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2 / 2)

他們怔怔對視許久,悲從心起,終於忍不住相擁悲泣起來,發出靈魂的質問:

“你媽的,為什麼?”

變了,變了,一切都變了。

這是什麼見鬼的世道?

都怪那個見鬼的葉非折!

葉非折直接被四方宗掌門帶回四方宗。

但凡是仙道大宗,差不多俱是一個樣。

都是名山大川、山靈水秀;都是占地遼闊,功奪造化;也都是內外宗門,弟子泱泱,戒律森嚴。

葉非折上輩子大半輩子都生於玄山,長於玄山,到最後做了仙道魁首也歸於玄山,對類似的四方宗,猶如如魚得水,根本不用四方宗掌門操心他適應不良。

見此情狀,四方宗掌門欣慰向葉非折道:“你既頗為適應四方宗,我也不再操心。我出門一趟,去為你尋能溫養身體的靈藥。”

如掌門所言,葉非折的身體狀況確實不大妙。

原主毫無修為,先是服毒自殺,隨後接連受損重傷,若不是葉非折的神魂在那兒撐著,換作旁人怕是早就早死早超生了。

葉非折聞言忽斂神容,肅肅穆穆地向四方宗掌門道了一聲謝:“多謝師父費心。”

葉非折貫來是個沒心肝的。

他生來即被太多人所關懷,所縱容,自己又性子散漫,養成一副遊戲人間,功名利祿統統看淡的怪脾氣。

旁人追逐一生的,於葉非折而言隨手可得,隨手可拋,有的是人爭著搶著擠破頭給他送來。

怎能不看淡?

機緣巧合下偶然來到此方世界,葉非折其實不見得有多重視,多當真。

他不是在此方世界生長成人,也未和這裡有寸縷關聯牽係,要讓他怎麼當真的起來?

直到四方宗掌門領他回宗門,葉非折方認識到了一二“真”字。

如若四方宗掌門不是真的關懷他,怎麼會為他花費這樣多心思氣力?

如若楚佑不是真的對他真心一片,怎麼會願意偏袒他,維護他,甚至為他黑化?

有仇的合歡宗、楚家,葉非折可以隨意打殺;無關人等,他可以愛之生,恨之死。

但好意真心總是不能輕易辜負的。

“原著中的算了,現實裡,我一定要保住四方宗掌門的性命。”

葉非折沒頭沒尾對係統來了一句。

他說得莫名其妙,係統卻好像聽懂了,問他道:“那楚佑呢?”

這一次,葉非折沒給係統明確的答複:“我想想。”

“師弟。”

四方宗掌門的首徒溫愧雲頗為憂心忡忡。

自他修為臻入大乘,從掌門手中接受過四方宗事務以來,溫愧雲說一不二,儼然是位風雲人物,已經很少如此焦慮過。

但是在新來的師弟麵前,溫愧雲還是竭力忍耐住長籲短歎的衝動,很好地維持了師兄威嚴。

他眉眼端冷,挺峻如鬆,白衣大袖在風中翻飛,如雲如雪,望著真有飄然清逸之姿。

溫愧雲低咳一聲,公事公辦道:“師尊收關門弟子,於情於理,應當大辦。不止其他三宗,剩下的宗門世家,皆會來我四方宗。”

葉非折接受良好地點點頭:“那少不得要麻煩師兄了。”

他自幼時起,和仙道一群大人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這等傾巢而出的大場麵見過不知道多少次,早見得麻木,隻當尋常看待。

“不麻煩。”

溫愧雲似帶憐憫地看他一眼,欲言又止。

在溫愧雲眼裡,他師弟漂亮到極處,也蒼白到極處,像是盛放到荼蘼極致,又隨時會走向凋謝的國色花。

他心下更愁,恨不得把鬨騰的那一幫人一劍砍了,連帶著眉頭也微微擰起:“四宗中,有個不成文的慣例。哪家哪派的掌門長老收了徒弟,是要廣而告之的喜事,而同輩上去挑戰那位弟子,擂台上走過幾招,也是必須的。”

小輩有架打,長輩有小輩可以炫,兩全其美。

溫愧雲自己也是那麼上來的。

但放到葉非折身上去,他就沒那麼能夠淡然處之。

這位師弟肉眼可見的嬌貴脆弱,該是細心嗬護好生將養的,哪裡經得起那群野野蠻蠻的劍修一劍哦?

葉非折笑容凝固,心下有了點不太好的猜想:“……”

當初葉非折拜師時,羨慕眼紅他能拜得道魔雙尊為師的人從來不少。

儘管大家心知肚明這兩位絕不是以葉家架勢,或者說葉家財寶能夠收買的人物,然而修仙界最不缺的是流言蜚語。

是當初的葉非折年少氣盛,一劍一個,打趴多少自命不凡的名門驕子,從不用出第二劍。

隨著他打趴下的名門驕子,少年天才越來越多,流言才漸漸平息。

當時他有底氣,有修為,有千歲憂。

至於現在——

葉非折看了看自己雙手,誠心求問:“師兄,若我要打,我會麵對什麼樣的對手?”

