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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穆曉陽出事,林歲安崩潰早產(2)

時逾深仔細地叮囑保姆,確保下次陪林歲安去做產檢時,能夠時刻留他的狀況,確保他的安全。

保姆認真地點點頭,鄭重地答應了時逾深的要求,“好的,時先生。”

隨著孕期的深入,林歲安的睡眠質量逐漸下降。特彆是自從上次在醫院聽到那些人談及單銘的事情後,他的內心更加惴惴不安,時常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每當林歲安在半夜醒來,總能發現時逾深獨自坐在陽台的角落,靜靜地抽著煙。那背影顯得如此孤單和寂寥,他很少看到時逾深如此單薄脆弱的一麵。

他當初會將孩子生下來,是因為自己實在太累了,再也沒有任何精力去跟時逾深鬨了,反抗了。

但這段時間,自己每每做夢的時候,卻總是能想到那個下著雨的夜晚,自己是懷揣著怎麼樣的一種心情,滿心歡喜的踏進那個包廂,再到後來,如何從失望再到絕望的徹底消失在這個男人的麵前。

他不能忘。

又或者是太難忘。

與沈墨的那段感情雖然刻骨銘心,但時逾深對於他的回憶與感覺卻更為猛烈,仿佛洪水猛獸般無法遏製。每當他想起那些過去的事情,那種刀尖捅進血肉般的血腥刺痛便讓自己無法自持,驚愕與悔恨交織在一起,讓其不能自拔。

林歲安緊緊抓著胸口的那塊布料,手指因為用力而泛白。他的心臟又悶又疼,仿佛在警告自己,當初就不該那麼輕易地走進那個煙霧繚繞、紙醉金迷的包間,去擠入那個不屬於他的上流圈子。

可是,一切都已經太晚了。

疼痛與傷害往往是不可逆的。

到了下一次產檢的日子,劉嫂因家中突發急事,無法抽身陪同林歲安去醫院。麵對這一突發狀況,時逾深不得不臨時找了一位陪護,讓她一同前往醫院。

時逾深從未陪伴過林歲安去醫院產檢,這在一定程度上,無疑是對林歲安的折磨。

當初,林歲安並不想要這個孩子,是時逾深堅決要求留下這個生命。然而,他的態度卻遠未達到一位即將成為父親的男人應有的關心與體貼。

他表現出的冷漠和不在乎,讓林歲安深感心寒。

在林歲安看來,時逾深似乎隻是將這個孩子視為傳宗接代的工具,又或者是用來懲罰他的手段。

至少,林歲安是這麼想著的。

他沒覺得,時逾深是真心想要這個孩子的。

到了他產檢的時候,自己按照醫生的指示,需要進行尿液檢查。

由於憋尿的時間過長,他在廁所裡有些困擾,花了不少時間才勉強擠出一些尿液。他不想讓陪同的阿姨進來,為了避免尷尬,於是讓她在門外等待。

全程,兩人幾乎沒有什麼交流。

當林歲安準備好尿液樣本後,阿姨主動提出幫他送去化驗室。

林歲安感激地點了點頭,找了一個安靜的角落坐下,他盯著對麵顯示屏上的名字,等待著下一個檢查項目的到來。

就在這時,有人在他旁邊坐了下來。林歲安一開始並沒有注意到,直到後來聞到了一絲煙味,他才轉過頭去查看。

林歲安微微皺起了眉頭,他本想張口提醒對方,不要在醫院的公共場合抽煙,但在看到那張熟悉的臉後,自己又停住了話語。

“你怎麼來了。”

林歲安有些意外地看著突然出現在自己麵前的勤佑,語氣中帶著幾分不滿的疑惑。

勤佑將手中的煙掐滅,臉上露出關心的笑容,回答道:“怎麼,畢竟你也是我看大的孩子,你如今有什麼事,我還不能來關心一下了。”

他的語氣中透露出一種長輩對晚輩的關愛,仿佛真的隻是在關心林歲安的近況。

然而,林歲安並沒有被勤佑的言辭所迷惑,他直接了當地說道:“彆假惺惺的。”

勤佑似乎並不在意林歲安的態度,他歎了口氣,略顯感慨地說道:“歲歲,我們都快有半年多沒見了吧。”

