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中了刀,秦非恕還是將圍攻的大多數刺客都劈倒在地。
在侍衛的圍剿下,剩餘的刺客也死的死、抓的抓。
方才刺客跳出來的時候,滿座賓客有的倉皇逃離、有的奮勇救駕,如今一切安定下來,所有人都驚魂未定地坐在原地。
秦非恕半身鮮血,從容不迫地叫人將刺客的屍體拖下去、再將榮花編織的花毯鋪在滿地赤紅上,用榮花濃烈的香氣掩蓋住血腥味。
亂子中受傷的人也分配了太醫來救治。
“朕今日壽辰,讓諸位看了場特殊的表演。”秦非恕站起身,端起酒杯,環顧一圈,目光帶著戰場廝殺時的霸氣,“我大周繼承天運,戰場殺敵,從不懼怕任何魑魅魍魎!這場表演朕很喜歡,痛快!當滿飲此杯!”
他的傷口還未包紮好,隨著他舉杯一飲而儘的動作,鮮紅的血揚灑滴落在玄金色的地毯上,轉瞬洇開一朵朵暗色的梅花。
百官和世家子弟互相看看,一同舉杯,齊聲道:“陛下英武!”
秦非恕“哈哈”一聲,重新坐下:“壽宴尚未結束,諸位請繼續用些美食美酒。”
陸迦站在原地,看著秦非恕袒露著半邊肩膀由太醫包紮,表情略有些奇怪。
“獻玉侯可曾受傷?”
一聲問候讓陸迦回過神來。
他抬眸,剛好對上秦非恕關切的眼神。
秦非恕對後背上深可見骨的刀傷渾然不在意,對左近吩咐:“獻玉侯身上染了血,為獻玉侯拿件新衣。”
陸迦深深地看了秦非恕一眼,等侍官捧著衣衫過來,才躬身道:“陛下,臣受了驚,請允臣暫且告退。”
侍官和宮女看他的眼神帶了點不滿——陛下舍身相救,獻玉侯卻如此冷漠地抽身就走?但凡落點眼淚,都算他知道演一演!
秦非恕反倒大方地道:“既然如此,獻玉侯便回去好好歇息。”
他看了眼被侍衛打暈在地的刺客,“朕定會將這事調查個水落石出!”
等陸迦離開,侍官才略帶不滿地低聲問:“陛下,萬一獻玉侯和刺殺有關……”
秦非恕再度端起一杯酒:“不止獻玉侯,其他人朕也不會拘著。”
侍官一怔,大驚:“大臣和世家定然有人和刺客勾結……”
“無妨。用刺殺這種手段,說明他們已無正麵對抗朕的能力。”秦非恕手指點了點龍案,眼神冷靜,自信篤定,“朕便是要將朕的態度擺出來,讓他們知道誰才是天下之主。”
……
秦非恕說到做到,等預定的壽宴節目結束,一個人都沒留,全讓他們各自回家。
不少賓客原以為皇帝刺殺這件事,他們定然要被關押起來細細盤問,說不定陛下龍顏大怒還要連坐,沒想到就這麼輕而易舉地放他們走了?
大臣們劫後餘生慶幸的同時,不免佩服起秦非恕的肚量;各世家子弟也在心裡衡量著今日所見所聞,準備回去報告給各自家主。
唯一不高興的大概就是文和闐。
他努力繃著臉色,拐過皇宮拐角才踏下來,流露出無法抑製的憤恨。
文和闐看四下無人,狠狠地錘了一下牆,低聲咒罵了一句。
“怎麼,看我和秦非恕都沒死,很失望?”
文和闐猛然一驚,瞬間轉身,看到靜靜站在他身後的陸迦,出了一身冷汗。
——文冰酒什麼時候出現在他身後的?
上次文冰酒單手掐他脖子的疼痛記憶猶新,文和闐慎重地後退了一步:“你怎麼在這裡?”
陸迦冷靜地道:“當然是來看看你這幅計劃沒有得逞的喪家犬樣。”
文和闐臉色白了一瞬,隨後強自鎮定:“什麼計劃,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陸迦挑起一邊眉毛:“千萬彆告訴我,今天的刺殺和你沒關係。”
文和闐緊張地環視一圈,特意看了看陸迦身後。
陸迦流露出譏諷的笑容:“我一個人來的,你敢做連說也不敢?”
確定沒有人旁聽,文和闐終於扯掉偽裝的麵具,露出陰冷的笑容:“沒錯,是我指示的。想不到吧?你雖然當了皇帝、現在又是個侯爺,但真正的榮朝忠臣認定的皇帝還是我!他們隻會聽我的命令!”
“你該不會以為殺了秦非恕再殺了我,你就能重新當皇帝?”陸迦糾正了一下自己措辭,“哦,抱歉,不是重新,因為你壓根沒做過皇帝。”
文和闐出乎意料地沒有暴怒,反而盯著陸迦,身上惡意愈發濃烈:“你彆高興得太早了,哪怕你現在在秦非恕麵前尾巴搖得歡,等他知道你主導的這次刺殺,恐怕十條命也不夠你死的!嘿嘿,你真以為我會這麼簡單放過你?”
陸迦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文和闐沒有看到想象中的驚訝和惶恐,以為陸迦沒有聽懂,繼續冷笑道:“想不到吧,其實那些刺客裡……”
“有我過去的侍從石岱,是麼?”
文和闐一呆。
陸迦對他露出一絲憐憫:“文和闐,你有時候蠢得真令人同情,你該不會以為複國勢力隻接觸了你一個吧?”
文和闐頓時瞪大了眼睛:“什麼?你、他們……”
“甚至因為你廢了,他們其實特意來找過我。”陸迦嗤笑一聲,“隻有你這麼蠢的人,才會被他們耍得團團轉。”
文和闐的臉色漲紅之後又變發紫,指著陸迦,氣得說不出話。
陸迦沒了跟他廢話的耐心:“你和誰聯係的?刺殺計劃是你一個人定的麼?”
“我聯係的……為什麼要告訴你!”文和闐驟然清醒過來,咬著牙道,“你知道又如何?秦非恕死定了,你也死定了,等你們死了,一切自然都是我的,愚弄我的那些人,我一個也不會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