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來時就摘下了蘭花簪,隻因那是她的仙魂。
幾乎碎成粉末的玉簪從她指尖飄散,她笑道:“師尊,我好喜歡做你的徒弟。”
消亡,飄散,任言嵐怎麼抓都抓不住。
座上的雲蘿笑出了眼淚。
而在原主身體裡的白嬌嬌震驚地目睹這一切,打破了自己一直以來認定的故事。
挫骨揚灰,是白嬌嬌自己選的。
35. 第 35 章 是真是幻?
從心底裡擴散的悲傷情緒讓白嬌嬌猶如溺水一般, 幾近昏厥,她拚命想要脫離這般境地,卻隻能任由自己下墜。
在她都覺得自己快沉沒時, 有人拽了她一把,再睜眼時她躺在一片花叢裡,瑤池仙境一樣的地方,她腳腕上的銀蛇環有些微微發燙, 言嵐也不再身邊,他們大概真的降落到了不同的地方。
那剛才的那一幕, 是真是幻?
白嬌嬌吃力地摘下蘭花簪, 上麵的部分細紋竟然恢複如初了!她一直將它戴在頭上, 根本沒有察覺到變化。
原主本身仙術不弱,她的仙魂絕不可能受損,那這簪子上的細紋是因為她還是因為原主?她來到書裡難道不是意外?
白嬌嬌思前想後, 最後撐起酸疼的身子,聽到前方樹林間傳來一聲悶哼,她瞬間屏住呼吸,悄步走上前,躲在粗壯的樹乾後偷看。
這一看,都是熟人啊!
秘境外最為囂張的狼族長老, 正滿臉驚恐地匍匐在地上,而那個至今都沒露過臉的觀無硯正悠閒地跟著他,奇怪的是清姬並不在他身邊。
可能是太過屈辱,狼族長老回身突然硬氣起來:“觀無硯,你以為你殺了我能有什麼好下場嗎!狼族不會放過你的。”
“你是在爭奪天靈地寶時,被豹族族長殺死了,和我有什麼關係?”觀無硯的聲音陰冷無比。
“你……你敢栽贓, 豹族也不是好惹的!”
“我當然知道,所以先一步送他去冥界等你了。”觀無硯看夠了小醜演戲,終於失去了耐心,他說道:“還有很多人在等你,你是最後一個。”
狼族長老徹底慌了,他狠狠咽了一口唾沫,觀無硯的意思是……那些進來的都被他殺了?
“哢嚓。”
白嬌嬌腳下的枯枝發出輕響。
觀無硯的鐵麵轉向她,而狼族長老猶如抓住救命稻草一樣,“姑娘,我可是狼族的長老,隻要你過來幫我,出去後我一定有重謝!”
白嬌嬌沒有錯過他眼底的那抹精光,她毫不懷疑,隻要她上前幫忙,就會被他當成人形盾牌借以逃跑。
觀無硯在白嬌嬌睜眼的那一刻就察覺到了她的存在,看到也無所謂,反正她也出不去,貓捉老鼠的遊戲玩夠了,他上前就是一腳,狼族長老尖叫一聲,這力道足以讓他腳骨粉碎。
“姑娘,救命啊!”
這不是病急亂投醫嗎?對麵的可是觀無硯,白嬌嬌置若罔聞,半掩在樹乾後低垂腦袋,專注地摳著樹皮!
手起刀落,甚至沒來得及喊出聲,狼族長老便身首異處,猩紅的刀具刻著豹族的族徽,觀無硯的刀尖還有鮮血順著刀麵滴落,他的鐵麵轉向白嬌嬌。
“你不阻攔?”
白嬌嬌揪著樹皮,皺著鼻子躲避血腥味,她從剛才兩人的對話裡大概猜出了觀無硯的目的,他殺的估計都是冊上有名,曾經殺童血祭的妖,她不該管,也管不著。
“……死有餘辜。”
“哈哈哈。”觀無硯仰天長笑,“你倒是個滿嘴仁義道德裡的異類。”
白嬌嬌看他大仇得報的舒暢樣,不禁問道:“那些孩子呢?”
她明顯感覺到了觀無硯的停頓,她也不是沒有想過,或許孩子都被清姬殺了,但觀無硯既然能容忍她不斷外出拐孩子,殺一個孩子又談何容易,何苦大費周章地造出那具童屍和童骨。
所以白嬌嬌判斷,孩子或許沒死,隻是被他藏起來了。
“孩子是無辜的。”
“那我的孩子不無辜嗎?”觀無硯冷笑一聲。
觀無硯踹開腳下的頭顱,他和清姬在一次出遊中相識,相遇相知都跟注定的一樣,他答應回來娶她,結果到最後孩子沒了,清姬也瘋了,隻要醒著就是在找孩子。
“清姬第一次帶孩子回家,我還以為是迷路的小孩,可剛想把人送回去,她就哭鬨著說那是她的孩子。”觀無硯側目說道,“後來我還發現她跟變了個人一樣,想要殺了那孩子。”
他不是心軟,但禍不及子嗣,他不想變成和那群畜生一樣的人,但他想要報複那些家族,那讓他們切身感受喪子之痛就再好不過了。
也不知道清姬是怎麼做到的,但隻要清姬帶回來,他就藏起來。
白嬌嬌不知道觀無硯為什麼突然對她坦白,她順勢問道:“恕我多嘴,鶴族的那身鶴羽……是不是你們做的?”
觀無硯道:“是我做的。”
白嬌嬌瞬間繃緊身子,又聽他說道:“是鶴曆拜托我的。”
當年他和鶴曆共同追求清姬,一腔付出當然比不過兩情相悅,鶴曆退出後就娶了族裡安排好的女子,隻是後來他聽聞清姬被狐族圍攻就趕去幫忙,結果命喪狐族之手。
而妖界就是有這種癡情種,觀無硯也帶著些敬意說道:“當時清姬妖丹自爆,是鶴曆用自己的精血護住了她最後的妖丹碎片。”
鶴曆一直撐到他回來,臨死前交代他,清姬妖丹不全,無法在妖界生存,隻有靠完整的妖皮將她護住才能得見天日。
“他讓我扒了他的皮。”
白嬌嬌吃驚地捂住嘴,皮毛要從活物身上扒下才能保持最完美的狀態,這比酷刑還殘忍!
觀無硯沒再繼續說下去,之後的事大概都不言而喻了。
白嬌嬌定了定神,問道:“你應該知道清姬不太對勁,她身體裡住著另外一個人……”
觀無硯丟下手中的刀,開口道:“對不起。”
白嬌嬌還沒聽清他的話,眼前藍光微漾,瑤池仙境變為漆黑的洞穴。
“觀無硯!”
回應她的隻有綿長的回音。
白嬌嬌氣惱地來回踱步,怪她自己輕敵被搞來這個破地方,彆無他法,白嬌嬌隻好摩挲著石壁向前走,洞穴其實很窄,隻容得下一個人通過。
不斷向前,洞穴中飛舞著點點綠光,是螢火蟲!
白嬌嬌伸出手指,螢火蟲繞著她的指尖轉了幾圈,又迅速飛開朝前方飛去,她一路跟隨,螢火蟲越來越多。
光亮處就是儘頭嗎?
白嬌嬌拐過石壁,刺眼的光芒讓她伸出手擋在眼前,直到適應黑暗的眼睛重新接納光明,眼前的一片花海映入眼簾。
“好漂亮。”
花海上空籠罩著極濃鬱的靈氣,白嬌嬌連呼吸都能感覺到靈氣充沛全身的感覺,這樣的花哪怕在仙界也是極其難得的,秘境之中皆是機遇,難怪這麼多人趨之若鶩。
這個洞穴隻有她一人,這麼大一片花海……白嬌嬌頓時兩眼放光,試問誰能不心動,拿回去喂孩子再好不過了。白嬌嬌所到之處被收割殆儘,疲憊的時候空氣中的靈氣就會補滿她的身體,在這就好像不會累一樣。
白嬌嬌順著花路又繞過一個拐角,她在亮暗交界處停下,前方的漆黑讓她怯步,淺淺地回聲從裡麵傳來:“一個胖娃娃……”
清姬?