他的語氣中透露出一種思念和感慨,仿佛真的在懷念過去的日子。

然而,林歲安卻心知肚明,他知道勤佑找自己準沒什麼好事。

他冷冷地問道:“你今天為什麼又要來找我,又要出現在我的麵前。”

勤佑似乎並不在意林歲安的態度,他微笑著說道:“你媽的骨灰盒,你真的不要了嗎?歲歲。”

他的話語中帶著一種威脅和引誘,仿佛在試圖利用林歲安的情感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林歲安聽到這裡,攥緊了拳頭,皺起了眉頭。

然而,他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勤佑又繼續說道:“歲歲,除了這些,你還可以提彆的要求,我都可以答應你,隻要你幫我最後一次。”

聽到這裡,林歲安猶豫了。

見到林歲安明顯的遲疑後,勤佑像是抓到了一絲機會,他乘勝追擊道:“你需要我,那我們就做場交易。”

最終,林歲安鬆開了攥緊的拳頭,他對勤佑說道:“你幫我查件事。”

勤佑聽到這裡,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回答道:“行。”

兩人聊了會兒後。

陪護的回來了,由於怕她回去跟時逾深打小報告,所以林歲安跟勤佑適當的拉開了一段距離,對他說道:“今天就先這樣吧。”

勤佑識趣的走開了。

完成了一係列繁瑣的檢查後,林歲安重新回到了彆墅。

那裡,仿佛是一個無形的牢籠,將他困鎖成一個失去自由的籠中鳥。

回到彆墅的每一個角落,都讓林歲安感受到那無形的桎梏,束縛著他的身體和心靈。

經過幾天的煎熬和等待,林歲安終於找到了一個機會,偷偷溜進衛生間,撥打了勤佑的電話。電話鈴聲在空曠的衛生間裡回蕩,每一個響鈴都如同敲擊在林歲安的心頭。

電話似乎一直在占線,林歲安的心情也隨之愈發焦慮。

終於,電話被接通了,勤佑的聲音透過話筒傳來。

“勤佑,我讓你查的事情,怎麼樣了?”

林歲安的聲音透露出些許的緊張與期待。

勤佑輕鬆地說道:“這事情對我來說就是小菜一碟,我已經查到了。怎麼,你現在就想聽結果嗎?”

林歲安點了點頭,雖然勤佑看不到,但他的心情卻異常迫切。他既希望聽到好消息,又害怕事實與自己所想的不符。

勤佑繼續說道:“穆曉陽,他一年前就出車禍去世了。聽說警察找到屍體的時候,已經無法驗出DNA了。但是,單銘還是憑借著他身上的物品確認了身份。所以,八九不離十,死的那個人就是穆曉陽。”

勤佑年紀已高,見慣了世間的冷暖人情,人命對於他而言,隻能說輕於鴻毛。

所以他並沒什麼感覺,隻是在很冷靜的闡述著一個事實。

然而,對於林歲安來說,他失去的不僅僅是一個朋友,更是他此生最珍貴的摯友。這個消息如同晴天霹靂,讓林歲安一時之間無法接受。

他感到心如刀絞,仿佛整個世界都崩塌了一般。

他無法壓抑住內心的悲痛,試圖讓自己保持冷靜,那份失去摯友的痛苦,卻如同潮水般湧上心頭,讓他痛不欲生到了極點。

林歲安把電話給掛了,掛斷的時候,他的手連著整個身子,都在不停的顫抖。

他咬緊了打顫的牙,鼻腔被酸澀感堵塞到窒息,潰不成提的情緒讓自己崩潰到了極致,直到徹底沒了生的希望,每根神經都充斥滿了對死亡的了結。

林歲安扶住了牆根,小腹傳來一陣陣痛,似乎有什麼熱潮從兩腿間傳來過來,伴隨著宮縮的痙攣。

劉嫂見他遲遲在衛生間沒出來,著急的敲了敲門,問道:“歲歲,你在裡麵乾什麼呢。”

林歲安眼眶猩紅,如有血滲透了進去,紅的嚇人,他抑製著渾濁而又沉重的呼吸,對著門外的劉嫂說道:“我要泡個澡,沒什麼事。”

