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2 / 2)

他話音一轉,看向老翁手中牽著的牛:“老人家,家中可是出了什麼變故?怎的將牛拉出來賣了?”

老翁眼神慈愛又悲痛地摸了摸牛頭:“家中是有些變故。”

恰此時有一年輕人走來,看了看老翁,上前問道:“你這牛公的還是母的?怎麼賣?”

說著,便要去扒牛屁股。

而後被牛一蹄子踢出老遠。

披著老翁皮的季容妗差點當場笑出來,不過她忍住了,將“牛”往自己麵前拉了拉,小聲道:“影二,到你了。”

影二被那男子的行為氣得額角抽搐,回她:“屬下哭不出來。”

季容妗眼睛一轉,瞧見那方才被踹飛,此時氣勢洶洶往這邊走的年輕人。忽然抱著老牛哭了起來,哭的淚流滿麵,口中含糊不清地道:“老牛啊,老頭我舍不得你啊……”

口中這樣說,手卻一點沒留情,往牛腰上擰去。

片刻後,賣油郎正在感慨期間,忽然看見旁邊的老牛眼含熱淚,竟在下一秒口吐人言:“天女順,百姓昌。”

買牛的年輕人被踹飛,當然心中不爽,正喲嗬著眾人討回公道,猝不及防聽到這一句,當下便傻眼了。

沒等她做出反應,周圍的人紛紛出口:“天意啊,這是天意啊!”

甚至有幾人當即跟著哭了起來,抱著牛腿哭的比季容妗還大聲。

季容妗生怕影二一個不高興將人踹飛

,淚流滿麵地拉著牛,口中直嚷嚷著:“不賣了,不賣了,老牛我們回去。”

他們走後,賣油郎跟見了鬼似的,手中油倒漏了也不知道,好半晌才恍惚著回神,想著,難不成那字條上的東西是真的?

集市上發生的事不出意料,很快便傳遍了。

先是魚腹剖書,後有牛口吐人言,這下京城那些流言便因此分成了兩派。

一派依舊堅持自己祭祀出事是上天不滿女子為政,而另一小部分人卻開始動搖。

總體而言,祭祀上發生的事還是讓眾人更加信服。

畢竟是一年一度的大事,全國上下都看著,自然影響更為廣泛些。

流言終究還是影響到了沈竹綰。

季容妗瞧著書案後清減不少的女子,試探著開口:“公主,祭祀的事調查出結果了嗎?”

沈竹綰麵容疲憊,聞言搖搖頭:“尚未。”

季容妗點點頭,瞧著沈竹綰筆耕不輟的模樣,莫名有些心疼。

便輕輕歎了口氣:“公主注意身子,彆太在意那些流言,這件事很快便會過去的。”

沈竹綰聞言輕“嗯”一聲,未曾抬眸,隻依舊寫著什麼。

季容妗很快回去,找到影二與她說了今夜與明日要做的事。

影二聽完後略有幾分遲疑:“這般做,若是上天真的發怒怎麼辦?”

季容妗無聲地往沈竹綰的書房方向看了一眼,輕笑:“我出的主意,若是真有神罰,讓它罰我一人就好。”

夜間,京城內幾戶深信流言的人家皆收到了神的懲罰,不是這個摔斷了腿,便是那個磕破了頭,每當這時,他們摔倒的地方總會出現幾個大字:流言者,天罰之。

次日,京城最大的寺廟內,神像忽然口吐人言,用帶著神性的聲音說:“流言者,天罰之。”

國安廟是京城中最大的寺廟,每日上香人數占了京城四分之一,這突然的一聲,令眾人驚得當即嚇掉了手中的香。

恰此時,上香的人中有一人驚叫出聲,顫顫巍巍說出了自己昨夜的經曆。

一時之間,寺廟內磕頭聲不止,眾人再也不敢說什麼,此事一傳十傳百,京城內的流言竟真的消停不少。

寺廟後,身長玉立的女子有些不解地看向老樹下站著的女子:“師父,為何不讓我揭穿那人?”

樹下女子仙姿綽約,穿著一身白衣,隱隱有幾分世外高人的模樣,隻可惜,一截長絲帶蒙住她的眼,似乎是個目盲的女子。

“世間萬般皆有定數,她與你師妹命運糾葛。”

女子隻說了這麼一句話便咳嗽不止,先前說話的女人連忙上前扶住她,輕垂眼睫遮住眸中的情緒:“弟子知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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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容妗一連幾日的忙碌奔波卓有成效,京城中的流言總算止了不少,但不可否認,祭祀之事帶來的影響還是在的。

沈竹綰眉目愁緒不斷,季容妗也連著好幾日尋著法逗她開心。

這日

,她在攤販那邊買到一個豬豬麵具,準備帶上去找沈竹綰玩。

時間尚早,她便藏在沈竹綰書房的書架後,等著她回來,給她一個驚喜。

季容妗一邊想,一邊將自己團吧在書架後,借著書卷將自己的身形遮地完完全全。

沒過多久,書房門被人推開。

季容妗忍住躁動,準備等沈竹綰到書架前再行出現。

沈竹綰並沒有去書架那邊,她坐在書案後,揉了揉眉心看著底下的影二:“如何了?”

影二如實道:“駙馬的方法卓有成效,京城流言已然消掉大半。”

沈竹綰眉睫微抬。

影二便繼續道:“公主,如今我們準備的言論可以放出去了嗎?”

“嗯。”沈竹綰輕聲:“那個叫蓮夏的如何了?”

“回殿下,沒有異常。”

沈竹綰眉心微蹙,沒有異常便是最大的異常:“繼續盯著那邊,換回影一。”

“是。”

“丞相那邊有何動靜?”

“未曾有動靜,想來是因為祭祀上柱子砸的方向與他想的不一致,所以沒敢異動。”

沈竹綰垂眸執筆:“留下的痕跡都清理乾淨了?”

“是,屬下留下的已經清理完畢,剩下的,便是他們的罪證。”

安靜了片刻,沈竹綰淡淡:“下去吧。”

影二得了令,正要轉身,卻又止住步子:“殿下,此事即便沒有駙馬的計謀,您依舊能讓流言翻轉,為何還要……”

話到一半,便止住了,影二深呼吸一口氣,單膝跪下:“屬下知錯。”

身為“影”,他們不該質疑主子做的任何決定,隻需按照命令做事即可,這般問可是大忌。

她小心瞧著沈竹綰,卻見公主神態淡然,似乎沒有要與她計較此事的意思。

“出去吧。”

沈竹綰果真沒有罰她。

影二微愣,很快拜謝,又在離去前問:“殿下,此事是否要告知駙馬?”

這下,沈竹綰終於再度抬起了眸子:“不用,做你該做的事去。”

顯然,是嫌她煩了。

影二悻悻稱“是”,正欲離去,書架後忽然傳來一陣異響。

她眉眼一凜,瞬間便到了書架後,淩厲的招式還沒打出,便傻了眼,愣愣道:“駙……駙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