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1 / 2)

何澤書近來偶爾會發呆,拍戲的間隙、在房間看書的時候,甚至是吃飯的時候。

有時候他抱著一杯茶慢悠悠地喝,喝著喝著眼睛就看向窗外,氣質越發跟入定的老僧有種莫名的神似。

葉子這崽著實手欠,曾經試圖在自己親爸“入定”的時候搞點惡作劇,比如偷偷在爸爸背後畫個烏龜,再比如在爸爸頭頂比兔子耳朵,最無聊的莫過於學爸爸的樣子在他旁邊“打坐”……

最後往往會挨一頓虛張聲勢的“暴打”。

這天午飯的時候,休息室裡,何澤書吃著吃著又開始發呆,盛縉拿筷子敲敲他的碗:“小書。”

何澤書跟剛回神一樣,恍惚了兩秒,才小聲說了句“抱歉”,繼續扒飯。

盛縉盯著他看了會兒,見何澤書確實沒有主動坦誠的意思,輕歎了口氣,把何澤書拿筷子的手按在桌麵上:“小書,最近怎麼總晃神?”

何澤書:“……”

這怎麼說?

總不能說越是拍戲,他越是分不清“時遠”的心跳還是“何澤書”的心跳。

更不能說,越是拍戲,他就越是分不清“時遠”對“六一”的愛在滋長,還是……“何澤書”對“盛縉”的愛在滋長。

所以他隻好沉默,心事重重地沉默。

盛縉等了半晌,也沒等到何澤書的回答,最後隻是輕輕歎了口氣:“好,我不逼你。”

“隻是小書,我擔心的隻有一點,”他的臉突然湊近了些,“彆太帶入了。”

何澤書:“……”

盛縉繼續:“不管怎麼樣,我們兩個說到底還是沒有經曆係統訓練的門外漢,再加上景冰煙這兩個角色都是以我們為原型寫的,跟我們身上的特質多多少少有點重合之處,就更容易出現入戲太深、共情太過這些弊病,很多專業演員都難以出戲,更何況我們。”

何澤書抬眸看著他:“……嗯。”

“比如。”盛縉斟酌了一下,他緊緊盯著何澤書的眼睛,似乎在思考措辭。

也不知道是不是何澤書的錯覺,他總感覺這個時候的盛縉有點說不出的緊張。很古怪,實在難以將“緊張”這個詞跟“盛縉”這個人名聯係在一起,以至於何澤書偏向於自己看錯了。

“比如‘時遠’這個人的生死觀,”盛縉聲音放輕了一點,“小書,不要讓角色的思維影響你的,不要讓角色的思考方式影響你的思考方式。”

何澤書又點點頭,衝他一笑:“阿縉,你擔心太多了。再說,時遠最厭世那部分不是差不多拍完了嘛!接下來就是真·活潑開朗時小遠的部分了。”

盛縉緊緊盯著何澤書看了會兒,見他的輕鬆樣子不像在作假,才輕輕鬆了口氣:“嗯。”

吃過飯,這倆人各自懷揣著自己那點兒沉在肺腑裡不好講出聲的心思,走向了片場。

隻有小葉子牽著兩個爸爸的手,一路搖搖晃晃,興高采烈地咧著嘴,看什麼都好奇。

果然人長大了麻煩多,全場大概隻有葉子小朋友最快樂。

“來啦!”尚舒衝他仨揮揮手。

何澤書也揮手回去:“尚導。”

“正好你們來得早,”尚舒視線在何澤書跟盛縉身上來回遊走,泛著一種說不出來的、讓人心裡發毛的精光,“”

“內什麼,”尚舒看著何澤書和盛縉,很平常地就說出了,“你倆,最近加深加深交流。”

何澤書:“啊?”

“說簡單點,”尚舒“啪”打了個響指,仿佛在說“今天中午吃紅燒牛肉麵”,“開始談戀愛吧。”

何澤書反應了會兒,才緩緩打出一個問號:“……啊?”

但比起何澤書,尚舒先一步困惑了起來:“很困難嗎?你們倆不是一對兒嗎?”

她無比流暢地說出來“一倆不一對兒嗎”,語氣那叫一個水到渠成,渾然天成,聽得何澤書都恍惚了兩秒——個屁啊!

何澤書能清晰感覺到自己額角的青筋跳了跳:“我記得我們在綜藝上,全國人民麵前宣布過吧?我們離婚了。”

他頓了頓:“您,是不是,景編寫的同人文看太多,設定入腦了?”

盛縉隻在旁邊高深莫測地微笑,不發表意見。

尚舒的視線在何澤書、盛縉、以及他倆手上牽著的小糯米團子身上徘徊了幾l圈,用目光充分表達了自己困惑:

你管這叫離婚夫夫?

你們看看自家這個崽兒有一點單親家庭的陰霾嗎?

哪有情感破裂的夫夫像你倆這樣啊?

但話到嘴邊,尚導還是沒有開口吐槽,給這倆人保留了一絲尊嚴,她隻是輕描淡寫地聳了聳肩:“行吧,你愛咋說就咋說。”

何澤書:“……”

“這麼看著我乾嘛?我又不是媒婆,逼著你倆談戀愛,我說的是戲,拍戲!”

尚導拍了拍手上的劇本:“這不是到了兩個主角加深感情的戲份嘛,我就給你們個大致的地點範圍,其他你倆隨意,我們做好記錄就行了。”

何澤書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總之,”尚導眼神突然轉為嚴肅,“你倆這幾l天去談戀愛,就當這是總導演的命令。”

何澤書:“哪有這樣拍戲——”

“沒問題。”盛縉截住了何澤書的話,他微笑著點點頭,“很有意思的創作思維,而且M市風景不錯,既然導演願意讓我們用這麼輕鬆的方式表演,那我們也不推辭了。”

何澤書:“你跟著搞什麼——”

尚舒笑眯眯地開口:“還得是我們盛總!行,你們這兩天就跟劇本裡設定的一樣,隨便加深感情,你倆之間的化學反應比景冰煙寫的台詞強多了,我們就跟著你倆拍,你倆隨意啊,不用在意我們。”

何澤書:“景編知道您背後這麼說她——”

盛縉握了握尚舒的手,不愧是董事長,冠冕堂皇的場麵話說得流利無比:“感謝尚導對我們的信任。”

何澤書忍不了了,他很罕見地“啪”一拍桌子:“能不能讓人把話說完?”

兩人齊齊看向他,似乎是好奇他還能有什麼意見。

“我覺得不行。”

何澤書今兒身心俱疲,心裡的那點兒糾結又浮上來,一顆心揪得跟麻花一樣。

他抬眼瞥了下盛縉,這人還是那副從容樣子,連微笑也沒怎麼變,看得何澤書心裡一陣陣地犯堵得慌,說不出來的不是滋味兒。

他彆過臉,小聲:“好好的拍戲,搞什麼戀愛實錄?”

“再說,我是覺得太過鬆弛的生活化狀態是不能直接搬上銀幕的,我們需要——”

“你是導演還是我是導演?”尚舒“啪”一聲把手裡的劇本敲在桌麵上。

何澤書:“……”

尚導又是“啪啪”在劇本上敲了兩下:“讓你談就談,廢什麼話?!你看盛總,人家多配合。”

這位祖宗說到底還是個脾氣爆的,隻是最近拍攝進度順利,沒給她個顯露的機會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