溫愧雲十分不忍嚇到自己師弟,儘量把利害往小了說:“大約……也就是元嬰罷,不必很擔憂。”

葉非折笑容更加凝固。

他想起自己不用不平事時,險些被將近元嬰的邱澤打到翻滾的往事。

又想象到自己一旦用不平事後,被仙魔兩道圍截追殺的未來。

前有狼後有虎,前刀山後火海。

他長長歎了一口氣,起身笑道:“多謝師兄告知於我,我定會……儘力不給四方宗丟人。”

能怎麼辦呢?

四方宗掌門與溫愧雲皆是真心對他,葉非折自不能讓四方宗顏麵蒙羞。

更況且,論起高傲心氣,誰能比得過玄山仙首?

葉非折一把千歲憂曾鎮壓仙魔兩道,如何能容忍自己在小輩麵前丟臉?

溫愧雲平視葉非折,撞上他的笑容。

那個笑非常漂亮,漂亮到了驚豔的地步。

溫愧雲沉迷練劍,不懂該怎麼用詞句去描述,卻直覺覺得這個笑比他以往無數次求快求狠拔劍時溢出的劍光更漂亮。

“你我師兄弟,不用多謝。”

他一時衝動說道:“修為日積月累,心急不得,劍卻可以練起來,師弟如果有心,不妨我陪師弟練劍?”

說完溫愧雲就後悔了。

他一個大乘陪一個沒入煉氣的弟子練劍,真不知道是誰在折磨誰。

說出去旁人還以為他看不順眼葉非折,故意尋著法給葉非折好看呢。

葉非折卻沒給溫愧雲反悔的機會。

他揚眉而笑,欣然應道:“我先謝過師兄盛情。”

兩人相對而立,各自拔劍。

溫愧雲身為大乘,是整個修仙界中也站在頂端的一批人,哪怕有意壓抑境界,依然劍意驚人,遠不是什麼阿貓阿狗可以匹敵的。

可惜葉非折從來不是什麼阿貓阿狗。

他不覺有異,尋常道了一聲:“冒犯。”,便如尋常無數次般抬手拔劍。

那早是葉非折融入骨血的本能,伸手、拔劍、出劍對他而言,如同吃飯睡覺一般的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這次不太一樣。

葉非折拔劍遠不如先前一氣嗬成。

他和劍之間有滯澀。

到底……不是千歲憂。

然後葉非折出了劍。

他按照自己習慣的姿態出了自己喜歡的劍,看不見對麵溫愧雲兀地睜大的雙眼,兀自沉浸在過去練劍的回憶裡。

“你想練什麼劍?”

這是初次收他為徒時,他師尊問葉非折的話。

誰都知道葉家的少主天資卓絕,卻硬生生拖到十幾歲方開始習劍,急起了葉家家主嘴上的一層燎泡,罪魁禍首葉非折本人倒老神在在。

他很有點少年不知天高地厚的脾氣,自矜是天下最好的劍修,當然要配天下最好的劍,和天下最好的授劍人。

於是葉非折回答說:“我要練最快,最強,最鋒銳的劍。”

他如今重活一回,事事皆失,事事從頭再來。

所幸劍意仍在。

溫愧雲屏住呼吸。

葉非折那一劍最簡單。

沒有什麼風火雷電,冰霜雨雪的變化,也沒有麒麟龍鳳,走獸飛禽的幻象。

有的隻有普普通通一把劍,長三尺,寬三寸,鐵作鋒,血開刃。

葉非折那一劍也最複雜。

風雷也好,水火也罷,統統不過是劍意從天地自然中借來的傷人利器。

都說劍修逆天而行,實則不儘然。

練劍練到頭,一樣要取之於天,傷之於人,再叛逆,再瀟灑的劍修還是要束縛於規則。

葉非折不一樣。

他練劍隻為劍。

也隻肯用劍本身來承載劍意。

最本真,最近大道,也最鋒銳。

葉非折的一劍傷不了他,溫愧雲知道。

畢竟葉非折不是天道,再厲害的劍意,抵不過煉氣至大乘的六重境界之差,也抵不過數百載寒暑修煉下的苦功。

可葉非折遲早有一日能傷他,甚至能殺他。

他卻這輩子都比不上葉非折的劍。

他這輩子都磨不出這樣的劍。

葉非折久不握劍,沉浸在難得奇妙的感受中,無暇去理會溫愧雲的震動。

他第一次拿劍時,就和他師尊說要練最快,最強,最鋒銳的一把劍。

少年不知自己說的是何等大話,表情執拗又認真:“我要練世間最好的一把劍,好過平輩,好過先輩,也好過這世道。”

紅衣的劍修沒有斥他放肆荒謬:“所以你給劍起名叫千歲憂?”

