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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體內的不對勁,她眉頭緊皺,思索著解決的方法。

不等她思考多時,房門被推開,古豐煥進入了密室。

原是古豐煥想來詢問一下有關於她身體的相關情況,但走到門口便很明顯地感覺到溫度稍低,意識到不對的他立刻推門而入,沒在房間裡看到她的身影,就直入密室而來。

到達密室,古豐煥第一感覺就是,溫度更低了。

而他的小徒弟寧秋,此時正盤坐在椅子上運功,似乎確實是沒辦法壓製毒素,椅子上已經有了水漬,她的睫毛也有了冰霜,雙頰慘白,一看就知道她此刻很不好。

見此,他立刻快步上前,雙手抵在她的身後,為她輸送內力,幫她一起壓製毒素。

“師父。”察覺到體內湧入一股熟悉的內力,寧秋心中明白,是師父來了。

“先彆說話,靜心,運功。”

寧秋借用師父的內力,一次次與體內的毒素對抗,慢慢的,睫毛上的冰霜消失,變成了水滴,額頭上有了汗漬,原本慘白的臉色也逐漸紅潤起來。

不多時,毒素被壓了下去,房間裡溫度也升高了一點點。

“謝謝師父。”寧秋睜開眼睛,很是虛弱地向師父道謝,說話的樣子有氣無力。

“這是怎麼回事,怎麼突然就這樣了呢,之前不是說已經好些了嗎?”古豐煥此時就是一陣後怕。

他也是臨時起意來看小徒弟的,完全沒想過會遇到這樣的事情,若他沒來……還不知道小徒弟會發生什麼事情呢。

“我也不知道。”寧秋是真的不知道。

“罷了罷了,你先好好休息吧,為師今天晚上再幫你研製一些新的藥丸。”古豐煥瞧著她這個虛弱又疲憊的樣子,有些心疼,便不再多問了。

他給她的藥丸還沒有吃完,卻還是成了這個樣子,那就隻能說明,那藥丸已經不管用了,所以……他還是抓緊時間研製一批新的吧。

扶著小徒弟到了床上,看著她躺好,閉上眼睛,就開始為她把脈,探查她體內的狀況。

片刻後,將她的手放回被子裡,離開了房間。

對於她的身體情況,他現在已然有數了,就是需要找一些新的草藥來研製啊。

古豐煥走後,寧秋很快陷入沉睡。

這一次壓製毒素不僅廢了她好大力氣,還消耗了她好多內力,她真的是很疲憊了。

明明前一秒還在想,幸好這次師父來了,若沒有師父,她還不知道自己該如何解決這個問題呢,但後一秒,睡意襲來,呼吸已然平穩。

似乎是做了什麼美夢,熟睡的她,唇角都是彎著的。

而在虞國皇宮睡覺的虞卿昭此時卻是滿身大汗,很是慌張,手指緊緊抓著被褥……

第87章 虞卿昭去古什門

夢裡, 虞卿昭去了倚月樓頂樓,在那裡,她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寧秋。

床上的人兒麵色紅潤, 呼吸平穩,與中毒前兩人相擁而眠之時的樣子沒有任何區彆。

在她的記憶中, 阿寧自中毒以來,晚上就都沒有休息好過,麵容更是憔悴蒼白,那現在, 她如此“健康”, 那她體內的毒應該就已經都解了。

想到此,她緩步上前, 眼神溫柔似水, 唇角都帶著弧度,一看便知道她此時的心情很是愉悅。

隨著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 虞卿昭的手也不自覺伸了出去,想要去觸碰自己的心上人,可就在即將觸碰的那一刻,寧秋的麵色瞬間慘白,皮膚也染上了冰霜,連帶著整個人、整張床都被寒冰凍住。

她頓時愣了,眸中滿是不可置信。

明明前一秒阿寧還好好的, 怎麼這後一秒就這樣了呢?

明明馬上就要觸碰到她的, 怎麼指尖卻是感受到了寒意?

不是已經解毒了嗎, 怎麼還會被凍住呢?

淚珠從眼眶中溢出, 布滿臉頰,紅唇輕啟, 微微顫抖著,指尖蜷縮,不敢去觸碰床上的人兒,生怕一碰,麵前的人兒會被她一碰就碎了。

“阿寧。”顫音從紅唇中吐出,帶著明顯的恐懼與害怕。

而下一秒,寒冰破碎,上麵帶著血跡。

因為……寧秋睜開了眼睛,眸中帶著溫柔與愛意,還有決絕與不舍,嘴唇緊閉,唇角紅色暈染。

那抹紅色刺痛了虞卿昭的眼,當她再湊近的時候,寧秋已經偏過頭去,不讓她看。

“阿昭,我已經不行了,你要好好的啊。”虛弱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越來越緩,越來越慢。

虞卿昭的心驟然一縮,整個人仿佛被凍住一般,渾身冰冷哆嗦,“阿寧,彆……”

不得不承認,哪怕這段時間她表現的很忙,每天仿若根本不在意,但隻有她自己知道,若非如此,她的心思得全部在阿寧的身上,什麼事情都做不下去。

這些天,每到晚上,她對寧秋的思念便會成倍增加,尤其是躺在床上的時候,心裡的擔憂如泉湧,攪得她根本無法入眠,哪怕她告訴自己,要相信阿寧,相信師父和師兄,可她還是會擔心,擔心她的身體,她體內的毒素。

或許她一直刻意回避,或者是說她完全不敢想會出現“阿寧毒發身亡”的情況,因為哪怕隻是想想,她的心臟就如同被萬箭刺穿一般,疼的她落淚,她不能接受,也不想接受。

結果這次,她親眼看到阿寧這個樣子,那顆心,好像已經不會跳動了。

一瞬間,耳邊出現“撲通撲通”的聲音,虞卿昭眼睛“蹭”就亮了,阿寧她……

但,她的視線中……寧秋的眼睛緩緩閉上,唇角流出了鮮紅的血。

“阿寧,阿寧……”虞卿昭慌亂的牽起她的手,想要把她叫醒,可指腹觸碰到的卻是極度冰冷的肌膚,那一瞬間,她自己都打了個哆嗦。

怎麼會這麼冰涼?

