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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硯修總是很輕易用一兩句話撩撥他的心弦,連欲|望都被他很簡單的勾起來。

沈讓重新閉上眼,隻是把文硯修抱得更緊了,深呼吸一口氣,“餓嗎?”

“還好。”

沈讓作勢要下床給他做飯吃,文硯修也急忙跟著起床:“我想跟你一塊去。”

沈讓沒吭聲,隻是搭了下他的後頸,兩人下樓去到廚房,文硯修隻能洗洗菜,刀具不給碰,開火的功夫也不需要他。

比之前還要更加的小心,文硯修看著水流慢慢的滴落,又轉過頭看著沈讓的側臉。

之前的手腕腫痛,現在的淤傷,不知道是不是給沈讓造成了心理陰影。

這段時間以來,雖然兩人互相喜歡著,可文硯修下意識覺得自己會喜歡的更多一些,但理智一點思考,喜歡本來就是虛無縹緲的,他存在於個人的感情裡,濃烈程度也不需要用時間來證明。

有些人薄情寡義,七年之癢,有些人一生守著一個人,紅豆相思。

沈讓也在心疼他,在保護他。

文硯修低下頭把青菜瀝水,他以前覺得受傷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一個人生活的那會兒,如果醫生告訴自己有癌症,文硯修都能坦然接受,大不了一死,好像很瀟灑很帥氣。

現在他不想隨意了,他要好好珍惜自己。

他們這頓午餐,可以說是下午茶,畢竟現在都三點多了,吃的過程中,文硯修再次收到舅母發來的短信。

這次沈讓沒拒絕,垂眸說:“我陪你一起去。”

文硯修看著他。

沈讓抬眸:“不會讓你一個人麵對。”

文硯修心想,有人托底的感覺,真的很不一樣。

晚上約的餐館倒是比上次的環境更好些,他們一家三口都來齊了。

“硯修好久不見了,都長這麼高大了。”舅舅咧著嘴一笑,一上來就是套近乎。

手還沒碰到文硯修就被沈讓拉著坐下。

舅舅很是奇怪的看著沈讓,舅母上次就很想問這人是誰,但鬼使神差的就是開不了這個口。

孔望昨晚告訴他們,文硯修結婚了,舅母索性就從這方麵切入口:“孔望說你結婚了,怎麼不帶人過來給我們瞧瞧呢。”

文硯修微笑:“這是我先生,沈讓。”

一家三口:“……”

沈讓對他們微微頷首,算是打了個招呼。

舅母見他們沒怎麼動筷子:“你們吃啊,硯修彆對我們客氣,這都是以前你愛吃的。”

爆辣麻婆豆腐,香辣黃金蝦,辣子雞等等,沈讓看了他一眼,貌似不敢相信以前文硯修口味這麼重。

文硯修抿唇,用眼神告訴他,那是以前愛吃,年紀大了,還是清淡養生為主。

文硯修放下筷子:“舅母,我還不是很餓,我們是吃了東西過來的。”

舅母訕訕一笑。

孔望在這個尷尬的氛圍中開口:“哥,那天晚上的事情真是對不住了。”

“沒事,我忘了。”

舅舅跟舅母對視一眼,舅母低眸,又說:“我們這次回來可能不打算走了,畢竟房子還在這,你也知道最近大環境不好,很難找工作,就希望你能幫幫弟弟,免得他到處惹事。”

舅母看出來沈讓不是一般人,再怎麼看條件都比他們好,找個工作對他們來說是小問題。

剛才一直沉默的沈讓此刻說話了:“學什麼專業。”

孔望愣了一下 ,訥訥的說:“商務英語。”

沈讓點點頭:“明天發一份你這三年的成績單到我郵箱,我斟酌考慮。”

孔望更尷尬了:“我成績單不好看。”

“怎麼說。”

孔望說不出來,掛科沒什麼好說的,還有一兩科補考都沒過。

這一下子連錢的問題都不好開口了,舅母瞪了孔望一眼,沒用。

沒什麼話題聊,舅舅隻能放在文硯修身上:“你媽沒給你留錢嗎?”

文硯修疑惑,搖了搖頭,他低頭想到什麼:“你們這些年都有跟我媽那邊的人聯係上嗎?”

舅舅說到姐姐的事情,表情一下子放鬆了點:“她那邊的家人跟咱們都沒見過麵,又不回來,怎麼聯係,而且你也知道,她生病之後就更少聯係了……”

文硯修卻在此時打斷他,語氣很淡:“我知道。”

沈讓忽然轉過臉問:“你媽媽一次都沒回來過?”

文硯修搖頭:“她工作忙。”

舅母抿唇夾了幾筷子,又是為難又是同情的目光。

舅舅心想這個姐姐真夠狠心的,怎麼一分錢都沒留給她兒子,但轉念一想她有另一個兒子,好像又挺正常的。

硯修這些年工作應該也存在不少錢的,舅舅瞥了眼沉著臉的沈讓,心裡一陣寒噤,還是找個機會單獨跟硯修聊聊才行。

這頓飯也不算不歡而散,相處過程中,尷尬中透著幾分和諧,和諧中透著幾分詭異,沈讓跟他們交換了聯係方式,禮貌的寒暄幾句他們便回去了。

坐車上時,文硯修一言不發的盯著窗外的景色,街邊一排排店鋪的霓虹燈光閃爍,熙熙攘攘的流動著人,紅燈停下時,正好看見一位母親買冰糖葫蘆,旁邊的孩子牽著媽媽的手,眼裡期盼的光藏都藏不住。

文硯修看得出神,似乎也被感染了,在孩子接住糖的一瞬間,跟著笑了起來。

手心裡忽然塞了一顆什麼東西,文硯修低頭看去,是一顆薄荷糖,有點眼熟,他抬眸看向沈讓。

沈讓目視前方,隨口說 :“在前台隨手抓的。”

文硯修撕開包裝袋放進嘴裡,清涼的薄荷味瞬間彌漫在整個口腔裡。

雖然那天晚上文硯修表現得很自在,但也是相當的沉默,吃了那頓飯後心情也不見得多好。

沈讓答應這頓飯也是想觀察文硯修在他們住的那段時間到底有沒有受到欺負。

他擔心文硯修的毛病,儘管現在文硯修不會瞞著事,但不代表他願意主動透露以前受過的委屈。

對文硯修來說,以前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再提起好像沒什麼意思。

從剛才那頓飯來看,文硯修跟他們相處時算不上其樂融融,但態度還行,舅母甚至在飯桌上多次強調,吃住方麵沒委屈過文硯修。

回了家,文硯修坐在床上,借著燈光看沈讓,一張冷淡英俊的側臉,他心念一動,忽然說:“明天下班我去接你吧,我好不容易學會開車,再不開又要生疏了。”

沈讓看了他大概十秒,時間仿佛被拉的很長,就在文硯修即將開口的時候,沈讓說:“好。”

文硯修對他笑了笑,沈讓移不開眼,說:“下午我要外出,六點之前回來,路上慢開,不用著急。”

孔望今天出去玩了,舅舅去上班,家裡就剩下舅母一個人。

這間房子還是當年留下的,幸好沒賣,不然現在他們都沒地方住。

舅母給了沈讓一杯溫開水,有些局促的坐在沈讓對麵。

沈讓開門見山:“我找你是想問點事。”

“是關於硯修的吧,我這裡還有他的一些東西。”舅母想了想,突然笑起來,“不過我對以前的事情也記不大清楚了……”

還沒說完,沈讓打斷她:“你兒子的工作,跟你兒子的賭債,選一個。”

舅母一愣,很快就明白了,她低下頭:“賭債吧,也不多,就十幾萬。”

沈讓垂眸,寫了一張支票過去,又問道:“硯修的東西,你這裡有留著嗎?”

“有有有。”舅母站起身,從小小的雜物間裡,拿出一兩個小箱子,“硯修讀大學那會兒我們走得急,現在回來發現他收拾東西收拾得不夠完整。”

沈讓打開其中一個小箱子,裡麵都是文硯修自己的獎狀,作業本試卷之類的,另一個箱子則是一些日常用品,用過的杯子、陳舊的課外書、初高中校服等等。

“就這些?”

