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誌軍對妹妹的大樓很在意，段時間一直領著手底下的人加班加點的乾，不過十來天，供銷大樓外麵變了個模樣。
原來灰撲撲掉牆皮的牆重新刷白了，頂上還塗了各色塗料，成了一棟漂亮帶著特色的大樓，一片裡棟樓最亮眼，遠遠就能看見。
黎菁站在路口看著，先前在培訓室裡的那點低沉情緒突然就散了。
就像棟大樓一樣，不好隻是一時的，培訓室那邊會好起來，番新麵貌。
黎菁鼓勵一番自己，想著大樓邊多一個人幫忙能夠早一天完工，她改變主意沒再叫超子。
寧城的士不多，她站牌等了會兒沒等到，直接坐的電車回東福。
電車在東福外麵一條街停下，黎菁把大麻袋拖下車，抬手看了眼時間，超過和何震朔約好的時間。
想到何震朔時間觀念強，她趕緊拽著大麻袋一路跑。
跑到大門口她實在沒力氣了，沒辦法把東拎上台階，她喘口氣進讓一個店員出來幫她抬了下。
而會兒的培訓室裡，正處於冰火不相容的僵化狀態。
何震朔雙手叉腰站在講桌前一臉沉色的看著下麵，底下一個大姐正在不服氣的說
“我說錯什了？你看看現在寧城哪一家是做生意的？”
“我們是賣東的，又不是陪臉賣笑的，乾嘛要那低聲下氣！”
“......你管服務態度好叫低聲下氣？”
何震朔沉氣功夫一向穩，聽到話到底忍耐不住。
“何理，我回來了。”
門口，黎菁吃力的拖著大麻袋喊了聲。
“你來幫我下，東太重了，我拎不動。”
何震朔聽到聲音忙走出，見黎菁拖著個半人高的大麻袋，一頭披散的羊毛卷淩亂開遮了她大半張臉，肩頭的湛藍色包包滑到臂上顧不得扶，一副狼狽的樣子，微皺一下眉，趕緊過幫忙。
一大麻袋東，近百斤的份量，一次力氣沒拿夠，險些出醜沒拎起來，不由問了句
“怎重，裡麵裝的什？”
“衣裳。”
黎菁回一聲，看臉色不好，她猶豫片刻，和商量道“何理你能把後麵兩時的培訓時間給我嗎？”
何震朔臉色微頓“你用來做什？”
黎菁沒瞞“我想試試我的辦法。”
在何震朔和一群大姐之間，黎菁肯定選擇何震朔。
不止因是何珍的人，因專業，她段時間外麵跑，偶爾會路過中山路，到那邊她總會顧如開的伊美詩轉轉逛逛。
顧如的店上下兩層，是那一塊兒最大的一家店，是如今那邊最熱鬨的一家店，裡麵營業員總共配置了八個，她們是兩班倒，裡麵的店員非常熱情激情。
她一進就能感覺到那股熱情又不讓人反感突兀的氛圍，讓她控製不住的想買，一個月，她的衣櫃整個更換了一遍，幾乎一半以上都是伊美詩的衣服。
她們用的銷售導語，接待方式就是何震朔培訓給些大姐的內容。
以，錯的不是何震朔，而是觀念還沒得到轉變的大姐們。
但多天過，她不想大家的心血白費，前麵些大姐們認真了的，她們想留下來，以，她想再給她們一次機會。
“何理，大姐她們心直口快，心是不壞的，她們前些日子的表現你看到了，她們想留下來，以，我想再試試，最後一次。”
“如果不行，我願意再掏一次錢，我們另外招人，現在剛出學校的姑娘很多，她們什都不會，可能更容易接受些培訓指導。”
何震朔看向黎菁，先前在外麵抽煙，就想和黎菁說個事情，但看她笑得勉強，瀲灩一雙眼裡更透著忐忑，像是在說不要說。
