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璉不夠鳳姐玩(1 / 2)

翌日一大早,順天府衙役就登門了,此時賈政已經出門,由賈璉出麵接待。

順天府作為天子腳下的府衙,在勳貴遍地的京都還是很識趣的,與此同時,也很不好惹,想也知道,府尹非天子心腹、非長袖善舞者不能當。賈璉聽聞是推官帶著衙役上門,心裡有些疑惑,他知府裡雖然規矩不好,但大問題是沒有的,頂多有刁奴仗著主子麵子惹事,隔壁東府比他們招搖多了,也沒見順天府衙役上門啊。

懷著這種不解,換了衣服快快來到前院,幾名衙役已由吳登新招呼,坐著喝茶吃點心,見著賈璉齊齊站起來。

“諸位大人,久等了,”賈璉笑嗬嗬拱手道。

此前吳登新早已介紹過府裡鏈二爺的身份,眾人都知這位以後是世襲二等將軍的,現今身上也掛著個捐來的同知,推官便拱手客氣道,“賈大人,此番冒昧叨擾貴府了,實在是事出有因。”接著,便把昨日府衙抓了一賭坊,牽出一批利子錢,其中一大頭是府裡下人來旺兒的事說了。

推官說得委婉,隻道慣來有瞞著主家拿了錢去放貸的,得了利錢便自己收著,再把本錢偷偷換回去,來一出暗渡陳倉,旁的沒多說。隻是一聽,賈璉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頓時氣得眼冒金星,來旺兒向來不管錢,鳳姐兒又是這麼精明一個人,把錢看得準準的,怎麼可能會犯這種錯,隻是順天府衙役在,隻好佯裝不知,強忍著怒氣應對。

“待會還請府裡派人帶我們去捉拿來旺一家,後日府尹升堂,也勞累賈大人出堂做個證,再無其他的。”推官說罷起身作了個長揖,以示謝意,正要離開時彷若想起什麼道,“對了,這次還抓著一個和府裡有些關係的賭客,叫賴尚榮的,聽聞乃府裡管家之子。”

賴尚榮?他怎麼牽進去了?賈璉納悶,賴大家的是一家子聰明人,賴嬤嬤更是人精,有時候他瞧著,在老祖宗麵前說不定比他還管用些,養這個寶貝孫子據說是照著官宦人家的路子養的,心大著呢,萬不可能縱著賭博。賈璉說不好心裡什麼感受,不過也顧不上了,自家後院都著火了,送走來人,示意吳新登彆忘了意思意思,便怒氣衝衝的往後院走去。

打年前,王熙鳳偶感風寒,又強撐著料理完過年,身體便不大舒爽,這日請完安回來,連早餐都未用便躺下了,隻讓小丫頭豐兒坐在門檻上玩石子,看著不叫人打擾。

賈璉氣衝衝進來,直往房間闖去,豐兒見得嚇的小小叫了一聲,正在隔壁拿算盤對賬的平兒連忙走了出來,見賈璉臉色難看,勸道,“二爺,不是前院來人了嗎?怎氣成這樣,身體要緊,有什麼過不去的。”

以往賈璉覺著平兒是個好的,願意給她麵子,今日才知主仆兩人沆瀣一氣,可見也不是如麵上表現的老實,遂揚手一推,推的平兒一個趔趄,又劈頭打了幾下,指著她罵道,“你也不是個好的,我問你,你奶奶放利子錢的事,你知不知道?是不是幫著你奶奶作孽呢?沒良心的下流貨,我怎麼就撞上你們倆煞星。”

鳳姐放貸這事平兒也暗暗勸過,說未免損陰德,而且傳出去多難聽,隻勸不通,少不得幫著遮掩,這會又急又氣,還得裝不知,“二爺,這是哪聽來的風言風語,就打上門來,奶奶的嫁妝你不是不知,府裡又管著中揆,說句不好聽的,憑哪裡下手不得,何苦去做那等喪良心的事?”