難不成……

她閉上眼睛,把自己顫抖的手放在寧秋的手腕上麵,脈搏……已經感受不到了,與此同時,耳邊的心跳聲逐漸減小,直至完全消失。

突然,指尖感受不到涼意了,虞卿昭睜開眼睛,發現眼前的寧秋已經不見了。

不僅如此,破碎的寒冰也在融化,周圍開始升騰霧氣,不過片刻,她便什麼都看不到了。

“阿昭,我走了,你一定要好好的啊。”白霧中傳來寧秋的聲音,

“阿寧,你彆丟下我……”

……

“阿寧!”虞卿昭睜開眼睛,坐起身,整個人就好像是從水中出來的一樣,衣服完全被汗浸濕,碎發粘在額頭,鼻尖上帶著水珠,她大口大口呼吸,雙手緊緊捂著心臟。

剛才那一幕真的是深深刻在她的心裡,已經完全不敢再多想。

今天晚上在外守夜的正好是元止,她聽到自家殿下的聲音便直接進去了。

掀開床幃,元止就看到了麵色蒼白、慌張無措的殿下,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這樣失態的殿下,聯想到剛才聽到的那一聲,她心間了然。

果然還是隻有邱樓主才能讓殿下這個樣子。

“殿下,殿下。”這些念頭隻轉過一秒,便定下心來,專心看虞卿昭的情況,但虞卿昭一心沉浸在方才的夢境之中,完全聽不到元止的聲音。

元止喚了她三聲,都沒得到回應,眼尖的她注意到自家殿下的手一直捂著自己的心臟,難道是心悸了?

她一手扶住她的肩膀,一手握住她的手腕,為她把脈,“殿下,你冷靜點兒。”

直到這個時候,虞卿昭才回過神來,“元止,我要出宮。”

“奴婢這就去準備。”元止剛想說些什麼,可看到殿下如此急躁,扣著她手腕的力度也逐漸增加,便改了話語。

罷了,殿下的身體無礙就是了。

“嗯。”虞卿昭此時心心念念的都是寧秋,根本沒注意到她的小動作。

不過片刻,元止便帶著準備好的東西過來了,虞卿昭從她手中接過夜行衣換好,帶上銀票與傷藥,轉身離開。

看著自家殿下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元止歎了口氣,她就知道,殿下的心一直在邱樓主身上。

邱樓主現在生死不明,儘管殿下白日裡看起來與其他時候沒分彆,但一到晚上,她們幾人能夠很明顯的看出她的心情變得很是低落,不時還會呆愣地看著窗外,眼神滿是思念。

若是殿下這次出門能夠定下心來,她們也可放心一些。

且不說皇宮之中元止是如何告知元諾這件事、元諾又是如何安排這些事的,就說虞卿昭離開皇宮之時,龍一就在不遠處的宮牆上站著。

其實,按照虞卿昭目前的武功與內力,她原本是不應該被龍一發現的,但她著急出宮,根本沒注意這些,再加上方才做了噩夢,心中很是慌亂,呼吸都不似平常,這才暴露了蹤跡。

不過……

龍一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她出宮,不僅沒阻止,還為她作掩護,幫著她阻了皇帝去昭寧宮的步伐,甚至還給昭寧宮傳遞消息:殿下出宮之事我已處理,勿憂。

這意思就是說,雖然他知道殿下出宮了,但是他不僅沒有將這件事透露出去,還幫忙把殿下離開時留下的痕跡與可能看到殿下離開的侍衛處理了,讓昭寧宮的元止幾人不要擔憂。

這邊,元止剛把這件事給元諾幾人說完,就有侍衛送來了一封信,拆開之後,便明白事情的由來。

她們幾人了解殿下的武功,知曉這皇宮之中無人能夠發現她離開的蹤跡,但這次偏偏……

“可能是殿下過於緊張了吧。”最終,她們也隻能想到這個原因。

“龍一和我們有交情嗎?”元祁想的比較多,她關注的並不是殿下為何會被人發現,而是龍一為何會幫忙把這件事遮掩下來。

“沒有。”另外幾人對視一眼,搖了搖頭。

“那龍一和殿下有交情嗎?”

“沒有。”

“那……”若是這樣,那龍一為何會這樣做呢?

“說到這個,之前我與殿下去景王彆院的時候,龍一也發現了我們,可最終也是什麼話都沒說,裝作沒看見的樣子,而殿下也就什麼都沒管,離開了。”元諾若有所思,想起了之前的那一幕。

“若是這樣,那就不用管了。”雖不懂他為何如此,但從對方的舉動來看,他是向著殿下的,若非如此,就憑殿下晚上偷溜出宮的舉動,她們等到的就可能不是一封信,而是陛下的到來了。

另一邊,虞卿昭離開皇宮後,便直奔古什山而去。

前世在古什山多年,她自然是知道山間有條小路可以直通古什門門內,若是不從這條小路中走,便隻能從古什山山門進,而山門那裡有人把守,她……

倒不是說她沒把握在不驚動守衛的情況下進入古什山,但或許就是所謂的近鄉情怯吧,從正門進,她總是覺得不自在,尤其是這些人都是她的同門。

前世自前往邊關後,她便沒怎麼回過古什門,直到皇弟命不久矣,這才派人去古什門請師父出山,至於成為女帝後,她回古什門的次數更是少,儘管師父理解她成為女帝後的忙碌,可大師兄給她說過:師父很想她。

想到此,心情瞬間低落下來。

身為徒弟,她……確實是不合格,哪怕師父沒有責怪過她,她仍然是覺得過意不去,更不用說,這世回來,她隻在心裡想過回來看看師父,卻沒付諸行動,儘管不知為何,或是害怕、或是擔心、或是不安、或是膽怯,終究還是沒來。

