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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歲安不肯讓她碰自己,跟瘋女人打了一架。

瘋女人把他的病服都給扯爛了,對著自己又啃又咬的,皮膚上落了不少的血印子。

林歲安痛的嘶叫了起來。

最後還是這裡的管理人員來了,才把兩人給分開了。

林歲安仰頭,鼻血就這麼滑了下來,滴答滴答的掉在了地板上。

在那一刹那,他又跟少年對視了。

少年總是陰鬱而沉默地盯著他看,那雙深邃的瞳孔仿佛籠罩著一層散不去的濃霧。

他認真地觀察著這個少年,但還沒等看夠,自己就被帶到了醫務室。

在醫務室裡,護士往他的鼻孔裡塞了棉花,然後開始清理他的傷口。

林歲安痛的上躥下跳,最後還是護士將他摁到了病床上,綁了束縛帶,這才將傷口給處理完了。

那天晚上,精神病院的走廊裡傳來了一道聲嘶力竭的尖叫聲,猶如鬼哭狼嚎。

其他病人紛紛聚集在一起,好奇地往窗戶外探出頭去。

他們看到護工從那個瘋女人的房間裡撈出了幾隻死貓。

這些死貓的嘴裡都咬著死老鼠,毛發上沾滿了腥臭的血,肚子像是被很鈍很鈍的刀被剖開,刀口很不平整,腸子淩亂地掛在肚皮上,景象血腥至極。

大家紛紛猜測這是某人故意為之的惡作劇。

林歲安也跟著其他人一起往外看,但隻看了一眼,他就感到惡心。他抬起頭,再次與對麵的少年對上了視線。

少年的表情冷漠,卻還在對著他笑。

林歲安突然覺得,這個少年讓他想起了夢中的那個男人。

但夢中的男人明顯要比他大,所以這個少年不可能是他夢中的人。

在這個精神病院裡,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

比如那個白天和他吵架的瘋女人,她是因為親眼目睹丈夫帶著小三出軌,然後在流產後精神崩潰,得了精神病。

她最害怕的就是貓,甚至連貓的毛發都不能碰。所以這次的打擊讓她更加精神崩潰。

這場惡意事件讓精神病院的院長開始逐一排查病人。

最後,院長把懷疑的目光鎖定在了林歲安的身上。

林歲安成了嫌疑犯,因為他白天才跟瘋女人吵過架。

林歲安一問三不知。

院長找了他的主治醫生,過來詢問。

林歲安仍舊一問三不知。

他確實沒做過這種事。

又或者是,做了忘了。

問到最後,實在問不出什麼東西來了,才將他放了。

查不出來的原因,是因為那天那層樓道的監控器,正好壞了。

那就說明,除了凶手以外,再沒一個人知道到底是誰做的了。

正好到了探院的日子。

他在精神病院躺了將近大半年,可卻沒有一個家人來探望過自己。

彆的精神病人,都有家人來探望。

為什麼偏偏他沒有。

難不成他沒有家人?

又或者是,跟家裡人關係不好,所以他們才不來看自己。

林歲安正好想著,在後院的長椅上坐著,一隻小狗,搖著尾巴跑到了他的腿下。

他的眼睛一下亮了,想要去抱小狗。

與此同時,高大又勁瘦的少年穿著一身寬大的藍白條紋病服,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林歲安隻見他蹲了身子,將頭給探了出來,做出了跟剛才小狗狗一樣乖順討好的動作。

少年張了唇,嗓音低沉,如對著什麼暗號似的,帶著些懇求的語氣,對著他說道:“摸摸小狗,你摸摸小狗。”

林歲安也不知道怎麼了,剛剛明明還在摸著懷中小狗的手,在一瞬間聽到了少年的聲音後,忽然不明所以地轉移了動作。

他伸出纖細慘白的手指,穿梭過少年烏黑的發,溫柔的撫摸了起來。

少年像第一次見到他的那樣,抬頭親了自己。

“小狗願意為你做任何事。”

少年咬了他的嘴唇一下。

很痛。

林歲安往後縮了下,他皺了眉頭,問道:“你叫什麼。”

