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1 章(1 / 2)

季容妗再度被人群淹沒,嬉笑著與眾人喝酒作樂,觥籌交錯間,她抬眸看去,青衣女子步履闌珊,在跨出門檻沒入黑暗前一刻直直倒了下去。

幾乎下意識的,她推開擋在身前的人就欲往外衝去。

驚叫聲一片,就連肖桂安也被驚了一下,她順著少女的呆愣的目光看去,卻隻看見了一片黑暗。

“阿笙。”

呼喚聲叫醒了季容妗,她回過神看著一頭霧水的眾人,打了個哈哈,苦笑道:“諸位莫要再灌我酒了,方才在下眼前都出現幻覺了,不能再喝了。”

眾人一聽,頓時明白過來她方才的動作,自然也不好再勸酒,便放下酒碗開始打探她與肖桂安之間的事。

一時之間,氣氛再度恢複熱鬨。

肖桂安看著被眾人圍在中央苦哈哈向她求救的少女,意味不明地收回了看向門外的視線,抿唇向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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鬨騰的訂親宴終於在送走最後一人時結束,喧囂散去,偌大的將軍府終於安靜下來。

季容妗長舒一口氣,看向站在身後門邊的女人,道:“肖姐姐,走吧,我們回去吧,夜裡冷。”

“好。”

兩人靜默地往庭院內走,不出片刻,便到了分彆的岔口,季容妗停下腳步與她告彆:“那我先回去了,肖姐姐。”

“嗯。”肖桂安目光落在她臉上,片刻,在她轉身之際忽然道:“方才你忽然衝出去是因為公主嗎?”

季容妗腳下步子一頓,便聽肖桂安繼續道:“公主送來的賀禮我已經叫人送到你房間了。”

“肖姐姐,你……”

季容妗轉頭想說些什麼,然而女人卻彎了彎唇,道:“不早了,季大人還是快些回去吧。”

說完,也不給她反應時間,利落地轉身。

季容妗愣在原地,看著女人沒走兩步忽然轉過身,眼神飄忽不定,握拳在嘴角咳了咳,小聲問:“我今天好看嗎?”

“嗯……啊?”季容妗愣了一下,下意識回:“好看。”

說完才像反應過來什麼,看著女人一副要冒煙的樣子,笑了笑,豎起大拇指誇讚:“好看!”

“嗯,我知道了。”肖桂安再度咳了咳,轉身道:“晚上冷,早些回去吧。”

說完,腳步匆匆,竟莫名有幾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季容妗好笑地搖了搖頭,轉身朝著自己的院子走去。

沉鬱的夜色下,月光潺潺如溪。

季容妗剛走進院落,便敏銳地察覺到了一絲不對。窸窸窣窣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季容妗目光微移往身邊的樹上瞥去。

穿著黑衣的女子麵容冷怒,瞧見她後,便從樹上一躍而下,帶起的餘波吹亂季容妗的衣角,她站在自己麵前,道:“好久不見,季大人。”

短暫的怔愣後,季容妗抿了抿唇:“影二。”

“嗤,原來季大人還記得我,真是讓我驚訝,我還以為你會裝作連我也不

認識了呢。”

季容妗表情淡了些:“你來做什麼?如果是公主叫你來的,那請你回去吧。”

“咚”

利刃擊中樹木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季容妗隻覺眼前一花,後背一痛,再睜開眼時便看見脖頸間橫著一柄寒光爍爍的長劍。

冰冷的銳意從刀尖傳到她的皮膚,季容妗抬眸對上那雙滿含憤怒的眸子:“她叫你來殺我的?”

“你以為我不想?”影二冰冷的吐息落在她臉上,隻一瞬,又將劍收了回去,她背過身,背影冷硬:“既然你已經決定和彆人在一起了,就請你日後都不要再出現在公主眼前。”

季容妗輕嗤了一聲:“從頭到尾,我都沒有主動找過她,一直是她在試圖喚醒我的記憶,乾擾我的生活,如果不是她,我現在還想不起來從前那些事,說不定過得比現在更加開心。”

眼前一道白光閃過,那柄長劍再度指向了她:“你不要覺得公主虧欠你什麼,她不欠你任何東西,就連二年前你在戰場丟的那條命,她也已經還你了。”

“什麼意思?”

影二盯她半晌,瞧她垂在身側握緊的手,輕嗤了一聲:“你果然什麼都不知道。”

“雖說給你辦過了葬禮,但這二年裡,公主從來未曾放棄過尋找你的行蹤,兩年前,楚國餘孽以有你的消息為誘餌,讓公主孤身一人前去……”

季容妗眸光微閃:“這麼明顯的計謀,彆告訴我她真的蠢到孤身一人去了。”

劍尖猛然刺進她的肩膀,影二冷聲道:“你覺得公主不知道?”

清冷的月色照在影二滿是憤怒的臉上,季容妗悶哼一聲,聽她說道:“公主知道,但她還是去了,為什麼去,為了得到你的消息找到你,哪怕你隻剩屍骨,哪怕你變成現在這副狼心狗肺的樣子,所她明知道這消息隻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是真的,還是去了。”

影二拔出劍,看她肩膀處的傷口濡濕外衫,道:“與楚國那戰,你看到的隻是死去的八萬士兵,但公主若是不那麼做,死去的隻會是千千萬萬的大乾子民。”

長劍入鞘發出清脆的聲響,影二後退了一步:“你與他們共同作戰,看見昔日的戰友一個個死在自己眼前,對公主心有怨恨可以理解。公主的確對不起那些死去的士兵……”

“但她從未對不起你。”

傷口傳來的痛意讓季容妗保持著清醒,卻又在聽見影二的話後,低低地喘起氣來。

她從未對不起自己?真是可笑。

腳步聲在耳畔逐漸遠離,影二的輕呼聲在空中緩緩響起,她說:“公主那年,也萬箭穿身差點死掉。”

月色慘白,落在地上掉進水中。

季容妗的麵色比月光還要白上幾分,她不知道自己怎麼回的房間處理的傷口,隻覺腦袋裡一直有道聲音嗡嗡地叫著,讓她思緒無法集中。

影二的話一直回響在她耳邊,讓她控製不住地去想那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