白嬌嬌心想,觀無硯不會是專門把她丟下來給她情人泄憤的吧。
觀無硯自然不是這麼想的,這處秘境是他最早發現的,目的就是引誘當年那些畜生,讓他們在最繁華的妖市出儘洋相,留他們這麼久,不過是在等一個合適的機會。
秘境,生死由命。
不會有人懷疑他,妖王也不必承擔責任,他的怨氣有處發泄,一舉多得。
至於關押白嬌嬌,是妖王的命令,隻是他猜不到秘境之中四通八達,而白嬌嬌就恰巧遇見了被他藏起來的清姬。
觀無硯看著地上冰冷的屍體,妖力聚於指尖,在自己的腿側狠狠劃下,鮮血噴湧,隻見他蘸起鮮血在自己的身上劃出大大小小的傷口,直到一身狼狽得迅速轉身離開,妖王還在等他的消息。
他轉身時,秘境空中幾道法訣顯現,他竟突然消失在視野中,而同時妖市處的秘境出口“吐”出一個人來,就是觀無硯。
由他開始,秘境陸陸續續有人被送出來,共同點是身上都布滿傷痕。
一名蛇妖正好看到自己的丈夫出來,連忙奔上前:“你肚子怎麼捅了個窟窿!你進去都快三日了,我都急死了!”
“那該死的豹子,背後偷襲我!”
一石激起千層浪,剛被秘境“吐”出來的傷者都紛紛怒罵,他們也是被豹族族長傷了的。
“怎麼不見他出來?”
“觀大將軍為了救我們和他纏鬥,已經將他斬殺。”
“豹子為了搶奪神器,殺了不少人,我們已是僅剩的幸存者了。”
……
一妖一言,觀無硯倒成了救世大英雄,也受了重傷的他被眾妖護住,而他卻給角落裡的人遞了個眼神。
秘境入口一陣波動,鶴靈摟著胡瑩雙雙倒地,也受了輕微的傷,緊接著言嵐完好無損地出現在妖市,至此出來的人幾乎大半,各大家族紛紛清點人數,都分彆少了一兩人,而從眾妖的口述中得知還沒出來的妖都葬身在豹族手下。
在場除了心中肚明的觀無硯,起了疑心的大概隻有言嵐三人,他緊緊盯著出口,當波動再起,他眼眸微抬,可出來的卻是墨淮。
再無波瀾。
鶴靈咳了幾聲,突然,金鐘聲響,足足響了六聲,他焦急地說道:“仙君!妖界已過六日,師姐再不出來,會死在妖界的!”
言嵐看著被簇擁的觀無硯,可他卻望著角落,像是有意在給他指引方向,聯係消失的清姬和一點也不擔心的觀無硯,言嵐毫不猶豫追上角落裡的身影。
直到追至郊外,人影才滿意的停下。
言嵐的麵上充斥著寒意,他看著眼前的人說道:“明台,你最好保證嬌嬌毫發無傷,不然……”
“不然?”明台狂笑,言嵐倒是不笨,一下就猜出了是他。
“若是以前,本王興許還會給你點薄麵,但現在……”明台勾起一抹輕蔑的冷笑,語氣中儘是不屑:“一個連仙魂都沒有的人,也敢在本王麵前放肆。”
36. 第 36 章 重活一世,不是為了再次……
言嵐比明台想象中的冷靜, 反而讓他有種索然無味的感覺。
他又問道:“不好奇我怎麼知道的嗎?”
“不好奇。 ”
嘖,言嵐的態度讓他很不爽。
言嵐的衣擺微微飄蕩,三言劍迎風出鞘, 他現在隻想知道白嬌嬌在哪,與明台多言不過是在浪費時間。
劍氣裹夾著靈氣,狂風四起,劍影翻飛, 明台等得就是這一刻,他五指成爪, 妖族的身體就是最好的武器。
明台甚至都沒有化出獸形, 在他眼裡這場戰鬥他是必勝的。
言嵐的劍直逼眼前, 明台沒有半寸挪動,如匕首般鋒利的鷹爪抬手便接住了刀刃,果然, 沒了仙魂的言嵐他徒手就能製衡……
“呲——”
三言劍和鷹爪的接觸發出刺耳的聲音。
言嵐反手握劍,劍光之上隻有一雙堅韌的眼睛,他肆意的青絲染上白霜,哪怕額間青筋顯露,依舊消耗著全部靈力抽動劍柄。
明台因為他的白發詫異了一瞬,就這一點時間, 劍刃觸及他掌心,猛地抽出。
血跡隱於明台的黑衣,濺在言嵐的青衣上,仿佛是他受傷一樣。
“你!”明台摁住自己的掌心,沒等他確定,言嵐二話不說又攻了過來。
言嵐宛若沒有痛感的木偶,凡是明台的攻擊不退反進, 逼得明台不斷逃竄,每當他換一個地方,明台的劍就會緊接著落下,他的發絲被削落,衣裳也被劃破,言嵐雙眼無神,隻會舉劍一般,那架勢就像要把他砍成肉泥。
哪家仙君拿劍當砍刀使啊!?
明台在即將被砍到時,縱身化出獸形,遊隼盤旋於空中,羽毛七零八落地飄落,猛禽鳴叫。
言嵐站在地麵,抬眼看向略有挑釁意味的明台,他舉起手中的劍,猛地一擲。
飛速的劍和飛離的隼,在空中碰到了一起,有靈性的劍飛回言嵐身邊,而遊隼明台直線墜落。
他掉下來的時候想,仙界的人是在逗他不成?百年前他攻打仙界,他們節節退敗,言嵐就跟縮頭烏龜一樣不出山門,他險勝晏青禾,卻沒機會與他交手,本想填補好勝心,卻被追著砍,難不成當年是言嵐懶得理他?
“嘭!”
猛禽落地,殺神言嵐就舉著劍抵在他心窩,聲音比寒冰還冷:“嬌嬌在哪?”
明台黑著臉,頓覺沒有麵子:“是我沒反應過來才著了你的道,有本事正式打一架!”明台好鬥,最討厭輸的感覺。
“嬌嬌在哪!”
此時的言嵐已經恢複了黑發的溫和樣,可語氣依舊寒冷,他看出了明台的意圖說道:“隻要嬌嬌回來,我可以再和你打一架。”
明台權衡了一下,妖異的臉上有不服和不甘,但他最終還是點了頭。
“她在秘境洞穴裡,我讓無硯把她藏起來了,讓他帶她出來不就行了。”
話音一落,言嵐立刻收了劍。
妖市那頭,各族不僅沒獲得天靈地寶,還死了幾個族人,秘境也關閉了進口,無奈要走之時,秘境中隱約有吵鬨聲傳來。
大家都對著出口凝視時,一個小孩走了出來。
稚童膽怯地望著滿是人的廣場,他害怕的維持不住人形,頭頂冒出一對粉白色的毛絨兔耳。
在他之後,陸續又出來幾個孩子。
直到,人群中衝出一名女子,將其中一名孩子摟住,妖民們才知道,這些孩子都是先前大家丟失的孩子。
最早被拐走的虎妖的孩子已經近三十歲,可在妖族依舊是個年齡很小的孩子,隻可惜,他才出現,他的父母就葬身在秘境裡了。
有妖言:“孩子不會都是被這個秘境給擄走的吧!”
這時,又有妖發現,所有丟失孩子的父母都死在了這次的秘境探險,再聯想到這幾日流言四起,指責那幾人血祭的行為。
“死一個丟一個,再死一個換回來一個,看來是報應啊!”