少年回他,“我叫江沉。”

“哥哥,你忘了我嗎。”

少年笑的病態,又說道:

“可我卻一直記得你啊,我就知道,你不會丟下小狗走的。”

“你一定會回來找我的。”

74.我要把你殺了,跟著你一塊去死

“哥哥?”林歲安懵了,他完全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怎麼會知道自己還有個弟弟。

再說,眼前的少年,跟他也沒一點像的,真的會是自己的弟弟。

還有,哪有弟弟,會對自己的“哥哥?”做出這樣的事。

這,像話嗎?

潛意識裡,林歲安覺得這樣不對。

江沉從他的兜裡,掏出來了一張照片,遞給了自己。

這是一張殘缺的照片,看上去有些泛黃了,照片上的兩個少年,其中有一個,確實跟自己長得挺像的。

但也不是一模一樣的相像。

最後,林歲安在盯著那個照片,看了良久了以後,才下意識的說出了聲,“他,不是我。”

聽到他的回答後,少年麵上的笑容,轉瞬即逝的消失了,轉化為病態的瘋狂,扭曲的狂躁。

他將照片搶了回去,對著林歲安一字一頓,執拗的吼道:“不,他就是你,他就是你,你為什麼不認我,你為什麼不認我。你還討厭我嗎?你還恨我嗎?我再也不打你了,也不罵你了,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求你了,你回到我的身邊吧,要我怎麼樣都可以。”

林歲安眼睜睜的看著,江沉的眼中,溢滿了淚水,此刻一顆一顆的往外掉了出來,哭的淩亂又狼狽,很讓人心疼。

江沉死死地握住了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處,哽咽著,“我不是你的嗎?你為什麼要丟下我”

江沉再次叫出了那兩個充滿了糾葛的字。

“哥哥,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求你,求你原諒我。”

他的聲音中充滿了哀求,那雙原本清澈明亮的眼睛,此刻布滿了血絲,顯得異常的可憐。

林歲安心中一陣糾結,他實在無法相信,這個陌生的少年真的是自己的弟弟。

然而,看到他如此悲傷的眼神,又不忍心再拒絕他。

究竟,這一切是怎麼回事?

江沉看著林歲安沉默不語,心中越發地害怕,他緊緊地抓住林歲安的手,仿佛怕他下一秒就會消失一樣。淚水不停地流淌,落在他們的手上,冰涼冰涼的。

林歲安撫摸了下他滿是淚水的臉,“彆哭了。”

“那你不要丟下我了,好不好。”

江沉抓住了他的手,表情懇求的說道。

“那你彆哭了,我就當你的哥哥。”

江沉這才止住了眼淚,窩在他的懷裡蹭了幾下。

“你不準騙我。”

林歲安點頭。

他不知道在這個精神病院裡呆了多久,一直以來,自己沒有家人,也沒有朋友,時常還記憶亂混,一會兒想到那個,一會兒想到這個。

但是一會兒,又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他想要有人陪自己。

哪怕是一隻狗。

可是今天,他不止有了一條小狗,還有個弟弟。

林歲安突然覺得,他也不算孤單了。

雖然,這個弟弟,跟他一樣,有精神病,住在精神病院裡麵。

他是精神病人,江沉也是精神病人,那為什麼他們不能成為一家人。

反正他們都是同一類人。

時間久了,他覺得,精神病院像自己的家一樣。

他又不是很想出去了,或者是回到曾經那種生活中。

林歲安總冥冥之中的想著,他以前的生活,一定是不幸福,不開心的,不然的話,自己怎麼會從一個正常人,跑到精神病院裡來了。

那還不如,在精神病院裡呆著。

在這長達大半年的住院時光裡,林歲安的體重有了顯著的增長。當體檢的日子終於到來,他懷著些許忐忑踏上了秤台。結果不出所料,他的體重比上個月又增加了五斤。

這段時間裡,林歲安的生活仿佛隻剩下了吃、喝、睡這三件事。在這樣的生活節奏下,想要不長胖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然而,江沉似乎對他的體重增加並不在意,甚至在他身後笑眯眯地跟著,還將自己晚飯剩下的雞腿遞給了他。