可現在卻是為了阿寧來古什門……

這樣一對比,更加顯得她“沒良心”。

思考片刻,最終還是選擇了從小路上古什門——小路上樹木眾多,也便於隱藏身形。

嗯,就是這樣,小路更不容易被彆人發現。

有了目標,她的腳步加快,循著記憶中的方向走去。

一天後,看著熟悉的山林,虞卿昭深吸一口氣,趁著夜色,順著小路上山了。

*

大白閒來無事,伸出爪子抓蚊蟲玩,似乎是白天睡多了,它晚上可精神了。

不過,這種活動它已經玩了好長時間了,沒過多久就無聊了。

無聊的它一爪把抓住的蚊蟲拍死,尾巴搖了搖,驅趕繞在它身後的蟲子,隨後“嗷嗚”一聲,抖了抖毛發,大大的腦袋充滿疑惑,為什麼現在還有蚊蟲……

耳朵動了動,不遠處似乎有腳步,大白眼睛“噌”就亮了。

來人了,那它可有的玩了。

悄悄的循著聲音走去,一jio一jio的,特彆輕,特彆慢,仿佛是要去捕捉什麼獵物一般,根本不敢放鬆。

虞卿昭原本還在趕路,但某一刻,腳步突然停下來,眸中逐漸認真,開始向四周觀察。

她好像是聽到了什麼聲音……

草叢中,兩顆明亮的眼睛突然出現,隻一眼,虞卿昭就知道這應該是古什山上的動物,憑眼睛的大小來判斷,這或許是一匹狼、一頭獅子或者是一隻虎。

右手緩緩放在腰間的佩劍上,不過一秒便已經做好了防備的姿態。

若是前世,她肯定不會如此,那時的她早就與它們熟悉了,但這一世,她是第一次來這裡,它們不認識她很正常。

慢慢的,一隻大白虎邁著jiojio走出來了。

借著微弱的月光,虞卿昭看到它的全貌——大老虎很漂亮,渾身雪白,眼睛很亮,耳朵抖動的時候特彆可愛,隻不過,側身有些灰塵,估計是方才趴在地上所致。

“嗷嗚。”

第88章 久彆重逢

“嗷嗚。”大白虎在她不遠處站定, 衝著她叫了一聲。

似乎是想要向她展示自己的風采,叫完之後,還特地仰了下脖子, 給自己順了順毛。

見是它,虞卿昭放在佩劍上的手不自覺放下來了——這隻大老虎是她前世最喜歡的動物。

“嗷嗚。”大白沒從她身上感受到敵意, 便歪著腦袋看了看她。

為什麼它會覺得這兩腳獸有些熟悉呢?

可它大大的腦袋裡卻怎麼也想不起來自己是在哪裡見過她。

“嗷嗚。”邁著jiojio又走近了幾步,更加大聲地吼了一嗓子,企圖嚇退這個兩腳獸。

虞卿昭見它這樣,眼中都是寵溺, 這樣的把戲, 它前世不知道玩過多少次,便蹲下來, 對它招了招手, “大白,過來。”

這……

難不成她真的認識它?

大白的腦袋裡都是問號, 有些拿不準麵前的兩腳獸到底是好是壞,是闖進來的人、還是熟悉的人。

不過,既然這個兩腳獸能叫出它的名字,還不怕它,或許,可能,大概, 是認識它吧。

遲疑的伸出jiojio走了幾步, 就見這個兩腳獸更開心了。

“大白, 彆怕, 過來。”虞卿昭大概能猜到它的心思,不僅沒著急, 語氣還變地更加溫柔了。

大白看了她兩眼,低下頭,撓了撓地皮。

因著自小與古什門的弟子在一起,它是能聽懂這些兩腳獸說的簡短話語的,麵前這人給它的感覺很熟悉,仿佛認識了好久一般,再加上她本身沒有敵意,還知道它的名字,最主要的是,她的眼神與它最喜歡的那個兩腳獸的眼神一模一樣……

思考片刻,大白還是慢慢湊過去了。

虞卿昭摸到了它的大腦袋,軟乎乎的,很是欣喜地把它抱住了。

大白原本還做好了防備,甚至在被抱住的時候,它的爪子都還沒有完全收起來,等被抱住後,稍微待了一會兒,感受到麵前的兩腳獸確實是對它沒壞心思,才真的把爪子收起來,對著她撒嬌賣萌。

不時把大腦袋蹭到人家手上,讓人家摸,不時躺在地上露出肚皮,等著人家擼。

整個一大隻貓咪,根本就不像是“嗷嗚嗷嗚”的大老虎。

大白被擼的特彆舒服,已經發出了“呼嚕呼嚕”的聲音,它閉著眼睛,四肢蜷縮著,看起來可美了。

“大白乖,你知道寧秋嗎?就是門內的小師妹。”虞卿昭摸著大白的腦袋,擼著大白的肚皮,試探地向它詢問信息。

大白睜開迷蒙的眼睛:寧秋??

它認得哎,它最喜歡秋秋了呢。

所以……這個兩腳獸認識它,是因為她認識秋秋?

稍微一偏頭,它就看到了虞卿昭腰間的同心結,這個同心結!它在秋秋那裡見到過。

“嗷嗚嗷嗚。”

“大白知道對不對?”

*

此時的寧秋正處於深度睡眠之中,對外界毫無感知。

這兩天的她很難受、很不舒服,自之前毒素突然爆發後,她便時不時地處於“水深火熱”之中,仿佛曾經被壓製下來的毒素在一瞬間反撲,攪得她根本沒辦法再次壓製。

幸好古豐煥想到了其他方法,這才讓她能夠睡個好覺,若不然,她渾身冰冷、經脈疼痛,根本就連半個小時的入睡都沒辦法保證。

今天晚上,可是她好不容易才得到的一個最好的睡眠。

而陷入沉睡的她,完全沒想到,她心心念念的那個人已經來到了古什門。

虞卿昭跟著大白來到了寧秋的門外,站在門前,看著緊閉的房門,她抬起手來又放下,心裡躊躇不定,不是很敢推開這扇門。

站在她身後的大白等了許久都不見她有動作,便歪著頭,走上前去,替她推開了門,還用大腦袋抵著她的腰,把她“拱”了進去,隨後便在門外守著,也不進去。

乍然進入房間,虞卿昭都還沒反應過來。

待已然明白自己所處位置後,一回頭,就見大白搖了搖尾巴,打了個哈欠,一臉不耐煩的樣子,甚至還催促似的對她撓了撓爪子,仿佛是說,它都幫她做到這個地步了,她就趕緊進去吧。