三言兩語就為這起丟失兒童的案子畫上了句號,一切都是“報應”。
不斷有孩子被家族領走,言嵐回來時,正好看到這番場景,他便也好似各個家長一樣,在秘境前翹首以盼。
等候在這裡的墨淮和鶴靈一道走來,“仙君,你身上的血跡……”
言嵐的臉色蒼白如雪,他搖了搖頭,固執地站在那,秘境的紋路就像一個漩渦,有規律地轉動,言嵐出神的望著,腦海中浮現的都是上輩子的記憶。
他年少時便功德在冊,一朝赴死更是超脫於六界之外,榮登佛界是多少人求不來的機遇,可他為了那株蘭花,三登佛梯三下佛梯,還是貪戀這一抹嬌花。
成佛要受儘所有苦難,可不想成佛也要苦難來換。
他曆劫百世,與佛做交易,再次飛升選擇成為一方仙君,阻礙所有給他建佛堂、寺廟的凡人,阻斷成佛的香火,他便可以和他的蘭花在一起了。
他本是佛渡仙身,實力碾壓眾仙首,卻甘願守著一個仙界入口幾千年,不管任何閒事,隻為等來心裡的人。
他等來了,也弄丟了。
他重活一世,不是為了再次弄丟她的。
周圍的妖漸漸散去,言嵐站在那活像塊望夫石,不遠處還有另一塊。
觀無硯看到言嵐完好無損地回來,雖然驚訝卻也按照計劃站在那,這是妖王從仙界奪回來的秘境小世界,本來隻是想蹉一蹉各大家族的銳氣,卻沒想到剛好借此機會擺平他的麻煩。
仇人的死和孩子的生存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釋,隻是他還得找機會把清姬帶出來。
黑衣鐵甲內,一絲藍色的星點飛向秘境,慢慢悠悠不被察覺,離秘境入口越來越近,隻一寸距離就能進去,藍光碰到秘境的屏障,卻被猛地彈開。
不遠處的觀無硯捂住胸口,咽下喉頭的鮮血,怎麼回事!為什麼會進不去?
他又嘗試了幾次,無一例外都被擋下,急躁的行動也引起了言嵐的注意。
明台也在此時來到了秘境處,他已經換了一身華貴的衣裳,可麵色卻十分凝重,觀無硯見狀立刻問道:“王,這秘境我怎麼進不去!”
“秘境內出了問題,它有點不受我掌控。”
“不受掌控?這是什麼意思!”觀無硯不解地問道,他的清姬還在裡麵呢!
妖王麵色更差了,他解釋道:“原本我可以控製秘境的出現地點和進出方式,但現在,它有了自主的意識。”這個小世界本就是仙物,它有了自己的靈識,就不會再受他擺布。
現在他們隻能聽天由命。
趕來的鶴靈看著周邊湧向妖界出口的外來者,驚覺七日之期就要到了,言嵐和墨淮必須儘快離開。
鶴靈道:“仙君,師侄,時間快到了,你們趕緊走,天道的懲罰可不是鬨著玩的。”
墨淮仍有猶豫,而言嵐儼然不動。
鶴靈焦急地說道:“我可以留下等師姐。”
“嬌嬌躲不過天道。”言嵐沉聲道。
儘管鶴靈認為,白嬌嬌在裡頭幾乎沒有生還的可能,甚至出來了,也會被天道殺死,但能保一個是一個,萬一白嬌嬌在裡麵有奇特的機遇呢。
於是他安慰道:“說不定秘境才是最好的藏身地,能保護師姐不受天道懲罰,畢竟那是另一個世界。”
墨淮見言嵐還是沒有離開的意思,便也勸道:“仙君,師姐也不想看到你受傷的。”他也想等著師父,可現在的狀況,他們不能都死在這。
言嵐被兩人拽著,他不願意放棄,突然,他不顧形象,瘋了一般舉劍砍向秘境,卻紋絲不動,他心底的盼望轟然倒塌,因對付明台本就虧空的身體,這次再也支撐不住。
他踉蹌了幾步,最終倒下。
墨淮急忙將他背在身上朝出口趕去,此時,金鐘聲在妖界上空響起。
“咚——咚——咚……”
墨淮趕在最後一聲鐘響前,跨出妖門。
秘境未開,白嬌嬌沒有出來。
37. 第 37 章 它血厚啊!
秘境內的白嬌嬌自然不知道外麵的情況, 她躊躇徘徊在光亮處,清姬微弱的歌聲在她耳邊循環。
突然,洞穴內猛烈地晃動, 她扶住石壁才能勉強穩住身形,不斷有小碎石從頂上落下,她貼近石壁想用靈力阻擋,可靈力就像啞火的鞭炮一樣毫無反應。
明明體內的靈氣那麼充沛, 洞穴晃動得越發厲害,白嬌嬌顧不上疑惑, 她察覺到清姬的聲音消失了, 她猶豫了幾秒還是喊道:“清姬!你沒事吧?”
洞穴內傳來微弱的啜泣聲, 白嬌嬌扒著石壁向前跑,本來她就是往這走找出口的,洞穴隨時可能塌方, 不如順便將清姬帶出去。
清姬蜷縮在角落,被奔跑而來的白嬌嬌一把拽起,“快走。”
巨石落下堵住了進口,白嬌嬌牽著她的手疾馳,清姬傷勢未愈又久坐起身,奔跑間一時腿軟摔在了地上, 地上的石子透過她單薄的衣裳劃破皮肉。
白嬌嬌攙住她的手想扶她起來,清姬的另一隻手也搭住石壁以作支撐,可還沒爬起,黑暗中清姬尖叫一聲。
“啊!”
白嬌嬌半攬著她,剛想問便發現眼前的石壁正在極速蠕動,轟天的巨響,地麵也被波及到抖動。
她們不敢輕舉妄動, 等待中石壁像是後仰了一些,漸漸的周邊的石壁都動了起來,刺眼的光芒從石壁低端亮起,像開了天窗一樣越來越亮。
白嬌嬌半眯起眼,周邊依舊是瑤池仙境一般,她看向眼前,在光芒中恍惚瞧見了一個龐然大物。
擁有著人的形狀,卻是用數量龐大的石頭堆積而成,麵部有兩塊顏色更深的石頭就像是人的眼珠,它身上暗渠溝壑縱橫,它就是山洞的本體,一隻妖獸!
遮天蔽日,背光而立。
它是躺在這的,她和清姬待得洞穴就是石頭人身上的石縫,白嬌嬌注意到它的心臟處有一個凹陷的洞眼,對照著剛才他躺下的位置,正是那邊花海所在的地方。
靈物多有守護獸伴生,她以為秘境中沒有,殊不知就在她頭頂。
小石子都是從石頭人身上掉下來的,它深色的石頭眼木訥地直視白嬌嬌和清姬,儘管它沒有表情,沒有動作,但白嬌嬌就是覺得,它似乎嗅了嗅兩人,還試探地壓低腦袋。
不知道是不是聞到了靈花的味道,它身上的石頭興奮地挪動著,意識到靈花在白嬌嬌身上,它警告般拍了拍胸膛,碎石不斷落下,像是在說“敢采我的花,你死定了!”
白嬌嬌識趣極了,從靈囊中拿出一朵靈花丟向石頭人,因為她剛才又試了一遍,還是無法使用靈力。
石頭人笨拙的身體“哢哢”響著,他在彎腰撿著靈花,就是現在!白嬌嬌拽著沒反應過來的清姬朝反方向奔走。
打不過就跑,小命要緊。
石頭人身影笨拙,白嬌嬌急於逃命,清姬雖然摔傷了膝蓋,但也努力的向前跑。
石頭人拾起花,僵硬地看向兩人穿梭在樹林裡的身影,緩慢地起身邁動腳步。
蔽日穿雲的石頭人,一腳下去,差點就踩到了白嬌嬌的衣擺,再抬腳,地下多了一個深不見底的腳印。
白嬌嬌也沒辦法啊,她又拿出一朵靈花往邊上丟,果然,石頭人停下腳步去邊上撿花,又成功拖延了一段時間。
如此反複,若秘境中還有活人就會看到這滑稽又詭異的一幕。
兩名女子在前麵邊丟花邊跑,捏著一把花的石頭人在後麵邊撿邊追。
白嬌嬌一探靈囊,隻剩最後三朵靈花了,這樣不是長久之計,邊上的清姬氣喘籲籲,她的身子太弱了,根本堅持不住這樣長距離的奔跑。
弱?