林歲安心知肚明,自己已經很胖了,不能再這樣無節製地吃下去了。於是,他做出了一個決定——將江沉給自己的雞腿轉手給了小狗。

就在他蹲下身子,溫柔地將雞腿遞給小狗的瞬間,江沉的臉色突然變了。他的表情變得陰沉起來,狠狠地瞪了那隻小狗一眼。小狗似乎感受到了江沉的憤怒,身體不由自主地往後縮了縮,發出了一陣哼哼唧唧的聲音。

林歲安注意到了江沉的異常,他摸了摸小狗的毛發,然後轉過身去,輕聲問道:“怎麼了?”

江沉的臉色瞬間又恢複了正常,他對著林歲安笑了笑,解釋道:“可能是噎住了吧。”

聽到這個解釋,林歲安這才放下心來,他輕輕拍了拍小狗的背,柔聲道:“你慢點吃,這裡又沒有其他的狗跟你搶。”

自那個夜晚喂食了那隻小狗後,隨後的多日裡,林歲安再未能目睹其身影。小狗仿佛人間蒸發,消失得無影無蹤。這讓林歲安倍感失落,因為他與這隻小狗之間剛剛萌發的情感紐帶,就這樣無情地被時光割斷。

這段時間裡,林歲安經常夢見那隻小狗。在夢中,它如同那些在瘋女人屋子裡慘遭厄運的貓兒一般,被殘忍地開膛破肚,渾身鮮血淋漓。這些噩夢讓林歲安的睡眠質量直線下降,他的睡眠狀況再次變得與剛入院時無異,經常在夜深人靜時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後來,在醫生的複查中,為他開了一些安眠藥,這才讓他的睡眠狀況有所改善。

與此同時,江沉對林歲安的依賴也與日俱增。他似乎已經將林歲安當成了自己照片中的那個人,總是在休息時間將他帶到精神病院裡那些荒廢的房間,企圖與他進行親密的接觸。他甚至曾試圖扒開林歲安的褲子,將手伸了進去。

林歲安對江沉的這些舉動感到震驚和恐懼,他用力推開了江沉,堅決地表示:“我們不能這樣。”

江沉看起來很是不高興,但眼中卻透露出一絲委屈,他追問道:“為什麼?”

“你不是說過原諒我了嗎?你不是說過不討厭我了嗎?你不是說過不恨我了嗎?你不是說過會像以前那樣喜歡我、愛我嗎?為什麼不讓我親你,抱你,還有做那樣的事?”

“不行就是不行,你不是說我是你的”

那你怎麼能對我這樣。

然而,後麵的話,林歲安還沒說完,江沉就突然掐住了他的脖子,狠狠地吻了上來。這個吻充滿了野獸般的凶狠和侵略性,仿佛要將他生吞活剝。林歲安被吻得上氣不接下氣,最後用儘全身力氣反咬了一口,並給了江沉一巴掌。

“我不要你這樣的弟弟!”林歲安憤怒地喊道,“我討厭你!我討厭你對我這樣做!”

他們並非親兄弟,林歲安當初是出於同情和憐憫才答應做江沉的哥哥的。如今江沉對他的行為越來越過分,他已經無法再忍受下去。

然而,江沉在聽到林歲安的話後,卻突然眨了眨眼睛,眼淚奪眶而出。他哽咽著問道:“你真的討厭我?”

林歲安看著江沉那張冷漠而酷酷的臉龐,實在無法想象他竟然會是這樣一個愛哭的人。江沉不開心,他緊緊抱住林歲安的腰身,躲在無人的角落裡默默流淚。

這讓林歲安從心底裡抗拒與男人做這樣親密的事情。

他的性取向沒有問題。他堅信自己應該喜歡的是女人。對於江沉的親近行為,他感到十分不適和膈應。

好像很久之前,他就這麼討厭這種事了。

比起討厭,更像是憎惡。

自從上次和江沉發生爭執後,林歲安似乎陷入了一種與世隔絕的狀態。他賭氣地留在了病房裡,幾乎沒有踏出過門檻。這種情緒化的行為,或許是他試圖與江沉保持一定的距離,也可能是他對那次爭吵的餘波仍然心存芥蒂。

在睡覺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了輕微的聲響。儘管他的意識有些模糊,但還是努力地捕捉著這些聲音。

那是一個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男性聲音,聽起來大概二十多歲的樣子。男人詢問:“他最近怎麼樣了,病情有好轉嗎?”