唉,也是,大白都把她“送”進來了,她再不進去,就不太好了。

於是,她抬步緩慢走入裡間,動作輕輕的,想看看寧秋真實的情況。

隻不過……

出現在她視線中的,是寧秋躺在床上的情景,這一刻,她的腦海中浮現出之前的噩夢。

她的心,瞬間慌了,恐懼湧上心頭,讓她整個人都處於一種無措的狀態,手腳也不敢動。

直到房間裡出現平緩的呼吸聲,那顆心才安定下來,微酸的眼眶中淚水也悄然落下。

手指微動,有些僵硬,有些疼。

向前邁了一步,有些趔趄,連雙腳都是麻的。

緩了片刻,她抬步走到床邊。

腳步聲輕緩,仿若無聲,但這點兒聲音對於習武之人已經足夠了,可寧秋仍然是在熟睡之中,沒有任何醒來的跡象,連呼吸都保持著原來的頻率。

窗外微弱的月光照進房間,映在寧秋的臉上,原本因熟睡而稍粉的臉色有些蒼白,眼下的烏青與疲憊都淡了一些。

阿寧怎麼變得這麼憔悴了?

她是都沒有睡好嗎?

怎麼這麼疲憊了?

此時的她似乎是做了什麼不好的夢,眉間稍皺,手指緊握,看的虞卿昭有些心疼。

指尖伸出,小心翼翼地去觸碰心上人的臉頰,肌膚相觸,還有些溫熱。

指尖、指腹、掌心,一點點的相觸……

她滿是情意地撫摸她的臉頰,動作輕緩而溫柔。

寧秋似是感受到她的到來,眉心舒展,唇角輕勾,還撒嬌似地蹭了蹭某人的掌心,與之前一般無二。

見此,虞卿昭的心軟得一塌糊塗。

這是她的阿寧啊。

就是……

就是不知道阿寧這些天到底經曆了什麼,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

想到她在皇宮裡收到的各種“安好,勿念”的信,虞卿昭的眼眶就酸了。

這人,這人真的是……

若她沒有來古什門看她,她都不知道她竟然這麼難受。

可偏偏這人還報喜不報憂,總是說著好話來哄她。

寧秋,寧秋……

虞卿昭此時都想狠狠咬她一口,讓她長長記性,怎麼就這麼欺負她、騙她呢?

壞蛋,阿寧就是個壞蛋。

床上的寧秋原本做了一個不太好的夢,她夢到虞卿昭有了未婚夫,還差點兒與對方成親,但隱約之間,似乎聞到了熟悉的香味,那是阿昭身上的味道。

視線一轉,阿昭便出現在她麵前,還抱住了她。

她委屈巴巴地問她為什麼要有未婚夫,還要去成親,是不要她了嗎?

虞卿昭輕聲哄著她,還對她說著情話,還摸她臉頰,於是她便很是撒嬌地蹭了蹭她的掌心。

伴隨著鼻翼間的香味越發清晰,她也越發的想念阿昭,恍惚之中,怎麼覺得這個觸感那麼真實呢?似乎是真的蹭到了阿昭的手。

迷迷糊糊睜開眼睛,阿昭……好像出現在她麵前了?

“我不是在做夢吧……”寧秋摸著虞卿昭的手,雙眼癡癡地望著她,不敢相信她真的出現在自己眼前。

“阿寧,你覺得是在做夢嗎?”虞卿昭握住她的手,俯身在她額頭落下一吻。

寧秋看著這人的麵容越來越近,額間溫熱的呼吸落下,身上也有了重量,所以……阿昭真的來了?

虞卿昭克製著心中的情感,隻吻了一下,剛要起身,脖頸就被環住了。

“我好想你啊。”這一刻,寧秋再也忍不住了。

這段時間,她一個人承受著毒發的痛苦,忍受著對虞卿昭的思念,可體內毒素沒有完全清除,她根本不敢去見她,就怕在她麵前毒發,讓她心疼。

可是,她真的好想她啊。

“我也想你。”虞卿昭回抱住她,將她摟到自己懷裡。

阿寧說想她,她又何嘗不想阿寧呢?

脖頸處有了溫熱的觸感,虞卿昭的瞳孔瞬間睜大。

隻是這觸感一瞬即逝,她也隻是又將心上人往懷裡摟了摟。

兩人久彆重逢,心底的情感如泉水一般湧出,環著對方的手臂更加用力,都想要把對方融入骨子裡才是。

窗外夜幕之下,烏雲緩緩散開。

微風拂過,帶著一股獨屬於晚秋、早冬的涼爽,銀輝撒滿大地,窗外光禿禿的樹枝似守衛一般遮擋著月光,不遠處一隻不知名鳥兒落在最高的枝頭上,身影正好映在床邊的被子上。

那裡,已經沒有虞卿昭的身影了。

月色這下,寧秋靠在虞卿昭懷裡,很是滿足,從這個角度,她隻要一抬頭,就能很清晰地看到心上人所有的情緒與眼神。

“你怎麼突然來了?”她摟著虞卿昭的腰,額頭抵在她的下巴處,像隻貓兒似的軟著聲音輕聲說話。

“想你了。”虞卿昭不想讓她知曉自己是做噩夢,才匆匆忙忙趕來。

想她了?

想她需要大半夜的趕來?

寧秋一下子就知道她是說謊了,這其中肯定發生了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就這麼想我嗎,偏要大半夜趕來?”

虞卿昭明白阿寧肯定是猜到了什麼,但她就是不承認,隻要她不承認,就什麼事情都沒有。

“對,就是這麼想你,一刻都等不了。”腦海中閃過一個解釋自己這個行為的理由,隨即便脫口而出。

隻是,當她說完後,才突然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雙頰頓時像是被火烤了一般,通紅通紅的,就連耳尖都快滴出血了。

寧秋:!!!