白嬌嬌想到那個暴力的紅眼清姬,想到一個法子,她說道:“清姬,你能不能讓那個在你身體裡的人出來?不然我們都會被石頭人踩成肉泥的。”
清姬的水眸露出為難,她知道自己有時會不正常,但從未和身體裡那人對過話。
白嬌嬌提示道:“上次她就說嫌你弱,一旦你遇到無法抉擇的事,她就會出現的。”
清姬聽了她的話陷入兩難,她確實不知道該怎麼辦,她從孩子死掉的那一刻開始就不是原來的她了,眼見著石頭人拾起最後一朵花,再邁一步就會將她們踩在腳下,她嚇得渾身顫抖,不禁流下了淚水。
白嬌嬌見她害怕成這樣也不好再勸說,她隻好認命地抓起她的手腕,想再次奔跑,可她一下卻沒拽動。
站在原地的清姬低垂著頭,被她抓住的手腕似乎也有力了不少,石頭人近在眼前。
白嬌嬌意識到了她的變化,驚喜時手中的手猛地掙開,清姬再抬頭,帶有血色的眼睛直視前方。
毛絨絨的狐狸尾巴再次出現,這是妖獸之間的對決。
清姬就能動用法術,她施展著渾身妖力,紅色的妖力包裹住狐尾,在石頭人上前時,一甩迅速擴大的尾巴,狠狠抽中石頭人的腿部,他腿部的石塊裂出細縫。
白嬌嬌捏著手裡的花呐喊:“清姬加油!打敗石頭人!”她就是賭一把,靈力不能用,或許妖力可以,事實證明確實如此。
暴躁的清姬懊惱地“嘖”了一聲,無視白嬌嬌的助威搖花,她乘勝追擊主動上前,一尾又一尾地抽打著石頭人。
不那麼靈活的石頭人被身形矯健的清姬抽得渾身碎裂,笨拙的身子讓他來不及反抗,清姬猛地朝他胸口抽去,心臟處的石頭直接被抽穿。
清姬落地觀望,石頭人一動不動,像是受了眾傷,可還沒等兩人高興幾秒,地麵的石子開始震動,像是有東西在吸引它們一樣,瞬間,萬石齊飛,精準的朝石頭人缺損的部位填入,甚至森林中,剛才的洞穴處,無數的碎石子飛到石頭人身上,融為一體。
再看去,比剛才的它更是大了一圈。
秘境中存在了不知道幾千還是幾萬年的妖獸,哪是那麼好對付的。
它攻擊力不高,可它血厚啊!
石頭人護著手裡的靈花,狠狠地一跺腳,它氣憤地發出石頭與石頭摩擦的聲音,像是在質問她們為什麼。
白嬌嬌心想,難道今天她就要成為石頭人的腳下亡魂?
石頭人俯下身,伸出一隻石頭手,清姬立馬甩動尾巴,可它比起之前似乎堅硬了不少,清姬這一下也隻是拍落了一些邊角,石頭人完全不受影響。
任由她怎麼擊打,石頭人就是顧自伸手抓起了白嬌嬌,她想逃,卻敵不過強硬的手臂,石頭人就像是從地上拔起一株花一樣輕鬆,白嬌嬌用不了靈力隻能抗拒地在它手中掙紮。
突然位於高處,白嬌嬌不敢往下看,可往上看,離石頭人的深色雙眼越來越近,她穩住心神,閉眼把它看重的最後三株靈花伸手遞上。
石頭人突然抬起另一隻手,在白嬌嬌以為它要拿花時,它竟然捧住了自己的臉!
石頭手捂著左臉,麵部微側,低頭蠕動著身上的每一處石頭,要是白嬌嬌沒猜錯的話,這個表情應該是……嬌羞?
她不會誤解成自己是在給它送花吧?
太詭異了!
她現在隻想大喊一聲:“救命!”
於是乎,她忍著恐懼朝下方的清姬喊道:“清姬,救我!”
可現在的清姬不需要同理心,見石頭人沒有對白嬌嬌動手,顯然它在意的也不是她,清姬揚唇一笑,舉手朝白嬌嬌晃了幾下。
白嬌嬌錯愕地看著她,這女人是要自己溜!
絕對不能讓她一個人在這惡心,白嬌嬌的腦子轉得飛快,對清姬來說,隻有一個東西是有效的,她脫口而出,“清姬,你不想知道你的孩子在哪嗎?”
清姬離去的背影果然一頓,陰沉著臉轉過身來,“你說什麼。”
白嬌嬌也是一時情急,她便順著剛才的話瞎編道:“那日我們捉到你時,你的祭祀其實已經完成了,就在你走後,你的孩子複生了。”
“他在哪?”清姬變得急切。
白嬌嬌說道:“祭壇隔壁躲著的鶴族孩子們在照顧他,不過現在他們藏得很好,你帶我走,我帶你去找。”她口中說得是雲宛的孩子,半真半假。
清姬現在是想走也不能走,她要救下白嬌嬌,出了秘境就能見到自己的孩子了!
熱淚湧上眼眶,她最討厭清姬的懦弱樣子,可她竟然也有這樣的時候。
白嬌嬌頓時生出歉意,她這樣騙清姬,若她知道是假的,恐怕會更加傷心,石頭人對她似乎沒有惡意,就當她善意泛濫,她突然想對清姬說實話。
“對不……”
“咚——咚——咚……”
白嬌嬌的話被突如其來的金鐘聲打斷,糟糕!不會是妖界的七日之期到了吧?若是,那她豈不是要被天道殺死,掛城牆三日!
白嬌嬌開始劇烈地掙紮,可石頭人根本不理解,還沉浸在他的嬌羞中,清姬倒是反應過來,白嬌嬌不是妖界之人,她死了,就沒人帶她去找兒子了。
金鐘五響。
白嬌嬌捶著石頭人的手,把自己嬌嫩的手磕到滿是血痕,石頭人意外的擺動身體,緊張地將她放下。
金鐘六響。
突然地落地讓白嬌嬌不知所措,秘境出口在哪她不知道,除了秘境還得趕到妖門,顯然已經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了,她隻能暗自祈禱,停在第六聲響。
清姬拽著她瘋狂搖晃質問道:“他在哪!你告訴我!”她的反應就像在告訴白嬌嬌了,你快死了。
金鐘七響。
綿延的鐘聲,無望的出口,天道在降臨。
白嬌嬌最後想得是,就不該進這個破秘境!
38. 第 38 章 師尊,危!
烏雲壓境, 紫紅色的天雷粗如碗狀,精準地劈中未及時離開的外來者,從顱頂貫穿全身, 含著巨大能量的天雷在體內爆開,血肉四濺,見者心驚。
但妖界的人顯然已經習以為常,不多時, 黑甲軍成一列小隊趕來,熟練地收割外來者的腦袋並清理現場, 烏雲沒有散去, 天雷滾動, 秘境裡亦能感受到妖界的動靜。
白嬌嬌的心也跟著雷聲提起,她用不了靈力,根本連阻擋天雷的能力都沒有, 清姬當然不願看到她死,有一種辦法能讓她存活下來。
清姬翻開白嬌嬌的掌心,鋒利的指甲劃下一 道血痕,“天道不會弑殺妖獸的主人,隻要妖獸認你為主,你就能活。”
清姬的話給白嬌嬌燃起了一絲希望。
妖獸有自己的傲氣, 不會輕易認主,清姬給自己的掌心也劃了一道血痕,嘗試著轉動妖丹,可她的眉頭卻越來越緊。
“不行……”
即使白嬌嬌心急如焚,也立刻明白,清姬自爆妖丹,靠著鶴曆的妖丹才能正常行動, 用彆人的妖丹是不會被天道承認的,又怎麼能認主呢。
白嬌嬌的視線落在參天高的石頭人身上,危在旦夕哪有片刻猶豫,她不要臉地擺動雙手揮舞,說道:“石頭,我做你主人好不好?”