“是,都說生年不足百,常懷千歲憂。”

葉非折那時候不懂這句話。

彆說千歲憂,他連半點苦頭,半點挫折都沒嘗到過,以最驕傲無畏的姿態,長在最好的天下。哪裡能懂什麼叫憂,什麼叫千歲憂?

他不過是單純覺得這句話不好,沉甸甸得累得人喘不過氣,便懷著一身反骨,想將自己看不順眼的推翻重來:

“我不信這個邪,我劍下,偏偏要斬儘浮生千歲憂。”

他師父說:“這名字兆頭不好。”

少年倒是笑起來,不以為然:“那有什麼關係?我能缺區區一個用來錦上添花的好兆頭?”

沒人會認為他缺。

錦繡鮮花叢中怎可能缺一針一線?烹油烈火中怎會缺一柴一禾?

紅衣劍修似是覺得好笑,彎了彎唇角,略有出神。

修行之人從不講究吉利彩頭,但……也會怕一語成箴。

因為人生忽如寄。

因為世道多不平。

奈何可以說的因為再多,他也不可能按著葉非折的頭讓他明白什麼叫真正的千歲憂。

少年不識愁滋味嘛。

最終他平靜告訴葉非折:“因為不吉利的話說出口,容易成真。”

葉非折從回憶中抽身,劍鋒離溫愧雲三尺,猶有大把的可進之地,卻靜止如死,未有寸進。

溫愧雲仍處於直麵葉非折劍道的震驚中,直到重物墜地的哐當一聲沉沉驚醒他。

原來是葉非折的劍掉了。

溫愧雲手忙腳亂上去噓寒問暖:“師弟可是身體有所不適才握不住劍?我們嫡親師兄弟,有什麼見不得說不得的?師弟你不必在我麵前逞強。”

他眼神炙熱,如同絕世的財寶看見絕世的珍寶。

怪不得……

怪不得即使師弟一介凡人,以師父的眼高於頂也要執意收師弟為關門弟子。

溫愧雲簡直不知道如何形容葉非折在劍道上不世出的奇才,想來想去,都怕他們四方宗委屈了葉非折這位天縱之才。

“我沒事。”

劍出那一刻,葉非折就知道問題出在哪裡。

修為沒了可以重練,劍沒了可以再造,獨獨劍意沒了,連葉非折也不知如何是好。

他向溫愧雲出劍時的劍意,已不是仙首執千歲憂時的劍意,更不是數百年前少年在玄山,說要練世上最好的劍,說要斬儘浮生千歲憂時的劍意。

我做過什麼嗎?

葉非折迷惘想。

在穿越來這個世界以前,在渡雷劫之前,他有做過什麼嗎?

否則怎會尋不回原來的劍意?

葉非折手指一頓——

或者說,他在此方世界所做的那些虛情假意,來往奉迎,早脫離了當初任他世道多不平,斬儘浮生千歲憂的本意?

所以說他尋不回原來的劍意,所以說千歲憂未曾跟他來此地。

統統有了合情合理的解釋。

溫愧雲關切的問候不斷響在耳邊,葉非折抽出一絲精力耐心回答他:

“師兄不必擔心,隻是想通了一些事情而已。”

葉非折有點意興闌珊:“我以後不練劍了,改練刀。我劍練得不好,練下去沒意思。”

差之毫厘謬以千裡。

就算形再像,也不是他想要的劍意,他想要的千歲憂。

練下去有什麼意思?

溫愧雲想要扶住他的手僵在原地。

劍練得不好。

練得不好。

不好……

這句話陰魂不散響在溫愧雲耳邊。

這樣的天縱之才,這樣完美的劍道,這樣自己一輩子可望不可及的劍意。

結果葉非折說他練得不好???

溫愧雲張了張嘴,喉頭湧上一股腥甜的熱血。

他最終什麼也沒有說,什麼也說不出來,失魂落魄地走了。

身影在群峰掩映下,弱小,無助,又茫然。

……

黎萬裡發現最近他師尊非常不對勁。

該練的劍沒有練,該訓的徒弟沒有訓,對一切都是可有可無,仿佛生無可戀,失去了活著的所有樂趣。

黎萬裡百思不得其解,大著膽子去請教他師尊:“敢問最近發生何事令師尊憂慮至此?弟子不才,也願儘力為師尊解憂一二。”

溫愧雲道:“我無顏練劍。”

這句話他說得平平無波,不見有多少情感。

也是,生無可戀的人,是不會有有情緒起伏的。

黎萬裡大驚:“是誰敢折辱師尊?莫非是不把我們四方宗顏麵放在眼裡?師尊切莫憂心,弟子這就去稟告師祖!”