她這還是第一次聽見阿昭說出這樣直白的話呢。

心尖仿佛是被澆了蜂蜜一般,甜滋滋的,嘴角弧度逐漸增大,完全都壓不住。

開心的同時,手指都羞澀地不知道往哪裡放。

突然,被她握在掌心裡麵的手指有要離開的跡象,她急忙抓住,這才發現,阿昭已經害羞的不行了。

雙頰泛紅,眼神閃躲,根本不敢看她。

“嗯,我知道阿昭喜歡我了,這下子我都知道了。”一下子,她的壞心思突然升起來了。

“你這人……”虞卿昭是又惱又羞,儘管她確實是特彆特彆想阿寧,但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啊。

偏偏這人,還非要取笑她。

果然,阿寧就是個壞蛋,大壞蛋。

瞧著這人又喜又樂的得意模樣,她氣不過,便上前咬了她嘴唇一口。

隻是,待觸碰到的時候,原本想咬的動作就都改變了。

兩人都無比想念對方,但偏偏因為中毒而分隔兩地,尤其是她們正處於甜蜜期,又哪裡受得了長時間的分離呢?

更何況,原本就無人能抵擋住心愛之人的觸碰。

“唧唧”窗外的鳥兒似乎是也不想看到她們的親密,轉身便飛走了。

散開的烏雲也重新聚在一起,為她們遮掩。

輕輕觸碰,溫柔-碾-磨,肌膚相觸,四唇相接。

某一刻,寧秋突然把虞卿昭推開,地麵上出現了血跡——體內毒素再次發作了。

第89章 景王下線

兩人原本還在溫情地纏綿, 突然,寧秋感覺嗓子裡似乎有了血腥味。

熟悉的感覺、熟悉的情況,她不知道已經經曆過多少次, 下意識推開身邊人,緊接著拚命將這種感覺壓下來, 但這身體似乎不聽她的使喚,她越是想壓下來,就越壓不下來。

最後,血跡出現在地麵上。

“阿寧, 你怎麼樣?”虞卿昭將她抱在懷裡, 身體顫抖著。

之前阿寧毒發時也沒有這麼嚴重啊,怎麼現在就吐血了呢?

尤其是她嘴角的血跡, 更加刺眼, 紮的她的心,生疼生疼的。

帶著不忍和心疼, 替她把血跡擦掉。

“我沒事,你不用擔心。”寧秋有些虛弱地對她搖了搖頭,“真的,你彆擔心,我沒事的,剛才可能就是把體內積壓的淤血都吐出來了。”

“你彆騙我,我懂醫術, 也能感受到。”原來, 趁著將她抱在懷裡的時候, 虞卿昭已經為她把脈了。

指尖觸碰到肌膚, 她隻感覺到一個字,亂。

寧秋的脈象特彆亂, 就像是經脈之中在打架一般,亂的不行。

不僅如此,觸碰到的肌膚也從溫熱變成冰涼。

她的心一下子沉了。

可偏偏阿寧還說她沒事,讓她不用擔心……她怎麼能不擔心呢?

聽到這話,寧秋才恍然發覺,阿昭的手指放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她不禁軟了身子,輕笑出來,“還是瞞不過你啊。”

“就算沒給你把脈,難道我就看不出來嗎?”虞卿昭這下可真的不開心了。

都到這個情況了,阿寧還瞞著她,是覺得她不可以信任嗎,還是覺得她不配知道,還是說……非要她提心吊膽?

“更不用說,方才我已經感受到口腔裡有血腥味了。”

是的,方才她把她推開的時候,她就已經感受到了,隻是在那一瞬間感覺到她似乎想要把它壓下去,便沒有開口點破,沒想到……

“你……”

“彆說話。”虞卿昭握著她的手,為她輸送內力,幫她壓製毒素。

意識到阿昭生氣的寧秋,默默閉上嘴巴,不敢發出任何聲音,閉上眼睛,運轉內力,跟著阿昭的內力一起壓製毒素。

片刻後,體內經脈舒緩,脈象平穩,身體表麵溫度也恢複正常,寧秋的臉色也好了許多。

運功結束,虞卿昭直接轉過身去背對著寧秋,一句話也不說。

寧秋知道是自己的錯,沉默地看了她的背影幾秒鐘,終究還是湊上去抱住了她。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瞞你的。”寧秋的臉頰抵在她的背上,聲音悶悶的,帶著些委屈。

“阿昭,下次我不會這樣了,以後有什麼事情都告訴你,好不好?”

“阿昭,你彆不理我,我不想你不理我。”

……

寧秋低聲哄著,承認自己的錯誤,摟著某人的腰也慢慢收緊。

虞卿昭聽著身後人的話語,緊抿的嘴唇也微微顫抖。

她是生氣,但更多的是擔心與心疼。

這人中毒難受的時候,她不在也就罷了,可她在的時候,這人還什麼都瞞著她,甚至她自己都發現了,她還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她知道,阿寧是不想讓她擔心,但,她……她真的不想讓那個夢成為現實。

相比於什麼都不知道,她更想時時刻刻知曉她身體的情況,那樣,若是有什麼事情,她也能及時幫忙,做到心裡有數,而不是等事情嚴重到一定地步,她才“最後”一個知道。

這種感覺,是真的不好。

就好比說,她今天晚上吐血,若是她沒來的話,根本就不知道她的身體已經變成這個樣子了。

寧秋忽然感覺自己抱著的人在顫抖,她一下子慌了。

“阿昭,我錯了,我錯了,你彆哭,彆哭。”

在她心裡,虞卿昭一直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大女主,她哪裡能哭呢?

“你以後彆瞞我,好不好?”