醫生回應道:“他的病情確實好轉了很多,但關於以前的事情,他似乎還是不太願意回憶。”

林歲安沒有再繼續聽下去,因為那個男人似乎並沒有說太多。他很快就離開了,但在離開前,林歲安卻感覺到了一種異樣的目光。他似乎覺得背後涼颼颼的,仿佛有人正在注視著他。

在迫不得已需要出門檢查的那一天,林歲安才終於踏出了病房的門檻。他看到江沉麵無表情地站在那裡,仿佛在等待他已久。江沉的眼眶微紅,眼袋略顯浮腫,但這並未掩蓋住他依舊好看,帥氣的麵龐。

江沉伸手扯住了林歲安寬大的袖子,聲音沙啞地喊出了聲:“哥哥。”

然而,林歲安仿佛置若罔聞,徑自向前走去。

“哥哥。”江沉再次呼喚,聲音中透露出一絲無奈和絕望。

但林歲安依舊沒有回應,他繼續前行,融入了排隊的人群中。

江沉不死心,竟在林歲安的麵前跪了下來,眼眶中閃爍著淚花。

這一刻,林歲安終於回過頭,目光與江沉交彙。

“我不是你哥,我根本不知道你哥是誰,你找你真正的哥哥去吧,彆再纏著我了。”

他說的並非有多過分,可江沉卻又不知道觸了哪根神經,情緒立馬又變得激動,分裂了起來,上前就將自己推倒在地,惡狠狠地,聲嘶力竭的吼道:“你就是,你就是我的哥哥,為什麼你不肯認我,你是不是覺得我很丟人,所以你才這樣對我!”

江沉從兜裡掏出一張照片,對照著林歲安的臉龐,情緒崩潰地繼續喊道:“你跟他長得一模一樣,如果你不是我哥哥,那你是誰?告訴我,你到底是誰?”

隻要這張照片還在一天,江沉就會將自己誤認為是他的哥哥。

林歲安索性破罐子破摔,伸手就將江深手中的照片給當場撕碎了。

“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我不是你哥哥。我也不是誰,我就是我自己。”林歲安的話語中透露出無奈和堅定。

然而,江沉在看到照片被撕碎後徹底失控了,他失去了理智,像一隻發狂的野狗一樣對自己又打又咬。

最後,他仿佛要與林歲安同歸於儘似的,狠狠地掐住了他的脖頸,仿佛隻有將對方掐死才能滿足他內心的憤怒和絕望。

在自己一度陷入窒息的狀態中,林歲安盯著江沉逐漸模糊的臉,混沌的神態,隻聽到對方狠狠開口,不留餘地的說著,“你不認我的話,那我隻好把你殺了,然後我再跟著你一塊去死。”

75.我不知道,我恨你

林歲安此刻深陷恐懼和困惑之中,他掙紮著從江沉的束縛中掙脫出來,心中的恐慌如同洪水猛獸般洶湧而出。

他幾乎在一秒鐘內就崩潰了,聲音顫抖地喊出:“我要出院,我要出院!”

江沉被幾個人牢牢地按住,但他的身體仍然充滿了力量。他拚命地朝著林歲安的方向伸出手,仿佛要抓住什麼重要的東西。

他的眼眶充.血,聲音嘶啞,對著林歲安的背影吼道:“回來,你給我回來,你是我的,誰也不能搶走你!”

