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2 / 2)

今夜新婚 排骨辣醬 12773 字 4個月前

陸潯之極快地壓抑好情緒,抬起手,動作柔和地給紀荷擦淚,苦笑道:“我怎麼這麼混蛋,讓你流淚,害得你複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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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潯之溫柔地撫著她的臉頰,“那時候,你是怎麼走出來的。”

“嗯...紀荷倒是一點也不抵觸回憶,她緩慢地說,“當時確實很痛苦啊,過不去,覺得這樣活著好像真沒什麼意思,反正幸運的事兒也沒怎麼降臨在我身上,我就背著家人做了個決定,花了從小時候開始攢得零用錢去買了塊墓地,每天都去那裡坐著,開始也挺害怕的,因為隔幾天就會有人上來,我瞅見他們往我這邊來了,就起身想走,但就那一條路,我哪也躲不了,就頭皮發麻地看著他們哭著抱著骨灰盒從我麵前走過。”

紀荷現在回想起來,覺得當時的自己膽子是真的大,居然跑陵園去多愁善感。

陸潯之扣緊了紀荷的手,“後來呢?”

紀荷笑了下,“後來我就習慣了,即使在我旁邊我也能泰然自若,就是家屬看我的眼神比較驚悚了,聽見他們哭我也流淚,他們忍著悲傷我就默默地看著遠方。直到忽然有天,我看見一對中年夫妻表情木然地抱著骨灰盒上來,我不敢亂猜想,隻安靜看著他們,夫妻倆全程安靜,但就在結束要走時,女人忽然掙脫開男人的手,一頭撞在了墓碑上,那時候我才知道,去世的是他們女兒,守陵園大姐告訴我,女兒一直都在那位母親的精神支柱。”

守陵園大姐還說,紀荷,你的母親隨女士每天都會偷偷跟來,你後麵那塊空著的墓地就是她幾天前買的。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你覺得自己活著沒意思,卻不知道有人把你當成了精神支柱,你很重要,你還在被人需要著。

“後來認識了芝宜,她直接甩給我一句話,欺負你的人都還好好活著,你死了不就是讓他們看你笑話麼。”

其實紀荷也沒想到這次複發會嚴重到這個地步,等她意識到後,獨自呆著時,又開始陷入了情緒混亂的地步,她看見手機很煩,看見電視上的人也會煩,聽見鄰居和樓下人的聲音也會煩,甚至在昨晚和紀述見麵後,她回到家裡就在想:我再也不要見紀述了。

她覺得自己需要一個全新的環境,沒有任何相熟的人,她的病才能好好恢複。

陸潯之很久很久後才嘗試從乾澀的喉嚨裡擠出一句話,上下滾動著喉結,眼圈依然有些濕潤,“紀荷,謝謝你當初願意走出來。”

謝謝你選擇和我結婚,即使我很快就要失去你。

在這平凡的午後,他們沒有再橫眉冷對,沒有兒女情長,隻是很平靜地聊著天。

再慢慢釋懷,為他們自己,也為這段幸福占據了大半的婚姻。

陸潯之離開前,在離婚

() 協議上一筆一劃簽下了自己的名字,也在反悔前,迅速離開了紀荷的身邊。

他隻有一個要求,民政局過些天再去。

紀荷抱著膝蓋坐在地毯上,任秋風把桌上那份雙方都簽完名的離婚協議給吹得滿地都是。

大白大橘剛喝完水,它們喝水有時候會用爪爪去舀,弄得爪子濕噠噠的,這回也一樣,然後蹦蹦跳跳精準地把飄落在地上的每張a4紙印上了可愛的貓爪印。

晚上回到紀家,紀荷在吃飯時正式宣布了這個事情,餐桌上靜得沒聲兒,到最後也隻有紀述發出了聲輕歎。

翌日,紀荷思慮許久,還是撥通了寧教授的電話。

“喂,小紀啊。”

寧教授看了眼躺在沙發上剛睡著的陸潯之,起身往院子裡走,遠處的浪潮聲很大,她聽見電話裡頭的姑娘小心翼翼地說了句對不起。

她歎了口氣,笑道:“是潯之欺負了你,怎麼你還和我道歉了,傻姑娘。”

紀荷驚訝了瞬,“潯之已經和您說了嗎?”

“他上午的飛機過來的,累了,剛睡著。”

紀荷垂下眼睛,指尖在牛仔褲上不安分地來回刮動,“您不要聽他瞎說,這中間也有我的問題。”

寧教授笑笑,找了個椅子,坐在月光下,和紀荷聊了許久。

打完後,一轉身,陸潯之斜倚在門上看著她。

她拍了拍胸口,嗔怨道:“唉喲,你嫌我命長是吧,也不出個聲兒。”

走過去,一拐杖就往他腿上去。

陸潯之眉也不皺地受著,然後攙寧教授進屋,“我也就剛醒,想看看您和誰打電話還要背著我。”

寧教授挑眉:“給你找了個新外公,明天見見?”