帶著哭腔的聲音從懷中傳來,裡麵夾雜著不安與害怕,還有著一絲請求。

寧秋……

寧秋心疼了。

她這時真的知道自己錯了,但是,她錯的不是瞞著阿昭,而是沒有瞞住。

若是下次還發生這種事情,她肯定還是會瞞著她。

隻不過,會更加小心罷了,爭取不讓她有絲毫發現。

“好。”

得到了滿意的回答,虞卿昭的心才安定下來。

“阿昭你彆哭,你一哭,我心裡難受。”寧秋又把她往懷裡摟了摟,下巴靠在她的肩膀處,唇瓣正好湊到她的耳朵上。

虞卿昭不說話,隻是把手覆在她的手背上。

寧秋知道阿昭這是原諒她了,便滿意地蹭了蹭,閉上了眼睛。

一次毒發,她已經累了。

虞卿昭等了半天,也沒等到她再次說話,耳邊倒是傳來平穩的呼吸,心間一軟,便回過神來將她抱在了懷裡,沉沉睡去。

趕了一天的路,她其實也累了。

門外的大白:你們是不是把我忘記了?

*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虞卿昭便已經醒了,而寧秋似是感受到了,也跟著醒了。

“阿寧,我要回去了。”兩人對視片刻,房間裡傳來這樣一句話。

“好。”寧秋不問,也不留。

她知道,她的殿下應該是在九天翱翔的鷹,她有她的抱負,有她的責任,自是不能留在這裡陪她,更何況,她也不想讓她看到她毒發的樣子。

“等我之後有空再來看你。”

“好。”

寧秋把虞卿昭送到門外,正好看到在門口趴著的大白,此時的大白正張著“血盆大口”打嗬欠,見兩人出來,還起身抖了抖毛發,很是慵懶。

“大白,你怎麼在這裡?”

大白不是應該在山上嗎?

怎麼會在她門口守著?

“它就叫大白嗎?”

“對啊,這還是我給它起的名字呢。”

怪不得,它聽她這樣叫就過來了。

她之前叫它“大白”是因為前世她就叫它這個名字,沒想到這世它還叫這個名字,還是阿寧起的名字。

這算是心有靈犀嗎?

虞卿昭看了她一眼,心裡美滋滋的。

“是大白把你帶過來的,是不是?”此刻,寧秋突然反應過來了。

“是。”

“謝謝你啊,大白。”寧秋走上前,擼了一把大老虎。

“你身體還未好,便不要送我了,趕緊回去休息吧。”虞卿昭上前將她鬢邊的發絲撫至耳後,“我順著來時的路返回就好了。”

“無妨,有大白。”

虞卿昭一開始還不知道她是什麼意思,等看到大白趴下,她直接騎上去的時候,才恍然大悟,對哦,怎麼昨天晚上她就沒有想到呢?

“阿昭,來。”

然後……兩人就坐著大白,伴著遠處灰白的天空,到了古什山下。

“就送到這裡吧。”虞卿昭原本也是不想走的,但虞景輝那邊正處於關鍵時候,她絕對不能讓他有翻身的機會,所以……必須走,最重要的是,就憑昨天晚上阿寧的舉動,她自是也不願意她留在這裡。

“嗯。”

寧秋哪怕再舍不得,也說不出口挽留的話,不能、不行、不敢、不可。

師父說過,凡古什門人,不允許與朝廷有任何牽扯,她原本就違背了這條規定,但師父念在這是她加入古什門的“條件”,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而如今,阿昭已經來到了古什山,進入了古什門。

若是她留在這裡,肯定會被師父發現的,到時候就不好解釋了。

按照理論來講,若無人告知或帶領,他人是不可能來到古什門、進入古什山的,但偏偏阿昭做到了,這就很讓人疑惑。

若說是她把阿昭帶進來的,可門內眾人都知道她身體不適,每天連房門都不怎麼出,又怎麼可能把阿昭帶進來呢?

再加上師父明令規定,不許外人進山,她一個中毒之人怎麼能去違背師父的命令呢?尤其是她根本不想讓阿昭看到她毒發的樣子。

若說是她給了阿昭地圖,讓她來古什山,那她又是如何精準的畫好從虞國到古什山的線路,而阿昭又是如何按照線路圖正確的走到古什山、進入古什門的呢?

這裡麵彎彎繞繞有些多,真的不好解釋。

她是知道阿昭對這裡熟悉的不得了,但師父和師兄們不知道,一個外人突然來到這裡,這本身就是一件大事,更不用說她是虞國公主。

所以……是真的不可。

兩人各有心思,也明白對方在想什麼,於是就造成了必須分離的結果。

虞卿昭癡癡地凝望著她,想要把她的麵容記在心底,儘管她早就做到了,但仍然要再描繪一遍一遍,最後,她下定決心又抱了她一下,在唇邊落下一吻,轉身離開,不敢有半分遲疑,生怕下一秒她便改了心思,要留下了。

寧秋的眼睛一直落在她的身上,直到對方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還不肯離去。

“嗷嗚”大白上前去,蹭了蹭她的手。

“大白,我沒事,回去吧。”依依不舍地又看了一眼遠方,才回去。

待回到房間裡,寧秋毫無睡意,便接著去研製解藥了。

她不想讓阿昭一個人撐起整個虞國。

萬幸,似乎古什門中所有人都沒有發現虞卿昭來過的事情,寧秋見此也放下了心。

幾天過後,寧秋收到消息:景王虞景輝、王妃李青玉及其子虞慶安,貶為庶人,終身幽禁王府,其他參與此事者,根據虞國律法懲治,其妾、子,無辜者,終身不得入京。

景王,下線了。

第90章 倚月樓換新樓主了

自回到京城後, 虞卿昭因為了了一樁心事,便放下心來,一心針對虞景輝。

其實, 就憑從彆院中搜到的東西,便已經知曉, 虞景輝跑不掉了,那些賬本、兵器、龍袍,就是明晃晃的證據。

任何一個皇帝都不能容忍有這樣的一個弟弟存在,就算是他與這個弟弟的感情再深, 也不可能容忍, 尤其是這個弟弟還想要他的命。

以前她總覺得,臥榻之下, 豈容他人酣睡, 若是虞國的掌權者是她,她會在知曉這個人可能有謀反之心的第一刻便將其排除在外, 並積極調查對方,哪裡會像父皇一般,等待等待又等待,仿若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繼續與對方保持原來的關係。

或許……

是因為她與父皇的經曆不同吧。

父皇受過皇祖父的教導,又經曆過奪嫡的爭亂,自然比她要好的多。

畢竟,前世昊兒與她都沒有受過父皇的教導, 待等他們登基的時候, 父皇已經不在了, 而他們的帝王之道都是在丞相與帝師的輔佐下形成的, 他們的處事風格與父皇不同,教導的她與昊兒自然也與父皇不同, 更不用說,她經曆了幾年邊關戰亂,處事風格又增了些鋒刃。

“殿下,陛下宣景王入宮了。”她正在想下一步該如何布置,元折就過來了。

這麼快!