說著真感覺委屈了,低頭默默拭淚,賈璉瞧她垂頭散發的樣子,知道她向來唯鳳姐命令是從,這事斷不是她的主意,冷哼一聲道,“你也彆委屈,是不是你心裡清楚。”

裡頭王熙鳳本就睡得淺,豐兒叫的時候便醒了,正豎起耳朵聽呢,待聽到平兒辯解,心裡暗自點頭。這丫頭是向著自己的,她不擔心,既然不是這邊出岔子,那就是來旺兒那邊出了紕漏,昨日一天沒見著人,得弄清楚方好。現下自家那個發泄了一通,自己剛好出場震住他,問問清楚,想到這便理了理衣服雙手拉開大門。

“嚷嚷什麼呢?二爺,我仿佛聽到利子錢,是哪個嚼舌根的亂攀扯,二爺聽了就回來訓我們,我們難道是傻的,天雷劈了腦子五鬼分屍的敢乾這種事?”

一番賭咒叫罵,見賈璉仍半信半疑,便冷笑道,“做這種事也不怕生不出兒子,絕了後的貨色,將來埋了都得拖出來鞭屍。”

兒子是兩人的心頭大患,午夜夢回沒少惦念,這話一出,賈璉雖還有點懷疑,卻不由得信了幾分,氣焰矮了些,“你也彆唬我,順天府衙役都上門了,說是抓了來旺兒,等拿了證據你就知道利害。”

來旺兒被抓了,王熙鳳心陡然跳了一下,麵上仍不動聲色,“知道什麼利害,來旺兒那個背主的,說是有宗生意,騙了我的錢原是做這種下流事,該他被抓住,真真青天大老爺有眼,平兒,去廚房吩咐置一席,就說我高興今兒要慶賀一番,二爺也留下來喝幾杯。”

賈璉細細瞧了瞧她臉色,見是真高興,未免有些下不來台,覺著可能真是自己唐突了,便道,“不喝了,你們喝吧,我還得去打聽打聽是什麼情況,你也彆慶祝的這麼早,哪怕不關你事,也是主仆,胡亂攀扯就夠你吃一壺的。”說著,帶著興兒幾個悻悻出了府。

幾人一走,王熙鳳便鬆軟下來,平兒趕緊上前攙著,吩咐豐兒看著門口,兩人進了屋,給鳳姐倒了杯水遞與她。

“奶奶,這可如何是好,來旺兒那個沒骨氣的,定扛不住咬出來。”

王熙鳳喝了口水緩過來,細細思量一番,定了定心神道,“彆急,事情應沒那麼糟。要是有證據,順天府早說了,不可能上門啥都不說,以往我們都是口頭交代的來旺兒,哪裡有把柄?都是這沒用的,讓他辦點事給我找出這多麻煩,到時候,往他身上一推就是了。隻這錢也不知要不要得回,縱是要回來,過了趟手定然縮水幾分,這種事你二爺盯著,又不好拿了名帖去找知府。”

說著,想起那白花花的銀子不免捂住胸口,真心心疼起來,而且就快到放月錢的時間了,這個啞巴虧吃得她口苦,還得笑嘻嘻掏自己壓箱底的錢。

想起壓箱底的錢,她一驚。上次宮裡使了太監來,王夫人問這邊要錢給人,賬上閒錢剛好拿去放利子了,她隻好讓來旺家的拿自己壓箱底的送去對付著,那是用荷包裝著的,角落裡秀了她名,這種繡名的荷包從不賞人,仿佛那個荷包就沒拿回來。雖然單憑一個荷包定她罪難,但到底留了個尾巴,被人知道又是一頓編排,還是得抹去才好。

平兒也心意相通的想到那個荷包,兩人對視一眼,“奶奶?”

“叫人去通知來喜,讓他偷去看看來旺家有人守著沒,要是沒人守著,去找幾個溜子偷出來,也彆隻偷荷包,值錢的都拿一些,那幾個溜子也彆直接找,讓他找人多轉兩手。要是有人守著,就…就算了。另外叫席咱還得叫,待會還得裝著高高興興吃一餐,不然你二爺心裡不定怎麼想,府裡其他人也不知怎麼看我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