以她沒辦法接受，沒辦法接受自己做錯了決定，還沒開始就虧掉了一筆錢。
沒想到她做好了打算，對她的了解還是不夠。
“我幾天正好累了，想歇息兩個時，後麵半天就你負責吧。”何震朔說一聲，拎起麻布袋進了培訓室。
培訓室又和菜市場差不多了，進到裡麵就感覺到吵吵嚷嚷的。
大姐們看到們進來，說話聲音倒是停了，隻是一個個蔫頭耷腦，沒什精氣。
黎菁不覺得意外，人對自己不讚同的東就會消極反抗。
“些天大家都累了，後麵兩個多時我們不上課了。”看一圈坐著的大姐們，黎菁說道。
黎菁說得突然，下麵坐著的大姐都愣了愣，臨近幾個還各自看了看。
“不上課了？意思是我們可以回了？”先前那個和何震朔頂的大姐靠坐在位置上問道。
段時間黎菁把供銷大樓些大姐情況性子都摸透了。
個頂撞人的大姐，黎菁不陌生，她叫李彩霞，原來負責供銷大樓裡的煙酒櫃台，相對固執的一個人，不太能接受新鮮東。
黎菁抬眼看她一眼，道“彩霞姐你要是累了的話回歇息沒係。”
“……累倒是不累，我就是覺得課上得沒必要。”
李彩霞看出來黎菁不高興了，她坐在位置上屁股挪了挪，不自然道。
“我們些人在供銷大樓都上了一二十年班了，賣東怎賣還不清楚嘛？”
李彩霞的話說出來，邊上一個大姐忍不住附和道
“確實是樣，我們都當了十幾年二十年售貨員了，彆的不會，賣東還是可以。”
一個附和的，就二個，雖然些天大家相處得還不錯，些大姐因待遇好很想留下來，但涉及到她們賣東個，她們都覺得自己驗老道，在兒聽課簡直是侮辱了她們。
何震朔看著群人，些維持不住男性風度，一度想說，傻瓜式趕客式的銷售沒誰不會。
但如果話說出來，估計些人能當場和乾起來，手伸進口袋摸出煙盒就想出，瞥著黎菁，又忍了忍。
黎菁色不變，她安靜等些大姐把話說完，才道
“我和何理都不懷疑大家賣東塊兒，隻是銷售方法分許多種，傳統模式的讓顧客自選，何理給大家說的新銷售方法。”
“每個單位都自己的一套運營方式和特色，我們給大家培訓銷售技巧講銷售導語，不是因你們不會賣東，而是我們量販需要量販的特色。”
黎菁說完，看大家沒再說話，從包裡拿出一遝錢來。
“接下來兩個時，我們不上課，來做個遊戲。”
坐著的大姐們看黎菁掏出一遝錢，都愣了愣，洪姐和娟姐先忍不住好奇
“遊戲？什遊戲？”
“很簡單的一個遊戲。”
“我想在一百買一隻腕表，一條項鏈和一件男士大衣，還要在中山路上的伊美詩買一件漂亮的大衣，接下來的兩個時內，誰能夠替我把伊美詩的大衣買回來，再一百的腕表，項鏈或者男士大衣買回來其中一件，她今天就可以在東福打包一道最好的菜回家。”
黎菁說著，從麻袋裡把她好不容易帶回來的衣裳拿出來一套
“我裡些舊衣裳，想要參加遊戲的人拿換上。”
“隻要買回來了，就一道大菜？”
東福的菜色味道絕佳，是外麵飯店比不上的味道，尤其大菜塊兒，外麵少見，拿回家成了桌上最受歡迎被哄搶著吃的食物。
隻是每天的高分隻那一個，大家都爭著搶著，想拿到一道免費大菜並不那容易，黎菁的話出來，些天得到高分的幾個大姐聽到黎菁的話都亮了。
隻是看著黎菁從麻布袋裡拿出來的灰樸樸帶補丁的衣裳，又人臉色一僵，猶豫起來。
“一定要穿衣裳買？”
“是，必須穿著些衣裳買，些衣裳都是乾淨的，隻是舊一些，補丁多一些。大家可以放心穿。”