也是,如果這種事情不快的話,她就該質疑龍一他們的能力了。

“祁家和徐家有什麼動作?”

祁家雖然已經廢了,但也不能排除他們在背地裡搞小動作的可能,之前阿寧說她已經派人盯著徐家了,她便派人去盯著祁家,倒不是說她覺得祁家還能再成氣候,而是不能低估任何人在毫無希望下做的反撲,結果元諾回來說,那裡已經有倚月樓的人了。

稍加思索,她就明白了阿寧的心思——祁家現在已經不值得她再費心思了,倚月樓會斷掉祁家所有的路。

想到此,虞卿昭歎了口氣,她的阿寧就是這麼好啊。

不過,就算是這樣,她還是有讓元諾派人盯著祁家,因為有些事情陰厲不知道,而她知道。

“陰厲傳回消息,祁家沒什麼動作,似乎是祁康被斬首已經斷了他們的希望,他們不想再牽扯進奪位之爭了,而且,就算是他們真的有什麼想法,就憑著他們現在的處境,也沒辦法實施,景王那邊已經放棄他們了,安王也看不上他們,所以,他們就做著他們該做的事情了。”

“至於徐家,徐益橋和徐益茂兄弟倆一直在爭權,因著徐益橋與景王有牽扯,再加上他掌權時間較長,得了人心,最終形成各占三七的局麵,而現在,景王已經暴露,徐益橋也轉至下風,最後這徐家掌權人的身份,還不知道會落在誰的手上呢。”

“不過陰厲探查到徐益橋暗中與魏國二公主聯絡,似乎是有其他的想法,另外,徐益峰房間裡進了安王的人。”

嘖,這徐家一共就三位公子,還是三個不同的陣營。

也不知道徐侍郎該會是怎樣的想法。

“祁家那邊再繼續盯著,不能放鬆,再給徐益橋和徐益茂透點兒口風,讓他們知道徐益峰已經與安王的人接觸了。”沉默幾秒鐘,虞卿昭就定下了下一步該做些什麼。

儘管不能確定徐益峰是否是安王的人,但最好還是杜絕一切可能,他不與安王接觸,就是對她最好的幫助。

元折明白她的意思,微微頷首。

“殿下,景王已經進宮了。”元祁從外麵回來了。

“那便等著吧。”

一上午過去了,景王到中午才被押著出來,與此伴隨著的是新的旨意:景王虞景輝、王妃李青玉及其子虞慶安,貶為庶人,終身幽禁王府,其他參與此事者,根據虞國律法懲治,其妾、子,無辜者,終身不得入京。

聽到這個,虞卿昭的心定下來了。

景王已經沒戲了,隻剩下安王了。

就是安王的把柄可比景王難抓多了,不過沒關係,這不是徐家有現成的餌嗎?

就看看她下的餌,能釣出幾條大魚吧。

第二天,徐家商行被徹查,徐家三公子徐益橋被帶走,整個徐家已經歸二公子徐益茂所有。

隻可惜,因著景王的緣故,徐家那些疑似贓物的東西都要充入國庫,徐家商行會大大縮水,再加上有好多生意已經被平安商行搶走,這就更是雪上加霜,因此,哪怕徐益茂得了商行,也並沒有那麼開心,相反,他更是愁容滿麵,想著如何把這個燙手山芋給了彆人。

就在這時,元折便易容成安王的幕僚上門了。

這一去,不僅把徐家商行的大部分東西收入囊中,還與徐益茂達成了合作——徐家商行的東西歸“安王”所有,他本人也成為“安王”手下的人,為“安王”效力,為了不讓他吃虧,“安王”會幫他把這些東西處理掉,所獲收入與他二八分。

除此之外,元折還給他透露“安王的另外一個幕僚似乎在接觸徐益峰”這個消息,讓他幫忙注意一下徐益峰的動向,最好是確定徐益峰是否有要為安王效力的心思,若是有的話……

徐益茂當即表示:他知道該怎麼做

元折滿意的點點頭,不再多問,也不再多說。

在這種時候,有些話,不能說的太明白,一切都要他自己理解才是。

那樣,做對了,那就對了,做錯了……她可沒有明示哦。

不過,她覺得,徐益茂確實是知道該怎麼做,畢竟現在虞國之中,也就隻有一個安王是留在京城的了,他若是真想找靠山,那就隻能找安王了。

所以,為了抱住安王這條大腿,徐益茂絕對不會讓他人搶了他的位置的——若是徐益峰有這個心思,他一定會給他掐斷,若是他沒有這個心思,那他也會讓他永遠都不可能有這個心思。

至於最後的結果……那就不是她能掌握的了。

“若是徐益茂有什麼極端行為,記得保住徐益峰一條命。”倚月樓裡,元折與陰厲交換了目前所掌握的消息,在離開的時候,她想起了殿下的話。

雖不知為何要保他一命,但對方都這樣說了,陰厲自然也就應下來了。

說完事情後,元折便打算離開,而陰厲出於禮貌,也打算去送一送,但剛出門,就聽見了這樣一段話。

“咱們換了新樓主了?”

換新樓主?

他怎麼不知道?

“你們從哪裡聽說的?”