舅母說:“好像還少了一個箱子,我找不到了。”

沈讓眉眼一動,比劃了一下:“是藍白色,大概這麼大的箱子嗎。”

“對對對,那個箱子他平時帶回宿舍的,隻有寒暑假回來才拿回家,我這次收拾愣是沒看見。”

沈讓沒吭聲,將箱子重新蓋上,他開口:“這些東西我要拿回去。”

“可以的。”

“還有彆的嗎。”

“沒有了,硯修喜歡拿箱子裝東西,他剛搬過來的時候也就這麼幾個箱子,都是他媽買的。”

沈讓忽然看了眼這裡的環境,是文硯修曾經生活的地方,客廳不大,光線也不夠充足,幾個箱子裝滿了他的一生,走的時候隻帶走了自己想要的那個。

沈讓問:“她為什麼不回來。”

舅母愣了一下,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文硯修的媽媽。

她不知道要怎麼說:“這件事也不能全怪他媽媽。”

沈讓重新坐回去,看向她:“昨晚那頓飯我感覺到不對勁,硯修的情緒也很低落,我不想他太傷心,所以我來問你。”

舅母也坐下,臉上終於是流露出昨晚那樣為難的表情,接著又慢慢的回憶往事:“我姐她是未婚先孕,那男的早就跑了,你也知道咱們那個時候這種事真是很丟人的。後來硯修生下來,在國內乾了十幾年都發展不起來,才被人介紹去了澳洲,硯修就放在我這裡了。你還彆說,她賺的挺多的,風生水起呢,每個月寄好多錢回來。”

“硯修小時候特彆可愛,說話又好聽,很多人都喜歡他,也沒有說因為他沒有爸爸孤立他。”

沈讓不感到意外,文硯修現在的性子就這麼受歡迎,性格溫柔,待人真誠,他不免得想起林素這個學生。

“沒多久他媽媽就在那邊認識了一個白人,也就這麼嫁過去了,原本她給我發信息,說是第二年就回來,結果出車禍了,人是被搶救回來了,但腦子受損,失憶了。”

沈讓覺得自己能猜到發生了什麼。

“都把國內的我們全忘了,硯修也不記得了,那時候又差不多要中考,我沒說,後來寄錢來的都是那個,新姐夫……”舅母沒見過那個人,也不知道叫什麼名字,姑且就這麼叫著了。

“我本來打算中考完就說,結果忘了,高一,高二,高三他媽就去世了,他知道了,不過失憶那件事,我是在他高考完才告訴他的。”

後來文硯修不知道哪裡弄到了媽媽的ins號,用什麼翻牆軟件就能登錄上去,他媽媽過世後那賬號被新姐夫申請,所以沒有被注銷,就一直留著了。

怪不得那天清明,文硯修會說過不去,根本不是買張機票的事,因為是真的過不去,他媽媽早就把他忘掉了,到死都沒記起來。

沈讓嗓音乾澀:“我沒見他打開過。”

“有什麼好打開的,那賬號的內容全是她澳洲那邊家人的照片,沒什麼好看的。”

知道母親去世後文硯修沒有歇斯底裡,也沒有悲痛欲絕,就是很平靜的接受這件事。

甚至還存了念想,打算高考完就買機票過去見她最後一麵,讓文硯修徹底崩潰了防線,是因為他媽媽失憶了這件事。

舅母每次回憶起來都覺得很為難,實在是覺得他看起來太悲傷了,眼淚流個不停 ,臉頰濕漉漉的。

沈讓有些呼吸不上,抽出煙條:“介意嗎?”

“孩子他爸就愛抽煙。”舅母拿出煙灰缸放在桌上。

煙條快速燃燒,隻剩下一半,沈讓問:“他後來好了嗎?”

“好了吧……”舅母有些尷尬 ,畢竟沒多久她就向文硯修拿錢,然後去外地生活了。

“都讀大學了,應該挺好的,而且……”舅母認為自己的直覺可準了,“我覺得他應該是有喜歡的人了,所以才好的這麼快。”

舅母說:“我想他喜歡的人應該有好好安慰過吧。”

沈讓目光很深遠,啞著嗓子:“他沒有。”

**

文硯修周五的課挺多的,但沒有晚自習,所以他下課鈴聲一響,跑得比學生還快,直接收拾東西開車去沈讓公司了,一進門就碰到方南嘉,他驚訝:“班長你來了,我想死你了。”

文硯修被迫跟他抱了一下:“你們下班了嗎?”

“差不多了吧,但是沈讓還沒回來。”方南嘉嘶了一聲,“也不知道他哪了,到現在都沒回。”

“沒關係,我上樓等他。”

等了十幾分鐘,公司的人走的差不多了,方南嘉擔心班長在上麵無聊,給沈讓打電話又不接,恰好小林這時候回來了。

“小林,你家老大哪裡去了,他的車也沒開來。”方南嘉心想,搞什麼,沈讓今天這麼神秘。

文硯修聽到動靜下樓:“今天我來接他,所以沒開車。”

“他開了公司的車。”小林其實也不清楚:“好像去了嚴華路那邊。”

“那邊不都是舊小區嗎,去那裡做什麼。”

“我怎麼知道。”

文硯修在後麵聽著,這個街道名字是貫穿了他整個初高中讀書生涯的地址,他垂在身側的指尖抖了一下,整個人都愣住了。

方南嘉跟小林都沒注意到,兩個人還在聊,小林忽然來了句:“我要回家做飯了,我先走了。”

方南嘉揮了揮手,轉頭看向班長:“我陪你一塊等吧。”

“不用了 。”文硯修低聲說,“我自己在這裡等他就可以。”

方南嘉隻猶豫了幾秒:“那好吧,反正沈讓有鑰匙可以關門的,班長,那我先走了。”

文硯修揚起一個很勉強的微笑:“路上注意安全。”

公司不算很大,文硯修將一樓的燈關掉,隻留下辦公室跟走廊的燈。

沈讓回來的時候就看見文硯修坐在他的椅子裡,不知道等了多久。

沈讓走到他身邊:“路上堵車,回來晚了。”

“沒關係。”文硯修站起來,低下頭,緩慢的睫毛撲閃,“你是不是去找我舅母了。”

沈讓發不出聲音,隻是點點頭。

在那個舊小區裡,沈讓聽完後心裡空落落的 ,直到見了文硯修,那巨大的空洞還是沒有補回來,他後知後覺,察覺到大概是心疼的意思。

文硯修其實有些心慌,他微微蹙眉的看向沈讓。

那些被遮掩的太平,終究是被揭開一角,露出那斑駁生鏽的過去。

文硯修家裡的那些事,隨便在街上找個人聽見,大概都會投以同情的目光,可是他不需要,他覺得現在就很好。

“沈讓,你不要可憐我。”文硯修抱著他,臉頰貼著脖頸,“我已經沒事了。”

“不要強調你沒事,你可以難過的。”沈讓語氣那樣的平緩,沉沉的像催眠曲的調子,安撫著文硯修躁動的心臟。

文硯修鬆開手臂,眼裡含著一腔柔情的看著他。

沈讓額頭抵著他的,鼻尖蹭著對方的,說話時的嘴唇微微掠過敏感的皮膚上,如燎原之勢。

他的手腕很細,綁著繃帶,眉眼很溫柔,哭起來的時候,眼睛會流出很多淚水,看得人心裡難受。

沈讓小心翼翼的抓住他的手,輕輕地,仿若易碎珍寶,稍微重一些,他就要哭了。

沈讓的臉被溫柔的捧著,文硯修說:“你看上去比我難過多了。”

這世界上令沈讓後悔的事情很少,不過他現在後悔了,後悔高中一畢業就走了,後悔沒有好好安慰他。

沈讓嗯了一聲:“這世界上果然沒有後悔藥吃。”

文硯修知道他在心疼,答非所問:“你抱抱我吧。”

沈讓手臂收攏,太緊了,文硯修隻能側著臉搭在他肩膀上。

“可以嗎?”

文硯修說:“可以再緊一點嗎?”

沈讓埋頭在他的頸窩處,文硯修輕笑著回抱他,安撫著 沈讓那根緊張的神經線。

“沈讓,我現在好幸福啊。”

第67章 都在我身上了

也不知道抱了多久,感覺沈讓收攏手臂的肌肉微微鬆懈下來,文硯修才抬頭看著他。

沈讓已經很久沒嘗試過在一天之內情緒波動這麼大的時候,他握緊文硯修的手:“彆哄我。”

“我不會對你撒謊的。”

是,不會撒謊,但是會瞞著。

沈讓低頭親著他的唇,舌尖抵開齒關,攪動口腔,舌頭互相交纏,氣息濕潤,直到文硯修呼吸不暢,才鬆開他。

文硯修閉上眼,捧著他的臉,再次偏頭親上去,沈讓摟著他,不輕不重的捏著他的後頸:“知道嗎。”

“嗯?”

“這裡有監控。”

“……”

到底還是沒在辦公室裡放肆,關了燈鎖了門,他們一起出門,沈讓在公司的後車廂裡搬出幾個箱子,文硯修一眼認出,驚訝道:“你還把這些拿回來了。”

沈讓揚手關上後車廂門,啪的一聲,轉過臉:“你的東西為什麼不拿回來。”

文硯修心裡大概有了個數,箱子都拿回來了,估計所有事也知道了。

剛好沈讓現在的狀態不適合開車,文硯修一起把箱子搬到自己車上,看著看著還是有些沒回過神。

文硯修輕輕的摸著方向盤,收回向後看的視線,問道:“她會這麼輕易給你嗎?”

“買的。”沈讓也沒瞞著,反正遲早也是知道的,“這次是真的一筆勾銷了。”

過了一會兒,文硯修嗯了一聲,他又問:“都跟你說了什麼,除了我媽媽的事情,還有彆的嗎?”

“說你以前是個哭包,說你以前很受歡迎,其中一個箱子裡,都是情書。”沈讓稍稍瞥了他一眼,“有給我寫過嗎?”

