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薛蟠大傻子(2 / 2)

好不容易等吃得七七八八了,正準備找由頭撤呢,就見賈蓉進來回話,說方才給太爺送了吃食,太爺得知老爺在家裡款待老爺們,甚為歡喜,叫父親母親好生伺候,另外那一萬份《陰騭文》,需得急急印了散人。

賈珍瞧著一副孝子樣,站起來細細問太爺吃了多少,哪道菜最是喜歡,稀奇果品可愛些,又麵朝道觀方向舉手作揖,才讓賈蓉去女眷那邊回話,告訴大家太爺讓大家多樂嗬樂嗬,不用惦念。

過完壽宴沒多久,賈政就收到金陵的來信。他倒沒匡王夫人,金陵知府確實是同僚宗親,家裡是清流之家,很有些底氣,不過這個知府是庶子,家族資源傾斜到他身上並不多,當初能當上知府,賈政暗裡也是出了把子力的。

信中內容和他所想一致,賈政便拿著信直接去了後院,也不消說什麼,進了屋,冷臉讓識字的丫鬟讀給王夫人聽。

從薛蟠與馮淵爭執的由頭,到拐子與鬥毆者、圍觀者證言及各種證物,一應俱全,事實板上釘釘,再無推脫的可能。王夫人越聽越心驚,看看旁邊坐著不吭聲的賈政,張了張嘴,不知該說什麼。

“這事你事先知還是不知? ”賈政嚴肅的看著她問道。

王夫人看著他神色,猶豫著點了點頭,“這事我隱約猜著了,具體的不清楚,現在看人證物證都有,蟠兒畢竟是我侄兒,老爺,這可怎麼辦啊?”

賈政長歎一口氣,“你糊塗啊,他大舅那邊問了嗎?怎麼說?”

論起來,王子騰才是薛家關係最近的,這事沒道理賈家在前麵頂著,他連頭都不冒一下。

“問了,”王夫人點頭道,金陵那邊查實的情況著實嚇了她一跳,這會沒有半點保留,“他大舅說這事得聽府裡的,他離得遠,而且現在看著的人多,不好插手,要是實在不行,就先拖著,等他回京再說,絕不能把蟠兒交出去。”

“我也是這個想法,”賈政讚同道,四大家族關係匪淺,不是那麼容易脫鉤的,他不能直接把薛蟠扭送了官府去,最初的目的也隻是想把薛蟠送走而已,不管怎麼樣,與王子騰的主意倒是不謀而合了。

“我的意思,乾脆先把蟠兒送出京,剛好他也大了,去外邊曆練下,以後才好接掌家業,屆時看是他大舅回來了,再回京,還是多呆幾年,等這事過去了,悄無聲息回來,換個身份,這事就徹底了了。雖然蟠兒吃些苦,但再無後顧之憂。”賈政勸道,“再一個,他大舅剛好巡邊,他可以遠遠跟著,多帶些人手,也不用擔心安全問題。”

這事王夫人沒什麼意見,隻要保住侄子就行,既然有不影響家裡孩子的法子,隻消吃點苦就行,沒有不同意的。

賈政又叮囑她,“這事拖不了太久,需得早早下主意,順天府那邊現在還不知道金陵調查的情況,等知道了我們再送人走就太顯眼了。”

等賈政從院子出來,下一秒王夫人就急急去了梨香院,把事情轉達給薛姨媽,勸說薛姨媽,隻道實在不行就讓他去吃這一遭苦頭,以後行事也知道些忌諱。

當著麵,薛姨媽沒說什麼,等王夫人走了,獨自靜靜的在窗下坐著,卻越想越不是滋味,越想越舍不得,自己孩子打小沒離開過身邊,這一遭出去還不知道吃多少苦頭呢,冷了熱了也不知道有沒有人照看,不比在家裡,想到這不免垂淚。

“媽媽,怎得坐在這裡?也不讓人掌燈?”薛寶釵從姐妹處回來,帶進一股花香,這幾日百花盛開,大家聚在碧紗櫥裡,忙著采花熬露作胭脂膏子,賈母興致起了也會過來指點一二。

鶯兒把屋裡燈點燃,薛寶釵見自家母親眼睛隱約發紅,忙收起興致,走過去俯在母親腿上,靜靜呆了一會,才問母親發生了何事。

聽聞要送哥哥離開,薛寶釵雖有不舍,倒沒那麼傷心,反而覺著自家哥哥出去走走也好,她盼著這番曆練能讓哥哥長進些,以後母親也算有依靠了,便勸母親,“媽媽,這事舅舅和姨丈家比咱們看的遠,雖眼前苦些,對哥哥也好,這事不能拖了,還得給哥哥打包行李,挑選人手,之前跟著哥哥鬥毆的人不能再帶了,有一就有二,等順天府上門,咱們也不能一個人都不交出去。”

“容我想想,”薛姨媽現在腦子亂得很,低著頭盤算半天,猶不死心道,“你哥哥不送走,在城外找個莊子讓他靜靜呆著,看情況再出來。”

“媽媽,哥哥呆不住的,”薛寶釵對自家哥哥知道得很,自家哥哥就跟個野馬似的,要不了半天就該跑進城了。

“這事怎麼就這地步了,”薛姨媽是個真正的後院婦人,也就想到這一步了,這事王家和賈家都定了調,她雖不願也隻能認了。

薛家悄無聲息的開始收拾行囊,未免薛蟠鬨出事來,薛姨媽和薛寶釵隻說讓他去看看各地商號,免得弄虛作假,唬弄了家裡。

薛蟠起初是不願的,他在京中剛結識幫朋友,呆出些味道來,又有老母和幼妹在這,他雖不孝,多少也知道要愛護家人,還是薛寶釵力勸他出去看看,京中朋友不會離開,到時回來再聚就是,自己和母親住在賈府,也用不著擔心,又把各地風光很是吹噓一番,才忽悠的他點頭同意,又說朋友重義輕彆離,很是費了一番功夫,才打消了他大肆餞彆的念頭。

薛家收拾東西的事,瞞得了外人,瞞不過府裡的聰明人。

之前聽到消息,王熙鳳就盤算著要能插一手就好了,這會聞得薛蟠要京,知是王夫人手筆,一麵覺著王夫人過於小心了些,一麵想著有什麼自己能做的,思來想去,隻恨自己不知到內情,薛家也沒求到這來,不好出手,隻得把這事撂下,看著薛蟠靜靜離了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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