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椀聞言也攬緊了些:“不是娘的錯,不是娘的錯,娘怎該孤苦一生,娘是這世上最好的女人,也是世上最好的娘親,合該一直過著最好的日子。”
徐回一不留神,將心思袒露出來了。
她招惹了趙瀾之,才有了後來那些事,說不上是幸還是不幸。
娘倆依偎在一起,也是各自唏噓。
靠了一會,徐回推了女兒,讓她起來:“早知道還有這些糾葛,說什麼也不能讓你進宮,現在你半邊腳踩在宮裡頭,顧青城又不肯放過你,你有什麼打算?”
徐椀低下頭來:“娘,道理我懂,可我始終介意,他前世衡量太多,沒那麼深情,這也有情可原,本就從未見過,隻有夫妻之名。今生今世,我想能得一人而已。”
徐回也低下了眼簾:“上位之人,何來深情,自古以來那些個情深不壽的人多半是沒個比較,你動他權勢試試?”
徐椀知道娘親與李昇之間,從前有些情意。
也因為道不同,也因為李昇為了皇位不擇手段,另娶了彆人才生了的,娘和她不同,顧青城和李昇也不一樣。
側立在旁,她抬臉看著徐回:“娘說的那般絕對,可我卻不那樣想,他權勢滔天也好,他沒落也罷,權當這個人,還是那個人罷了,我儘力護著這份情,有一天他倦了,那時再分開也不遲。”
徐回聞言也是抬頭:“你這是,就認定他了?”
徐椀沒有否認:“女兒喜歡,前世若非落水,他待女兒也是極好的,我能理解他為何沒有救我,隻是太傷心恨了他而已。”
徐回胸口起伏兩下,這口氣強壓下去了:“阿蠻,娘隻問你,娘的話,你聽不聽了?”
徐椀見她似乎動了怒了,連忙過來拉住了她的袖子:“娘彆生氣,我當然要聽娘的話了,娘一心為我,我知道我知道!”
徐回一手無力捶在床邊,心中萬千情緒無處發泄:“萬事沒有如果,前生事娘可以不過問,因為娘沒經曆過,但今世,娘不能放任不管。”
她站了起來,來來回回在屋裡走了幾個來回,這才明白過來,女兒始終不鬆口的原因,一來是始終介懷,二來是心底些許自卑,她想著進宮去,想證明自己的同時,自己也是矛盾得很,少女心思一覽無遺。
若真像她說的那樣,顧青城不救公主,將軍府和郡王府都落人口實,尤其在徐家還在天牢裡的時候,他救公主,徐家才有活路。
但是理通情不通,徐回站在門口,突然停了下來。
恨隻恨自己,沒有給女兒太多的溫情,乃至於她從小總有寄人籬下的感覺,誰待她好一點,她都下意識要回的,也是從未有過那般情意的人出現,所以才覺心動。
思來想去都是自己的錯,滿心愧疚。
徐椀跟在後麵,也是忐忑。
院子裡正是傳來了趙瀾之的笑聲,徐回掀開門簾,讓花桂叫了他過來,男人腳步也快,幾步上了石階,在門口探出身子看著這娘倆,然後大步走了進來。
“夫人有何吩咐?”
“彆貧嘴,有正事,”徐回回頭看了徐椀一眼:“把阿蠻送到老宅院住兩日,她難得在家,也和姐妹們親近親近。”
徐椀頓時抬眸:“娘……”
徐回主意已定,不容她有疑:“聽話,為了趕天子大孝,你表姐可能會匆忙成婚,再不去見她,一時半會也見不著了。”
說著更是對趙瀾之使了眼色,讓花桂帶著徐椀先去收拾東西。
夫妻多年默契,趙瀾之當然是笑著應下來了,先推了女兒出去,他跟著出門,親眼瞧見人去了後院,又回了來。
到了妻子麵前,自然是百般溫柔,扶著她讓她回去坐下:“這是怎麼了,我看你這臉色可不對,阿蠻怎麼了?”
徐回心裡有事,走了桌邊坐下,也囑咐了他一遍:“此次出去,你記三件事,第一,將阿蠻好好送到徐家去,告訴她,不去接她不許回來。第二件,讓人盯著皇子府,什麼時候李昇回來了,什麼時候告訴我一聲……”
話還未說完,趙瀾之已經急了:“你又看他乾什麼?我不去!”
徐回回手拐了他一記:“事關重大,你不去我就讓彆人去了,我肚子裡還懷著珍珠,你怕的什麼,放心,不會節外生枝,也沒有彆的事,他皇妃都又有身孕了,我還能和他怎麼著?”
趙瀾之知道她脾氣,見她這樣,知道有事,雖然老大不願意,也一口應下來了:“那,第三件是什麼?”
徐回揚眉,已是咬牙了:“第三件,讓人看著將軍府前門,顧青城一回來,就請他過來,我有事問他。”
趙瀾之纏著她直問什麼事,她也沒說,隻讓他先去送女兒。
他向來聽她的話,也信任她,於是不再問,這就出來了,徐椀簡單收拾了東西,帶了洪珠出來,花桂送了她到門口,洪運已經先停了車在門前。
徐椀上車,洪珠在車下等著趙瀾之,和花桂說著話。
車上悶得很,徐椀長長歎了口氣,掀開了窗簾,這才要掛起來,少年突然在牆邊跳了起來,他怪叫一聲,踩著車軲轆就笑著到了她眼前。
霍征手裡還抓著一把雜草,擋著他半張臉,露出一雙笑眼來:“誒,可等了你出來了,這位小姐,猜猜我是誰?猜對了,草送你,猜不對,人送你~”
徐椀先被嚇了一跳,仔細一看,他發頂還彆著草棍,不由莞爾,下意識叫了他名字:“霍征,你怎麼在這?”
他一把草往旁邊一歪,笑:“小生不才,的確是霍征,那既然猜中了,我這個人就是你的啦……”
徐椀實在沒有心情跟他玩笑:“霍征,彆鬨。”
右側傳來了花桂的聲音,趙瀾之出來了,兩個人都聽見了,霍征把手裡這把草忙的塞了徐椀手裡頭來:“沒鬨,正經的,以後有什麼事都彆哭,哭了不好看,你笑一笑,壞事都變成好事了。”
說著,還對她歪頭笑了又笑。
趙瀾之在外麵不知說了什麼,花桂應了一聲。
少年聽見,慌的跳下車來。他不怕彆的,就怕徐回也出來,回頭對徐椀擺了兩下手,示意她坐好彆看他了,霍征可是貓著腰,順著巷口轉角就跑了。
徐椀手裡拿著一把草,也是探身出來,可車外隻留風聲,巷子那頭已經看不見人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