當然沒有,他見識過給沈讓表白過的女生,第二天沈讓就自動遠離她們,按照方南嘉的話說,既然拒絕了,就不給對方任何念想的機會。

不僅如此,當年的情況,同性戀屬於異類。

相當於文硯修當時以為自己喜歡上一個直男,強行掰彎,天打雷劈。

文硯修想了半天,給自己挽尊:“給你寫過加油稿。”

沈讓看透本質:“那就是沒寫情書。”

文硯修說:“現在寫的話,你還要嗎?”

沈讓忽然沉默了一下,文硯修等了會兒,看過去,沈讓的側臉光影分明:“現在的話,應該是我寫給你。”

文硯修一愣,隨後抿唇笑。

最近這些天,他們的氛圍有點不太對,對視一眼仿佛要拉絲,手跟手一觸碰就跟過電似的,同在一間房更甚,還沒說一兩句話就滾在一起了。

隻要一有時間,做,做個夠。

文硯修周五晚上沒值班,順便連著周末一起放假,那三天,幾乎天天不出來。

簡檸約他出來吃飯,文硯修都擠不出時間,很快就被沈讓在床上拉著腳踝抵在他肩膀上,招呼不打一聲就進門,粗魯的讓人害怕。

次數多了,簡檸問他最近很忙嗎,文硯修不撒謊,隻說是跟沈讓在一起。

簡檸無言以對,佩服你們,結婚這麼久了,還跟熱戀小情侶似的。

文硯修琢磨了一下,好像是有那麼點意思。

雖然生活過得有些頹廢,但文硯修感覺自己最近好像得了肌膚饑渴症,沈讓也一樣,兩個人放假除了做那些事,還會去二樓的影視房裡坐著放電影。

電影前期的內容文硯修是知道的,後半部分他就完全不知道,跟沈讓黏黏糊糊的貼在一起,抱在一起,親親耳朵,親親嘴唇。

身體跟靈魂融合一起,對文硯修莫名有巨大的吸引,每靠近一分心理便得到充實的滿足,根本沒法拒絕。

文硯修渴望跟他膩歪在一起,好幾次也是他自己主動提出來了,我想做。

沈讓隻是盯著他沒吭聲,眸裡一片暗色,沒幾下就把他的衣服脫下來。

隻要假期連續超過兩天,直接在床上待了一天下不來,藥膏用完一支又一支,後來在臥室裡文硯修都沒什麼機會穿衣服,沈讓會很專注的看他身上留下的痕跡,腫了的地方,大方的觸碰撫摸。

後來實在是不行了,沈讓才會放開他,長期下去文硯修覺得會出問題,隻好禁|欲幾天,但根本過不了那個期限,平時他們眼神一對視,或者說了哪句話,腳尖不小心碰到對方的,好像觸發了什麼機關,就會開始親昵的耳鬢廝磨。

就這麼陸陸續續搞了大半個月,很快就到五一了,想到那幾天連續放假,文硯修心有餘悸,他這幾天上課站又站不直,坐又坐的不舒服。

放假前一天早上,文硯修□□傻了似的,呆滯的坐在床上,任由沈讓幫他扣紐扣,渾身皮肉沒有一處好的 ,深深淺淺的痕跡,可見到底被弄得多慘。

穿好褲子後,沈讓掌著他的腳,低頭在腳背上親了一下。

文硯修猛地一縮,嗓子有些啞 :“你乾嘛。”

“今天很晚才能見到你。”沈讓今晚有聚餐,不能早回家。

文硯修忍不住一笑:“明天也可以。”

“你晚上想吃什麼,我讓人送來。”

文硯修沒有這麼嬌貴:“我自己煮點就好。”

沈讓也沒有勉強:“冰箱有分好的食材,自己下廚要注意點。”

“好。”

回到學校辦公室,徐老師說:“文老師最近看起來春風得意啊,看來最近有好事發生。”

文硯修抿唇一笑,好事沒有,倒是最近跟沈讓很膩歪。

不過文硯修還是想著要節製點才好,太放縱了兩人身子都受不了。

不行,要節製,一定要。

五一放假這幾天,他絕對不可以妥協。

文硯修剛下定決心,沈讓忽然發來一條消息。

【沈讓:我現在很無聊。】

【文硯修:你在開會嗎?】

【沈讓:嗯,要罵我嗎?】

【文硯修:……我為什麼要罵你。】

【沈讓:不知道。】

【文硯修:你先好好開會。】

【沈讓:今晚不去了。】

【文硯修:方南嘉又要吵。】

【沈讓:吵不過我。】

【文硯修:……你聽話吧。】

【沈讓:你都不想我嗎。】

其實繞了這麼一大圈,沈讓好像在表達想他的意思。

文硯修現在才反應過來,捧著手機忍不住笑了笑。

徐老師不經意間抬頭,就看到他一臉春風笑意的表情。

【文硯修:想。】

【沈讓:可以做到淩晨嗎。】

【文硯修:我不想熬夜了。】

【沈讓:通宵也行。】

文硯修:“……”

不行,要節製。

文硯修光是想想,牙齒都開始打顫,下意識的摸了摸肚子,讓他休息會兒吧。

【文硯修:你以前頻率很正常的。】

【沈讓:那是怕嚇著你。】

文硯修無言以對。

【沈讓:不喜歡嗎。】

【文硯修:喜歡。】

今天的課程還算輕鬆,文硯修隻是交課代表去拿試卷,布置五一的作業,還專門留了一節自習課讓他們提前做作業。

下班到家,文硯修一下車就收到沈讓的信息,問他到家沒。

文硯修回了一句,便放下手機,去準備晚餐。

幫岩岩洗了個澡,換了條新T恤,文硯修才上樓拿了幾本書去看。

這還是以前他上學最愛看的,現在重刷也是津津有味。

心裡想著今晚沈讓沒那麼快回來,文硯修打算把這幾本都看完,時間久了,恒溫水壺的水喝完,他下樓去裝滿。

聽見大門有車開進來的動靜,文硯修放下水壺走出去,沈讓從隔壁的車庫走出來,風塵仆仆的,還沒等文硯修說話,就先大步流星走來抱著他。

一股很淺的酒精味,還有外麵襲來的涼意。

文硯修心裡那點驚訝蕩然無存,沈讓偏過頭將嘴唇壓過來,文硯修很自然的回吻。

特彆想念。

一分鐘都不想分開。

他們邊親邊往後退,一直倒在沙發上,沈讓的手不斷的揉搓他的腰,家居服被堆疊上去,手掌覆在腹肌上,慢慢的往下滑。

如果不是文硯修餘光看見岩岩站在一邊,他估計就這麼栽了。

“岩岩在這呢……”

沈讓繼續親他,低聲道:“他什麼都不懂。”

“那也不行。”

被再三拒絕後,沈讓就此作罷,拍了拍岩岩的狗頭,拿著裝滿的水壺上樓去。

進了房間,文硯修就跟他約定好節製的問題,沈讓走到他麵前,慢條斯理的脫外套、襯衫、皮帶,在文硯修心有餘悸的目光下,淡淡的說:“好。”

放假第一天,沈讓炸了爆米花去影視廳,陪他看電影,除了親吻,彆的都沒有做。

但到了晚上,沈讓親他的,文硯修閉了閉眼睛,後麵不行那就前麵,文硯修感覺腦袋都暈了,才緩慢的皺眉咽下去。

恰好這時候方南嘉打電話過來,文硯修從浴缸裡出來,裹著浴袍坐在床上。

“俱樂部,明天,有一批新人要來。”

沈讓嗯了一聲。

“嗯是什麼意思,你來不來。”

“看情況。”

“你這大半個月,不是,差不多一個月了,你都沒來俱樂部,你在搞什麼啊,俱樂部又不是我一個人的。”

方南嘉忽然想到什麼,賊兮兮的:“你不來,我邀請班長總行吧。”

“他沒空。”

“你明天必須來,楊總也會去的。”

文硯修全聽見了:“明天去嗎?”

“你陪我,我就去。”

二號的俱樂部人很多,如方南嘉所言,來了一批新人,教練學員一批一批的,文硯修去到的時候,都被這人數給震驚了。

溫老師也在,文硯修就不打擾沈讓,自己跟他玩去了。

私底下,沈讓問方南嘉:“怎麼突然這麼多人。”

“當然是改了個新噱頭,在宣傳上麵下點功夫,人就多了。”

沈讓瞥了他一眼,覺得不會這麼簡單。

“楊總也幫忙了,我看她是真的很喜歡跟你合作。”方南嘉提醒他 :“你得趕緊抱好這棵搖錢樹。”

“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對你好。”

“是嘛,我也這麼覺得,她肯定圖你色相。”

沈讓說:“上次我跟楊總吃飯,跟我說,她對你很有意思。”

方南嘉嚇了一跳:“真的假的。”

“假的。”

“……”

沈讓忙完中途休息一會兒,拿著瓶水上二樓,健身房此刻人多熱鬨,沈讓走到休息椅處,觀察周圍好幾個人的眼神似乎都落在了同一個地方。

文硯修不算是身材好的典型,但他的身量比例優秀,四肢修長,緊致柔韌的肌肉覆在每一層骨頭上,用力時青筋儘顯,氣質卻又那麼的溫厚儒雅,一副高知分子的模樣,反差之大忍不住讓人目不轉睛的盯著看。

沈讓知道周圍有不少的目光都勾在文硯修身上,他知道文硯修優秀,知道他好看,知道他處世之道是令人欣賞的,根本找不出一絲缺點。

就因為知道他所有的好,才會如此的不心安。

龍門架繩索不算是第一次嘗試,隻是做幾個文硯修就會很累,這次溫老師一起做,邊聊天分散注意力倒還好些。

“沈老板,你忙完啦。”溫老師突然出聲,文硯修鬆開手,感覺到沈讓在幫他擦汗。

沈讓說:“麻煩溫老師了。”

“不麻煩不麻煩。”溫老師很識趣的溜了:“我去喝點水。”

人走遠了,沈讓問:“爽嗎?”