他假裝輕快的回答著,若無其事的語氣這才讓劉嫂放下了警惕。

“好,那你不要泡太久啊,等十五分鐘後,就要出來了。”

劉嫂關切的說著,語調溫柔。

林歲安步步沉甸,他放好了水後,連衣服也沒脫,就這麼泡進了冰冷的水內,拿著從刮胡刀裡取下的刀片,一下又一下的往手腕上割了去,用儘力氣似的,割的很深,直到血液汩汩而出,控製不住的從血肉裡冒了出來,流到了清澈的水裡,把浴缸裡的液體染的血紅。

他的意識逐漸薄弱,陷入了一種失血過多的昏迷狀態,在疼痛中逐漸喪失自我,如躺在了一塊浮木上,一點點的沉入水底。

直到過了段時間後,劉嫂又來敲了門,裡邊沒了動靜。

劉嫂鉚足了力氣叩門,“歲歲,你怎麼了,應我一聲。”

意識到出事後,劉嫂這才讓人來開了門。

迎麵卻隻見林歲安躺在一片血泊裡,浴室裡彌漫了濃重的血腥味。

劉嫂一下哭了出來,"快叫救護車。"

為了著急給他止血,劉嫂去拿了繃帶,一圈圈的繞在他的手上,還撒了不少的止血藥粉上去。

林歲安臉白到徹底沒了血色,與後邊的牆麵混為一體,他兩眼一黑,虛弱的喘著氣,對著劉嫂那個方向,啞聲道:“彆救我,是我自己不想活了。”

72.我不恨你,隻是愛的太痛苦了

當時逾深匆匆趕到醫院時,林歲安早已被推進了手術室。他站在那裡,瞳孔失真地盯著手術室上方的紅燈,內心的慌亂和痛苦幾乎將他逼至崩潰的邊緣,神誌不清到了一種瘋狂的地步。

時逾深邁著沉重的步伐向前,緊緊抓住劉嫂的手臂,搖晃得近乎失控,仿佛要將她甩出去一般。

他怒吼道:“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我不是讓你照顧好他嗎?”

劉嫂的雙眼哭得通紅,淚水順著臉頰流淌,她帶著滿滿的歉意對著時逾深,聲音沙啞,語無倫次地重複著:“對不起,時先生,我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明明剛才還好好的,他還說要泡澡,語氣聽起來也不錯,我就讓他在裡邊待了一會兒。可是後來我去敲門,就再也沒有聲音了……我真的不知道他到底怎麼了……”

時逾深一下將手給鬆開了,他一路上在腦海中反複琢磨猜想,林歲安究竟為何要這樣做。

然而,在痛苦和不安的重壓下,他不敢繼續深究。

一種莫名的恐懼在他心中悄然滋生,他害怕自己的猜測成真。

醫生從手術室走出,用專業而簡潔的語言向時逾深描述了當前的狀況。“你是病人的家屬嗎?”醫生詢問道。

“是。”

時逾深的聲音透露出一絲不體麵的慌亂,他急切地問醫生:“病人現在怎麼樣了?”

醫生的表情凝重,他回答道:“病人目前的情況非常不樂觀。由於失血過多,他已經陷入了昏迷狀態,求生意識薄弱,雖然及時輸了血,但依舊有生命危險。此外,他胎位不穩,出現了早產跡象,因此現在必須進行緊急剖腹產手術。還有一個壞消息,我要告訴你,就算進行了手術,這場手術成功率也不高,有可能大人和小孩都保不住。”

醫生的話如同一把把銳利的刀,深深刺入時逾深的心臟,讓他痛得無法呼吸。

他的內心此刻已被莫大的痛苦和絕望填滿,他隻想讓林歲安能夠活下去。

即使那個孩子,他們之間的唯一紐帶,在這場冷酷的手術中不幸離世,他也隻願林歲安能夠平安無事。

經過數小時的漫長等待,手術室的燈光終於熄滅,象征著緊張而關鍵的手術結束。

在焦慮與擔憂的重壓下,時逾深備受煎熬,苦受折磨,目睹那燈光熄滅的一刹那,才從深不見底的麻木中逐漸蘇醒。

他的步子沉重,幾乎無法站穩,眼眶深紅,透露出深深的痛苦。

時逾深迫切地詢問剛剛走出手術室的醫生:“怎麼樣?病人情況如何?他沒事吧?”