黎菁肯定一聲，又似不意的看向大姐們
“個事不能作弊，如果作弊了，就算東買回來，得到大菜的機會要被取消掉。”
“現在想參加遊戲的人在我兒來領衣裳。”
黎菁說完，從麻布袋裡把一件件衣裳往外掏放在桌上，大冬天都是些厚棉襖，厚毛衣，很快堆滿了桌子。
底下的大姐們看著一堆打滿補丁的舊衣裳猶豫，她們在供銷大樓上班，日子不算多好，種大塊補丁的衣裳卻沒穿過。
娟姐先前得到過一次大菜機會，那天她把大菜打包帶回家，一家人都吃得滿嘴油光，家裡娃更捧著吃撐的肚子說，菜太好吃太香了，媽媽太厲害了，上班還能得到獎勵，要是每天都就好了。
最近幾天她下班，人還沒進巷子，就聽到娃喊她的聲音，在她手裡看不到大菜，彆提多失落了，娟姐兩天都卯足了勁想拿到大菜，以先前的銷售技巧課，她雖然不算多樂意聽，還是挺配合。
現在隻需要跑個腿，買兩件東就能拿到大菜，她乾嘛不，不就是穿補丁衣裳嘛，她穿。
心裡想到，娟姐一個站了起來“我，菁菁老板，我替你買。”
“衣裳給我吧，你放心，我肯定不會作弊。”娟姐幾步走到了黎菁麵前，一臉堆笑的道。
黎菁彎了彎唇，把衣裳和買其中兩件東大概需要的錢交給她，又說了句
“娟姐可以打車，回來得最早的前麵五個人可以再加一道菜，打車費給報銷的。”
“好！行呀，行呀，沒問題呀！”
娟姐聽到話臉上笑得更開，她接過錢，趕緊換衣裳了。
沒到飯點，邊上就空包間，娟姐換好衣裳還特地過來讓黎菁看了一眼才走。
了娟姐帶頭，後麵洪姐緊跟了上，袁還沒拿到過打包大菜的機會，她想了想東福的菜色，又想了想家裡還沒吃過什好東的奶奶，上來了。
大家看她們個動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很快都起了身，黎菁帶回來的幾十件衣裳兩分鐘後分完。
沒一會兒，培訓室裡空了下來。
“你想做什？”看著空蕩蕩的培訓室，何震朔問道黎菁。
黎菁微微一笑“不乾嘛，就是讓她們感受下鼻孔朝天看人的售貨員和周到備至的售貨員差彆。”
“何理你電話借我一下，我打兩個電話。”
何震朔看她一眼，把大哥大給了她。
黎菁伸手接過，摸出電話來給一百的夏理打了個電話，讓幫忙找了下腕表櫃台，二樓男士衣裳櫃台的大姐和珠寶櫃台的姑娘，之後又給顧如那邊打了個電話。
兩個時，說快不快，說慢不慢。
黎菁大堂拿了一包瓜子，坐在培訓室裡一邊嗑一邊等，何震朔看她悠閒，拉著凳子坐在了她邊上，黎菁順手抓了把瓜子遞給。
何震朔低頭看一眼遞到麵前來的捧在手心的一堆瓜子，遲疑一瞬，伸手接過跟著嗑起來，一邊嗑一邊禁不住勾了勾唇角。
活了十年，還沒悠閒的坐在一個地方安靜的嗑瓜子過。
垃圾袋裡堆滿瓜子皮，一包瓜子嗑完，喝了一杯茶，陸陸續續就人回來了，娟姐一個，是一個回來的。
黎菁要的腕表和衣裳都給買了回來，她手裡頭還另外拎了兩個伊美詩袋子。
黎菁些詫異的看向她“娟姐，我隻需要一件大衣。”
“是一件，是一件，隻買了一件，菁菁老板你說過的嘛，我知道的。”娟姐立馬道。
“那你是？”黎菁看著她手裡另外的手提袋。
“個，個是我自己買的……那個伊美詩店員太熱心了，給我拿了好些衣裳試穿，我穿著都很合身，不買不太好。”