“什麼?”

“運動出汗。”

文硯修不太喜歡身上黏黏糊糊的感覺,純粹就是陪沈讓來的,他搖了搖頭說:“還好,過量就太累了。”

“你繼續。”

文硯修一臉欲哭無淚,沈讓說:“半途而廢不是好事。”

“那好吧。”

沈讓就在旁邊直勾勾盯著,看得文硯修不是很自在,他停下:“你就這麼看著我嗎?”

“周圍看你的人也不少。”

文硯修沒注意過,他比較在意沈讓的目光:“看我做什麼。”

文硯修心虛的想,難道是看出他的動作不標準在偷懶嗎……

沈讓說:“你好看。”

文硯修眨了眨眼睛,覺得沈讓在哄他,笑著說:“你也好看。”

沈讓沒吭聲,目不轉睛的看著他,文硯修耳後根的位置彌漫著一片淡淡的緋紅,嘴角微微翹著,看起來很高興。

文硯修不止皮膚很敏感,他的內心也很敏感,會因為小事開心,也會一點細節生悶氣,但他隱藏得很深,誰也沒想到,溫溫柔柔看起來沒有任何攻擊性的文老師,對感情的執念就像千年老樹根那樣埋得很深。

文硯修做了幾個提拉的動作,沈讓幫他糾正,後麵幾個就做得非常漂亮。

沈讓會想起硯修在自己麵前被弄得渾身狼狽的樣子,現在的他正做著的動作,薄薄一層背肌貼著衣服顯出來優美的線條,下擺隨著動作露出柔韌的腰腹。

汗濕的額頭,有力的喘息,坦然接受周圍人欣賞的目光,跟在床上拉長腿狼狽的樣子大相庭徑。

沈讓其實對把文硯修弄臟這件事是很感興趣的。

好不容易在沈讓的監督下做完了,文硯修手都累癱了,手掌繞了一圈的繃帶此刻也臟臟的。

沈讓給他擦汗,補水:“去我那衝個澡 。”

文硯修沒想太多:“嗯。”

沈讓在這裡有專屬的休息室,單獨但沒有遮掩的衝涼間,花灑在上方,水淋淋灑灑落下來,文硯修剛把衣服換下來,沈讓便走進來了,也沒有太多的前戲,直接俯身親下來。

特彆深的一個吻,水流順著頭頂留下來,文硯修沒什麼出息的閉上眼,被推到邊上冰涼的牆壁上,沈讓摁著他的胸膛,手漸漸往上,虎口輕輕掐著他脖子。

文硯修的嘴唇慢慢的發熱充血,口腔被迫打開,周圍的空氣逐漸稀薄起來,身體慢慢的沸騰。

他想要推開沈讓,被他抓著放在他們中間,文硯修沒有絲毫的反抗之力,混著水又混著不知道誰的唾液,亂成一團,很迷亂。

過了很久,沈讓才放開他。

文硯修抹臉,把水關小點:“你生氣了嗎?”

“沒有。”

沈讓往前一點:“想要。”

“……在這裡?”文硯修知道他昨晚忍得辛苦,如果沈讓鬆口哄哄他,他估計就投降了。

“不願意就算了。”沈讓忽然笑了一聲。

文硯修定定的看著他,笑得特彆的漫不經心,剛才耳尖下去的溫度又重新上升,他想了想翻過麵,雙掌抵在冰涼濕滑的浴室瓷磚上,側臉看過來時,眼角上挑,語氣輕淡:“一次。”

身高原因,文硯修微微墊起腳,他想到什麼:“還沒洗澡呢。”

“什麼時候嫌棄過你。”沈讓從身後咬他的耳垂。

衝涼間是半開式的門,能直接看見休息室的長椅,本來就是專屬一個人用的,所以離房門也很近。

門外傳來陸陸續續的腳步聲,隨著水聲混入文硯修的耳朵裡,他呼吸瞬間有些緊張。

沈讓哄他,拍著他的腰 :“放鬆點。”

文硯修低低的嗯了一聲。

就在這時,有人敲門:“沈哥,方總叫你休息完了去三樓找他。”

沈讓關小花灑的水量,懶洋洋的應了一聲:“知道了。”

待那人走後,重新將水壓調回來。

可能是因為隻承諾一次,所以沈讓格外不放水,比上幾次都要更狠。

沈讓的手指放在文硯修的嘴裡,攪動唾液:“噓,這裡太安靜了,隔音不太好,你太大聲會被人聽見的。”

一股酸澀難以控製的感覺擠在膀胱處,前所未有的想上廁所……

文硯修換了個角度,被沈讓抱著,他臉色泛著紅,難以啟齒,聲音小得被水壓覆蓋:“我,我想上廁所。”

沈讓卻好似沒聽見一般。

也有可能真的聽不到。

文硯修一直想推開他,但沒什麼力氣,反倒是沈讓以為他在撒嬌,抓著他的手放在唇上,輕輕地咬著親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文硯修眼角漸漸地泛起淚花,花灑的水珠淅淅瀝瀝的淋在頭頂上,臉頰濕淋淋一片。

沈讓頓了一下,聲音冷酷又溫柔:“尿我身上了。”

第68章 生氣了

文老師生氣了,準確來說是生悶氣,從健身房回來後,便拒絕跟沈讓說話。

一直到晚上,洗完澡,文硯修都是一副我不想跟你說話的表情。

隻要沈讓走過來,文硯修必定轉身就走,不給沈讓開口的機會。

這時候強行說話,無疑是火上澆油,沈讓喝了口水先進書房處理一些事情。

等處理完之後,出來一看發現文硯修不在房間裡,沈讓心裡微微沉重了一下,也就在這時,忽然聽見書架那邊有動靜。

他走過去,迎麵就看見文硯修背對著他,地麵堆疊書籍,上麵空了一兩個方格,文硯修用指尖拂過幾本書,抽出一兩本,然後隨手放了其他進去。

微微俯下身時,腰腹的身段展現得非常柔韌,臀部圓潤的弧度跟雙腿的線條修長的明顯。

文硯修琢磨多出來的書要放在哪裡,或許箱子會比較合適。

身後忽然抵上來一堵火熱的肉牆,文硯修顯然一頓,低下頭,沒有反抗,也沒怎麼理他。

“我錯了。”沈讓貼在他耳邊說。

文硯修一時被唬住了,沈讓主動說自己錯了,這件事就挺玄幻的,因為他總覺得就算錯了,他也是對的。

想了想,可能隻是在哄自己。

文硯修側過臉,語氣淡淡的:“你先放開我。”

沈讓聽話的放開他,但下一秒,又朝他靠近了些:“你從來都沒有對我這麼冷淡過。”

像是在控訴,文硯修嗓子悶悶的說:“我覺得你做的太過分了。”

他知道沈讓在床上這方麵的事情玩的花樣比較多,儘管理解,但真到了快要崩潰的份上,文硯修還是沒辦法接受,特彆是在健身房那種,隔音不好,很輕易被人發現的地方。

如果在家裡,他或許還沒這麼鬱悶。

文硯修看了他一眼:“以後在外麵不可以這樣做。”

沈讓抓著漏洞問:“在家就可以嗎。”

文硯修沒說話,推開他往外走了,還沒走兩步,就被沈讓從身後抱住:“彆不理我。”

文硯修想了一下,問他:“你忙完了嗎。”

“本來就沒事忙。”沈讓無時無刻不在控訴,文硯修隻能輕輕嗯了一聲。

接著又不說話,兩人出了房間,文硯修在床頭櫃放下一本書,看見他們生日合照的相片,心裡又軟了幾分。

沈讓給他倒了杯水:“你是不能接受嗎?”

文硯修反應了一下,才知道他問的是什麼,回憶起來的過程簡直不能細想:“你很喜歡這個嗎 ?”