醫生早已習慣了生死離彆,對此已顯得淡定。

他輕聲對時逾深說:“我們已經竭儘全力了,目前母子都暫時脫離了危險。但由於胎兒是早產,生命跡象相當微弱,需要放入保溫箱內進行密切觀察。請做好心理準備,我們會繼續努力。”

聽完醫生的話,時逾深仿佛被無形的手掐住了喉嚨,連最基本的發聲都變得異常艱難。

他如同失去了靈魂的軀殼,站在原地,目光呆滯,一動不動。

醫生已從他身邊走過,但他的心卻仍停留在那冰冷的手術室中,懸而未決。

林歲安從手術室的冰冷氛圍中被轉移到了重症病房,經曆了長達半個月的治療和觀察,他的意識終於從混沌中掙脫,重新回到了現實世界。

當他緩緩睜開眼睛,第一時間就感到了身體內部的變化,自己的肚子,那個曾經孕育著生命的肚子,現在卻是空空如也。

林歲安的意識還有些恍惚,他閉上眼睛,烏泱泱的睫毛在蒼白無血色的臉頰上,投下一片黑沉的陰影。

他的嘴唇微動,精神似乎是不穩定了,仿佛在與一個不存在的人對話,聲音低沉而顫抖:“我死了嗎?它也死了嗎?我怎麼會在這裡?還是說,這隻是一個夢”

這時,劉嫂走進了病房,看到林歲安已經醒來,她高興得幾乎合不攏嘴,立刻拿起手機給時逾深打電話報喜。

當她再次回到病房時,卻發現林歲安已經拔掉了身上的針管,赤著腳走到了窗戶邊。

劉嫂看到這一幕,心中一驚,急忙跑了過去,將林歲安從窗戶邊拉回來,焦急地說:“歲歲,你這是乾什麼?快回到病床上躺著,彆想不開了。如果你有什麼心事,有什麼不開心的地方,就告訴劉嫂,劉嫂一定幫你解決。”

林歲安的臉色蒼白如雪,神情恍若遊魂。他伸出顫抖的手,掀起了自己的病服,看了去。

果不其然,上邊有道很是醜陋,深深的傷疤。

他盯著那道傷疤看了好一會兒,然後才用平靜的語氣對劉嫂說:“我肚子裡的孩子呢?怎麼沒了?”

“孩子沒了。”

林歲安的聲音中帶著一絲落寞和遺憾,但更多的卻是惋惜和一種莫名的痛快。

他並不是因為孩子的失去而感到開心,也不是因為身體上的疼痛而釋懷。

他的內心充滿了複雜的情緒,說不清究竟是什麼感受。

劉嫂輕聲安慰道:“孩子是早產兒,已經剖腹生下來了,現在在保溫箱裡呢,是個男孩兒。誒,你要是想看的話,我可以給你瞧瞧,醫生說身子骨是有些弱,但好好養養,肯定是沒問題的。”

林歲安微微點頭,臉上卻沒有太多表情,他隻是淡淡地重複:“他還活著。”

到了晚些,劉嫂小心翼翼地將孩子抱到林歲安麵前,輕輕地將他放入搖籃中。

她滿臉笑容地看著孩子,然後轉向林歲安,溫柔地問道:“歲歲,你打算給孩子取個什麼樣的名字呢?”

林歲安的目光落在搖籃上,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他似乎沒有聽到劉嫂的話,隻是目不轉睛地盯著搖籃裡的孩子。

“歲歲?”劉嫂再次輕聲呼喚。

然而,就在這時,林歲安突然站起身來,一臉冰冷地朝搖籃伸出手。劉嫂誤以為他想要抱孩子,卻沒想到他下一秒竟然做出了掐人的動作,嚇得她心驚膽戰。

“歲歲,不可以!你怎麼了?他是你的孩子啊!你冷靜點,冷靜點!”劉嫂焦急地大喊,急忙上前阻止林歲安。

然而,此時的林歲安仿佛失去了理智,他什麼都不說,仍然想要傷害那個無辜的孩子。在一道道撕心裂肺的哀求和尖叫聲中,聽到了病房裡此起彼伏的哭聲和喊叫後,醫護人員趕了過來。

時逾深也就此到場,看到林歲安如此瘋狂的模樣,他的眼神微顫,不禁沾了些隱忍的疼痛,如有碎玻璃紮了進去,一瞬間見了血。

他幾乎從未見過林歲安這樣,仿佛變成了一個精神分裂的瘋子。

是誰,把他逼成了這樣?