陸潯之在果籃裡拿了個蘋果,往空中一拋,繼而接住,笑:“您可彆折騰我,蔣行長最近休假,您可以儘情折騰您女兒。”

說完就拿起手機上樓了,在轉身的那一刹那,揚起的眉眼有些頹廢地斂了回去。

這一幕被寧教授儘收眼底。

她想起下午忽然出現在家門口的陸潯之,開口第一句話就是,“姥兒,她不要我了......”

這一聲‘姥兒’可把寧教授給心疼壞了,她就從未見過這樣的陸潯之,明明這樣看著還是她那恣意張揚一身傲骨,對什麼都不在乎的小外孫子,但說出這句話時卻好像失去了全世界。

她趕緊走過去把人拉進來問是怎麼回事,誰料這小子一句話不說,趴在她的腿上,一點聲音也沒發出,但肩膀顫抖得厲害,等人緩過來了,又彆扭地推著她去換條褲子。

寧教授哭笑不得,竟也覺得有意思,打小就沒掉過一滴淚的陸潯之,曾經還信誓旦旦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這一嘗到愛情的酸甜苦辣了,一哭就哭得這樣慘,他外公走得那年也沒見他這樣啊。

唉,後悔了,就該拿相機錄下來給她那些老姐妹欣賞欣賞。

...

約定在國慶後新一周的最後一個工作日去

領離婚證。

周四下班後,

阿蒙約了紀荷見麵,

雙方都沒帶律師,他給她看了一堆文件,是離婚後能從陸潯之那邊分到的東西。

阿蒙講了很久很久,紀荷隻沉默盯著桌上的那杯溫白開看。

“什麼?”她忽然出聲。

阿蒙清了清嗓子,“海澱那套房,朝陽的一幢彆墅,後海的一座四合院,都歸您。”

紀荷又沉默了。

她覺得陸潯之虧大了,婚前居然不去做財產公證。

“如果必須要的話,我隻要海澱那套房,其他的都不用分給我。”什麼基金股票股份這些都和她真的一點關係都沒有,她沒辦法心安理得拿著。

阿蒙很嚴肅地說:“陸總說,該是您的,您就必須拿著。”

紀荷低笑喃喃:“他是在做慈善嗎......”

從陸潯之這裡得來的,光是後海的四合院就價值幾個億了,更彆說加上其他的財產,已經夠她躺平好多輩子了。

阿蒙說得口都乾了,讓侍應續了杯水喝了潤潤嗓子後才把陸潯之的唯一要求說出來。

“關於大白和大橘的撫養權,陸總希望他能和您共同撫養,並且他有探視權。”

說完這句話,阿蒙臉都微微發熱了。

隻聽過爭小孩的撫養權,倒是第一次聽關於動物的,而且這個人還是陸潯之。

沉重的氛圍因這一句話而變得輕鬆許多。

紀荷也愣了下,心裡升起一股難言而喻的滋味,“當然可以,但是他來探視的時候得提前告訴我一聲兒。”

結束和阿蒙的見麵後,紀荷回了紀家,家裡一個人都沒,她在門口站了許久,然後開始打掃衛生,把自己沉浸的乾活中,什麼也不去想。

晚上九點左右,前段時間去蘇州旅遊的小姨回來了,帶了一堆特產來紀家,按門鈴後一看來開門的是紀荷,她停頓了幾秒,歎口氣:“怎麼就離婚了呢,不是挺好的嘛,唉,我想不通,實在是想不通。”

她還說現在陸家小姑還不知道這事兒,估計陸家人都不知道。

“我不敢瞎說啊,萬一你倆明天就和好了,那我豈不是鬨笑話了。”

紀荷把小姨拎著的東西拿進屋,從裡頭挑了包桂花糕吃,低聲說:“我們今天已經做了財產分割,明天就會去民政局領證,很快陸家就會知道了。”

小姨又重重一歎氣:“你倆之間到底是什麼問題,能嚴重到離婚的地步?”

紀荷裝出吃得很起勁的樣子,避開了這個話題,這個家裡隻有紀述知道她的病。

...

周五中午,紀荷接到陸潯之的電話,他在學校門口等著她一起去民政局。

她走出校門時,抬眼就看到了單手插兜倚在車門上一身黑色身姿挺拔的陸潯之。

他也看到了她,掐了煙,邁步走了過來。

陸潯之停在紀荷的麵前,漆黑狹長的眸子打量著她今日的穿著,淡藍色連衣長裙,襯得她皮膚愈發雪白,氣質恬靜溫柔。

“日落會降溫,怎麼不多穿些。”他表情自然,語氣熟稔。

紀荷為此恍惚了瞬,臉還是那張英俊帥氣的臉,往他額頭上看,傷口已經完全愈合了。

也是,她和陸潯之不止一周的時間沒見麵了,他這段時間好像一直在廈門。

她輕盈地笑笑,指著自己臂彎上的小外套,“沒關係,領離婚證很快的。”

陸潯之神情繃緊一秒便很快變得鬆弛,挑著嘴角朝她壞笑,“你倒是清楚。”

紀荷跟上他的腳步,“我在網上看了下,協議離婚是最快的。”

陸潯之沒接話,眉眼徹底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