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突如其來的災難就像一麵鏡子,將所有粉飾太平的安穩撕破,露出每洲最赤/裸的模樣。
時間一天天過去,四洲的情況愈發不容樂觀,據戚將軍所說,原來的深淵之地已經徹底成為一片死地,彆說人,連一顆草都活不下去,四洲都籠罩在一片濃重的陰雲之下。
但好在,陰雲之下並非全然絕望,因為沈墨的典禮馬上就要開始了。
顧賈他們是在典禮開始的前倆天到的南國,秦陌羽看到顧賈時他的情況已經不容樂觀了。
“怎麼這麼嚴重?”
秦陌羽麵色凝重,被麵前氣若遊絲的顧賈嚇了一跳,按理來說以顧賈的修為,雖然不能消除煜火,但也可以壓製住,不可能這麼嚴重的。
顧賈麵色發白,即使還穿著自己那身亮堂堂無比騷包的寶藍色衣服,卻也不見當初那肆意張揚的模樣,他眉頭緊鎖,唇上毫無血色。
臨近典禮,沈墨終於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抽出時間可以陪秦陌羽了,此時他就站在秦陌羽身邊,因為又當回皇帝,即使已經收斂了氣勢,渾身威嚴也讓人喘不過氣。
在場所有人都覺得坐立難安——除了秦陌羽。
因為在秦陌羽眼中,沈墨還是和之前一樣喜歡貼著自己,好像除了忙了點沒有什麼區彆。
就像現在,沈墨雖然不爽秦陌羽要救自己曾經的“情敵”,但還是沒有多說什麼,甚至幫秦陌羽叫來了禦醫一起看,寬大的衣袖遮住了兩人相握的手。
“奇怪……”秦陌羽剛剛試著往顧賈身體裡輸送靈氣,卻發現顧賈身體裡靈氣紊亂,比起煜火更像是他自己出了問題。
秦陌羽求助的看向沈墨。
腦子裡想著“死了更好”的沈墨絲毫沒有泄露自己內心的想法,反而因為秦陌羽的求助神識掃了一邊顧賈,又和旁邊的禦醫說了幾句,沉吟片刻道:“心神不定,應該是受到什麼刺激加上煜火才會變成這樣。”
他看著秦陌羽皺起的眉頭,忍不住伸手幫他撫平,安慰道:“沒事,他身上最嚴重的就是煜火,讓禦醫先幫他穩固心神,等他醒了後再解除煜火就可以了。”
聽到沈墨這麼說,秦陌羽這才鬆了口氣。
“我們走吧,正好我想給你看個東西。”沈墨低聲對秦陌羽說。
秦陌羽看了眼在場其他隨行而來的觀瀾宗人,各個安靜的像個鵪鶉,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沈墨現在的身份好像很高的樣子。
玄慶在聽見沈墨說沒事後懸著的心終於落下了,他鄭重的對秦陌羽彎腰致謝:“多謝先生願意救我兒子。”
雖然秦陌羽一看就比玄慶年輕,但修真界向來不以年齡論輩分,而是以實力,就憑秦陌羽可以解除煜火,稱一句先生也不過分。
秦陌羽被他的道謝嚇了一跳,連忙擺手:“不用不用,對了,我們有事離開一下,等會我師父會過來,有什麼事可以和他說。”
玄慶眼裡閃過幾分疑惑,他確定自己不認識秦陌羽,但為什麼秦陌羽的語氣篤定自己與他師父認識。
等秦陌羽走後沒多久,姍姍來遲的玄景真人走進來,玄慶這才明白。
——原來玄景真人信中寫的,他在外收了一個徒弟,那個徒弟居然是秦陌羽。
可是……
玄慶看著忙碌的禦醫,默默把心中的疑問吞了下去。
所以師叔那個把他徒弟拐走的“不懷好意”“可惡至極”的人,難道是指沈墨?!
沈墨。
玄慶在心裡咀嚼著這個名字。
這個不知道什麼時候冒出來的野心家在傳聞中強大又冷漠,但剛剛他看向秦陌羽的眼神卻格外的溫柔,明明同在一個房間,他卻連餘光都未曾施舍於他們幾人,隻是全副心神的注意著身旁的人。
都說帝王無情,但沈墨卻好像是個例外。
明明一句話都沒說,來之前那隱隱的不安在這次短暫的會麵後卻徹底消弭,他或許不信沈墨,但本能的相信玄景真人一手教導出來的秦陌羽。
四洲稱帝、深淵之地、渡劫期大能出世……
這些異變無不說明世界有大變動,至於變動是好是壞端看沈墨要做什麼,如果沈墨真的像他表現的那麼在意秦陌羽,似乎事情也沒有這麼遭。
…………
沈墨帶著秦陌羽來到一處偏殿。
“要帶我看什麼?”秦陌羽很少見沈墨這樣神神秘秘的樣子,不由好奇起來。
“一件衣服。”沈墨說。
衣服?
秦陌羽想問有什麼衣服需要沈墨專門帶自己過來看的,直到他被沈墨帶著走進屏風後麵。
檀木的屏風通透細膩,繡著朵朵肆意綻放的蓮花,花瓣纖嫩,蓮葉柔韌,當真是繡的栩栩如生。
但最吸引人的不是屏風,而是屏風後的東西。
檀木的桁架上放著兩套足以讓所有人駐足驚歎的帝服。
和沈墨現在穿的明黃色帝袍不一樣,這件帝服像秦陌羽上輩子夏朝的冕服,以玄色為上衣、朱色下裳,上下繪有章紋【1】,赤紅滾邊白色大帶,暗金色線繡出遊龍盤旋左右,怒目圓睜的看著前方,似乎下一秒就要從衣裳裡騰雲駕霧而出,可以想象當沈墨穿上它時是多麼的意氣風發,百官拜服,一呼百應。
秦陌羽眼中帶著驚歎,隨後又陷入了疑惑:“怎麼會有兩套?”
沈墨眼底笑意如墨入水暈染而開,他指著左邊的那一套說:“因為有兩個人要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