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小餛飩(2)(1 / 2)

38

“裴總可以把西裝外套脫了,也能輕而易舉混進他們裡麵。”我閉上眼,哼了首不成調的歌。

調子熟悉又陌生,不知道在哪兒聽來的,記了很多年,成神經病了也能哼出來,很洗腦的一首歌。

“我就當祝總在誇我了。”裴問青的聲音有些低,肩膀被碰了下,我睜開眼,看見他學著我的樣子靠在牆上。

我笑了聲,慢悠悠說:“衣服會臟。”

裴問青哼了哼我哼過的調子,才回答我:“祝總不是也這樣麼。”

他哼的比我好聽,我不太有距離感地用手肘頂頂他:“再哼一下。”

裴問青沒有理會我的要求,隻是平靜地問我為什麼。

還能為了什麼,因為好聽,想再聽一次。但我沒有這麼回答他,阿婆在店裡喊我,我聽見了。

“小祝!”阿婆嗓門響亮,我拍拍袖子上的灰,吊兒郎當往餛飩店裡走。裴問青拉住我的手腕,又迅速鬆開:“你後背,臟的。”

我一個能二十條一模一樣睡衣來回穿的人才不會在乎這些:“隨便,臟就臟著吧。”

“不好看。”裴問青看著我,眼底帶了點懇切的意思。

我沉默著,沒有說話,他試探性抬起手,輕輕掃了掃我的肩頭。這成為默許的信號,他逃開我的注視,低下頭,手從我的肩頭下滑,拍乾淨了我後背的灰塵。

“裴總還真是貼心。”在他和我拉開距離後,我說道。他朝我笑了下:“不必客氣。”

我轉到他身後,學著他的樣子,把他的後背拍乾淨。但手掌輕碰到的一瞬間,我就能察覺到他的身體緊繃了,是警惕與緊張並存才會有的反應。

所以alpha和alpha不適合談對象嘛,我一個不能釋放信息素的,都讓他感受到了領地被侵占的威脅。

“走吧。”我晃蕩進店裡,沒去端餛飩,摁了點前台的消毒液洗手,這才把兩碗餛飩端到桌上。

裴問青去洗手了,回來後拿著兩把勺子。

高中生都打包回學校吃了,店裡空了下來,一時間就剩我們倆坐在桌前吃餛飩。

阿婆的手藝還是這個味道,很舒服,餛飩份量也足夠。我埋頭苦吃,額頭上全是汗。

抬起頭時,裴問青低著頭,吃相斯文,和我形成了鮮明對比。

他這個人守禮我早有耳聞。裴家的孩子一個比一個混不吝,他那兩個alpha哥哥更是混世魔王。但他本人卻是與裴家人完全相反的作風,也可能和他的omega父親有關係。

管教嚴厲。

我把最後兩個餛飩吃完的時候,他的碗裡甚至還有一半,細嚼慢咽。

“吃完了?”裴問青抬起頭,看著我的空碗疑惑。

“你繼續吃。”我拿出手機,徐願行不知道乾嘛,給我發了一堆消息。

他發消息從來都是十幾條起步,跟嘴巴成精了似的,人生裡隻有嘮叨廢話一件事。

我看了眼,核心思想就是個求助,求爺爺告奶奶問我飯吃完沒,家裡的老不死們又去找事情了。

真可憐。

我把手機反麵蓋在桌子上,托著下巴看裴問青吃飯。

真文雅。

裴問青舀餛飩的動作速度越來越慢,最後直接停在了半空中。

“祝總,有什麼事麼?”他抬眼,滿臉迷惑。我搖搖頭,視線依舊沒有離開他。

與其說是看著他,不如說我隻是找個具體的定點發呆而已。

他大概也意識到這點,默默低下頭繼續吃餛飩了。

我的視野逐漸發虛擴散,裴問青的臉也逐漸變得模糊,眉眼間那份獨屬於“裴總”的淩厲在緩緩消散,變得稚嫩青澀。

一種很奇怪的幻象。我深吸一口氣,所有的青澀稚嫩又從裴問青臉上消失了,他垂眸看著碗裡的蝦皮,用勺子撥到了一邊。

阿婆掀了後廚的簾子,提著袋東西,站在我身邊喊了聲:“小祝,拿著。”

我接過她手裡的袋子:“阿婆,這什麼?”

“生餛飩生餛飩,一天到晚念念念,耳朵給你念出繭子了!”阿婆往我腦殼敲了敲,“多大人了瘦成這樣,你看看你那手,跟雞爪似的,人麼高,肉麼沒幾兩,多吃點飯曉得伐。”

我捂著腦袋,這老太太怎麼那麼凶:“知道了知道了,您怎麼跟以前一樣啊。”

“還有我的手這叫骨節分明,哪裡像雞爪了?”

“你和以前相比,倒是變了不少。”阿婆沙啞著嗓子,像是才注意到我對麵還坐了個裴問青,從口袋裡掏出老花鏡戴上:“喔唷,這是誰?”

合作公司的老總——我本來想這麼回答她,但想了想還是換了個表述:“我朋友。”

裴問青放下勺子,彬彬有禮打了聲招呼:“阿婆好。”

“你好你好。”老太太見他西裝革履,一時間竟有些局促。

阿婆怎麼還搞雙標呢,我也穿著西裝啊?

什麼意思,所以我像銷售,他就是事業有成的成功人士了?

“有點眼熟啊。”阿婆嘀咕一聲,小心翼翼問裴問青:“你姓什麼呀?”

“您難不成還記得一中每一個學生?”我拿勺子敲敲碗,被老太太訓了句“彆學乞討樣式”,被迫放下了勺子。

“來買過餛飩的學生,聊過幾句的我都認識。”老太太還挺驕傲,挺了挺身板,裴問青放下勺子,規規矩矩回話:“我叫裴問青,和祝敘喬是同班的。”

阿婆一拍手:“這就對了嘛,我說怎麼那麼熟悉,小祝帶你來吃過餛飩是不是?”

看熱鬨看到自己身上了。

我有些懵:“我什麼時候帶他來吃餛飩了?我今天是第一次帶他來。”

阿婆一臉茫然:“我記錯了?沒記錯啊。”

她皺著眉,顯然有點糊塗。

我的腦子裡沒有這段記憶。高中那會兒裴問青是個小古板,學生會會長,老師們的心頭肉,和我這種在學校裡混日子的不太一樣。

壓根就不會有什麼特彆的交集。

但其實我對高中的記憶也很模糊了,畢竟已經過了十年,誰還能把細節記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