過了很久,林歲安才失魂落魄地回到了病房。他吞下了藥片,但臉上的濕潤卻未能消散。

他固執地喃喃自語:“我要出院。”

醫生耐心地安慰他:“你的病還沒完全好,不能出院,這是醫院的規定,我決定不了。”

他趴在床上流淚,心中的難過無法用言語表達。

他的小狗已經不見了,現在甚至連唯一的“弟弟”也離他而去。

醫生詢問今天發生的事情,林歲安卻搖了搖頭,不願提及。

醫生繼續引導他:“他是不是做了什麼讓你不開心的事情?”林歲安這才轉過身來,對醫生說:“你讓我出院,我就告訴你。”

為了安撫林歲安,醫生隻好先答應了他的要求,“嗯嗯,行。”

林歲安伸出了手指,對著醫生說,“那拉鉤上吊,你要是騙我,就會變成小狗。”

醫生將手指勾了過去,笑了笑,“那你現在,可以告訴我,是怎麼一回事了吧?”

“他說我是他的哥哥,還送了我一條小狗。我看他可憐,就答應了。”

濕噠噠的淚水沾在睫毛上,林歲安的眼神顯得有些無辜,“但他叫我哥哥,卻不像一個弟弟,總是對我做些很過分的事情。我總覺得那是不對的。”

醫生繼續追問:“他對你做了什麼事?”

林歲安猶豫了一下,然後說:“親我,抱我,摸我的身體”醫生聽後並沒有表現出太大的驚訝,隻是默默地記下了這些信息。

查完房後,他離開了病房。

林歲安拉住他的手,再次確認:“你會讓我出院的吧?”

醫生皺了皺眉:“你為什麼想出院?”

林歲安低頭道:“我不想再見到他。”

他沒有說出江沉的名字,但醫生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醫生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你的病情確實比之前要好很多了。”

臨走前,醫生說了這麼一句。

從那以後,林歲安再沒有見到過江沉。

他也沒再向任何人問過有關江沉的事情。

再過了幾個月後,到了他出院的日子。

林歲安靜靜地坐在床邊,猶如一座雕塑,等待著專門負責他的護士來呼喚。

他換上了一身嶄新的衣裳,上身的白襯衫乾淨整潔,下身的牛仔褲簡約大方,整個人看上去清清爽爽的。

但是他不如進院時那般瘦了,現在胖了不少,就連臉色都紅潤了。

前來接他的男人身材高挑,西裝革履,寬肩窄腰,儘顯斯文與英挺。林歲安抬頭望去,這才看清了對方的模樣。

男人鼻梁上架著一副金絲框眼鏡,狹長的眼睛微微上挑,即使不笑,也散發著迷人的魅力。

“走吧,我帶你回家。”李言輕聲說道。

就這樣,林歲安被帶回了彆墅。他環顧四周,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頭,但全身的汗毛卻如受驚的貓般豎起,似乎在抗拒著這裡的一切。

林歲安對這個地方毫無喜愛之情。

正當他想要離開時,房間的門緩緩打開,一個身材同樣高大的男人,以一種絕對強大的壓迫感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在看清黑暗中那張臉的瞬間,林歲安的淚水如決堤的洪水般湧出,仿佛他心中緊閉的閘門被瞬間衝開。

他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何時落下了淚水。

那個夢。

那個如夢魘般糾纏了他一年多的夢境,那個夢中的主人,竟在這一刻活生生地站在了自己的麵前。

林歲安的呼吸驟然停滯,不遠處,時逾深那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如同重錘一般,沉甸甸地敲在他的心上,“怎麼,一見到我就哭。”

他的心臟劇烈跳動,仿佛要衝破胸腔,跳出嗓子眼兒了。

林歲安瞪大雙眼,眼神空洞,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哽咽著發不出一絲聲音。

又或者,是根本說不出話來。

隻聽到下一秒,時逾深咬緊了牙關,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是因為太開心了嗎?”

仿佛命運的圓圈兜兜轉轉又回到了原點,林歲安拚命地搖頭,他站起身來,對著時逾深大喊:“你離我遠點,我不想看到你!”