娟姐些不好意思，她們在兒接受培訓是基工資的，算是上班時間，量販規定上班時間不能做自己的事，現在她在個時間買了自己的東被老板抓包，她總感覺些心虛。
“菁菁老板，不好意思呀，不過我沒耽擱事情，不算在上班時間做自己的事情吧？”
“沒係，娟姐，兩個時來就是給大家休息的時間，順便做個遊戲，你不算耽誤上班時間。”
黎菁聞言莞爾一聲，隨即又看了眼她手裡的幾個大袋子“娟姐買了多，看來伊美詩的衣裳很和你心意了。”
“合合合，主要是店員好！”
娟姐聽到話，立即笑應道，想起什，她又道
“菁菁你不知道，我今天差點在一百和人吵起來，那個賣首飾的姑娘啊，真是可氣的嘞，我讓她給我看一眼，她非說我碰壞了賠不起，我看一眼怎就碰壞了！？”
黎菁作訝然一聲“是嗎？不過珠寶櫃台，東貴重，出現樣的情況倒是不奇怪？”
娟姐擺了擺手“不奇怪什呀，就是狗眼看人低，看我穿得破，以我買不起了，腕表那邊一個樣，還是我把你給的錢拍櫃台上了，她才給我拿了表。”
“竟然樣？我都不知道，我先前一直在一百買東，沒碰到過樣的情況。”
“那是看你穿的好氣質，覺得你買得起！”
娟姐說起一百一肚子氣，她薅起袖子一個勁兒說，黎菁就在邊上聽著，時不時響應她一聲。
沒多久，洪姐袁回來了，洪姐是和娟姐差不多情況，回來後一通說一百的服務態度不好，袁沒說什，但她想到一百不是多高興。
黎菁先前特地說過可以打的士一百和中山路，個錢給大家報銷。
但些人出得慢沒搶到的士坐，想著反正前五輪不到了，了把打車費省下來，就坐的電車，回來得相對晚。
黎菁一點不意外，她之以說可以打的士，前五還能加菜，來是了岔開她們到一百的時間。
了讓伊美詩那邊個緩衝時間 她還拜托了一百的大姐們和珠寶櫃台的姑娘 讓她們幫忙拖延一群人離開一百的時間。
不過成群結隊個問題是避免不了的。
不要緊 隻要一百那邊能夠應付得來 把白眼翻上天 讓群人氣著就行。
看人都回來了 黎菁把她們買回來的東都看了遍 伊美詩的都是大衣 些伊美詩的大姐們 手裡或多或少都拎著一兩個袋子 一百邊 買回來的腕表 項鏈 男士外套。
帶的錢都花得差不多了 隻袁節省 給她挑了條最便宜的項鏈 剩回來一筆錢。
其餘的 一分沒剩的 隻剩了幾塊的 幾十塊的。
十八個人 她今天一萬多塊出了 要是還不行 那她個大樓真的就買虧了。
黎菁看著堆滿地的東 她輕吸口氣 轉頭看向底下一群大姐們
笑一下問了她們
“東都買回來了 我看大家手裡基上都拎著伊美詩的袋子 看來伊美詩的衣裳很得大家喜歡。”
“那我想問一下大家 伊美詩的服務和一百的服務哪家更好 哪家讓大家更想買東的欲望？”
坐著的大姐們沒吭聲 連最開始不服氣的李彩霞不吭聲了。
如果她們先前還不知道黎菁做個遊戲的目的 但當她們在一百遭到難和嘲笑 伊美詩又受到了如沐春風的待遇 還她們說的和何理講課一樣的銷售導語 她們還什不明白的。
最讓人臉上火辣的是 一百那幾個店員鼻孔朝天的態度 和她們以前是一個樣的。
先前黎菁什都沒反駁她們 卻用了更直觀的法子揭她們的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