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美玲之前沒有多想,現在也覺得自己做的的確不夠周全,且不說小姑子兩口子對他們一家也挺好,上海產的羊毛圍巾雖然有些貴,可她手裡現在又不是沒錢,婆婆剛給了五百塊呢。
她說,“蘭華,要不一會兒吃完飯咱們出去逛逛,挑你喜歡的,嫂子給你補上。”
這倒讓許蘭華有些不好意思了,“嫂子,不用,我說著玩兒呢。”
到了正房,許梅之和女婿聊天,蘇教授悄聲說,“蘭華,你也真是的,回到娘家就跟你嫂子要東西,傳出去讓人笑話!”
許蘭華一愣,“媽,我可不是成心的,我開玩笑的。”
蘇教授笑了,“我當然知道了,你現在日子過得舒心,可能想不到,你大哥大嫂跟你們不一樣,他們收入雖然還可以,但還要養倆孩子呢。”
“我聽你大哥說,你嫂子娘家條件不太好,還需要她補貼娘家。”
許蘭華的確沒想到這些,之前在東北農場,父母給她寄過幾次錢,大哥也寄過一次,那個時候,她是農場的工人,一個月隻有十九,她大哥是工程師,一個月五十多。
但今非昔比。
現在她雖然還是學生,每個月隻有一點補貼,但王海洋的工資是全部上交給她的,夜班費什麼的加在一起也有一百了。
她那婆婆雖然有些嘴碎,但也會給她一點零花錢。
因此,她現在手頭上挺寬綽。
還有就是,這夫妻生活在一起,既便還不是很長,但也會互相影響。
王海洋有時侯就愛這樣說話,兩個人甚至還會閒了鬥嘴玩兒呢。
許蘭華說,“媽,我知道了,我下次不開這樣的玩笑了。”
如果大兒媳婦是個大大咧咧的人,蘇教授也就不說了,可她瞧著,楊美玲雖然是工科出身,心思卻十分細膩敏感。
運昌兩口子總給侄子侄女買東西,她一點沒有占到便宜的得意,反而是一副受之有愧的樣子。
蘇教授說,“其實也沒關係,這樣才能顯出是一家人來。”
此時佟珍珠下班回來了,“姐,我就猜你今天會來。”
剛過去的一周,王海洋全是夜班,加上輪休,可以連著休息兩天了。
許蘭華說,“我是天天有空,就得看你姐夫的時間了。”
王海洋笑了笑,問,“珍珠,那個17床沒什麼事兒吧?”
現在的十七床是個下鄉青年,不知道為什麼一下子傷了腰,這就癱瘓了,他的病情很複雜,至今沒找到確切的原因。
病人是個大小夥子,接受不了一下子變成這樣,精神狀態很不穩定。
前兩天還自己把吊瓶給拔了,手背上滲出了好多血。
佟珍珠說,“還好,沒有再鬨。”
昨天,和小夥子一起下鄉的同學來看他了,一個個遠道而來,說了不少寬慰人的話,也鼓勵他要好好治病。
可能久病的人更需要的是精神上的支持與力量。
王海洋點了點頭,沒有再問。
許蘭華說,“珍珠,你明天上什麼班啊?”
“小夜班。”
“那咱們明天去後海滑冰吧?”
王海洋立刻反對,“這麼冷的天兒,天氣預報這幾天降溫,沒準兒下雪呢,被風吹著了,萬一感冒了怎麼辦?”
雖說許蘭華的病已經完全治好了,可人的肺特彆嬌氣,一般人感冒或許沒啥,有過哮喘史的人,說不定就會再次誘發。
許蘭華瞅了一眼王海洋關切的眼神,抿嘴笑了,“那好吧,那就不去了。”
佟珍珠說,“姐,你怎麼這樣,你約了我,你倒先撤了?”
“真還彆說,我都好長時間沒去後海了,還真想去滑冰了。”
這一段時間,她除了上班,所有的時間的都用來學習了,張明蘭和楚秀蘭約她逛街,她都沒去呢。
許運昌從外麵走進來,說,“你想去啊,那還不簡單,明兒我陪你去吧。”
佟珍珠笑了笑,“好。”
第二天兩個人吃完早飯就出門了,因為不是周末,還因為天氣冷了,公園裡人特彆少,他倆劃了一會兒,北風刮得呼呼的,打在臉上特彆涼,還有點痛,乾脆就撤了。
不過也沒有回家,而是去了王府井。
商場裡人倒是不少,佟珍珠買了點護膚品,一人買了一雙鞋子,然後就開始慢悠悠的各個櫃台閒逛。
許運昌現在做電器生意,對這方麵特彆關注,去了樓上看各種收音機,收錄機,電視和洗衣機,他看得挺認真,型號功能什麼的都看了。
佟珍珠對這些老式電器不太感興趣,去旁邊工藝品櫃台轉了轉,沒想到看到一個認識的人。
是劉愛玲。
看起來整個人瘦了不少,但精神狀態還可以。
她主動打招呼,“佟珍珠,來買東西啊?”
佟珍珠點頭,“你在這兒上班?”
劉愛玲笑了笑,“剛從廠裡調回來,還不到一個月。”
然後十分難得的誇了一句,“珍珠,你真是越來越漂亮了。”
一看就是日子過得特彆舒心。
之前,她曾經特彆嫉妒佟珍珠,因為佟珍珠比她漂亮,比她聰明,比她更受男人的歡迎。
但現在,她已經不在意這些了,而且她覺得現在的日子也不差。
有了體麵的工作,而且馬上要在此結婚了,未婚夫就是商場的經理,對她很好,未來的公公婆婆也很喜歡她。
尤其是,昨天她還聽說了一件稀罕事兒。
說是趙建林帶著兩個人一起去了雲南,也不知道倒騰的什麼東西,反正是全賠了,還說,這不是第一次了,已經被人搶過一回錢了。
要說劉愛玲現在最恨誰,不是總想吸她血的娘家人,而是前夫趙建林,在農場的時候,這人給了她十分熱烈的感情,讓她成為了全農場最讓人羨慕的女知青。
她以為兩個人會好一輩子。
沒想到回城後一切都變了,即便結了婚,最後還是落了一個離婚的下場。
趙建林越倒黴,她就越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