沈讓毫不掩飾:“喜歡。”

文硯修咬著杯沿,似乎有些難以啟齒:“把你弄臟了。”

沈讓說:“你可以做得更過分。”

最好一點一滴全都落在沈讓胸前,腹肌,享受著被文硯修好好的包裹的感覺。

還要文硯修的眼淚,崩潰的叫喊,都隻能沈讓聽見。

文硯修心裡還是有些鬱悶的,但也緩和不少,不至於不跟沈讓交流,隻是態度上淡了點。

就是這樣,沈讓都不願意,心裡很不舒服。

想要文硯修跟以前那樣滿心滿眼都是他的樣子。

不過就這樣的情況,文硯修也沒堅持太久,跟沈讓生疏這件事,就跟用小刀子在他心臟上慢慢的刮肉的感覺,疼不疼另說,主要是很難過。

所以在假期的最後一天,沈讓走到他書桌前,撥弄著文竹的葉子,醉翁之意不在酒:“冰箱裡快清空了,去一趟超市。”

文硯修應了他的邀請,調侃:“是青椒炒肉還是西紅柿炒蛋。”

“都要。”沈讓攬著他的肩膀去換衣服。

換好衣服去附近的超市,正在考慮選哪個青椒的時候,忽然聽見有人喊了一聲。

“文老師。”

文硯修抬頭看去,一個穿著夾克外套牛仔褲的年輕人站在麵前。

他仔細回憶了一下,好像有點印象:“你好。”

沈讓看了他一眼,很難得,居然有能讓文硯修記起來的人物,應該挺熟的。

錢致咧開嘴一笑,看到沈讓後,又見他們之間的氛圍不一般,了然道:“你結婚了。”

文硯修嗯了一聲,充當中間人互相介紹。

錢致說:“看來這位一表人才的沈先生肯定有什麼過人之處,不然怎麼會打破你不結婚的原則呢。”

文硯修不否認:“你這麼說也對。”

錢致忽然覺得沒意思,想起什麼又問:“你好像把我聯係方式刪了吧,要加回去嗎。”

“不了。”文硯修委婉的拒絕,“加了也不說話,而且錢先生的通訊錄裡,也不差我這麼一個。”

“行吧,有機會下次見麵。”錢致很隨意瀟灑地推著購物車走了。

突如其來的一個人,說了些奇奇怪怪的話,文硯修看見沈讓正在等他解釋。

文硯修想了想:“以前的相親對象。”

再詳細的,文硯修覺得不能說出口,錢致這個人跟他的姓一樣,很有錢,當初看見文硯修的第一眼,直接提出了交往的意圖。

文硯修看他第一眼就已經沒什麼意思了,何況這人開口也挺囂張放肆的。

之後提出交往失敗,錢致起了想包|養他的心思,雖然後來用開玩笑這三個字打哈哈過去了,但文硯修始終難以忍受,回去就把人刪了。

沈讓確實挺醋的,但這個醋不是因為這個人,而是當年文硯修去相親的行為。

畢竟文硯修是從高中就喜歡他的。

兩人來到地下停車場,將買齊的東西放在後座,上了車後,沈讓悠悠的開口:“他看起來挺喜歡你的。”

“你看錯了。”文硯修說。

“為什麼要相親?”沈讓問。

文硯修心想,其實理由也很簡單:“因為你回國了。”

沈讓畢業後直接回國進入外企工作,是五年前的事,文硯修在班群裡聽說的,有個跟沈讓父母認識的同學說,沈讓最近在相親。

當年對沈讓的傳言五花八門,什麼都有,文硯修各個版本都看了個遍。

不過傳言就是傳言,沒有完全證實,文硯修卻抓這點希冀,信了。

高中畢業後,沈讓退群,因為沈向明跟黎陽舒管教的嚴格,高中時期是不被允許帶手機上學的,所以跟同學的聯係極少。

等畢業了,很多人互相交換聯係方式,唯獨沈讓沒有,他畢業就出國,就好像完全失聯了那樣,文硯修也失去了跟他唯一的聯係,很多事情隻能靠班主任來傳播。

至於班主任為什麼知道,因為她跟黎陽舒關係不錯,有來有往的。

但文硯修也沒有那麼的高尚,他確實有找想結婚的心思,隻是回回都失敗了。

他不是不想結婚,其實是想結婚的對象,不是自己想要的。

文硯修的一句因為你回國了的解釋,在任何人聽來都覺得很奇怪,不理解。但相處久了,沈讓大概能懂他說的意思。

一句沒頭沒尾的解釋裡蘊含著隱晦的愛意。

文硯修喜歡沈讓的那一刻,就沒想過能跟他在一起,兩人差距太大,性格也不匹配,甚至他覺得自己的性子很無趣,像沈讓那樣的人,會擁有更合適的小太陽。

他也從不認為自己的喜歡有多純粹多特殊,跟一些喜歡過沈讓的人沒什麼區彆。隻是十幾年來,文硯修會常常在想他,想那一段短暫的高中回憶,他感覺自己病了,卻不想治療。

在沈讓沒回國之前,文硯修確實沒什麼心思談戀愛或者結婚,看著周圍人一個個步入婚姻殿堂,他沒有任何心生羨慕的感覺。

直到聽說沈讓去相親。

沈讓握著他的手問:“如果我沒有回國呢。”

“不回來也不會怎麼樣。”文硯修笑了笑,“最多一輩子不結婚,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假期結束的第一天,初三離中考的日子還不到一百天,五月有兩次大型的模擬考試。

文硯修對比最近的幾次考試,林素的成績都很穩定,而且林素的同桌也有很大的進步。

文硯修想了一下,這孩子有把他的話放在心上,但是隨口一說,隻是想分散她的注意力,沒想到會記在心裡。

“老師,試卷。”

文硯修抬頭看見林素捧著一遝試卷,上麵還記著沒交卷子的名單:“是你啊,惠玲怎麼沒來。”

“她要去上廁所,我來幫她送。”

惠玲是數學課代表,平時收作業都是她來負責的,文硯修笑了笑,問她:“你最近沒睡好嗎。”

“怎麼可能睡得好,最近考試這麼多。”年級第一也是很有壓力的,但林素不想讓老師,也不想讓媽媽失望。

“這麼厲害。”文硯修給她遞了顆薄荷糖,“這個提神很有效。”

林素說:“下一節是你的課,我不會睡覺的。”

“臨近下課十分鐘,你可以睡一會兒。”文硯修也不介意這點時間。

林素明顯開心了點:“好吧。”

接下來的一周,文硯修都在忙考試的事情,因為臨近中考,開會的時間也越來越多了。

他跟沈讓各忙各的,大家都抽不出時間來,比起之前膩膩歪歪,現在隻能在床上偶爾溫存一下,沈讓想做,又考慮到文硯修明天要上班,最後也沒下手。

沈讓咬著他的胸口,語氣沉沉,欲|求|不滿:“彆上班了,我養你。”

文硯修好想笑,結果胸口一吃痛,他又求饒:“不笑了不笑了,你輕一點。”

“你周一下午是不是沒課。”

文硯修嗯了一聲:“有事嗎。”

“我那天下午有標書演講,你要不要來。”

“好啊。”

“我讓方南嘉帶你進去。”

競標會在會場的會議室舉行,文硯修隻知道沈讓他們很早之前就準備標書的編寫與修改,演講部分沈讓親自上。

出發前,沈讓給文硯修挑了件西裝,比起平時穿的,已經算是正裝了。

“這次規模很大嗎?”

沈讓點頭:“算大。”

幫他穿好後,沈讓多看了兩眼:“很帥氣。”

文硯修給他鼓勵:“你也是。”

到了會場觀眾台,方南嘉坐在旁邊,小心翼翼的搓手:“搞得我有點緊張了 。”

現場抽簽的號碼是方南嘉抽的,六號,不算前也不算後。

文硯修作為局外人是他們團隊中最冷靜的那個:“相信沈讓。”

“我當然相信。”方南嘉往後看了看,“可是來競標的人太多了,連海岩這樣的企業也在,我們勝算不大。”

文硯修倒是看得很開:“儘力就好。”

“等吧等吧。”方南嘉說。

沈讓準備充分,標書是他自己編寫,後續也跟其他人一起參與修改,除了他,沒人比他更清楚標書的內容,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有自信的底氣站在演講台上。

身後投影儀的燈光聚攏在他身後,沈讓身材修長,氣場強大,語氣沉穩有力,邏輯清楚,一舉一動充滿著斯文成熟的魅力。

文硯修目不轉睛的盯著,幾乎移不開眼。

在高中時,沈讓作為年級第一,在國旗下講話的機會隻多不少,語氣冷硬,邏輯清晰基本就是彆人對他最深刻的印象。

不過當年他在台上表現得麵無表情,就連鼓勵時也都是冷冷淡淡毫無感情,跟現在的沈讓還是有差彆的。

文硯修微微鬆了拳頭,他這才發現 ,原來自己也是緊張的。

最後做結語結束,周圍響起整齊的鼓掌聲,還有熱烈的討論聲。

方南嘉鬆了一口氣:“還好還好,也算是大獲成功了。”

沈讓的目光在評審團停留半分,隨後移動觀眾台前,捕捉到文硯修的眼神,對他微微一笑。

文硯修耳根發熱,手心也出了汗。

竟不知這會議室的空調到底開沒開,怎麼會熱烘烘的,烘得人臉紅。

沈讓下台時,方南嘉跟宋之昂激動的過去接人,文硯修隻能被擠在後麵。

幾個人圍著他,沈讓一一安撫他們,目光越過幾個人影,跟文硯修對視,無聲的動唇,文硯修看清楚他的口型:“沒事了。”

那個眼神,文硯修這輩子都很難忘記,非要形容的話,那就好像一直漂浮在海麵,無人在意的小帆船,終有一天靠岸了。

方南嘉最先發現端倪,立刻將人推到班長那邊:“恭祝沈老大凱旋。”

競標會還沒結束,他們坐回原來的位置,隻是順序變了,沈讓坐在文硯修旁邊,兩人西裝革履,乍一看,還以為是情侶款。

方南嘉已經在計劃待會兒回去要不要開個聚餐,都不考慮後麵有沒有機會評選上,反正開心最重要!