“嬌羞”的石頭此刻略帶著點心疼的意味,盯著她手心流淌的血液,巨石做的手小心地伸向她,白嬌嬌指指清姬劃破的掌心,“劃破,認主。”
石頭人一臉不解,扭動著脖子,手掌摸了摸腦袋,巨石之間發出刺耳的摩擦聲,根本不明白白嬌嬌的意思。
它能認主,但它笨啊!
白嬌嬌大喊:“劃破手,要流血的那種!”見它還是不理解,她摘下蘭花簪再次劃破掌心來演示給它看。
這次石頭人理解了,它既心疼又不知該怎麼辦,此時秘境突然劇烈地震蕩,天道終是注意到了白嬌嬌,是天雷在攻擊秘境的屏障。
石頭人一拳捶中自己的掌心,碎石散落一地,就是不見血跡,它全身都是石頭哪來的血!
秘境的屏障裂出蛛紋細縫,石頭人將整隻手掌擊碎也沒成功,眼看著裂紋越來越大,清姬施出全部妖力將白嬌嬌牢牢裹住,石頭人察覺到危險,俯身單手撐地,用最堅硬的後背攏住白嬌嬌。
“你們快點離開,這是天雷!”
白嬌嬌急迫地喊叫著,一道天雷足以讓修得大成者灰飛煙滅,他們怎麼可能扛得住!可這兩隻妖置若罔聞,她被石頭人保護著,看不見天雷的情況,隻聽“啪”的一聲碎響。
整個秘境被紫紅色的光照亮,雷聲應光而來,它不會變道,所以會擊穿一切阻礙它的東西,隻落在她的頭頂,石頭人擋下一擊雙膝跪地,卻依舊躬著腰將她護住,白嬌嬌也不合時宜地想著,石頭人為什麼要幫她?
一下,又一下,石塊開始鬆動,石頭人沒有表情,但白嬌嬌依舊看得出他的痛苦,她隔空喊道:“求你們了,快走開!你們會死的!”
石頭人又受了一道天雷,這次他搖搖欲墜,慢慢垂下頭抵在地麵上,它用頭做支撐,鬆開了支在地上的手,伸到白嬌嬌跟前,手裡握著的就是那些靈花,像是在說“送你的”。
瞬間,碎石爆裂,紫紅色的天雷擊穿了石頭人的身體,四處都是石頭人的部分“身體”,慘狀下是完好無損的一束靈花,白嬌嬌心頭一酸,來不及傷感,那碗大的天雷又砸了下來,這次瞄準的是清姬的妖力屏障。
天雷的速度之快讓她始料未及,白嬌嬌還沒能做出反應,天雷就觸及了屏障,和它比起來,清姬的妖力是那麼的不堪一擊。
瞬間,妖力碎裂,清姬口吐鮮血地倒下,這種身邊人因她負傷的感覺似曾相識,很不好受,此時蘊含著恐怖力量的天雷直指白嬌嬌本人。
白嬌嬌身上的靈力就像上了鎖,天雷逼近,她眼角的淚水不自覺地滑落,她大概再也見不到師尊了吧。
她站得筆直,天雷從她顱頂灌注而下,巨大的能量充斥著她的身體,她受到靈力的影響半浮在空中,那源源不斷的天雷充盈著她的根基。
滿得不能再滿了。
白嬌嬌頭痛欲裂,兩股力量在她體內不斷衝撞,幾乎將她撕裂,甚至還在不斷地填入,可她體內根本填充不下如此多的能量,再多她可能會爆體而亡。
被天雷打中是這種感覺嗎?
不應該是當場去世?
白嬌嬌此刻的意識無比清晰,她感覺到與紫紅色的天雷相抵抗的是一股銀白色的力量,狡猾又迅猛。
它將天雷的力量全方位裹住,再分散成幾處慢慢蠶食,哪怕天雷不斷注入,它都無所畏懼一般快、準、狠地吞噬力量。
天雷已過,這道天雷的力量被蠶食殆儘。
在下一道天雷落下來前,白嬌嬌感到足腕有東西在遊動,甚至她還聽到了打飽嗝的聲音!
因為劃了幾道口子,失血後手都有些僵硬,她緩慢地伸出手掌摸到足腕處,揪起那個不聽話的東西舉到眼前。
“小蛇?”
一條拇指大,通體銀白的菜花蛇在她手裡瘋狂扭動,似乎在不滿她的稱呼,她將它牢牢拽在手中,手心的血幾乎染遍它的全身,隻露出那頂著兩個犄角的蛇頭。
天雷並不打算放過白嬌嬌,它遲遲未再次落下,在醞釀著更大的突襲。
猩紅色的天雷在烏雲中閃現,劈裡啪啦一陣作響,震天動地的爆裂聲,天雷直直落下,白嬌嬌負死挺身,看著手心不知哪來的菜花蛇,伸出另一隻手將它蓋住,她一個人倒黴就可以了。
正這麼想著,手心一吃痛,一股暖流彙入她的身體,手心的傷痕立刻自愈,模糊中有個符咒好似隱入她的手心,狡猾的小蛇瞬間遊了出來,它迅猛地衝向砸下的天雷,迎頭相撞。
炭烤菜花蛇。
白嬌嬌不忍直視,可她眯著眼,從眼縫中卻看到了驚人的一幕,眼睛瞪得比鈴鐺還大。
隻見菜花蛇身上銀白色的力量竟然能完全抵抗住天雷,它遊動著身軀,像她剛才看見過的力量衝撞一樣,包圍,蠶食,天雷也成了他的腹中餐。
漸漸的,小蛇的身體越來越大,吃飽一般打了個飽嗝,最後一星半點天雷它不屑的將其扔進樹叢中,蛇尾勾起撫了撫肚子。
此時的天空安靜異常,烏雲也逐漸散去。
白嬌嬌顧不上它,匆匆跑去清姬身邊,將她扶正,還好隻是受了點傷,仍有一絲氣息尚存,她從靈囊內拿出平日裡喂給孩子的靈花。
氣若遊絲的清姬麵色染上淡紅,所幸沒有大礙。
至於石頭人,她已經瞧見那些碎石塊在慢慢拚合了,看來它是真的血厚,白嬌嬌倒是鬆了一口氣。
銀蛇幽暗的瞳孔看向白嬌嬌,上下掃視十分不滿,稚嫩的童聲嫌棄地說道:“真菜。”
菜花蛇說話了!
“草,誰是菜花蛇啊!”銀蛇怪叫起來,他嫌棄萬分地皺巴著臉:“我可是興風雨,利萬物的蛟龍!我叫銀龍,可不是菜花蛇那種土鱉玩意!”
蛟龍?白嬌嬌被他嚇了一跳,看著他額頂的犄角突然擔心過來,她又沒說話,它怎麼知道她在想什麼?
“我當然知道你在想什麼!”
白嬌嬌忽然覺得,天雷好像還是眼前這個東西恐怖,她聯想著剛才它是怎麼出現的,驚覺的向下看,她的銀蛇環不見了!
她又聽到銀龍說:“你也聽得到我的不是嗎?我怎麼會有這麼笨的主人啊!”
