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橋肯定, 陸熙年這是最近到了更年期,脾氣容易上火,所以產生了放棄治療的想法。
但天藝劇場並不是患上了什麼絕症。相反, 劇場的財務運營報表非常漂亮。目前隻是有幾個煩人的老鼠在裡麵上躥下跳,隻要趕出去就完事,不能壞了這一鍋粥呀。
林橋連忙勸道:“師兄,李漢寧的事兒隻是個例, 他是叛徒沒錯,但劇場其他演員跟他的行為毫不相乾, 你彆覺得誰都是壞人。”
林國棟也道:“橋橋說得對。天藝劇場怎麼能賣?賣了劇場, 這些演員還有容身之所嗎?!”
陸熙年的臉色淤青中帶黑,“但是杜鵬程和李漢寧在天藝劇場裡經營了十幾年, 隻要是我外公門下的徒弟, 都跟他們多多少少有交情。人心向來叵測, 那我們怎麼能分得清楚誰是好人,誰是壞人?”
這次李漢寧的事件算是提醒了他:杜鵬程曾經在天藝劇場的勢力有多大。
想來外公還沒出事之前,杜鵬程早早就在天藝劇場內部成立了自己的小團夥。除了一個李漢寧之外, 還有十幾個同門師弟跟他交好。指不定杜鵬程還藏了什麼線人留在劇場裡,他想想都覺得心悸不已。
乾脆天藝劇場的這門生意他不做了, 也絕不能讓林橋再陷入危險。
陸熙年深深吸了口氣:“橋橋,爸,我想把國內的資產整合一下,再帶你們一起出國去生活。”
他現在也想通了, 一家人和和美美地生活在一起, 那就比什麼都強。
“師兄, 逃避是不能解決問題的。”林橋夾了一筷子紅燒肉, 放在了他的碗裡。
陸熙年的心情她能理解, 這一次,他跟李漢寧貼身肉搏,也算是在鬼門關前走了一趟。但是凡事必須得講個道理,“隻要咱們退一步,敵人必定會進三步。去國外有什麼用?沈瑛瑛和大師兄他們還留在國內,沒了咱們的庇護,他們哪裡混得下去?!”
人呐,隻要在江湖飄,就免不了廝殺。
娛樂圈拚的是人脈資源和資本運作,那麼相聲曲藝行當拚的就是演員的才華和團隊的底蘊。後者就要看領導者的手腕。
她既然坐到了這個位置上,不能光考慮自己的生活,也要考慮大家的日子好不好。
林國棟也教訓道:“天藝劇場能走到今天這一步,靠的是大家賣力氣演出。你外公當初培養這幫徒弟跟他走穴賺錢的時候開開心心的,現在你想不乾就撂攤子,一嗓子把人家同門師弟全部轟走,這像什麼話?!”
頓了頓,他冷冷道:“就像我家茶樓上的藝人,很多是乾了幾十年的老師傅。如果說林家遇到點挫折,我們就收拾這攤子說關門大吉,那他們上哪裡去混飯吃?!”
林家茶樓最艱苦那會兒,他和女兒兩個哪怕貸款去發工資,也沒想過把哪個演員給趕跑。這不是什麼逞能,而是完全出於這行上的江湖道義。
作為一個戲班子的班主,你就得挑起全班上下的大梁,照顧好自己的徒弟和職工,否則就是不負責任。
陸熙年:“……”
他沉默了片刻,也想不出什麼話來反駁林國棟,這是老一輩人跟他的思想代溝。
眼看爸爸和師兄互不相讓,林橋趕緊出來調節一下矛盾。她先給爸爸夾了一筷子菜,再把陸熙年拉到了臥室去,暗搓搓道:“師兄你彆再嚷嚷了,這件事聽我和我爸的。咱們不是吃虧的主兒,要是退一步的話,胡師哥他們肯定被同行給欺負死!”
陸熙年握住了她的手,微微歎息:“我隻是覺得對不起你。李漢寧帶刀進你的房間,是我沒有覺察到天藝劇場內部的重重危險,讓你也跟著一起受驚了。”
“我沒事。”林橋隻相信法律可以伸張正義,“這次李漢寧犯的事兒很大。持刀入室,商業間諜,還把你給打成了這樣,這個判刑肯定很重,起碼得五年以上。北京警察也不是吃素的,他們一定會幫忙查清真相的。”
果不其然,她的話音剛落,陸熙年的手機就響了起來,是警察局打來的電話。
陸熙年隨手接了電話,林橋也湊過去一起聽,兩個人越聽越是可樂——還是那句話:千萬彆小看了朝陽區警方。
天藝劇場位於朝陽區的二環以內。這裡遍地都是電子天.眼係統,任何犯罪行為在這裡都會無所遁形。
李漢寧那邊死不認賬,也沒交代出錄音筆的來曆。明顯是這件案子有內情。沒關係,朝陽區警方有的是辦法撬開他的嘴。
首先,朝陽區警方聯係銀行係統,調查了李漢寧最近幾個月的賬戶記錄。發現他在今年斷斷續續把200多萬存彙往了海外。顯然是他想事成之後,去往海外生活。
警方再反過來追查李漢寧家裡人的銀行賬戶,發現某個神秘的海外賬戶去年把300多萬存在了他姐姐的卡上。
考慮到李漢寧偷拍稿子和錄音,明顯屬於商業間諜的行為。所以警方認定:這個神秘的戶主,就是指使李漢寧的幕後黑手。
緊接著,朝陽區警方發揮科技戰的優勢,調看了天藝劇場周圍5公裡範圍內的所有電子天.眼監控,並且結合手機信號進行定位跟蹤。結果發現去年12月28日的晚上,李漢寧下班的時候,偏離開了往常的回家足跡,去了三環的某個繁華路口喝酒。
很快,警方便鎖定了李漢寧曾經去的那家酒店。再調出了當晚所有的監控——
錄像顯示,當天晚上八點整,李漢寧跟某個神秘男子約在這家酒店的包廂裡喝酒。期間還帶了兩小姐一起消遣。就在這裡的飯桌上,神秘男子把一個錄音筆給了他。
這支錄音筆,就是後來他偷偷藏匿在林橋房間裡的那支。再看到這個“神秘男子”的真麵目,警方當時就樂了起來:熟人呐!
什麼叫得來全不費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