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舍閉眼,生怕醒過來就是一個夢。
歡喜得手指頭在他背上輕點著,想起來就叫一聲爹。
他應了一路。
過了能有半個來時辰了,禁夜的時辰快到了,遠遠的,似乎都有梆子聲,趙瀾之把徐椀放了下來,她揉著眼睛,才站穩,一抬頭,眼前卻還是將軍府的大門。
旁邊的側門開著,門口的石獅子憨態十足。
她轉身,詫異地看著趙瀾之:“爹,為什麼?為什麼又給我送回來了?”
趙瀾之蹲下身子來:“聽著,阿蠻,不知道你現在聽不聽得懂,東宮衛尉的確有個空缺,但是爹不想去,因為擅自回京還得去請罪,爹有爹的事要做,一時照顧不到你,你在舅舅家有舅舅舅母還有姐妹們一起,爹很放心,現在不是咱們生活在一起的好時候,等爹真的能保護你,能和你在一起時候,一定和你在一起。”
徐椀怔怔看著他,怔怔的:“那是什麼時候?”
趙瀾之伸手理順著她的發辮:“很快,相信爹,這次是真的。”
徐椀看著他,鼻尖酸澀。
她就知道那些纏糖吃得太快了,吃光了,有些東西就沒有了。
趙瀾之從腰間拿下那兩個撥浪鼓了,都塞了她的手裡:“彆難過,你隻是太小了,還不懂,徐家就是你的家,是你娘留給你的,爹也全指著你和你娘活著,萬萬不能讓你受苦。”
徐椀一手拿了一個撥浪鼓,輕輕晃了晃。
趙瀾之輕輕擁了擁她:“彆這樣,不想理我了是嗎?”
她低頭,不說話。
他雙手鎖她在懷裡,偏頭輕輕枕在她的肩頭,輕輕地歎息:“沒想到時間過得這麼快,你個小東西,你娘生你的時候,你就貓兒一樣的,我第一次抱你不知道多歡喜,爹也不想和你分開,真的,不過既然打定主意留在京裡,自然要謀個前途,不然拿什麼養我阿蠻,現在你要想過去住兩日,也是成的,但是不能離了你舅舅左右。”
他下頜抵著她小小肩頭,徐椀若是孩童,自然抓不住什麼重點。
前前後後一理順,心中疑惑萬千。
她偏臉過來,低聲問他:“為什麼不能離我舅舅左右?”
趙瀾之放開了她,依舊蹲著她麵前,目光灼灼:“你隻懂這個就好,除了爹,你舅舅是唯一你能信任能依靠的人,他對你的心,是和爹一樣的。”
這兩日也是品出個一二來了,徐椀點頭。
許是性格使然,什麼事到她這,到了她爭取的極致了,她就會順應自然。
什麼事都不是事,她雖失望,但好在他還在京裡,早晚能在一起。
就像他說的那樣,她還需要等待。
趙瀾之見她肯理他了,又在她額頭上彈了一下:“高興點阿蠻,咱們一家人來日方長,日子長著呢!”
許是這樣,徐椀點頭,捏緊了撥浪鼓。
旁門處,兩道身影走了過來。
花桂伸手來牽徐椀:“太晚了,小小姐趕緊回去歇下吧,累了吧~”
徐椀跟她走了兩步,還是回了頭,揚聲叫了趙瀾之一聲:“爹!”
他對她擺了擺手:“去吧。”
她晃了晃撥浪鼓:“這次,你一定一定說話算話。”
他重重點頭:“一定,你等著爹。”
徐椀軟糯的聲音在夜裡顯得十分清脆:“是你說的,來日方長。”
趙瀾之笑:“那是自然。”
這回徐椀是頭也不回地走了,隻偶爾能聽見隨著她的動作,撥浪鼓的叮咚聲音,趙瀾之一直看著她走進去,直到看不見了,臉上笑意才隱沒了,倚靠在了牆邊。
徐鳳白緩步走了下來,手裡拿著塊腰牌,遞了他的麵前:“謝謝你肯讓步,阿蠻還小,我不能讓她和你走。”
趙瀾之看著他:“這是什麼?”
徐鳳白示意他拿著:“二皇子的腰牌,你拿著去東宮……”
說著,往前再遞了遞。
趙瀾之目光哆哆,卻是揚了眉,並未接過:“你最好離他遠一點,否則我不知道我能乾出什麼事來。”
“趙瀾之!”
“……”
“我不想和你爭吵,東宮你是去還不去?”
星空當中,明月如盤。
徐鳳白頸子上還隱隱作痛,更是惱羞成怒。
將軍府大門口的紅燈籠隨風擺動,趙瀾之上前一步,一把握了徐鳳白的手,用力一甩,那腰牌就滾落了一邊去,二人站了一處,分明是又角上力了。
青衫微動,這人真是對他太過熟悉,隻佯裝一抬腿頂向他腰側,徐鳳白立即後退。
轉身一個發力,趙瀾之將人抵在了牆邊,一低頭也抵住了他的額頭。
“咱們也,來日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