“老大最近總是往平安商行跑,那不是說明咱們換樓主了嗎?如果樓主在京城的話,乾嘛不回來住,非要在平安商行住?”

聽到這話,陰厲瞬間瞪大雙眼,他往平安商行跑就是因為換樓主了嗎?

他們是憑借什麼開始往這方麵猜的?

“那也不一定是換樓主了,或許是平安商行裡有吸引樓主的人呢?”

吸引樓主?

陰厲聽這對話隻覺得莫名其妙,倒是元折聽完後點了點頭,邱樓主喜歡殿下,殿下就是趙青玉,趙青玉是平安商行的人,所以……平安商行裡有吸引邱樓主的人,沒什麼毛病。

“你是說趙青玉趙公子?”

“你的意思是……樓主有龍陽之好!”

“龍陽之好”四個字一出,陰厲差點兒要嗆到自己,什麼龍陽之好,哪裡來的龍陽之好!

知道內情的他自是知曉樓主已經和殿下在一起了,根本就不會是什麼龍陽之好。

在他心裡,自家樓主英俊瀟灑,武藝高強,溫文爾雅,與宴寧殿下這虞國第一美人那是般配的很,怎麼可能會和其他男子扯上關係呢?

之後就聽這幾人說話那是越來越離譜,陰厲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了,尤其是……他身邊這人的主子就是趙青玉,自家樓裡人不僅編排樓主,還編排人家主子,這就有些尷尬。

陰厲衝元折咧著嘴角尷尬一笑,便要出聲打斷他們的對話,奈何元折想要多聽一會兒,就阻止了他,甚至因著擔心那幾人會發現他們,還拉著他往角落裡躲了躲。

“我之前跟著老大去過平安商行,那位趙青玉趙公子長得是一表人才、風度翩翩,若是他真與樓主在一起的話,這兩人倒也般配。”

陰厲:般配?般配個啥?樓主與殿下才般配好嘛

元折:不錯,有眼光,邱樓主與殿下確實般配

“那等下次有機會,我也要跟著老大去一趟平安商行,看看趙青玉長什麼樣子,和樓主般不般配。”

陰厲:不般配,絕對不般配,他下次去平安商行的話,絕對不會再帶任何一個人

實在聽不下去的他咳嗽了一聲,而外麵那幾人立刻停止了話語。

元折見此,搖了搖頭,歎了口氣:唉,她還想多聽點兒有關於邱樓主和殿下的事情呢,這陰厲真沒眼力見

陰厲抬步走了出去,元折也跟著走出去了。

“老大。”那幾人被當場抓包,有些慌張無措地排排站。

“介於你們方才談論的內容,我有以下幾點要說:第一,倚月樓沒有換樓主,第二,樓主沒有龍陽之好,第三,倚月樓已經有樓主夫人了。”陰厲白了他們幾個一眼,把這些事情一一說出口。

在他說最後一點兒的時候,元折看了他一眼,心裡暗暗想著:邱樓主也算是有心了,這件事一定要給殿下說才是。

隨後,他與元折就離開了。

剩下那些人在那裡猜測這位夫人是何人。

元折從倚月樓離開回到皇宮,將此事告知虞卿昭,毫不意外地,虞卿昭的心情很愉悅。

但,也就是在這天晚上,她收到消息說,已經查明徐益橋與景王之事無關,此人不日將會被無罪釋放。

這……是怎麼回事?

徐益橋被無罪釋放?

虞卿昭乍聽聞這件事,還有些驚訝。

按她所想,徐益橋隻是幫凶,並非主謀,雖然說依據律法徐益橋罪不至死,但絕對不可能是無罪釋放。

這其間發生了什麼事情?

“徐益橋似乎是早就猜到了這一刻,因此在審問的時候,把自己摘的乾乾淨淨的,那些事情全部都和他無關,都是手下人瞞著他做的,他完全不知情,最主要的是,找不到任何漏洞,所以就……”元祁見殿下這個表情,就明白她什麼意思,立刻出聲解釋。

“找不到任何漏洞,這麼廢物嗎?”虞卿昭諷刺一笑,不太懂這個“任何漏洞”是如何找不到的。

元祁微微頷首,沒有說話——這種事情,她可不敢多說。

“具體怎麼回事?”

“陛下那邊插手了。”

“我就知道。”虞卿昭“嗬”了一聲,有些不屑。

這件事情若不是父皇插手,哪裡來的無罪釋放?

“走,我們親自走一趟。”

她這個走一趟,可不是直接去父皇那裡詢問,而是去丞相府。

相比於她而言,丞相蘇毅肯定要知曉的更多一些,有可能父皇還會與他商議一番,而她這個後宮之人,那可是一點兒也不知道呢。

隻是,她剛打算出門,就有人來彙報,錦妃蕭然冉來了。

虞卿昭想要出門的腳步停下了,難不成她知道什麼內情?“有請。”

“殿下可是想知曉徐益橋的事情?”蕭然冉進來後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條件。”她可不信對方會這麼容易把她想要知曉的消息送到她麵前。

“沒有條件,算是白送給殿下的。”

“這麼好?”虞卿昭有些意外。

“這是我對殿下的誠意。”蕭然冉嫣然一笑,卻不再多說。

誠意?

對兩人合作的誠意嗎?

還是對她能力的肯定?

虞卿昭偏頭看了她一眼,毫不意外地從她眸中看到了想要的意思。

“徐益橋與陛下達成了協議——他繼續幫虞國購買新的兵器與甲胄,供虞國將士使用,供兵部進行拆解研製,以得到新的武器,而陛下則將其無罪釋放。”

“原來是這樣。”聽完這話,虞卿昭就明白父皇的意思了。

相比於按照律法懲治徐益橋,很顯然,這種情況會讓他的作用發揮的更大,畢竟連她都對那批貨物心動啊。

倒不是說她沒辦法弄到這樣的貨物,隻是會費些力氣罷了。

不過,通過景王和徐益橋,她也得到了不少好東西,既是如此,那這頭羊的羊毛,也應該要繼續薅才是,怎麼能夠放過呢?

她還是不夠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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