他一步步地朝著林歲安逼近,心中的痛苦和困惑如潮水般翻湧。他伸出手,想要將那個薄弱的身影緊緊地摟入懷中。

時逾深喉腔緊鎖,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中艱難地擠出來:“你為什麼要殺我們的孩子,你就這麼恨我。”

他的聲音充滿了痛苦和不解,尾音中透露出的並非疑問,而是對某種事實的肯定。

他繼續逼近,眼神中充滿了絕望,仿佛要將林歲安看穿。

一如幾年前,林歲安則再次緊握手中的刀,眼神中流露出決絕和悲傷。

時逾深沒有躲閃,那把刀再次朝他捅了過來。

他緊緊握住刀柄,鋒利的刀刃卻穿透了他的掌心,鮮血順著手指滴落,刺痛了他的眼睛。

“你就這麼恨我,歲歲”他低聲呢喃,語氣中充滿了很深無奈和悲傷。

沒有人能承受這樣的痛苦,被刀刺穿血肉兩次,每次都刻骨銘心。

林歲安終於鬆開了手中的刀,淚水滑過他的臉頰,視線變得混沌不清。他的整個身體都在顫抖,仿佛一隻被淋濕的小狗,無法停止地抖動著。

“你騙我,你又在騙我,時逾深,我不會再信你了”他嘶吼著,情緒徹底崩潰。

“穆曉陽早就死了,你卻為了這個孩子,選擇欺騙我,說他還活著,你還說,要帶我去看他”他的聲音充滿了憤怒和絕望,每一個字都像是鋒利的刀片,深深地刺入時逾深的心中。

“我恨你,我真是恨透你了”他徹底失控,對著時逾深瘋狂地拳打腳踢。然而,這樣的發泄並沒有讓他感到好受一些,反而更加痛苦和崩潰。

時逾深默默承受著林歲安的攻擊,沒有還手,也沒有逃避。他任由林歲安發泄著情緒,希望他能通過這種方式來減輕內心的傷痛。

最後,主治醫生給林歲安注射了一針鎮定劑,他才在藥效的作用下,慢慢地閉上了眼睛,冷靜了下來。整個現場陷入了一片狼藉,完全不像一個用來療傷治病的病房,更像是硝煙過後的慘敗戰場。

時逾深被醫生推出了病房,到了彆處包紮傷口。

“跟我走吧。”

這件事很快就傳到了時江那裡。

時江剛從外地出差歸來,滿臉疲憊,風塵仆仆地出現在時逾深的麵前。

他銳利的目光立刻捕捉到時逾深那落魄消沉的模樣,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怒火。

他氣得咬牙切齒,語氣充滿了責備:“你到底背著我乾了些什麼?如果我這段時間沒忙著其他事情,沒空理你,你打算瞞我多久?”

時逾深沒有回應,自顧自地抽出一根煙,試圖平複內心的情緒。然而,他現在隻有一隻手可以使用,顯得有些笨拙,這種無助的狀態與他平日的盛氣淩人、高傲矜貴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時江見狀,憤怒地打掉他手中的煙,聲音提高了八度:“給我說話!”

他的態度此刻不再像是一個慈愛的父親,更像是一個嚴肅的商人,正在與對方進行一場重要的談判。

“既然你已經找到這裡,想必已經知道了所有的事情,還問我乾什麼?”時逾深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冷漠。

時江深吸一口氣,儘量讓自己冷靜下來。

他沉聲說道:“幾年前,我就告訴過你,林歲安這個人留不得。當時是因為你的關係,我才心軟了,沒有對他斬草除根。可如今,你卻反其道而行之,執意將他留在身邊,把事情搞得一團糟,已經無法收拾。”

他的語氣中充滿了失望和無奈,仿佛在問:“時逾深,我到底該拿你怎麼辦?”

