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葉燃猜測小師弟的“角色扮演”或許不能露出痕跡,想了一想,倒覺得在事畢之後回錦衣衛所休息,比較符合林千戶的人設。
遂拍板做了主,三人一起回了葉灼的住處。
孰不知即便是兩人私密相對之時,竟也不能說半點內情。
這要如何是好?葉燃倒是難得地犯了愁。
※
千裡之外的杭州城中,西湖側畔。
碧波如鏡,垂柳繞堤,乃是天下第一等的好景致。
孤山腳下,隱在長堤之後有大片梅林,皆是數十年前某位隱士手種,雖然此時並非隆冬,見不到那香雪海的盛景,但老乾橫斜,古拙有趣,亦頗值得賞玩。
穿過梅林,便是一座白牆朱門的大莊園,正門上掛著匾額,題著“梅莊”二字,也不知是此間主人姓梅,還是以前麵那片梅林而名之。
門外一條平展展的青石板大路卻是寬逾五尺,足見主人財力,常人便是誤入這個所在,也隻會當是杭州城中的哪家豪富居所。
然而此時正值午間,陽光晴好,路上卻不見半個人影,唯將老梅樹的影子投在路麵之上,拉出長長的陰影。
偌大個莊園也是靜悄悄地鴉雀無聲,黑漆大門不但緊閉,更是連半個門房守衛之人都不曾見。
若非地處僻靜,隻怕早有人看出異樣來了。
此時的梅莊正廳之中,桌倒椅塌,家什擺設俱都被打得粉碎,地麵牆上俱都有血跡,梁柱之上亦有著數道極深的刀痕,顯然剛經過一場惡鬥。
高處踞坐著一人,他須發蓬亂,長長垂下,將麵容遮擋得嚴嚴實實,隻是顏色俱都烏黑,不見半點斑白,因而度其年齡最多也不過四十來歲,絕非老者。
他身側一左一右立著兩人。
左側一人容貌清臒,白須疏朗,氣概豪邁;右側那人身形窈窕,麵上罩著一層輕紗,隻能隱隱約約看出是個五官甚美的年輕女子。
這三人以下,廳中還或躺或站著七八個人,俱都臉色慘淡。又有一具屍體躺在地下,心口處插著一柄匕首,竟似是自殺身亡,身周數人眼中熱淚滾滾而下,顯然悲忪之極,卻不知怎地竟連哭出聲也不敢。
那站著的人中有個身著青衣,腰束黃帶的威猛老者,忽地站了出來,朝坐在中央那人抱拳行禮,大聲道:“還請任教主賜屬下一粒‘三屍腦神丹’,從此鮑某效忠教主,絕無二心!”
卻聽站在左側那人笑道:“鮑長老空口白話,連個投名狀都不交,便想騙了這好不容易製煉出來的神藥去吃麼?”
那鮑長老並不開口,隻緩緩提起手掌,看也不看地便重重擊在身側一個中年人的胸前,那人猝然受襲,雙目圓睜,連半個字都未曾吐出來,便已經氣絕身亡。
這一下出其不意,廳中眾人皆都愣了一愣,方才嘩然起來。
鮑長老卻全然不理,隻仍恭恭敬敬地抱拳朝坐於主位那人稟告道:“這秦邦偉乃是東方不敗大力提拔起來的,對那奸賊忠心耿耿,鮑某願為教主剪除後患。”
說到這裡,又將目光投向那年輕女子,求懇道:“聖姑您老人家一向和氣,知道我不過是身不得已,才同東方,那奸賊虛與委蛇的。在黑木崖上我從未忤逆過您的半點意思……還請替小老兒在教主麵前美言兩句罷!”
那年輕女子輕笑了一聲,緩緩將麵紗揭開,露出了一張宜喜宜嗔,秀美絕倫的芙蓉麵來,正是原本應在洛陽閒居的任盈盈任大小姐。
場中眾人皆是魔教中人,凡是有資格上過黑木崖述職的,沒有一個不認得這位“聖姑”的,蓋因東方不敗雖然不曾分半點權柄給她,卻將她在教中的地位抬得極為尊崇。
她年幼麵善,又兼心軟,在黑木崖上常常為受罰教眾說情,東方不敗倒也常常能聽,縱然不能免去刑罰,手鬆上一鬆,令人少些苦痛也是常有的事。
這鮑長老地位頗高,也得過任盈盈在東方不敗麵前幾次轉圜,因而此時仍想求懇於她。
誰知任盈盈卻並未接下這個話頭,反倒是笑吟吟地轉向左側那老者,道:“還是向叔叔義薄雲天,獨自在外謀劃多年,不畏艱險,這才將父親自這湖底黑牢中救了出來。”
說著轉向鮑長老,眼眸已經冷了下來,道:“鮑長老,你懷中那塊黑木令,是誰發的,讓你來梅莊做什麼?”
她語聲清脆,極為動聽。
那鮑長老的臉色卻是越聽越慘白,他乃是臨安府附近魔教最高職位之人,接了東方不敗的黑木令,奉命前來梅莊查驗黑牢中所押之人狀況。②
來之前他可不知道被關在此的是前任教主任我行,更不知道會如此倒黴,恰巧遇上了任我行越獄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