那劍在燭下細看,果然見劍鍔處刻了“真武”兩個字,力道強勁,筆致瀟灑,正是張三豐中年時期的親筆。他幼時入門便是對著太師父手書的拳經日日修習,這筆跡是早就看熟了的。

武當山玉虛宮中供奉的便是真武大帝,昔年張三豐初創武當之時的隨身佩劍亦名為“真武”,後來他功力精進,摘花飛葉皆可傷人,一草一木皆可對敵,自此便不再佩劍,真武劍亦從此不知所蹤。

也不知道怎麼會出現在這青年男子手中。

宋青書捧著真武劍獨自立在房中,看著空白的牆麵,歎了口氣,這才轉身去了。

花開花落,花落又花開。

武當山後的那棵老桃樹,終於也抵不過風雨的侵蝕,在某一個雷雨交加的夜晚倒伏於地,又漸漸腐朽,化作春泥。

倏忽之間,百年光陰已過。

自此江湖之事江湖了,與朝堂無涉。

武林中仍以少林、武當兩派為正道首領,由嵩山、華山、衡山、泰山和恒山聯盟的五嶽劍派實力亦是不弱,同日月神教及其統下的諸多邪門外教,爭鬥不休。

蜀地亦有青城派崛起,與峨眉派平分秋色,近年來儼然已占上風,青城弟子在巴蜀之地來往,俱都威風八麵,又設關卡收取過路費,往來客商往往敢怒不敢言。

蓋因自古以來,蜀道難越,難於上青天,唯有棧道與外界相通。

青城派雖不敢明目張膽替官府收稅,但仗著地利之便,在那等緊要關口處蓋了一間萬福客棧,往來之人若要投宿,方圓十裡便隻有這一座客棧可住,價格卻絲是比京中最繁華地段的客棧還要高上數倍。

若是不住進客棧,想在附近將就一宿,那也是不行的。

至夜便有青城派弟子前來驅趕,務必將人趕至山崖之上,受那毒蛇猛獸相脅之苦。

這一日,恰逢大雨,青城派開的這間客棧之中,客人寥寥無幾。

雨幕如注,將眾人的目光亦擋了個嚴嚴實實,放眼望去,天地間皆是昏沉一片,實在是毫無興致可言。

被派至此處駐守的青城弟子亦極為無聊,遂掏出一副骰子,占了大堂正中的桌子,吆二喝三地開了賭局。

堂中客人亦有前來湊趣的,亦有憂心忡忡縮在門邊,不停朝外看的。

負責此間事宜的那名青城弟子名叫沈人俊,武功稀鬆平常,生得也平平無奇,唯極擅長拍掌門愛子的馬屁,遂得了這個油水甚多的肥差,在此坐鎮客棧。

但青城派在蜀地威名赫赫,又有哪個不長眼的敢前來挑釁,因而實在是再輕鬆愜意不過的一個活兒了。

同他一道賭錢的俱都是平日裡奉承他的幫閒,指著從他手指縫裡漏出的銀子過活,當下便沒口子的奉承,將青城派吹得天上有地下無,拳打少林腳踢武當,一屁股便能坐死五嶽劍派雲雲。

沈人俊起初倒也還心裡有數,自謙道不敢雲雲,及至到後來連贏幾把,又多灌了兩口酒,便不由得飄飄然了起來,此時又有個幫閒拿他同少林方丈相比,他擺了擺手,道:“少林方丈那是前輩,便,便是當真武功勝過了人家,也得給前輩麵子,不可到處胡說。倒是咱們同輩中人不妨比劃比劃,譬如,譬如……”

他連說兩個“譬如”,倒是一時想不起誰來,腦中忽地劃過一個名字,便順口道:“譬如那華山派的首徒令狐衝,前幾日被我門中師兄弟打得跪地求饒……”

桌上眾人本都是市井閒漢,哪裡知道令狐衝是誰,隻知道華山大概在西北方,當下便跟著哄笑了起來,道北方蠻子如何如何。

忽然聽到一個懶洋洋的聲音自大堂角落傳來,道:“青城派什麼三英四英的,那一招‘屁股向後平沙落雁式’倒是使得甚妙啊,連酒樓的樓板都被砸穿了,哈哈,哈哈。”

他連說兩個“哈哈”,那其中的譏諷之意也是十分明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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