可她眼前的銀龍分明沒有張嘴,她聽到的是心聲。
蛟龍也是妖族,它咬了自己,手心的符咒就是簽訂的契約,所以天雷不再追殺她,主仆之間可以互相溝通,白嬌嬌想通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切斷了與銀龍的互通,太沒有隱私了!
“你怎麼會出現在我身上呢?”白嬌嬌疑惑地問道,銀蛇環是書裡,包括原主的記憶裡都沒有的東西,初來時的疑問,或許它能回答。
“你以為我想出現啊!”銀龍想起這件事就忿忿不平,想他高貴冷豔,卻被那裝逼的言嵐打得滿地找頭,還要屈辱的立誓,以白嬌嬌為首,身先士卒,戴在一個女人腳上,日日銜著鈴鐺。
還好它聰明,趁剛才天雷滾滾,吞噬了大量的靈氣,他的實力至少恢複了九成,未免那個言嵐再逼他作出一些屈辱的事,它想都沒想就咬了白嬌嬌,主動簽下更公平的主仆契約。
銀龍可沒有切斷互通,它內心的小九九都被白嬌嬌聽得一清二楚。
蛟?言嵐打它?
白嬌嬌的腦海中靈光一閃,捕捉到自己從未察覺到的事,她開口問道:“你是言嵐的手下敗將?沒有還手之力?”
銀龍哪受過這種直白的質問,它不要麵子的嗎?它犄角一揚,像個傲嬌的小孩,重重的“哼”了一聲,“我要是使出全力,也不是不能與他一鬥,這個人太狡猾了!”
白嬌嬌可不信,她立刻問道: “你從哪兒來?”
銀龍驕傲地說道:“北海!”
好家夥,北海惡蛟就是你!
白嬌嬌可是聽得清清楚楚,言嵐把它打得滿地找頭,何來天璣仙人說得“與北海惡蛟一役,險勝,又牽動舊疾,心臟受不了刺激,讓她多讓讓言嵐”!
好一個險勝!
言嵐果然是個騙子!
白嬌嬌可忘不了他虛弱的樣子,該不會都是裝的吧?
當務之急是出秘境,見到言嵐她必定要討個說法,白嬌嬌眼冒火光。
師尊,危!
39. 第 39 章 以心頭血養簪,隻要他在……
撥雲見日, 黃昏的光暈從秘境破口處透進來,雖然不清晰但邊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愈合。
她得從這出去,白嬌嬌立刻招呼銀龍, 問道:“你會飛嗎?”她瞧見了銀龍背上長著一對隱形的肉翅。
“騰雲駕霧,不在話下。”銀龍囂張地扇動肉翅,身體迅速膨脹,背部凹陷一處正好坐人。
白嬌嬌當機立斷拿出一套衣服包住地上虛弱的清姬, 她見不得日光,出了秘境會被灼傷, 再看遠處還在塑形的石頭人, 白嬌嬌也無法將它帶出去, 或許在秘境裡更適合它恢複。
地上還躺著那束靈花,石頭人對她的保護讓白嬌嬌被深深觸動,她拿起一朵, 就當是把這段回憶留作紀念。
她帶著清姬爬上銀龍的背,隨著一聲龍吟,銀龍飛揚而上,穿破秘境的破口直衝雲霄,妖城萬物仿若腳下。
留在妖族的鶴靈一直注視著秘境的情況,天雷擊破秘境時他就懸著心, 一直盤旋在周邊,直到看見銀龍載著白嬌嬌出來。
他加速追去,“師姐!”
白嬌嬌順著聲音望去,看到鶴靈激動地揮手,在他身邊卻沒有言嵐的身影,想必是離開妖界了。
銀龍掉頭朝鶴靈飛去,一道陰涼的藍光企圖靠近它, 銀龍的肉翅猛地一扇,及時擋下那道妖力。
藍光想掠奪的是她懷裡的清姬,白嬌嬌一下就反應過來,是觀無硯!
她說道:“銀龍,我們先回地麵。”
銀龍的鼻腔呼出一口寒氣,像是不滿觀無硯的突然偷襲,但它還是聽話的飛向地麵。
廣場上,鶴靈一著地就化作了人形,師姐沒事真是萬幸,不然他都不知道該怎麼和仙君交代;觀無硯也站在一旁後怕地看著清姬。
白嬌嬌一躍而下,剛站穩懷裡的清姬就被觀無硯接了過去,銀龍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一陣雲霧過後,拇指大的小銀蛇盤上白嬌嬌的手腕,像是手環一樣一動不動。
“師尊呢?”白嬌嬌問道。
鶴靈不敢說實話,隻好說道:“他先一步出了妖界,我們還要等下一次開妖門才能出去。”
又要七日,白嬌嬌無奈地歎氣。
“不用,我可以給你們開妖門。”觀無硯冷漠地視線落在他們身上,他不好奇白嬌嬌為什麼還活著,但自從這幾人來到妖界他就沒有過過安生日子,趁早送走對誰都好。
他說完便抱著清姬快速的離開,白嬌嬌心中還有一絲擔憂,她喚道:“清姬受傷了!”觀無硯根本不理會她的喊話,留下一個冷酷的背影。
他們身上又沒病毒,鶴靈翻了個白眼。
不多時,一個黑甲兵帶著鐵麵來到他們眼前,“二位隨我來。”
白嬌嬌二人緊隨其後,她心係言嵐,就想著儘快出妖界。
黑甲兵有序地前進,妖門說白了就是防止外來者隨意進出,妖界隻有兩人有權力開啟妖門,妖王和大將軍。
隻見他在妖門前停駐,手中幻化出一塊玉符,與妖門上的相思雕花完美契合,他舉起手中玉符,即將對準扣下。
突然,玉符瞬間抽離他的手,不遠處觀無硯帶著煞氣走來,“白嬌嬌!”他咬牙切齒地質問道:“清姬怎麼會變成那樣!”
觀無硯無法克製心中的怒火,他一入房內就將清姬的罩衣摘下,可他發現,清姬體內鶴曆的妖丹轉動緩慢,隻裹著一層微弱的光,甚至與清姬的身體出現了排異現象。
他第一時間趕到這,以防白嬌嬌這個罪魁禍首逃走。
白嬌嬌內心有愧疚,她抱歉地說道:“清姬為了幫我擋天雷……”
觀無硯二話不說揮出一道妖力,鶴靈躍身相擋,白嬌嬌將他死死摁住,生生受了這一下,這件事確實怪她,她理解觀無硯的心情。
白嬌嬌嘴裡彌漫著血腥味,她忍著疼問道:“清姬她現在怎麼樣?”
“不好,”觀無硯冷冷道,但他需要白嬌嬌的幫忙,“你讓她受傷,你就得負責,仙界的丹藥能緩解她的症狀。”
言下之意就是讓她交出來。
“我有。”
白嬌嬌哪有片刻猶豫,她把自己的靈囊翻了個底朝天,把能用的丹藥都交給了觀無硯。
鶴靈也知道白嬌嬌這般舉動就是理虧,但他還是謹遵師父的教導,魔物不可放過,而妖界的魔將是清姬無疑。
哪怕她現在沒有任何異常,未來呢,鶴靈想到這,認真地勸導道:“你該知道,哪怕沒有這次,未來清姬的身體也會變得越來越差,她已經不屬於妖界了。”
“我不在乎。”
“但你在意她,用仙丹續命本就不是長久之計,遲早有一日她會虧空,變得不再是原來的她。”
觀無硯捏著裝有仙丹的玉瓶,力道大的幾乎將它捏碎。
“既然你已經拿到了想要的,可以讓我們先出去嗎,我們就住在荒都酒樓,如果你想通了可以來找我們。”鶴靈拉著白嬌嬌走到妖門前,示意觀無硯開門。
玉符從他手中脫離,漂浮著在鏤空處扣下,妖門“吱嘎”一聲緩緩打開,鶴靈攙扶著白嬌嬌離開。
他們一跨出,妖門隨即緊閉。
鶴靈循著墨淮留下的蹤跡一路找到客房,他輕叩房門,不一會房門由內打開,是抱著孩子的墨淮。
“師父,師叔,仙君他……”
鶴靈看著他沉重的臉色,就知道仙君的情況不容樂觀,他搖了搖頭讓墨淮先彆說:“師侄,等等。”
氣氛很微妙,白嬌嬌也很疑惑,這兩個人神神秘秘的,再說言嵐怎麼不是第一個迎接她的,要是平時,他一定會站在妖門前等著她的。
她很有娛樂精神地想到,難道這個戀愛腦以為她死了,哭暈過去了?