時逾深卻仍然固執己見:“我要他,還有孩子,一起留在我身邊一輩子。”

聽到這話,時江再也忍不住了,他猛地給了時逾深一巴掌,怒喝道:“你做夢!”

他憤怒地繼續說道:“林歲安已經瘋了,得了精神病,他不僅要殺了你,還要殺了你和他生下來的孩子。你想比我早死,也得下輩子才能做到。這輩子,我絕對不容忍這種事發生。”

雖然這一巴掌讓時逾深的麵頰生疼,但卻沒有打醒他內心的執迷不悟。

他不怕死,他隻要愛。

對於林歲安,他始終以為自己是恨對方的。

但直到這一刻,他才徹底醒悟過來。

他從來沒有真正恨過林歲安,隻是一直愛的太痛苦了。

痛到,他以為那就是恨。

時江冷靜地分析道:“目前,為了他的健康和安全,送他去精神病院接受專業治療是最佳的選擇。”

時逾深背對著時江,他寬大的手掌輕輕覆蓋住雙眼,眼眶中已蓄滿了淚水。他的聲音帶著無法抑製的哽咽,問道:“除了這樣做,再無其他辦法?”

時江沉默片刻,給出了堅定的回答:“嗯,這是目前最合適的做法。”

時逾深沒有再堅持下去,他知道時江的決定是堅定的,沒有商量的餘地。

“你們,以後也彆再見麵了。”時江的語氣中透露出一絲狠意,他瞥了時逾深的背影一眼,嘲諷道:“真是沒出息,為了一個男人,竟然這樣要死要活的。”

時逾深沒有像幾年前那樣,低聲下氣地去求時江。他站在那裡,默默地承受著這一切,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他從小就是天生的享福命,從未經曆過什麼真正的苦難。他的生活一直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高高在上,無人能及。

但此刻,他第一次體驗到了什麼叫做無能為力,什麼叫做無法挽回的失去

北京協和精神病院。

林歲安如往常一樣,等待著護士送藥。他默默地接過藥片,混入溫水中吞了下去。藥物帶來的安眠效果讓他漸漸放鬆,枕著手臂陷入了沉睡。

近期,林歲安的夢境總是被同一個畫麵所困擾。他夢到自己抱著一堆畫作,不斷地開門,但無論開哪個門,眼前總是會出現一個神秘的男人。

個子很高,穿著一身低調的名牌,整個人的氣質冷漠而高貴,從大致的模樣上看,應該是個很有錢的富家子弟。

每當林歲安想要將畫作遞給他時,那個男人的臉龐就會突然消失在眼前,讓他倍感困惑和痛苦。

林歲安頭又開始疼了。

他跟著這裡的護士長去院子排隊散步,迎麵卻衝過來了一個同樣穿著病服的少年。

少年的四肢都被束縛帶勒的深紅,在過分冷白的皮膚上留了印子,林歲安剛抬眼,那人就撲了過來,以此同時伸出了雙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往地上摁壓了去。

林歲安張大了眼,眼神渙散成一片。

他在沒有看清少年臉的情況下,這個人卻掐著自己的脖子,跟瘋狗似的,狠狠地,重重地啃咬上了自己的嘴唇,親到了一種幾近窒息的地步。

73.摸摸小狗,小狗願意為你做任何事

對上少年的眼睛,他感受到了一股很野很冷的勁,單眼皮,顯得犀利又鋒利,看著自己的眼神中,冷漠中卻又夾雜了很強烈的狂躁,熱忱,就像他們不是第一次見麵的陌生人。那雙眼睛讓他不寒而栗,卻又無法移開視線。

他不禁在心裡問自己,這個少年究竟是誰?他認識他嗎?

