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1 / 2)

邢溫書處變不驚,抬頭對上謝安雙帶笑的雙眸。

近在咫尺的麵容使人驚豔得幾乎挪不開視線,熾熱鼻息灑在臉側,如輕羽般緩緩掃過,掠起一片葡萄酒的香甜。

他與謝安雙平靜對視:“近日天氣寒涼,陛下飲冰酒極易受寒,望陛下以龍體為重。”

謝安雙輕挑眉,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邢公子莫不是想轉移話題?”

邢溫書承認得乾脆:“陛下聖明。”

“……你倒是實誠。”謝安雙輕哼一聲,“不怕孤降罪於你?”

邢溫書態度不變:“臣方才說了,陛下聖明,故而臣相信陛下不是這般不講道理之人。”

聽他這般言語,謝安雙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邢二公子這溜須拍馬的功夫,倒是比你那死板的爹和兄長要好上不少。”

“不敢當,臣隻是直說心中所想。”邢溫書說得真誠,就好似他所言確如他所想。

謝安雙隻將他這話當耳邊風於耳畔過了一遍,半個字的印象都沒留下。

畢竟這兩年的昏君他可沒有白當,該有的自知之明他自然還是有的。

他踱步回到軟塌前坐下,將手中酒杯遞給身側女子,單手支著下巴,饒有興致地看著邢溫書:“你既是回來當丞相,那孤可得再好好考考你對近日京城朝堂的了解。”

說到這裡,他停頓片刻才意味深長地繼續:“孤的朝堂可不養什麼都不知道的廢物。”

邢溫書拱手:“臣願接受陛下考察。”

他應得乾脆,想來是早有準備。

倒是謝安雙摩挲一下下巴,沒想出什麼問題來。

說實話,作為一名合格的昏君,他自己好像才是那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廢物”來著。

他神情不變,最後乾脆隨口道:“那孤便問你,近日來京城內可有何大事?”

邢溫書思索片刻,回答:“臣回京時察覺道路人煙稀少,聽聞是近日來京城中出現一名蒙麵賊人,幾日內已招致五人重傷,京城百姓人心惶惶。臣以為此事應是京城內亟待解決的首要大事。”

謝安雙聽他說完,單手搭在軟榻一側撫上手,有一下沒一下的輕輕敲擊,清脆聲響回蕩在重歸靜謐的禦書房內,似乎在思考什麼。

包括邢溫書在內,無人能猜出他此時的想法,邢溫書也做好了再被刁難的準備。

然而好半晌後,謝安雙疑惑地扭頭看向一旁的老太監:“福源,有這事麼?”

被他喊到的福源神色多出幾分無奈,規矩上前道:“啟稟陛下,昨日吏部尚書曾向陛下稟報此事,當時陛下在與身側姑娘談笑,最後隻以都是些雞毛蒜皮小事為由將尚書大人打發走,興許是沒細聽。”

“噢。”

謝安雙麵不改色地應一聲,將視線重新轉回邢溫書身上,繼續問:“那依邢二公子之意,此事又當如何對待?”

邢溫書隻簡略沉吟片刻,規矩回答:“京城乃是陛下日常活動區域,賊人敢在京城中這般作為,並且屢屢得手,可見賊人膽量身手並不一般。臣聽聞陛下平日喜好獨自出宮散心,萬一那賊人找到空檔傷到陛下就不好了。”

“故而臣以為陛下可以加強京城與宮中的守衛,抓緊對賊人的搜查。此外平日減少獨自行動的次數,最好安置一名信得過的侍衛,保護陛下安全。”

謝安雙坐在高出一階的位置上,不緊不慢地輕抿幾口酒,看起來興致缺缺,在邢溫書講完後漫不經心地開口:“短短幾息便能思及此,邢二公子果真是有備而來呢。若孤不給你個丞相當當,還真是孤的不是了。”

邢溫書像是聽不出他話語裡的陰陽怪氣,平和應聲:“承蒙陛下抬愛,臣隻願能追隨陛下左右,為陛下效力。”

“嗬,為孤效力。”謝安雙輕嗤,“漂亮的場麵話孤早就聽膩了。孤要的,是你的誠意。”

邢溫書恭敬回答:“臣願聽憑陛下一切差遣。”

謝安雙輕抿口酒,勾唇一笑:“那孤要你當孤的侍衛,做孤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看門犬。丞相大人可願意?”

他的話音落下,便見邢溫書抬眸看向他,烏黑的雙眸中似乎浸出一抹淺淺的笑意。

“臣願聽憑陛下一切差遣。”

邢溫書依舊是這樣的回答,謝安雙卻總感覺他之前一直就在等著他這句話似的。

謝安雙垂眸微斂情緒,唇角笑意不變:“看來丞相大人誠意還不錯。那孤便允你今日回府同你那木頭兄長過個元宵,明日起就到宮中來兼任孤的侍衛。”

“謝陛下。”邢溫書拱手行禮,言行叫人挑不出分毫錯處。

謝安雙將杯中餘酒飲儘,懶洋洋地擺擺手:“行了,都下去吧。孤乏了,還有何事等下次再說。”

邢溫書和其餘大臣們也隻得依言告退離開。

官員們離開後,謝安雙又將屋內其餘人統統屏退,隻留下身旁女子。

待到最後一位宮女走出禦書房關好房門,原本還靠在謝安雙身側的那名女子二話不說站起身,拉開與謝安雙的距離。

謝安雙故作傷心:“人剛走就嫌棄我,茹懷師父好無情哦。”

被他喚作“茹懷師父”的女子更加無情地送他一個白眼:“要不是為了維持你那勞什子的昏君形象,你以為我樂意陪你瞎折騰?”

茹懷是謝安雙在十歲左右時無意中救下的一名江湖人士,當時他還是一名沒有自由的小皇子,偷偷給茹懷送過傷藥,幫助她恢複。

後來茹懷就教他武功作為報答,他不想平白占人便宜,乾脆拜她為師。

如今茹懷年至三十,看起來卻仍是桃李年華,平時以賣藝不賣身的花魁身份隱匿於京城最著名的煙花之地。在謝安雙登基為帝之後,茹懷是陪他逢場作戲最多的,也時常會給他提供一些京城市井內的消息。

他今日把茹懷喊來,也是為了討論方才邢溫書提及的蒙麵賊人之事。

茹懷顯然也想到了這點,嫌棄完謝安雙後又轉回正題:“方才你說不知道蒙麵賊人的事情,應當是你裝出來的吧?你今日找我來是想問這個?”

謝安雙點點頭:“師父知道什麼彆的消息麼?”

茹懷沉吟片刻,將自己這幾日了解到的梳理一遍後才給出回答。

“這件事情直到這幾日才開始傳遍京城,我了解到的還不多,大致是聽說那蒙麵賊人如今已致五人重傷,三人是普通百姓,兩人是官家子弟。”

“那兩名官家子弟就是前夜和昨夜被刺傷的,因為他們這件事情才傳開來。”

謝安雙聽完,眉間輕蹙:“可有傷及性命?”

茹懷搖搖頭:“那賊人似乎沒有打算下狠手,看起來更像是想製造恐慌,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