“我來抱孩子吧。”白嬌嬌接過墨淮手中的孩子,抱著孩子質問言嵐她會更有底氣,省的他做出一些迷惑她的舉動。
白嬌嬌踏入客房,鶴靈關上房門,她拿著靈花逗弄孩子,掀起珠簾也沒見著言嵐的身影。
“師尊!”
她挺直腰板走進內室,她可是占理的那方,氣勢上不能輸。
床頂垂落層層紗幔,半遮半掩間能看到有人平躺在床上,隻有微不可查的呼吸。
白嬌嬌連腳步都變緩了,師尊在睡覺嗎?一定是的。她慢慢靠近,顫著手撩起紗幔,可言嵐閉著眼,嘴唇也毫無血色。
她呆呆地望著,目不轉睛地問道邊上二人:“師尊睡著了嗎?”
鶴靈看向墨淮,墨淮一天都在照顧言嵐,但不知道為何,仙君就跟沉睡一般未有醒跡,而且他還發現仙君的身體虧空的厲害,尤其是心臟。
但他不確定,能否越過仙君告訴白嬌嬌真相,畢竟仙君從未提過,這次也是他越矩查探他的身體狀況。
墨淮壓下心中想法,掩飾道:“仙君舊疾複發,不清楚什麼時候會醒。”
舊疾?不是沒有嗎,白嬌嬌的腦子都混沌了。
鶴靈插嘴道:“師姐你在秘境裡出不來,仙君急得半死,非要去尋你,妖門開啟時直接急暈了過去。”
情緒激動,過喜過悲都會牽動,原來是真的。
白嬌嬌徹底信了天璣的“鬼話”,認定是銀龍在騙她,此時她手腕上的銀龍也不悅地扭動,大喊大叫道:“什麼!言嵐受傷昏迷?那我不是白簽契約啦!”要早知道言嵐昏迷,他一定溜得比誰都快。
白嬌嬌將孩子交回給墨淮,又將煩躁的銀龍從腕上扯下,丟進了鶴靈懷中,“我想和師尊單獨待會。”
片刻,隨著一聲沉悶的關門聲,屋內隻剩白嬌嬌和言嵐二人,她想起言嵐多次提出想走的請求,是她沒答應,或許言嵐早就料到會有這樣的後果。
此時的他麵色蒼白如紙,呼吸很輕,她坐在床沿仔細觀察著他的眉眼,這張讓她癡迷的臉,細蔥般的玉指拂過他的臉頰,將他鬢邊微亂的發絲繞到耳後。
“師尊,我等你醒過來。”
床上的人睫毛微顫,像是有醒來的跡象又轉瞬即逝。
沉睡中的言嵐並不是因傷昏迷,而是進了他從不願回憶的夢魘裡,循環往複,讓他無力醒來。
依舊是逐忘台,白嬌嬌捏碎仙魂的場景曆曆在目,那時的言嵐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因為他根本沒有預料到,她會出現。
白嬌嬌成了無魂之仙,縱使身上仙光縈繞,也是消亡前散發出的最後光芒,她的身體也跟仙魂一樣,慢慢化作灰燼,飄散在空中。
言嵐失態地到處抓著粉末,幾乎忘了自己是個仙人,什麼也得不到,他一下癱軟,跪坐在地上,盛大的靈力從四麵八方裹挾而來,言嵐捏著法訣,目光堅定地施加靈力。
那些散落的碎片也被眾多靈力托起,慢慢彙聚,凝成一根玉蘭簪的形狀,哪怕缺了一些,言嵐的眸中還是再次燃起希望。
玉簪上遍布碎紋,豎立轉動映出虛形,他知道這隻是暫時的,一旦靈力消亡,這股形就會消散。
座上笑得擦拭眼角淚水的雲蘿也好整以暇地望著他,就好像在說“我倒要看看你會怎麼做?”人都是自私的,誰又願意為了誰付出生命呢?雲蘿的宗旨就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言嵐露出嘲諷的笑意,她太低估他對白嬌嬌千萬年來的愛了。
玉簪飛速轉動,對準他的心臟,猛地刺入!
一瞬間,白霜染發,抹去芳華。
以心頭血養簪,隻要他在一息,白嬌嬌的仙魂就永不會散,終有一天他會等到她,亦如當年一樣,等到他的小蘭花。
40. 第 40 章 真是驚悚又可愛。(一更……
以心頭血養簪, 隻要他在一息,白嬌嬌的仙魂就永不會散,終有一天他會等到她, 亦如當年一樣,等到他的小蘭花。
“真是感人。”雲蘿輕挑眉梢,看著跪地不起的言嵐,她輕蔑地揮手化出鏡像, 畫麵中仙界硝煙四起後,眾仙首紛紛指責是白嬌嬌惹禍, 若她不招惹雲蘿就不會有今日的禍端。
白嬌嬌在被言嵐藏起來後, 有一個人突破禁製見了她, 那個黑煙籠罩攜著紫氣的人在畫麵中卻突然有了和善的臉,謙遜有禮的做派,他告訴白嬌嬌應該主動赴死, 來保全言嵐,保全仙界。
天璣仙人!
“仙界的人就是這副嘴臉,看著比誰都至善,其實惡到了骨子裡。”雲蘿懶洋洋地說道,眼底泛起一股恨意,“入魔是你最好的選擇。”
言嵐青絲微亂, 他垂頭不語,徑直撐膝起身,突然,他嗤笑一聲,魔族人的手段太拙劣了,言嵐何等尊貴,他怎麼可能屈服於人, 更何況……
“醜。”
言嵐唇齒間吐出一字,雲蘿也不禁愣了一下,“什麼?”
白嬌嬌的一顰一笑都宛如畫卷般在他腦海回蕩,她曾說過討厭醜的東西,不管什麼時候的她,都會說出:“師尊,魔界的生物也太醜陋了。”
言嵐甚至能描繪出她輕皺的黛眉,帶著點小嫌棄的表情,他輕笑一聲,魔族人猜得最錯的就是他變成任何事物,都不可能變成魔,哪怕白嬌嬌挫骨揚灰,他也會一點一點將她找回來。
言嵐提著劍走下逐望台,雲蘿並不阻攔,言嵐殺得越多,戾氣就攢得越多,終有一天,他終會受不住成魔的。
有不長眼的魔物湊到言嵐跟前,利刃瞬間將它切成兩半。
舉劍殺敵,遍尋碎片,就成了他活在這三千世界唯一的目的。
言嵐在自己的回憶中沉浮,他自己都以為出不來時,熟悉的聲音在空間中響起,有人在喚他。
“師尊。”
“師尊,我等你醒過來。”
是嬌嬌。
言嵐的內心猶如花葉掃過般微漾,他該醒了。
——
白嬌嬌握著言嵐的手,輕伏在他胸前,感受言嵐的呼吸,胸口的那陣悶痛感難以消散,她之前總覺得師尊疼她一日,她就能舒坦一日,直到今日,她才知道無堅不摧的師尊也會倒下。
她享受的是喝下情蠱後,不清楚自己心意的言嵐的無私奉獻,甚至會因為她在秘境中無法出來急到昏厥,這一刻的她心中生出了退意。
白嬌嬌的指尖悄然滑動,摩挲著言嵐衣襟上的蘭花繡紋,眼神空洞,若有所思。
言嵐胸口的起伏變快,她頭頂傳來他的聲音:“癢……”
白嬌嬌瞬間起身,本想著言嵐沒那麼快醒才靠的,這不就被他抓了個現行嗎?她麵頰微燙,眼睫飛顫,低著頭說道:“好些了嗎?”