為何這個少年的眼神如此熟悉,仿佛他們曾經深深糾纏在一起,共同經曆了無數的風雨。然而,林歲安的頭疼了起來,他拚命地想回憶起些什麼,卻發現自己陷入了記憶的迷霧,無法自拔。

少年的力量超乎他的想象,他用力推著眼前凶狠地吻著自己的少年,卻發現對方的力氣實在太大了,自己怎麼推,都推不動。

這股力量讓他感到恐懼。

直到專門治療精神病的醫生跑了過來,往少年的脖頸上紮了一針。

隨著醫生的動作,少年身上的力量漸漸消退,最後軟趴趴地癱在他的身上。林歲安睜著渙散的眼,看著眼前的一切,唇上早已是一片猩紅,沾滿了血。

林歲安感到一陣無力,他身體虛弱到就被這麼親了一下,立馬就呼起了大氣,跟得了哮喘病一樣。

護士將他扶了起來。

林歲安舔了舔嘴唇,喉腔彌漫滿了濃鬱的血鏽味,他看著對麵的鏡子,自己現在的模樣,衣衫不整,頭發淩亂。

他的頭發太久沒剪過了,如今都留到了肩膀。

護士總說要幫自己剪頭發,可自己卻怎麼也不肯。

後麵護士為了避免更加刺激到林歲安,隻好順了他的意思,不將那頭半長的頭發剪了,每天都往自己的後腦勺紮個馬尾似的啾啾。

當天下午,林歲安躺在病床上,天花板上的燈光透過蒼白的牆壁,映在他的臉上。

他目光呆滯,思緒飄忽,仿佛在回憶著什麼。這時,醫生走了進來。

醫生例行公事地走到他麵前,伸出手指問道:“這是幾?”

林歲安眼神渙散,左耳進,右耳出,完全沒有留意到醫生的提問。

醫生見狀,輕輕掰過他的頭,用哄孩子的語氣再次問道:“看我的手指,告訴我,這是幾。”

林歲安這才回過神來,回答說:“一。”

醫生又伸出了幾根手指,問:“這呢?”

林歲安回答:“四。”

醫生點點頭,接著問:“你最近還有做那個夢嗎?”

林歲安沉默了下來,沒有回答。

醫生走到他麵前,故意打開門,對著門外的陰影說:“你看看,開了門以後,還能再看到那個男人嘛?”

林歲安眯起眼睛,走到門外,伸出手去,卻發現自己的手上並沒有畫,可這會兒他還是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他驚訝地脫口而出:“這不是夢嗎?那個男人,現實中真的存在過嗎?”

林歲安試圖抓住那個高大的影子,但當他低頭要看清楚男人的臉時,眼前的影子卻像泡沫一樣消失無蹤。

“他沒了。”

林歲安自言自語道,“剛才他還在這兒的,現在我又看不到他了。”

醫生問:“他長得怎麼樣?”

林歲安:“很高,很冷。”

醫生又問:“看到他的臉了嗎?”

林歲安搖搖頭:“沒有。”

醫生接著問:“他有跟你講話嗎?”

林歲安:“沒有,從來沒有。”

醫生聽到這裡,就沒有再繼續問下去了。

林歲安吞下.藥片,點點頭:“下次要是看到他的臉了,跟我說一聲。”

他也不知道自己做了這個夢多少次,但每次的結尾都是一樣的。夢中的男人始終沒有露出真容,也沒有給他們之間的故事帶來任何進展。

然而,每次夢到這個男人的時候,林歲安的心都會痛得無法自已。仿佛他們之間曾經有過一場生死離彆,那份刻骨銘心的感情讓林歲安無法忘懷。

畢竟,感覺是不會騙人的。

在病床上,林歲安閉上眼睛,試圖入睡。

他知道,明天還會有一場與醫生的對話,而那個夢,也還會繼續。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等待那個男人在夢中出現,給他一個答案。

到了吃飯的時候,旁邊的一個女人,掀開了他的衣服,指著自己肚子上的傷疤,癡傻的瘋笑,“你生過小孩?你肚子上怎麼有刀疤?”

林歲安怔了下,女人兩眼空洞,麵上帶了令人難以理解的笑容,她用手指摸了摸他的肚子,自言自語的喃喃,“寶寶,媽媽在這裡呢,媽媽在這裡,你聽到了嗎?”

“寶寶,寶寶死了,不在這裡。”

他固執的說著,渾身起了雞皮疙瘩,心裡發毛的厲害,反彈性的推了女人一把。

力氣也沒多大,可女人卻被自己給推到了地上,接連著桌上的飯盤都給摔了。

女人對著他哭,上前撲了過來,要摸自己的肚子。

“你說謊,我的寶寶就在這裡!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把我的寶寶給抱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