時逾深步步緊逼,一把攥緊他的肩膀,將他狠狠地往後摁去,眼神中充滿了壓迫和質詢,“你不是得了失憶症把我忘了嗎?既然你都不記得我了,為何還不想看到我?還是說,你其實都想起來了?”

“又或者是,這一切都不過是你的偽裝?”

林歲安狠狠地咬上他抓著自己肩膀的手臂,企圖破門而出,“我才不要待在這裡,我要回醫院!”

時逾深被他咬得生疼,一把將人拽了回來,“你還想在那破地方待多久?你的病已經痊愈了,你沒有資格再住在那裡,我也絕對不會再把你送回去!”

“你這個壞蛋,你有什麼資格這麼對我!”

“資格?你以後就會知道我有什麼資格。”時逾深掐緊了他的下巴,冷冷地說道:“從今往後,你不僅要住在這裡,還必須唯我是從。”

林歲安怒目而視,時逾深卻麵沉似水,毫不留情地關上了門。

夜幕降臨,林歲安倔強地不肯吃飯,非要給醫院的醫生打電話。電話接通後,他的眼淚像決堤的洪水一般,“嗚嗚,我要回去,我不想待在這裡。”

醫生疑惑地問:“你不是整天嚷著要回家嗎?現在回家了,怎麼反而不開心了?”

林歲安抽泣著說:“我見到夢裡的那個人了。”

“那就好。”

“但我還是害怕他。”

“醫院這邊你是回不去了,你乖乖吃飯,好好在家待著吧,有什麼事就給我打電話。”沒說幾句,電話那頭就掛斷了。

餓得饑腸轆轆的林歲安,這才開始吃飯,一碗接一碗,狼吞虎咽。林歲安剛一扭頭,就看見男人抱著個小孩,正往樓上走去。男人朝自己這邊看了一眼,輕聲說道:“晚飯戒了。”

這句話仿佛一把利劍,刺穿了林歲安的心。他驚愕地看著男人,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難道連晚飯都不能吃了?林歲安還想再盛一碗飯,卻發現桌上的碗筷,連同自己手上的碗,都被人收走了。

還有那個小孩,是誰的孩子?

是那個男人的寶寶嗎?

那他的媽媽呢?

為什麼他在這裡呆了這麼久,都沒看到過孩子的母親。

接下來的日子,他很久都沒有再吃過晚飯。

一日三餐,也都是清湯寡水的。

很快,才一個月下來,他就瘦了快三十斤左右。

時逾深辭退了彆墅的保姆,迫使林歲安承擔起彆墅的清掃工作,以及一日三餐的負責。

令人驚訝的是,他在煮飯方麵竟然得心應手。

夜幕降臨,時逾深準備泡澡。林歲安提前進入浴室,放滿浴缸的熱水。

時逾深泡澡時,需要林歲安為他搓背。林歲安盯著他胸口的傷口,那似乎是一道很深的刀疤。

不知為何,他鬼使神差地伸手摸了過去。

時逾深的臉色一沉,將他拉進浴缸,水花四濺。

林歲安感到手腕被一股狠重的力道鉗製,無法動彈。

他確實被掐疼了。

“你摸什麼?”時逾深質問他。

林歲安還沒來得及回答,時逾深就伸手掀起了他的上衣。

他突然感到一陣惶恐,也許是因為小腹上那醜陋的疤痕。

就在這時,他下意識地抬手,不小心給了時逾深一巴掌。

時逾深掐住他的脖頸,將他按入溫水中。

林歲安差點嗆得無法呼吸,幾乎窒息。

“咳咳咳。”

時逾深將他從水中拉起,他隻能不停地咳嗽,艱難地呼吸著新鮮空氣。

也不知道為什麼,他有感而發的說了句:“我討厭你,我恨你。”

也許是心中委屈,他才會莫名其妙地說出這句話。

“你都不記得我是誰了,你憑什麼恨我。”時逾深把這句話再次還給了他。

林歲安喉嚨難受,“我不知道。”

“我就是恨你。”他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仿佛每一個字都用儘了全身的力氣。

雖然我不記得你是誰,但我身體裡的每一個細胞,都還記得,我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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