一秒,兩秒,久久不見言嵐回答,白嬌嬌尷尬地揪著衣袖,隻聽言嵐調笑道:“嬌嬌是在關心這張床嗎?”
“啊?”白嬌嬌抬頭疑惑地望向他。
言嵐道:“關心我的話,要看著我問才行啊。”醒轉後的他帶著一絲病態的虛弱,卻絲毫不減他身上的清雋仙氣,白嬌嬌最關注的唇瓣也恢複了點血色。
她醞釀著直視言嵐,問道:“師尊,你好些了嗎?”
言嵐輕笑著撫上胸口,這熟悉的動作看得白嬌嬌心頭一驚,他隨即說道:“胸口疼,心臟疼,喘不過氣,還有點頭暈……”言嵐細數自己的身體不適白嬌嬌覺得此刻言嵐最需要應該是墨淮這個醫師,而不是她。
就在她神遊時,言嵐突然停下傷心地望著白嬌嬌:“嬌嬌,你嚇死我了。”
“對不起,讓師尊擔心了。”白嬌嬌確實心虛,是她提議要入秘境的,但她轉念想起銀龍的話,雖然言嵐確實有舊疾在身,但她還是要問個明白。
“師尊,我足腕上的銀蛇環是妖獸所化,而且他跟我說了你們二人的事,清清楚楚什麼都交代了。你上次還說不知道銀蛇環的來曆……”白嬌嬌沒說出那句“你是不在騙我”,她膽小,她不敢,便編了幾句莫須有話來炸言嵐的話。
言嵐似笑非笑地凝視著她,白嬌嬌抬頭挺胸,一幅確有其事的姿態,隻見言嵐輕笑著解釋道:“當年我剿滅北海水族時確實受了傷,但並不是被銀龍所傷。”
哦?言嵐還知道銀龍的名字,白嬌嬌繼續聽他扯謊。
“三千世界裡無奇不有,水域中也有深海巨獸,隻是不管世事,那次戰役驚擾了他,我也一時不察才會被傷到,至於銀龍……”
“他生性狡猾,一張嘴裡說不出半點真話,想必是完敗於我心有不甘,所以大肆造謠是他北海惡蛟傷了我,為他的敗績找了件光彩的衣裳,嬌嬌聽他說話不可儘信。”
言嵐像極了循循善誘的良師,白嬌嬌半信半疑,抓住漏洞問道:“你還沒解釋他為什麼在我身上。”
“嬌嬌有所不知,”言嵐摁著自己的太陽穴,回憶道:“這北海惡蛟雖然敗於我,但他的實力不俗,還有一些水族特有的防禦、攻擊能力,輕易不可破,我便讓它同你簽訂了最霸道的契約,讓他聽命於你,也讓你能多一份保障。”
說完這番句句為她考慮的話,言嵐又說道:“隻是我下手重了,他一時間沒法恢複。”
言嵐快速看了她一眼,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他反問道:“銀蛇環本是為師想當做你五百年賀辰禮的,可給你扣上銀蛇環後,我腦中一陣混沌,後來的事便記不得了,當時離大朝會還有三日。”
言嵐步步緊逼,湊到白嬌嬌眼前,滿臉無辜又單純地問道:“嬌嬌,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白嬌嬌瞬間呆滯,大朝會前三日,不正是言嵐喝下情蠱的日子嗎?
是她在質問言嵐,怎麼反倒坑了自己呢?
白嬌嬌百思不得其解,心虛地囁嚅道:“我不知道啊,我怎麼會清楚師尊的事情呢……”沒人比她更清楚!
“不過也不重要,”言嵐看著她窘迫的樣子笑得胸口微顫,忽然大度地說道,“銀龍不恢複就等於無用之物,我覺得這禮物極差,所以不好意思承認是我送的,你不會怪我吧。”
銀.極差.龍要不是被丟出去了,聽到這話得氣暈過去。
每一個疑問言嵐都有合適的解答,白嬌嬌的腦子都被繞暈了,看著他期待原諒的表情,迷迷糊糊的就搖了頭,“不會怪你。”
言嵐醒後一直在說話,嘴唇變得有些乾澀,剛有點血色的嘴唇又褪去了紅,白嬌嬌是既心疼又無奈,言嵐說什麼就是什麼吧,目前看來言嵐的確有遠見,銀龍已經救過她兩次了。
床邊茶幾上擺的茶壺是空的,白嬌嬌起身說道:“師尊,我出去拿點水給你喝。”
言嵐點頭目視著她離開,直到她出門才露出了“得逞”的笑容,銀龍怕他,所以是決計不會同白嬌嬌說全部實話的。
捧著茶壺的白嬌嬌隻當是言嵐麵薄,就這樣接受了他的借口。
荒都酒樓裝飾華麗,白嬌嬌愣是繞了好幾圈也沒找到燒水的地方,因為未到妖門開啟的時間,酒樓內也極其荒涼,半個小廝的影子都看不著。
寂靜的酒樓裡突然傳來一聲尖叫,把白嬌嬌嚇得不輕,那分明是鶴靈的聲音!
驚叫不停,白嬌嬌就尋著聲找到了他的客房。
她急忙推門而入。
捧著臉的鶴靈緊貼牆角,發出一聲比一聲高昂的鶴唳,墨淮也難得不冷靜的扶著桌案,麵上還帶著驚恐,兩人都在望著床的方向。
白嬌嬌壯著膽子探頭,濃烈的黑煙聚在床帳內,她踏出一步就被墨淮大聲喝止:“師父,危險!”
“魔物怎麼會在這?”
白嬌嬌警惕地舉起靈力,再次被墨淮喝止,“師父,是雲姑娘的孩子。”
什麼?
白嬌嬌以為自己聽錯了,孩子一直都好好的,從未有過異狀啊!這可是雲宛唯一的血脈,她突然急道:“孩子會不會有事啊!”
墨淮搖了搖頭,他確實被嚇到了,不過更多的是被鶴靈嚇到的,他定下心聲說道:“剛才孩子睡著了,我們就將他放在床上休息,可他醒來後或許是餓了一直哭鬨,鶴靈看邊上正好有朵靈花,就喂給了他。”
靈花?莫不是石頭人送給她的那朵?
被吵的緊捂耳朵的銀龍不屑地說道:“不就是個陰陽臉嗎,有什麼可怕的!吵吵嚷嚷的讓不讓人睡覺啦!”
陰陽臉又是什麼?白嬌嬌緊盯著床榻,那黑煙似乎隻在窗內活動,一張床帳哪能擋住魔物的形態,除非魔物自己控製住的,白嬌嬌心安不少,她大步上前。
“師父!”
“師姐!”
身後的製止聲她權當聽不見,站再床前猛地掀起床帳,白嬌嬌看到眼前場景也不禁後縮一步。
繈褓中的哪還是孩子,分明是個五六歲大的奶娃娃,粉嫩可愛,皮膚像羊脂玉般水靈光滑,可惜……隻有半張臉是這樣。
另外半張臉白骨森森,肉糜耷拉,凹陷的眼球就像是無底黑洞一樣緊盯著白嬌嬌,肉乎乎的小手搭在胸前,清澈的那隻眼瞳中滿是懵懂和純真,幾日不見,就長大了這麼多!
白嬌嬌難以置信地看著孩子,倒是沒有那麼害怕。
床上的孩子也一眼就認出了白嬌嬌,於是乎頂著這張怪異的臉揚起一個無比燦爛的笑容,開心的喊道:
“姨姨。”
真是驚悚又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