“待會兒回公司,我讓公司的人先排成兩列迎接我們,然後禮花得帶上,最後一起鼓掌……再來張大合照,掛走廊上!”

文硯修很認真的聽,也很認真的在笑。

沈讓很淡定的看著他,湊在他耳邊低聲道:“少一個流程。”

“什麼?”文硯修心想,原來沈讓也喜歡這種儀式感嗎。

“少一個吻。”

第69章 “你懷孕了”

還沒等文硯修反應過來,沈讓繼續說:“等進了公司大門,在他們鼓掌的時候,有人給我親一口,就差不多了。”

確實是很美好的流程,文硯修握著他的手,溫熱的指腹摩挲著他的指縫:“你想要多少都行。”

因為他們來的時候,是分開的,沈讓自己有開車,回去的時候拉著文硯修單獨上了車,其他人坐公司車,非常識趣的沒去打擾。

沈讓剛坐穩駕駛座,一轉臉,文硯修的唇覆上來,柔軟的觸覺短暫的停留。

趁著沈讓明顯頓住,文硯修上半身重新坐直,係著安全帶:“好了,我們回去吧。”

沈讓專注的看他,如此淡定,卻不知耳尖的泛紅早已出賣了他。

回去接近五點半,在結果還未出來之前不宜張揚,方南嘉隻好叫了個外賣,點貴的,好吃的,好喝的,當下午茶犒勞一下大家。

吃到最後散場,雖然一不小心“加了班”,但競標順利,大家都是高興的。

文硯修周二開始課程便滿了,左右都是監考或者上課,其實上課也沒什麼上的,除了講題就是複習,更多的是把自由時間都留給他們自己安排複習。

不知不覺來到周五這天,在一次很簡單的晚飯中,沈讓隨口說起他們中標的事。

文硯修很是意外,笑了笑:“恭喜。”

沈讓卻沒有絲毫放鬆:“接下來有的忙了。”

文硯修說:“忙是好事。”

沈讓理所當然:“我擔心沒時間陪你。”

“都是大人了,不需要陪。”文硯修覺得自己這番話很體貼。

可惜沈讓直接戳破他的小心思:“有一天晚上,不知道是誰半夜睡不著給我打電話。”

文硯修微微紅著臉頰,眉眼春意十足,看起來生動極了:“是你在縱容我。”

“我想你還來不及。”

接下來的行程被沈讓一語成讖,忙,非常忙,早出晚歸,甚至差點歸不了。

公司在市中心,離越臨灣實在太遠了,沈讓堅持每晚回家,所有人都勸不動,文硯修知道他堅持的意思,索性主動陪他待在公司裡。

學校的事情雖然也不少,但沒有晚自習的時候,文硯修還是固定時間下班的,所以也不算太麻煩。

直到沈讓要出差了,文硯修表示陪著去出差,不太可能。

沈讓看著他幫自己收拾行李,假借幫忙之意,蹲下來一起整理,過程中手臂碰著對方的,又或者不小心撞在一起,沈讓探進去,修長的手指在文硯修的掌心撓幾下。

文硯修看著他,忍著那股瘙癢:“我會每天給你打電話的。”

“是嗎,電話夠嗎。”

文硯修想了想:“那你辭職吧,天天在家等我回來,我養你。”

台詞被搶了,沈讓見好就收:“怕你壓力太大 ,還是算了。”

周六有測驗,文硯修不能去機場送人,但是在手機跟他說了路上平安。

沈讓回複了個表情包,這次是貓貓頭,睜大眼睛萌萌噠,很難想象沈讓微信裡藏了這些表情,雖然文硯修知道這些都是他在公司群裡薅的。

一連幾天,文硯修都睡得很晚,但是他又不困,每天看書也無聊,所以在簡檸發出邀請的時候,他二話不說就答應出門了。

簡檸戳了一杯酸梅汁來喝:“沈讓什麼時候回來啊。”

此次出行還帶上了方南嘉,方南嘉又拎了個公司同事宋之昂過來,二人行變成四人行,大家互相認識小酌一杯,也算是其樂融融。

吃飯途中,方南嘉去洗手間,回來時打開包廂門對著文硯修一笑:“班長,你看誰來了!”

文硯修看過去,頓了很久,仿佛是腦子在快速轉動搜索功能,最後定格在一張照片上:“周森源。”

周森源哈哈大笑:“班長還記得我呢,真難得,你在這也不跟我們說一聲,我們七班的人在隔壁聚會啊。”

那些班群都設置消息免打擾,文硯修平時也不愛刷這些消息,自然就錯過了。

方南嘉說:“我剛經過的時候,就這小子認出了我,然後我就趕緊來找班長。”

方南嘉畢竟不是七班的人,但因為沈讓的關係,他經常竄門,大家自然而然對他眼熟。

周森嚴對他們招招手:“一起過去玩會兒,你朋友也一起來,人多熱鬨嘛。”

簡檸最愛熱鬨,宋之昂也不差,這兩人一臉興奮的就這麼跟人家走了,文硯修隻好在後麵跟上去。

而且這些年聚會,文硯修除了剛畢業參加過一回,也就再沒出現過。

而當年在班上文硯修因為性格太老實,又樂於幫助同學,所以很容易跟班裡的人打成一片,當然也正因為如此,作為班長就很難嚴厲起來,當然這也不妨礙他們感情好,可以說跟沈讓在班上的人緣形成了明顯的對比。

所以在文硯修一進門後,包廂裡好幾個人異口同聲的哇了一聲。

“周森嚴出門一趟挖了個班長回來啊。”

“那可不,這是方南嘉,還記得不。”

“哇靠,那肯定記得啊,沈讓也來了嗎?”

周森嚴說:“我沒見到。”

方南嘉說:“他還在外地呢。”

文硯修跟好幾個人都抱了一下,有人眼尖的發現:“班長,你結婚啦。”

文硯修點頭。

現場瞬間嗷嗷一片叫聲,班長都結婚了,我特麼還沒脫單呢!

“那你怎麼不帶出來一起玩嗎。”

方南嘉邊喝酒邊隨口說了句:“他家屬去外地了。”

周森嚴問:“這麼巧。”

“我剛不是說了,沈讓去外地了。”方南嘉笑得賊兮兮的看著他們呆滯的反應。

呆滯過後就是極致的爆發,現場一片混亂,文硯修瞬間變成今天的主角,被他們拉在中間。

他想要求救的時候,簡檸已經混在其中跟人聊得老開心了,根本顧不上他,方南嘉是屬於煽風點火的那個。

文硯修看了眼宋之昂。

宋之昂一臉你彆看我你彆看我的表情。

“……”

“所以你們當初是同桌,現在是夫夫?”

“結婚了,領證了嗎?”

“什麼時候的事情啊,沈讓不厚道也就算了,怎麼班長也不告訴我們一聲。”

“班長你太牛逼了,我記得以前班上有人還在猜沈讓以後到底會娶一個什麼樣的人,結果是 ,想象不出來,真的,誰能想得出來。”

大家聊得太投入了,文硯修又被夾在中間,手機順著兜滑了出來掉在皮質沙發上,有同學一屁股坐下去,要不是手機響了他還不知道呢。

“沈讓的電話!!!”

方南嘉:“放免提!”

文硯修茫然的看向方南嘉,那眼神特彆像在森林裡迷路的小動物一樣,非常無辜的發出求助信號。

可惜,方南嘉隻會吃瓜看戲。

文硯修想要伸手拿回手機,但是被旁邊一個大兄弟給死死抓住了手:“班長,咱們都好久沒見過沈讓了。”

如果說文硯修是稀有動物,那沈讓就屬於神出鬼沒的鬼,壓根見不到。

文硯修無奈的看著他:“現在不怕他了?”