溫愧雲搖了搖頭:“不是。”

“隻是和你師叔比過以後,我無顏練劍。”

“……這,師叔可是葉非折葉師叔?”

“是。”

“……”

繼溫愧雲之後,黎萬裡也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時的踉蹌腳步還把自己絆了一跤。

可見所受震動之大。

他出去也不看路,拉著一個相熟的弟子直接哭訴:“我無顏練劍。”

弟子一驚:“黎師兄是我輩中佼佼者,師兄尚且無顏練劍,要讓我們這些天資庸俗之人如何自處?”

黎萬裡籠在一片愁雲慘霧裡,暗沉沉地歎了口氣:“我螢火之輝,如何能和我師父比肩呢?我師父尚且對我師叔甘拜下風,無顏練劍,我又如何能練得下去呢?”

弟子聲音發抖,幾乎吐不出一個完整的字來:“師師師兄的那那位師叔,可是掌掌掌門新收的那位關門弟弟弟子?”

黎萬裡沉重又悲愴地點了點頭。

弟子成為第三個失魂落魄離開,走路打滑的人。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無顏練劍這一出,一傳十,十傳百,成功傳遍了四方宗宗門上下。

葉非折憑借一己之力成為讓整個宗門都敬畏不已,無顏練劍的那個人。

四方宗宗內人人對他退避不及,宗外的人卻不甚了解。

譬如說四方宗主城四方城內,步棲川煩躁踱步在酒樓前:“四方城是怎麼回事?就算此番四方宗掌門收徒,來客數量激增,如今又不到收徒的日子,莫非連一張桌子都不能夠給我騰出來?”

難怪步棲川會暴躁。

他身為八荒宗掌門的親傳弟子,一向被人捧著哄著,尋常化神見了他都要敬讓三分,哪裡有被拒之門外的經曆?

他身邊的侍從戰戰兢兢開口:“少主,這似乎也和四方宗掌門新收的那位弟子有關?”

“哦?”

一說到葉非折,步棲川就來了興趣,:“說來聽聽?”

他和葉非折俱為一宗之主的親傳弟子,年紀輕輕,輩分卻是難得的高。步棲川自負天資卓絕,獨步同輩,如今出了個葉非折,怎能不叫他感興趣?

步棲川此次專程來四方宗,便是為了會會那葉非折。

侍從如實道來:“我有交好的四方宗弟子,聽他們說四方宗那位實際上的掌門人,宗主首徒溫真人,前幾天拚劍道時敗在其師弟手下,頹然說無顏練劍。其徒黎萬裡深受其師打擊,也頹然說無顏練劍。”

接下來的邏輯,便很簡單。

“與溫真人一輩的真人自認劍道不如溫真人,溫真人無顏練劍,他們自然也無顏練。與黎萬裡一輩的自認劍道不如黎萬裡,黎萬裡無顏練劍,他們也一樣無顏練。”

被他這一串繞下來,步棲川差點要不認識無顏這個詞了。

侍從說道:“因此四方城酒樓中聚集的不僅僅是來客,更有許多無顏練劍的四方宗弟子,位子自然更難尋。”

似是為了應和他的話一般,樓上的四方宗弟子高聲喝道:

“練什麼劍?反正練來練去都是無顏練劍,連溫真人那樣的高人都深受打擊,你我有什麼可奢望的?不如喝酒!”

步棲川握劍的手,微微顫抖。

他難得遲疑:“那我……到底要不要給葉非折下戰帖?”

下,就很怕被打成狗。

不下,就很怕被嘲笑慫包軟貨。

人生,真的好難。

練劍,真的無顏。

不如喝酒。

在萬千哀嚎,萬千自暴自棄,萬千及時尋樂中,僅有一人逆流而上,夷然無懼:

“四方宗當真不再招收新弟子?”

“不是不招收,隻是四方宗每次開山門招新的時間有規矩,如今時間未到。”

接待的弟子耐心解答道。

他負責接待的少年是內門黎萬裡師叔甩給他的人,弟子自是不敢掉以輕心。

況且他接待過的人多,三教九流的都見過,看人的眼光總是會格外敏感些。

眼前少年雖說好像除了長得俊以外平平無奇,一身氣度卻實在是攝人,被他一眼掃過時,弟子渾身一凜,好像回到門派大典遠遠瞥到掌門的那時候。

因此,弟子格外貼心補充道:“當然,規矩外自有人情可通融,道友若實在希冀,也不是沒有辦法。”

“過兩天便是我宗宗主正式收關門弟子的日子,道友如有把握能勝過那位宗主關門,拜入宗門,輕而易舉。”

他小心翼翼觀察著楚佑神色:“所以,道友要不要下一份戰書?”

楚佑說:“那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