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2 / 2)

春意漸深之時,沈竹綰渾身顫抖,緊緊攥住床單,口中罵她:“季容妗,你混蛋。”

可憐公主大人,連罵人都聲音清淺,生怕被外人聽了去。

夜深時,公主與駙馬叫了一次水,金喜顫顫巍巍地端著水進去,一點不敢抬頭。但饒是如此,她在離開時還是瞧見駙馬脖頸上,似乎多了一道格外明顯的咬痕。

那是沈竹綰後來氣不過留下的,之後公主大人便背過身,不再理會她。

季容妗有些心虛,畢竟方才,也算得上不顧公主意願。

如今她拿著手帕,沾了些水擰乾,磨蹭著過去準備為她擦拭,她看著那背過身的女子,輕聲叫她:“公主,讓臣為你擦擦吧。”

沈竹綰不理她,她便小心翼翼地靠近,輕聲道:“公主,您若是不反對,那臣便來了。”

她湊過去,正欲擦去公主大人額頭的汗,卻在下一秒對上一雙帶著冷意的眸子。

手中的帕子一輕,下一秒,整個人便飛了下去,滾落在地。

簾幔一層層落下,將裡邊的光景遮了個完全,隻能隱隱瞧見些朦朧的身影。

季容妗從地上爬起,神色尷尬,卻也識趣地沒有上前。

裡邊窸窸窣窣過了一陣後,季容妗瞧見那身影躺下了,她便磨蹭著上前,坐在床邊,不敢靠太近:“公主,那帕子……”

周身募地一寒,季容妗連忙住了口,換了個話題:“公主,臣滅燈了。”

身邊女人呼吸均勻,似乎已經睡著了。

季容妗便去將燭火滅了,摸回床邊躺下,一片安靜中,心跳聲仿佛更大了些。

她側過身子,對著女人,在心中輕歎了一口氣。倒是沒想到,

離去前一日把公主惹生氣了。不過好消息是,沈竹綰知曉她是女子,並且不介意。

想了想,季容妗覺得也是,在這個人人都信神佛的時代,沈竹綰連神佛都不懼,又怎會懼怕兩個女子相戀。

目色柔軟了些,季容妗沒忍住貼了過去,趕在女子發怒前,抱住她道:“公主,臣好喜歡你。”

沈竹綰動作頓了頓,聲音冷淡:“現在與本宮打感情牌了。”

說是這麼說,可她到底沒有推開季容妗,季容妗察覺到這點後,頓時笑了笑,道:“臣說真心話。”

沈竹綰沒理她,季容妗便自顧自說了句:“夜安,公主殿下。”

許久之後,身後少女均勻的呼吸聲傳來,沈竹綰睜開眼,看著床頭放著的帕子,咬了咬唇,又眼不見心為淨地快速閉上眼。

.

次日,天色尚且瞳曚之際,季容妗已然起身,沈竹綰因為要上朝,比她還早一些起身。隻有放在她床頭換了藥材的香囊,向她昭示著,公主殿下並未忘記昨日的承諾。

她到了城門口時,才看見來人不止有何平安和江太醫,還有一個和藹的老者和滿臉怨氣的江楠語。

來送彆的人不是很多,隻季家夫婦兩人。

臨彆前又拉著她叮囑了一番,讓季容妗很是尷尬,畢竟,這麼些人中隻有她分明已經成家了,還像個孩子似的被家裡大人拉著叮囑。

“爹娘,彆擔心了,孩兒很快便回來見你們。”

落下這句話後,季容妗便翻身上了馬。

高門之下,季容妗回眸對著兩人揮揮手,一夾馬肚,順著陽光奔向徐徐升起的紅日。

他們與糧食走的不是同一道,虞順二城的糧食由影二等人護送往江南。

而季容妗他們此行的主要目的是去調查糧食失蹤案,因此速度自然是越快越好。

江楠語與何平安在馬上沒有異樣很正常,但江太醫騎得飛快卻也四平八穩,季容妗便投去了好奇的目光。

江太醫睨她一眼,不知想到了什麼,皮笑肉不笑道:“老夫還是要多感謝駙馬,時常出事,我這把老骨頭也跟著飛了不少次天,如今這騎馬一事,倒是手到擒來。”

季容妗汗顏,想起了咯吱窩夾老頭的影二。

相比於江太醫,另一個老者便顯得有些費勁,這老頭是工部負責維繕的人叫張禮。

此次江南水患,災後重建一事早該開始,可這老頭在家病了一個多月,最後沒法,先讓彆人去了,他好些了,才在此次跟著他們一同去。

許是老頭病才好,此時臉色白的不行,好不容易到了一所客棧,眾人趕了一上午的路,休息片刻準備繼續走時,張禮便不行了。

他臉色發白,苦笑道:“老夫怕是跟不上你們了。”

季容妗能理解,老人家大多身體不太好,於是商量著留下一人,可以照顧他。

江太醫定然不行,天災過後,最容易導致的便是瘟疫,所以江太醫不能留下。

季容妗也不行。

能留下的,隻有何平安和江楠語。

但礙於江楠語是女子,與老頭一起的確不太方便,這事便落到了何平安頭上。

商量好後,季容妗等人便打馬先行離開了。

而張禮,在眾人離去後,和藹的麵容逐漸靜了下去。

他看向身邊的何平安,笑道:“三公子,走吧。”

何平安帶著麵具一言不發,騎馬跟在他身後,朝著另一條路徑而去。

張禮騎馬笑得溫和:“三公子,一會隻要給錢讓他們辦事就可以了,不要節外生枝,這糧食晚到一點,三公子在那邊才能更好的發揮,治好了水患,名揚天下的機會便來了。”

何平安麵具後的眸子滿是厭惡,卻沒說什麼,隻是握著韁繩的手緊了緊。

另一邊。

水災後略顯破敗的王府後院內。

戴麵具的陰鬱男子負手而立,另一人同樣戴著麵具,自樹上躍下,足尖點地,未發出一點聲響。

“完成了?”陰鬱男子口中發出沙啞怪異的笑:“看來葉閣主,的確想與本王合作呐。”

葉漉冷眼看他,劍尖挑出一抹帶血的布料,道:“國師掉下萬丈崖,不可能活著了。”

寧王看著那截布料,也不嫌臟,伸出有些變形的手接過,怪笑道:“一截布料便想讓本王相信?”

“不出一個月,女皇國那邊便會傳來消息,到時候是真是假,自會分曉。”

“哦,這樣啊。”寧王麵具後的視線落在女子身上,緩緩道:“本王也想與閣主合作,隻可惜,本王的確沒那個實力,你也見到了,這偌大的王府,如今隻有我和管家兩人。”

葉漉輕嘲:“你說的條件我已經完成了,寧王若還是如此遮遮掩掩,我懸閣也不是必須與你合作。”

寧王聲音絲毫不見慌張:“正如你所說,你大可與皇家合作,到時候也能名正言順些,何苦找本王一個孤家寡人合作呢?”

葉漉嗤笑一聲:“自古皇家多薄情,那個女人,更是冷心冷情,與她合作無異與虎謀皮。”

不知那句話觸動了他,寧王沒再說話了,葉漉垂下眸遮住眸中一閃而過的光。

“合作也可以,你先前提出的條件事成之後,本王都能答應,隻是你還要幫本王做件事,本王才能徹底相信你。”

寧王抬頭盯著她,露出一隅白森森的牙齒:“殺了季太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