那人撇撇嘴:“你保護我唄,像以前那樣,男媽媽。”

文硯修:“……”

電話接通的一瞬間,大家沒有發出一絲雜音,徹底安靜下來。

“硯修。”

周森嚴認真聽著,心說沈讓比學生時期那會兒的聲音還要更加的低沉一些,就跟厚重的小提琴那樣,讓人不自覺的屏聲息氣。

周森嚴回了句:“硯修不在。”

沈讓那邊頓了一下:“周森嚴。”

周森嚴一下子破防了,這麼久沒見,光聽聲音都能聽出來:“這都能認得出我來。”

“你們在哪。”

這一聽就好像來算賬一樣,大夥立刻放開班長,文硯修真的覺得他們很幼稚,跟小學生一樣,他接過手機。

“我在1307,遇到我們的同學了。”文硯修頓了頓,看向方南嘉。

方南嘉做出求饒的動作。

文硯修說:“方南嘉也在。”

“知道了。”沈讓掛了電話。

沈讓下了飛機直接過來,方南嘉跟宋之昂主動出門接人,回來時,沈讓就出現了。

沈讓的帥氣暫時不提,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主要是那氣場強大的跟領導似的,大家一下子就不敢放肆了。

還在牽著文硯修手腕的小王同學,一下子就放開手了。

沈讓走到邊上,客氣又疏離:“我來接人的,你們隨意,不用在意我。”

比起以前高中的冷漠,現在的沈讓其實多了幾分人情味。

方南嘉立刻站出來說:“放心吧,結了婚的沈讓那可是一等一的好男人。”

幾個人將班長抓起來送到沈讓身邊:“話說你們什麼時候在一起的。”

“回國認識的。”沈讓言簡意賅。

說完,沈讓攬著文硯修的肩膀說:“我們要先回去,不打擾你們了。”

沈讓的眼睛掃了一圈,重點落在周森嚴,還有剛才拉著文硯修手的同學,意味深長的說:“辦婚禮的時候一定請你們。”

周森嚴哈哈一笑:“那可好,一定參加。”

沈讓抬眸:“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你們以前很喜歡對著硯修叫‘媽媽’吧。”

至於這個綽號怎麼來的,除了是因為文硯修愛幫助人的性子,大事小事都能管,也有能力管。

還有的就是,當時小王同學因為考試失利,上體育課心不在焉扭傷腳,文硯修自動請纓背著他去醫務室,那可是兩百斤的小王同學。

檢查過後,因為小王同學的媽媽不在本地,文硯修隻好陪著他去了一趟醫院,感動得淚流滿麵的小王同學神經錯亂,班長,我好喜歡你,你好像我媽媽。

反正也不知道怎麼傳出去的,文硯修就光榮的同時擁有了,男媽媽,管家公之類的稱號。

沈讓說:“你們欠我一聲。”

等他倆走了,周森嚴還有點沒反應過來,“欠……什麼啊。”

方南嘉無奈的搭在他肩膀上:“欠他一聲爸爸。”

**

到家後,等沈讓把行李箱的東西整理好了,看著浴缸裡浮起來的小鴨子,文硯修忽然問他:“你真的想辦婚禮?”

“看你吧。”沈讓無所謂,他們現在的狀態辦不辦都行,客套話罷了。

“除了高中那群人,咱們的朋友一張桌都坐不滿。”文硯修也不是沒想過,隻是總覺得尷尬大於一切,隨便請吃一兩頓就差不多了。

“多湊湊總是有的。”沈讓見他沒這個心思,便說,“那就以後辦個金婚吧。”

“……你想得好遠。”

沈讓瞥了他一眼:“我還沒打算早死。”

文硯修想到老去的場景,笑著說:“你就算頭發都白了,也是最帥的老頭。”

“不可能。”

文硯修:“?”

“我會染發。”

“……”文硯修在浴室蒸騰的霧氣中眨了下眼睛,最後低頭抓了一下鴨子,又鬆手,抓一下 ,鬆手……又要抓的時候,忽然就被沈讓從水裡撈起來,鴨子翻倒了。

“以後你幫我染,我也幫你。”沈讓抱著他,一片赤|裸|濕淋淋的胸膛互相貼著。

文硯修低頭笑了笑:“幸好你隻是比我大一歲。”

能一起變老。

沈讓知道他說什麼意思,低頭堵住他的唇。

猝不及防的讓人抵擋不住,文硯修被人攻城略地,毫無反抗之力,手臂軟軟的搭在他肩上。

沈讓鬆開他的唇,問他:“想我了嗎。”

“想,想好久了。”文硯修近乎癡迷的看著他,仰著頭在他下巴輕輕一咬,又踮起腳,親他的臉頰,鼻尖跟薄唇,漸漸的來到脖子處。

“我很想你。”沈讓滿意了,帶著他的手往下,嗓音低沉沙啞,“它也想。”

小彆勝新婚,挨一頓必不可少,但出了點意外。

文硯修迷迷糊糊的問:“怎麼了?”

“沒套了。”

沈讓單臂箍著他,垂眸打量了片刻,前段時間不知節製,用了很多去,忘記補貨。

文硯修抱著他,雙頰微微泛紅:“不戴也沒關係。”

他又親了親沈讓的喉結:“試試吧。”

結果就是,差點掉下床了,要不是被床上那隻大玩偶熊擋住床的邊緣,他們就滾下去了。

一連幾天空檔期,文硯修受不了這麼狠的攻勢,哭個不停,沈讓幫他清理的時候,看見他紅腫的眼皮,問道:“怎麼每次都哭,又撐到肚子了嗎。”

文硯修都沒什麼力氣,但還是很重的點了下頭,在沈讓看來幅度很低。

“我喜歡你肚子鼓起來,很可愛。”

文硯修輕微閉上眼,一副沒聽見的樣子。

沈讓把裡麵的東西挖出來,不知道碰到哪裡了,文硯修嘴唇顫了顫,眼裡蓄著水看他。

沈讓說:“如果可以的話,我不介意把你肚子弄大些。”

文硯修擦了擦眼淚:“我介意。”

很可愛的樣子,沈讓忍不住低頭親了一口。

第二天是周日,文硯修一醒來就聽見浴室傳來洗漱的聲音,他呆呆的坐在床邊,一手捂著肚子。

沈讓走過來,坐在他左手邊,覆在他肚子上麵,蓋住他的手。

文硯修疑惑的看著他。

沈讓麵無表情的問:“你懷孕了。”

文硯修小聲的解釋:“沒有。”

“你有。”

“……”

沈讓下樓去做午飯,文硯修在床上休息,沒一會兒手機忽然震動了幾下,收到了沈讓的微信。

他打開一看。

沈讓發了個男孕肚的emoji表情包。

【沈讓:世上無絕對,隻怕有心人。】

文硯修心想,是有精人吧。

第70章 我們單純不了

文硯修不準備在這些事情上跟沈讓辯駁,因為知道自己說不過他。

而且沈讓並不是真的想要孩子,文硯修之前問過,可能因為家庭原因,沈讓對小孩子的態度都挺一般的,加上他身材高大 ,經常冷著一張撲克臉,給人的感覺非常的盛氣淩人,小孩子都不喜歡他。

所以他老說自己懷孕,不過就是在逗自己,也不知道有什麼好玩的。

文硯修在沙發上盤腿坐著,岩岩換了件清爽的紅色背心,有點像沈讓穿的那件籃球服,帶了條大金鏈子,看起來非常帥氣又非主流。

此時正趴在陽台上曬太陽,沈讓來來回回的走動,等重新進客廳時,文硯修從手機抬頭:“有人要來嗎?”

“方南嘉來送吃的。”

文硯修下意識瞧了眼沈讓的身後,沒見人:“怎麼不進來。”

沈讓以為他忘了,淡淡的提醒道:“昨晚他很囂張,現在他不敢。”

“……好吧。”其實文硯修也沒怎麼放在心上。

沈讓拿著兩隻大閘蟹:“他就在門口。”

文硯修說:“那就讓人進來吧。”

說著,將身上的外套稍微攏了攏,遮蓋餘下的痕跡,免得被方南嘉眼尖的看出端倪。

方南嘉一表人才,帶著笑,眉眼飛揚的走進來 ,對著文硯修一喊:“嫂子好。”

文硯修差點被噎了一下,麵色尷尬:“你不用這麼客氣。”

“應該的,畢竟昨晚是我不對,今天特來送上大閘蟹兩隻供兩位進食。”

沈讓看了他一眼,“方太監,過來幫忙。”

“靠。”方南嘉一下子就破防了,但來得快去得快,又沒事了,“我就知道班長絕對不會讓我在外麵等很久的。”

那大閘蟹不夠分,方少爺不知道給誰打電話,二十分鐘後,穿著廚師服的人提了五個新鮮的大閘蟹送上門。

沈讓推著方南嘉自己親自去蒸,文硯修在外邊扣好紐扣,想著也進來幫幫忙,被正要出來的沈讓拉著去前院看綠植,順便喂狗。

做飯任務突然降臨到方南嘉頭上,他嚷嚷著:“你不怕我把你家廚房炸了啊。”

沈讓正往盆裡倒水,頭也不回的說 :“那就法院見。”

飯菜出爐,文硯修意外的發現方南嘉的手藝一點也不差。

方南嘉一邊用剪子剪開蟹腿,一邊說:“沈讓以前要上課的時候,都是我做飯給他吃的。”

文硯修有些驚訝,知道他們感情好,不知道他們感情這麼好。

怪不得沈讓之前說,朋友,一人足矣。

他不是感情淡薄,是太深刻了。

沈讓需要的不是雪中送炭或者錦上添花,而是有人能在情緒上滿足他,進而全心全意的走進他的世界裡。

吃完後,方南嘉跟岩岩玩了一會兒就回去了。

下午沒什麼事做,沈讓拉著他的手說去收拾東西,文硯修很疑惑的看著他的背影:“收拾什麼東西。”

“你的。”

從舅母家裡拿回來的箱子,時間原因,還有兩個箱子放在文硯修單獨的書房裡沒打開過。

分彆是文硯修從小學到高中的獎狀,試卷,以及部分書本,另一個則是一些雜物,至於另外一個箱子裡的課外書都被文硯修整理出來了。

文硯修基本沒怎麼用過這間房,說是書房,其實也是堆雜物的地方,他就算有工作,也更願意跟沈讓待在一塊。

沈讓亦是如此,所以他們當初留下的兩間書房,其實沒多大用處,如果說唯一比較有實質性作用,那大概是給方南嘉留宿。

他們坐在毯子上開始盤東西。

第一個箱子可以說都是文硯修學生時代的產物,寫滿的錯題本,破爛的草稿紙,抄寫古詩詞句的原稿紙。

沈讓翻了幾頁,發現文硯修的字體工工整整的,小學生一筆一劃,能想象得出,小硯修坐在書桌慢吞吞寫字的模樣。

還有幾本作業本的封麵破破爛爛,看著像是被撕的,其中一本裡麵有圓珠筆亂畫的痕跡。

“你畫的?”

