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藥(2 / 2)

不一會,三人就來到了大福晉烏拉那拉氏主屋門外,管事嬤嬤瞧見這陣仗大吃一驚:“葛裡,這是怎麼了,不是給二阿哥送藥去了嗎?”

葛裡三兩步上前,在嬤嬤耳邊低語,兩人具是麵上驚懼,急急的入了屋裡,留了哈日珠拉和那廚房大娘在外頭沒頭沒腦的團團轉。

不一會,二人就被領了進去。烏拉那拉氏身著綢布褻衣,外罩一件素色暗紋旗裝,顯然是正要就寢的樣子。她平日裡有些許蒼白的臉上此刻毫無倦意,在燭光裡泛著憤怒,時常無甚波瀾的眼眸此刻閃著迫人的氣勢,緊緊盯著走入門內的哈日珠拉二人。

一邊的管事嬤嬤聲色俱厲:“見了大福晉還不快行禮!”說著上前猛的一扯,哈日珠拉毫無防備,冷不丁被她扯的跌倒在地,一旁的廚房大娘早已嚇得跪倒在地,語無倫次,隻一個勁兒磕頭求饒。

大福晉皺眉扶額,揮手喝道:“好了好了,消停點兒,吵得我頭疼!”

那大娘猛的刹住,憋得渾身哆嗦,卻再不敢多言。

屋裡恢複了寂靜,管事嬤嬤看了看大福晉臉色,上前冷肅道:“你們兩個,是誰說二阿哥藥裡有毒的?”

大娘急急嚷道:“不是我不是我,我什麼也不知道!”

哈日珠拉此時反而冷靜下來,深吸一口氣答道:“回福晉,這話是海蘭珠所說。”

“你大膽!”嬤嬤怒喝,“方才福晉已拿銀針驗過,好端端的,分明是你居心不良!”說著,舉起桌案上那盛著黑乎乎藥汁的白瓷碗邊的銀釵。

隻見那銀釵上嵌著碧色翡翠,雕以精美鳥形花紋,工藝細致,顯然是大福晉所有。整隻釵通體閃著銀亮的光澤,釵尾還留有些許水漬,全然不見一絲發黑的跡象。

哈日珠拉一下明白,原來是用了銀器試毒!這方法可實在靠不住,除了那古法炮製的劇毒□□能驗出來,其他各類毒大約都是不行的。

“回福晉的話,海蘭珠方才經過後廚,恰好瞧見有人趁大娘不在的當口兒,偷偷往那藥壺裡下了藥,至於是何藥,海蘭珠並不知曉。方才情急之下,不得已說出這藥有毒,望福晉查驗。”哈日珠拉不卑不亢,清晰答道。

烏拉那拉氏麵上怒意稍減:“既如此,你倒是說說,那下藥之人是誰?”

哈日珠拉心下思忖,方才那麼一鬨,現在已經完全不能確定那人到底是不是烏蘭,況且,剛才分明也見到了皇太極!

皇太極……

那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幻覺?否則他何以親眼見到有人對自己親生兒子下藥卻無動於衷?

哈日珠拉沒來由一陣心慌,閉了閉眼,強壓下不安道:“回福晉的話,方才倉促,海蘭珠也並未靠近,並未瞧得真切,隻隱約記得是位作丫鬟打扮的高瘦女子。”

烏拉那拉氏冷哼一聲:“你倒是摘得乾淨,現下這藥也是好的,說說,可還有誰能給你作證的?”

哈日珠拉心中歎口氣:“回福晉,並無他人。”頓了頓,“隻是,這藥還請福晉再三詳查,單單銀釵隻能驗劇毒,那下藥之人恐並不想立即致命,暴露自己。”

烏拉那拉氏低頭瞥一眼那白瓷碗,碗中的藥早已涼透,方才的嫋嫋霧氣也杳無蹤影。

她吩咐一旁的嬤嬤道:“去,捉隻雞來,把這藥給灌下去。”

嬤嬤領命下去,不一會便有小廝拎了隻母雞進來,抻著脖子把藥給灌了下去。

哈日珠拉聽著自己“咚咚”的心跳,若真是有毒,眼看那雞起先活蹦亂跳,掙紮得厲害,灌下藥不一會,就病懨懨軟在地上,眼皮也耷拉起來,最後竟是斷了氣!

整個院子仿佛炸開了鍋,丫鬟仆婦們均忍不住議論紛紛。

烏拉那拉氏驚懼萬分,猛拍桌子:“快去給我請大夫!快!”說著,以手扶案,仿佛渾身脫力般顫聲道:“扶我去瞧瞧二阿哥,我的兒啊!”聲音擔憂而淒厲,聽得人不禁哀歎。

屋子裡亂哄哄,眾人都簇擁著大福晉,管事嬤嬤早差了人去書房通知四貝勒,再沒有人理會還在一旁的大娘和哈日珠拉。

不過一個愣神的時間,原本吵鬨的屋裡已一片寂靜。哈日珠拉環顧四周,方才的眾人早已不見蹤影,連廚房大娘都不知哪裡去了。

她歎了口氣,還好,到底沒讓那孩子喝下那□□。動了動僵硬的四肢,再朝廚房那邊去。

寶音的那藥爐早已熄滅,好在藥汁還未完全煮乾,哈日珠拉拖著疲憊的身體倒出僅剩的小半碗藥。

回到房裡,寶音早已糊裡糊塗的睡著了。哈日珠拉輕輕搖醒她:“寶音,起來把藥喝了再睡。”

寶音勉強睜開睡眼,沒心沒肺的笑了笑:“海蘭珠你回來了!”說著接過碗又糊裡糊塗灌了下去,末了被苦得吐了吐舌頭,皺著眉又昏睡過去。

哈日珠拉摸摸她的額頭,好在不發燒了,看來是快好了。

屋外夜已深 ,月色朦朧,樹影搖曳。哈日珠拉吹滅蠟燭,批衣上炕。想起寶音憨憨的笑,若人人都像她這般單純可愛多好。

今晚注定難以安睡,明日定有更多麻煩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