文硯修湊過去一看:“孔望畫的,他以前喜歡在本子亂畫。”

連續好幾本都有,沈讓垂眸,語氣淡淡:“你這是被欺負了。”

然而即使如此,文硯修也隻是一笑而過,用最溫和的語氣說出最殘忍無奈的事實:“寄人籬下,沒辦法。”

沒有母親的庇護,也沒有屬於自己的家,那個時候的世界對文硯修非常的冷酷無情,剝奪了一切任性的權利,隻能乖乖被迫懂事得成長。

但這並沒有影響他分毫,反而是從容儒雅的接受這一切。

沈讓發現文硯修身上又一個吸引他的點。

“把獎狀貼牆上。”

文硯修驚訝:“貼這些。”

“我上次去舅母家裡看見一牆壁都是孔望的獎狀,彆人有的,我們硯修也要有。”

文硯修失笑的擺了擺手:“算了吧,我都多大了。”

“多大?”沈讓瞥了他一眼,“你比我小。”

“……”

文硯修心想,那確實是,您老人家比我大一歲。

另一個箱子就全是日常用品。

泛黃的杯子。

不能用了。

爛掉的手表。

也不能帶了。

起毛球的頭巾。

看起來臟臟的也不能用了。

文硯修說:“這些扔了比較好。”

確實沒太大的用處,沈讓嗯了一聲,拿了個垃圾袋將不要的放進去,箱子一下子就空了。

“硯修。”

沈讓叫了一聲。

文硯修抬眸:“嗯。”

“當初怎麼就帶了一個箱子走。”沈讓心思藏得深,到現在才問出口。

就算明知道答案,他還是想聽文硯修親口說。

文硯修低頭擺弄著幾張紙,眉眼舒展,語氣那麼認真:“那是我當時全身上下最貴的一個箱子。”

沈讓知道這箱子的情意有多重,可能他自戀一點,這箱子陪著文硯修度過了一段艱難的時光,才能一步步走到他麵前。

現在回想起來,很多事情都是冥冥注定的。

“你的東西不可以拿回來嗎?”文硯修忽然抬頭問他,像是一時興起。

沈讓明顯頓了一下,“我以前的東西,都不是什麼值錢的。”

文硯修不認同這樣的說法:“你每個階段經曆的事情,留下的物品都是最值錢的東西。”

這話的確是文硯修能說出來的,畢竟他連高中這麼瑣碎的東西都能保管的這麼好。

說走就走,雖然文硯修也挺擔心會遇到黎陽舒跟沈向明,天公作美,今天不僅陽光明媚,這兩夫妻也不在家。

沈讓的東西,隻能用三個字來概括,含金量,都是些非富即貴的物品。

文硯修最眼饞就是沈讓一櫃子的獎杯,他看著問:“能搬走嗎?”

“可能需要請人幫忙。”

文硯修還發現這房間打掃得很乾淨,但從小到大住的地方竟然少了些人情味,不知道是太久沒住的原因,還是彆的。

文硯修走到玻璃櫃前,那種違和感更加的強烈。

沒有玩具,沒有圖書,沒有愛好。

這裡的一切彰顯得都是屬於沈讓一個成年人該有的裝修成果。

文硯修相信沈讓小時候在物質方麵過得不錯,但精神方麵應該是時刻緊繃著的。

黎陽舒可以說在某方麵是成功的,雖然文硯修不認同這樣的做法。

這時候,沈讓的手機響起來,他接通後,沒幾分鐘便掛了電話。

“我要拿點東西,你在這裡等我回來。”

文硯修點頭:“我就在這裡收拾。”

沈讓這一趟出門,特彆久,久到文硯修聽到下麵的動靜,出去一看,發現竟然是沈向明。

沈向明看見他也很驚訝,一瞬而過又恢複冷靜:“沈讓不在?”

“伯父好,他出去了,一會兒就回。”

沈向明走過去,門沒關上,裡麵的景象一覽無餘:“這算是在劃清界限嗎。”

文硯修搖搖頭,“隻是想給他一份歸屬感。”

沈向明微微蹙眉,“我雖然挺欣賞你,但有時候並不認同你的想法。”

文硯修笑起來:“何必認同,我跟你的出發點本來就不一樣,沈讓是你的兒子,你心疼過他嗎。”

沈向明道:“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他如果疼了,就會喊出口,我心不心疼他不重要。”

“嗯,看來我確實跟伯父談不來。”

沈向明轉身要走,便看見沈讓正在樓下,也不在乎他聽沒聽見,繼續往前走了。

文硯修怕那些話令他失望傷心,小聲的問:“都聽見了?”

“從來不知道文老師這麼會辯駁。”沈讓承認剛才他的心情很不錯,而且他本來就不會再為父母的話而感到傷心。

文硯修見他還有心情說笑,微微鬆口氣:“剛才那些話彆放在心上,也不要難過,我會心疼的。”

沈讓沒吭聲,隻是看著他的眼睛,大概過了幾分鐘。

“硯修。”沈讓忽然叫他,眼神那麼專注,語氣那麼認真,“你怎麼這麼好。”

收拾了兩個行李箱出門,沈讓的後車廂都要被塞滿了,文硯修看見一個沒見過的紙箱子,估計就是他剛剛出門拿的東西。

他問:“是什麼?”

沈讓保留一份神秘:“回去再拆。”

這令文硯修愈發的好奇,車子在陰暗的樹蔭下駛出,車身漸漸被明媚燦爛的陽光照耀。

回到家後,沈讓箱子都來不及整理,而是把紙箱子拿出來,文硯修看過去,問他:“是要我來拆嗎?”

沈讓想了一下:“我來吧。”

他拿出美術刀,在包裝好的地方劃線,箱子打開,裡麵是一些殘舊的工具。

文硯修覺得眼熟,直到沈讓拿出一個小小的伸縮布袋,張開手心,將東西倒出來,是一枚陳舊的戒指。

文硯修震驚片刻:“……這是,我做的戒指,怎麼在你這,老板明明說找不到了。”

“老板退休前說,這是你心愛之物,我求了無數遍,求他務必找到。”

沈讓掌心合攏,帶著一份強勢:“文硯修 ,你這輩子都隻能栽我手裡了。”

文硯修做兼職那會兒,正是精神恍惚不務正業的時候,腦子清醒時想的也是沈讓,所以在老板的教導下,便打下了這枚戒指。

因為是第一次,所以手工特彆粗糙,內環刻印的sr這兩個字母,也都是重複有陰影,並不完整的。

文硯修很珍惜,卻在那一天不小心被客人撞了一下,戒指落在地麵,朝前滾落,滾進了隔間的茶室裡。

文硯修找了很久。

他看著戒指上陳舊的痕跡,激動的問道:“在哪裡找到的?”

“牆角。”

老板退休,工作室來了個大清潔,將地毯都掀起來,所以才找到的。

文硯修難以置信,又欣慰一笑:“可惜帶不上了。”

當初是隨便選了個標準男性尺寸做的,如今看來,並不匹配。

“那就用鏈子帶上。”沈讓說,“這是我的。”

文硯修點點頭:“這是你的。”

他做的時候以為這輩子都沒機會送出去,丟掉的時候也以為這輩子都找不回來。

現在展現在他麵前的一切,何嘗不是奇跡發生。

文硯修何其有幸,他低眉一笑:“你怎麼瞞著我。”

“不然哪來的驚喜。”

剩餘的工具也是老板送給他的,說是硯修常用,沈讓想著硯修喜歡搗鼓小玩意,順手拿回來,讓他平時陶冶情操。

“你既然喜歡,那就改造一間工具房。”

文硯修說:“不用這麼麻煩。”

他發現沈讓好像真的挺喜歡功能房之類的,想起他一櫃子的獎杯,他開玩笑:“那不如打造一間屬於你的榮譽房間。”

沈讓看了他一會兒,臉不紅心不跳的淡定:“是個好主意,最好在裡麵擺張床,方便我們。”

文硯修被他說的小臉一紅:“你怎麼……”

“可以開發多區域模式。”

文硯修無端想起影視房,那地方夠大,屏幕夠清晰,做的時候,叫聲都有回音……而且他們偶爾也會看看 動作片,模仿裡麵的動作內容。

不行,不能繼續想。

“看電影也不一定去影視房。”文硯修說,“如果可以的話,客廳開空調,我們捧著熱茶,坐在沙發上,一起蓋一張毯子……”

沈讓顯然頓了一下,很認真的在考慮可行性:“沙發太小,做不了。”

“……”文硯修試圖扭回正道之路:“我的意思是單純的看電影。”

沈讓看著他:“我們單純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